65. 第 65 章 懷揣著一肚子的心事……(1 / 1)

懷揣著一肚子的心事, 趙筠也沒了要回到趙家同一眾長輩虛以委蛇的心思,前廳賓客還未徹底散儘,就同祖母和一眾長輩告辭, 準備回王府。

這一舉動, 又惹得趙家老夫人和趙盼山的一頓不喜,夏氏倒是不在乎, 隻在趙筠快要上馬車時, 又有禮地許多感激平北王妃的好話。

回了王府後, 趙筠也並沒有在自己院子待多久,而是換了一身衣裙後,直接就往正院去了。

趙家辦婚事,阮秋韻本以為外甥女會婚事第二日才回來,卻沒想到婚事當日就回來,心裡還有些驚訝,詢道,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趙筠來到姨母身側坐下,靠在姨母身側,揚著笑給姨母解釋道, “大姐姐出了門子,我就可以回家了。”

八月的時候,秋意已經很濃了,小姑娘一張小臉雖然跑得紅撲撲,臉上也帶著歡欣的笑, 可看著卻似有些靡態,阮秋韻柳眉微顰,唇角笑意卻是不變,給外甥女倒了一杯水, 聽著外甥女說著這兩日在趙家的一些事。

這些時日,趙筠也早就習慣了對姨母傾訴一些在生活上的事,她捧著茶盞,隱去了詩會上一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些。

“擇婿?”阮秋韻眉目斂起,喃道,“你還這麼小,趙家就要為你擇婿了?”

趙筠嘴裡的話停下,看著神思不屬的姨母,抿了抿唇,小聲道,“其實我也不算小了,二姐姐如今也定下婚事了。”

長幼有序,大部分人家家裡的女郎郎君都是按著年歲成婚的,如果二姐姐出嫁,那麼接下來,也的確是輪到自己了,然後才陸續輪到底下的姊妹。

趙筠心知有姨父姨母在,自己的婚事不會差,可一想到成婚後要嫁予一個不認識的郎君,離開姨母身側,便覺得心裡十分難受。

不過才十五歲,明明就是很小。

阮秋韻看著面容稚嫩的外甥女,想著那本書上趙家女郎短暫的一生,伸手緩緩將外甥女攬進懷裡,“姨母放在書案上的那些診籍脈案,筠兒有沒有看過。”

懷裡的小腦袋似猶豫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阮秋韻眉目鬆了鬆,將自己臉頰貼在外甥女的臉頰,用著溫柔和緩的語氣道,“既然筠兒看了,也應該知道,女郎成婚太早,若是以後也過早生育,對身子不好。”

婦人的眸光飄向不遠處,安撫道,“我的筠兒才十五,可不是成婚的時候,你祖母嫡母的那些話,不用想太多。”

懷裡的小姑娘又似猶豫了片刻,才小聲應下,應下後,又說起了在東市裡發生的事,嗡嗡的話語裡也免不了一些抱怨。

“……出去時沒帶部曲,那些賊人好像就光竊我一人的錢財,上一次被竊了荷包,這一次又被竊,也幸而又如上次那般,出現了一位郎君製住……”

阮秋韻放開懷裡的外甥女,語氣不變,含笑詢道,“又是這般巧合,可是上一次那位姚郎君?”

“不是姚郎君,是一位姓馬的郎君,隻知姓氏,不知名諱。”

馬郎君。

心中猜測得到了證實,阮秋韻隻覺隱隱有種塵埃落定之感。她唇角的笑意依舊溫柔繾綣,她垂眸看著依賴在自己身側的外甥女,緩緩說著,“馬郎君?這個姓氏姨母倒是沒有聽說過。”

趙筠也並未察覺姨母話裡的不對,不過因為詩會上一事,她對馬氏的人都有些不喜,此時聞言也不在意道,

“也不是什麼好人家,萍水相逢,姨母不必在意,我已經道過謝還給了一些銀錢,就算是還了恩惠了。”

銀錢給的不是那位馬郎君,而是那幾個後來製住了賊人的隨從,她還特意多給了一些當做謝禮,趙筠不確定這位馬郎君同被她送進象姑館的郎君是不是同出一家,卻也想徹底切斷馬家接觸姨母的心思。

用銀錢當謝禮,這個做法聽起來的確有些敷衍,可阮秋韻看著面上隱隱帶著不在意的外甥女,隻覺得方才沉壓壓的心也鬆快了一些。

說完了馬郎君,接下來就應該是那位喊姨父為姑父的劉郎君劉觀舟了……可趙筠頓了頓,抬眸看著眉目溫柔的姨母,心裡糾結,好半晌沒說話。

姨母看起來對姨父是極喜歡的……若是得知了姨父前外家的子侄給姨父奉上端正祝頌,會不會,覺得不開心啊……

趙筠心裡的糾結此時已經凝成了一團,理都理不清,她思慮了良久,覺得這件事還是不應該瞞著姨母,在心裡悄悄地打了打腹稿,正欲開口,卻見姨父已經踏著燭火進屋了。

千言萬語在此時都被堵在嘴裡。

趙筠一瞬間拘束,乖乖地起身給姨父請安。

見外甥女在屋裡,褚峻亦是有些驚訝,他含笑讓外甥女起身,來到夫人身側坐下,“筠兒這麼早就歸家了,你姨母方才還念著,你興許明日才回來。”

