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的笑意還是緩緩消散了, 褚峻垂眸看著臉上不掩驚惶的夫人,久久不曾言語。
夫人畏懼自己。
無論是成婚前,還是成婚後, 夫人一直都是怕自己的……這個事實, 褚峻其實心中也一直很清楚。
卻一直不想去面對。
眸色湧動,良久, 他才緩緩俯身, 在夫人耳畔處輕聲詢道,“是不是我, 弄疼夫人了?”
這話讓阮秋韻怔住, 還未反應過來,卻又聽見眼前的郎君自問自答, “那我以後定會輕些, 絕不會再弄疼夫人的。”
弄疼…什麼弄疼?
耳廓有熱息撲來,阮秋韻覺得自己的臉頰又有些發燙了, 她柳眉輕擰,抿了抿唇,繼續道, “我不是因為這個。”
懷裡豐腴的身軀輕動, 潔白如玉的臉龐染著粉澤,眼眸泛著水光, 望之如同春日的桃花,又嬌又憐, 褚峻喉結攢動,神色認真,
“我知夫人的意思,前一夜的確是我猛浪了, 夫人若不喜,我以後定不會如此。”
這話聽著像是保證,阮秋韻半信半疑,卻又聽眼前的郎君繼續認真道,“我愛極了夫人,自是恨不得日日同夫人赴雲雨,可又實在是粗魯不知事……若是讓夫人難受,還需夫人同我說道說道,我定會改正的。”
可誰會拿床帷之事出來說道啊?
男人一臉正色,態度看著極為端正。
阮秋韻臉頰發燙,覺得對方說得話隱隱有些不對,可想了許久,又無法發現是那裡不對。
她抬眸望著正用懇求的眸光看著自己的郎君,良久,才遲疑地點點頭。
褚峻笑意漸深,轉過了頭,他又盯著夫人不帶絲毫陰霾的柔美側顏,許久才低聲道,“昨夜下馬車時,夫人可是被嚇著了?”
阮秋韻此時已經將眸光落在了碧綠田埂處,聞言微怔,又稍稍側眸,半晌,才點點頭,“是有一些。”
其實不止一些。
下著雨,整個院子都很暗。
雖然周圍已經圍滿了部曲,身後還站著褚峻,她其實什麼也沒有看見,可空氣中不斷縈繞鼻尖的濃烈血腥氣,卻也還是明晃晃地昭示著院子裡不久前發生過什麼。
一場惡鬥。
興許還是有了傷亡的惡鬥。
她那時候,還不知道外甥女安然無恙,她隻覺得自己整個大腦已經被徹底凍住了一般,四肢也徹底沒了知覺。
那種絕望的感覺,阮秋韻有些不想再去回憶,眼睫輕動,她輕聲詢道,“昨夜可有部曲受傷?”
雖然已經從林樟口中知道了沒有一位部曲死亡這一事,可想著昨夜那股濃烈的血腥氣,阮秋韻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問。
被手臂環著的腰肢緊繃,褚峻面不改色,笑道,“昨夜匪徒還未潛入,就已經被幾個部曲發現了,所以他們並沒有出現傷亡,夫人安心。”
沒有人受傷就好。
阮秋韻聞言,也的確安心了不少,她唇角輕揚,若有所思地頷首,視線很快又落在綠油油的田野上,眸光輕軟溫和,潔白的面上依舊不帶任何陰霾。
恬淡,柔和。
如同一縷春風一般平靜。
可褚峻卻還是無法忘記,昨夜夫人被自己的臂膀錮著時,柔軟身軀上那抹細弱可憐的顫抖。
在那個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夫人的害怕,不是往日伏在自己身上,香汗淋漓顫著的那種害怕,而是第一次接觸到殘忍事物後的崩潰和無措。
像月亮一樣明亮皎潔的夫人。
來到了自己身邊,被自己抱在了懷裡,興許以後,還會經常接觸到這種殘忍。
褚峻劍眉擰起,眸光沉沉地看著夫人,而是鬆開了一個臂膀,視線循著夫人的眸光,落在了碧綠的田埂上……
阮秋韻回到莊子時,其他人也都起來了,她也曾經聽說過外甥女提起過她那幾位新認識的友人,對他們也有幾分認識。
可對於他們父母的了解,卻實在不多,所以面對他們的問好,也隻是含笑有禮地回了幾句,很快就來到了外甥女身邊。
“姨母。”趙筠唇角揚起笑,喚道。
這麼多人,阮秋韻並沒有同昨夜一般抱著外甥女,可昨夜的事實在讓她心有餘悸,還是忍不住緊緊握著外甥女的手腕,不願鬆開。
她用另外一隻手捋了捋女郎兩頰的發絲,慈愛地笑道,“可吃用過朝食了?”
趙筠看著平靜慈愛的姨母,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姨母昨夜睡夢時,發絲散亂,額間帶汗,攬著自己不斷輕喚筠筠時的模樣。
她任由姨母握著手,眼眸彎彎,唇角一如既往地揚起弧度,連連點頭應道,“嗯,已經吃過了,姨母可吃過了。”
外甥女這樣活潑的模樣,讓阮秋韻鬆了一口氣,她輕笑一聲,“姨母起地早,也已經吃過了……”
婦人笑地極為慈愛柔和,最是吸引旁人心神。
自王妃夫人進門後,項真的視線就再也無法從王妃夫人身上離開了,她望了望正對背對著自己同部曲說著話的父親,又看了看正朝著筠姐姐笑地極為溫柔寵溺的夫人,心裡翻湧著猶豫。
可王妃夫人在啊……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項真心中閃過糾結,可到底不願放棄這個千載難得的機會,她抬眸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自己父親,幾步移到了筠姐姐身側,一把挽上了筠姐姐的手,看著王妃夫人一臉乖巧地喚道,
“王妃夫人晨安,項真給王妃夫人請安。”
王妃夫人?
還未曾有人這般喚過自己。
這突然出現的小姑娘,還有十分彆出一格的稱諱讓阮秋韻一怔,反應過來後她抿唇輕笑,眼眸裡笑意瀲灩,也輕笑地道了一句項女郎好。
一抹溫柔的笑加上一聲溫柔的項女郎,已經足以讓項真整個臉蛋通紅了,她呆呆地望著垂眸淺笑的王妃夫人,愣了良久,才反應過來小聲道,
“我是筠姐姐的朋友,才從交州回來,我想問一問王妃夫人,以後,以後我能不能,到府上去尋筠姐姐玩啊?”
小女郎比外甥女稍矮一些,看著年歲不大,長得粉狀玉琢,望著自己的杏圓眸光帶著微不可查的忐忑,一張小臉更是漲地通紅。
這是書裡備受寵愛的女主。
也是一位極為討人喜歡的小女郎。
阮秋韻怔怔地想著,輕柔的眸光落在兩位女郎親密地挽在一起的手上,外甥女也並無任何抗拒的舉動,她眸色複雜了幾瞬,卻還是很快便含笑應下,
“自是可以的。”
話音剛落,小姑娘立即喜笑顏開,眼眸亮晶晶地說著謝謝,簡直是又蹦又跳,一副極為歡悅的姿態。
被挽著的趙筠也看著疼愛自己的姨母,眼眸彎彎,嘴角也上揚起了弧度,也是一副極為高興的模樣。
這時囑咐完部曲私兵的定遠候也轉過了身,他眸光在平北王妃上停留一瞬,而後還是落在了自己笑地極為喜悅歡快的女兒身上,隻覺得心裡有些苦惱。
他這一次回來,可是隱隱有著和褚峻那家夥對上的勢頭的,如今倒好,這朝堂上的黨羽之爭還未開始呢,他這定遠候唯一的閨女就被人家王妃給籠絡走了。
他們項家,鐵定是和褚峻這一家子犯衝啊,這般想著,定遠候看著閨女,卻也並未說什麼,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雨停了,天也亮了,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待馬車套好後,一行人也可以準備離開了。
阮秋韻上了馬車,跟在身後上馬車的就是褚峻,趙筠墜在後頭,同幾位友人說這話,還未上來。
阮秋韻有些掛念外甥女,掀開窗紗往外看了看,沒見著外甥女,卻正好看到一位看著年歲不大的小郎君跟在定遠候等人身後。
小郎君一身粗布麻衣,面容白淨,還時不時留戀地朝著身後看去,十二十三歲的模樣,看著又有些眼熟。
“這是這莊子裡守莊的佃農家裡的孩子。”褚峻伸手攬著夫人,循著夫人的視線看過去,漆黑的眼眸意味不明,隻笑道,“定遠候說覺得投緣,便想帶回家中養著。”
佃農家的孩子……想來這位小郎君,應該就是那本書裡年歲還不大的男主了,阮秋韻若有所思。
這本書她也沒看太多,女主視角的書裡,前部分是親情,後部分是愛情,男主的主要著墨在後面,所以阮秋韻對男主的也不甚了解……可男主父母這一次沒有出事,男主卻還是被女主家裡帶回去了。
這一個男女主相遇的重要劇情點,雖然一些細枝末節已經改變,可主要的劇情,卻還是沒有改變的。
男女主終究還是會相遇。
也許以後也還是會相知相戀。
所以,筠筠最後的結局,真的能夠改變麼?