趙筠小聲應了一聲,揚起笑,也給姨父解釋,“長姊出門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褚峻了然頷首,然後看著夫人,“回家就好,筠兒回家了,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外甥女在趙家過得並不開心,所以每一次筠兒回趙家,夫人總是免不了一陣憂心。

聽出了姨父話裡對姨母的愛重,趙筠笑意漸盛,她看了看面容沉靜的姨母,又看了看隻望著姨母笑的姨父,心裡的糾結逐漸散開,也將那個劉郎君的話徹底撇到了九霄雲外。

既然人家嘴裡都喊著姑父了,那麼要祝頌就自己祝頌,麻煩旁人做什麼。

歡歡喜喜地和姨父姨母用了晚食,又纏著姨母說了一會兒話後,趙筠才喜笑顏開地離開正院。

阮秋韻看著外甥女整個透著歡快的背影,紅唇抿笑,柔和的眼眸裡氳著濃濃的笑意,言語裡儘是寵溺,“剛剛進屋時還擰著眉,不過一會兒就歡天喜地了,小孩子的脾性。”

蘇嬤嬤笑著附和,“這個年歲的女郎興許也有了心事了,脾性的確變得快。”

這番話,卻是讓阮秋韻記起方才外甥女所說的那位馬郎君,她斂眉沉思,有些怔怔,十五六歲的年紀,即便是放在法定成婚年紀是二十二十二的現代,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蘇嬤嬤並未注意到王妃的心神不寧,她說完後,又俯身給王妃的茶盞倒上茶湯,見王爺進了裡屋,施了一禮,也帶著幾位在裡屋伺候的婢子退了出去。

沐浴更衣完的郎君進了裡屋,視線落在垂眉沉思著的婦人身上,走了過去攬住了正沉思著的夫人,低聲詢道,

“夫人在想什麼?”

阮秋韻回神,望著身側的男人,猶豫了片刻,斂眉詢道,“郎君知道這盛京中,可有一戶姓馬的人家?”

阮秋韻對盛京的人家了解有限,無論是千秋席還是馬球會,阮秋韻都沒有碰到一位姓馬的婦人。

而那本書裡是以男女主為主的,主要講的也是男女主之間的情感碰撞和劇情變化,那位馬家郎君的身世背景實在模糊,她當時看時也隻是匆匆略過,如今也有些記不清楚了。

褚峻似細細想了片刻,然後回道,“盛京也的確是有的,隻是不知,夫人為何詢這個?”

阮秋韻就說起了今日一位馬郎君幫了筠兒的事,褚峻認真地聽著,待夫人說完後,笑道,“既然筠兒已經給了足夠的銀錢當謝禮,夫人又何必繼續掛念著。”

阮秋韻斂眉,對於書裡讓外甥女早亡的人,她自然並沒有多少想要感謝的心思,隻是她心裡還是有些擔憂,擔憂筠兒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再次被書裡那位夫婿蒙蔽住了……

畢竟書裡的男女主都是可以換個莊子重遇,男女配角會不會也按著書裡的發展進行下去?

夫人柳眉微簇著,紅唇輕抿,燭火下染上橙紅的眼眸裡似有似無地透露著憂色,褚峻此時眸色捉摸不透,卻是唇角勾起,毫不心虛地解釋道,

“盛京高門裡,也唯有一家是姓馬的人家,那馬家子弟名聲不好,家裡唯一的嫡出郎君成日混跡象姑館……”

這麼聽著,的確是有些不太好,怪不得筠兒剛剛在聊起了這戶人家時,對這戶人家表露出這麼濃烈的不喜歡,阮秋韻若有所思,顰著的眉目卻是逐漸舒展。

她是了解現在的外甥女的,雖然這麼想有些不道德,可馬家在外形象表露的越加不堪,筠兒會喜歡上那位馬郎君的可能性就越低……

狹長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笑意,褚峻略俯著腰,饒有興致地注視著一臉若有所思的夫人,順勢將夫人玉面上諸多多變的情緒儘收眼底。

夫人性子最是溫柔和婉,從來是與人為善的,即便是成婚前自己多般無恥逼迫,也隻不過心裡惱怒一番,雖無可奈何卻也不曾憎惡過……如今不過是一位馬氏郎君,竟也讓夫人費了這麼多心思?

這馬家郎君,何德何能?

夫人不喜,隻管讓馬氏一族遠著便是。

褚峻有些吃味了,起身將夫人抱起,往床榻走去。

身體突如其來懸空讓阮秋韻一怔,回神後人就已經來到了床榻上,屋外的燭火還未熄滅,和衣上榻的男人將帳幔層層垂下,隻將夫人攬在懷裡。

床榻外的燭火熄滅了。

被炙熱的身軀摟著,阮秋韻感到一陣熱意,她沉沉地睡著,半醒半夢間,似聽到耳畔傳來一陣沉聲,“……端正節快到了,夫人可會回到月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