趙筠告彆了友人,正從馬車外進來。
阮秋韻怔怔望著外甥女喜笑顏開的活潑樣許久,眼睫緩緩垂下,心裡又浮現了些許不安……
……
再次收到趙府的帖子的時候,天已經有些熱了,王府裡湖面的荷花隱隱有些開了,屋子裡也已經擺上了幾個冰盆,阮秋韻看著手裡熟悉的帖子,猶豫了片刻,對著身側的婢子道,
“幼翠,你去一下清念院,看一看表姑娘在不在院子裡。”
阮秋韻成婚後,身邊又添了五個貼身的侍婢,連帶著一直帶在身側的春彩,一共就六個,負責貼身伺候王妃和打理王府正院。
青衣小婢福身笑著應下。
趙筠今日並未出門,因此很快來到了姨母院裡,她興許走地急,臉有些紅,笑著喚道,“姨母。”
阮秋韻手裡執著帖子,她笑著從書案裡出來,帶著外甥女在圓案旁坐下,將手裡的帖子遞了出去。
趙筠不明所以,卻還是接過帖子打開看了看,待看清楚帖子上的內容後,眉頭一擰,抿了抿嘴。
她將帖子收了起來,放在了圓案上,而後擰眉道,“祖母六十整歲的壽席,作為孫女我自該是要儘孝才是,隻是姨母同趙家非親非故……還是不過去為好。”
雖然是自己的親祖母,可僅僅隻是一位四品官家老太太的壽席,姨母貴為平北王妃,若是出席,豈不是紆尊降貴了。
而且……
趙筠斂眉,不再去想那些人。
外甥女抿著唇,看起來已經有些生氣了,阮秋韻摸了摸外甥女的頭,輕聲笑道,“筠筠不願意姨母去嗎?”
趙筠沒有絲毫猶豫,乾脆利落地搖頭,“不願意。”
阮秋韻神色不變,隻是將帖子攤開,而是又輕聲詢道,“為什麼不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
趙筠就有些猶豫了,她想了想趙家那幾位所謂長輩的一貫行事作風,掙紮了片刻,還是咬了咬唇,坦言道,
“姨母貴為平北王妃,身份自是尊貴,我那些個長輩,大多素來是個會鑽營的性子,若是姨母前去……我隻是有些擔憂,他們會擾了姨母。”
“可姨母還是想要去看看。”阮秋韻眸色柔和,笑道,“姨母去趙家的時候不多,也未曾仔細看過你成長的環境,這一回,筠筠就帶便姨母去看一看,可好?”
即便心中還是不喜趙家人攀附姨母,可看著姨母帶著期待的神色,趙筠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趙筠同姨父姨母用過晚食後,就離開了,阮秋韻進了裡室,似注意到什麼,來到了屋子一側的雲屏旁。
雲屏上本空無一物,此時卻是多了一樣垂墜著的東西。
原本碧青色的布料已經有些黯淡了,上面碧色織繡中間也褪了不少絲線,看起來有些狼狽,就這麼掛在通體白玉的雲屏上,十分地顯眼。
阮秋韻細細地看了片刻,而後伸手將碧色荷包從雲屏上取下,柔嫩的拇指摩擦著上頭的碧蓮織繡,感受著指腹下的粗糲感,眸色複雜。
“這荷包是我從夫人身上得的第一件信物。”腰間再次環上了一雙臂膀,來人話裡還帶著些許可惜,“隻是我想夫人一回,就把玩一回……如今竟有些壞了。”
阮秋韻已經有些習慣男人的舉動了,可聞言還是擰了擰眉,輕言細語地糾正道,“這是零嘴鋪子送的荷包,並非是我的。”
而且即便是她的,她也是將荷包當做裝零嘴的袋子給林軒小郎君的……她那時候哪裡想得到,那位溫和儒雅的褚先生,竟還從一個小輩手裡要東西啊。
“可夫人不是說我戴著好看麼?”郎君將下顎埋進夫人幽香的肩頸處,輕笑著道,“夫人既說我戴著好看,怎麼就不是信物了?”
可那天他一身黑,戴什麼自然都是好看的,而且,她總不能說他戴著不好看吧。
阮秋韻罕見有些無言了,她眸光再次落在手裡幾乎已經脫線的荷包上,抿了抿唇,“我其實並不擅女紅。”
所以即便是故意讓自己看見,她對這個快要脫線,顏色也褪了不少的荷包,也是無能為力的。
褚峻自然知曉。
他將夫人抱起坐在軟榻上,感受著懷裡身軀的柔軟,眸光略過了那枚荷包,然後就落在了夫人身上,認真道,“我隻是想讓夫人知曉,我對夫人是如何思念入骨的。”
又是這樣露骨的話。
瑩潤的指尖將荷包攥緊,阮秋韻眼睫輕顫,努力地面不改色,可耳尖還是不可避免有些紅。
褚峻笑了笑,大掌將夫人的指尖緩緩掙開,而後又十指相扣,將那個荷包夾在兩人的手心,才繼續道,“而且無論是買的,還是旁人做的,隻要是夫人送給我的,我都喜歡。”
原來的那個荷包,是他從林軒手上搶的,如今自己和夫人已經成婚了,想得到一個夫人親手送的荷包,總不過分吧。
這是明晃晃的討禮物的意思了。
的確也不算過分。
阮秋韻看著眸光灼灼望著自己的男人,猶豫了許久,還是遲疑道,“我可以送你,但是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是要交換的意思。
夫人眼眸瑩潤,帶著忐忑,褚峻眸色幽深,輕笑一聲,立即做洗耳恭聽狀。
“你能不能,夜裡不要問我那些問題了……”雖然已經是婦人的年紀,也經了人事,可阮秋韻還是有些不自在,她臉頰已經紅透了,卻還是努力將要求說出來。
自從從莊子回來後,阮秋韻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再次陷入了對方的詭計當中了。
回到王府後,他們的歡愛也並不算頻繁。
可每每在床榻之上,幾乎每回快要要失了神誌時,郎君總是抱著自己,伏在自己耳側,啞聲問一些羞於啟齒的問題……什麼重不重,疼不疼,累不累,難不難受諸如此類的話。
阮秋韻不繼續去想,隻認真望著褚峻,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懷裡的夫人豐腴美豔,此時臉頰脖頸肩頸……皆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緋色,如同一顆已經徹底熟透了的春桃一般,隻需輕咬一口,就有濃鬱香甜的汁水流出。
褚峻眸色微沉,挑眉有些為難,“夫人不喜歡我這樣問嗎?我是粗人,若是傷了夫人就不好了。”
阮秋韻斂眉,很快搖頭,“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要這麼問。”
褚峻眸中笑意瀲灩,很快便低笑應下,“既然夫人不喜,那我以後定不會繼續問了。”
雖然他也很喜歡床榻之上,夫人淚眼婆娑看著自己,顫著身子,努力嗚咽著顫著嗓音回應自己的模樣。
但是沒關係。
隻要是夫人,他都喜歡。
像如今這般,對著自己說不喜歡的模樣,他亦是愛極了。
……
老夫人的六十歲整壽就要到了,這是趙府這些時日來最大的一件大事,分發帖子邀請賓客,製定菜式,采買……各種各樣的瑣碎事,簡直讓當家主母夏氏忙地腳不沾地。
不得已,也唯有讓兩位妯娌過來幫忙,三個兒媳婦將一切安排妥當,直到壽宴宴席前一日,才終於能夠閒下來歇息了。
又是一日的晨昏定省結束,姑娘們已經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三個妯娌卻還是待在老太太的院子裡,心思各異。
劉氏捏著帕子,看著上首精神奕奕的婆母,忍不住有些擔憂道,“……這若是明日平北王妃不過來,那又該如何是好?”
這話徹底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夏氏看了眼急不可耐的三弟妹,冷聲道,“平北王妃是筠兒的姨母,老太太壽宴,我等遞上帖子是合乎禮節之事……至於王妃過不過來,想必王妃也自有考量,三弟妹又何須這般急切。”
劉氏有些不讚同,“可旁人都看著呢……”這些日那些人送來的賀禮也比前些年要厚上幾分,若是王妃不過來,豈不是——
“旁人看著又如何?”上首的老太太淡淡瞥了眼小兒媳,冷聲發話,
“我們趙家又不曾打著王妃的名頭去宣揚我這個老夫人的這場壽席,王妃身份尊貴,若是蒞臨趙家,便是我們趙家蓬蓽生輝。否則,便是我們趙家沒這個福分,關旁人何事,旁人如何說道,那是旁人的事。”
劉氏被婆母斥地噤若寒蟬,呐呐不敢說話,老夫人移開目光,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一邊的大兒媳,
“往年整歲是怎麼辦的,今年便怎麼辦,也莫要過了。”
夏氏垂聲應是。
很快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夏氏回到了自己的正院,見最疼愛的女兒在屋裡等著自己,端莊的面龐很快揚起了一抹慈愛的笑。
“今日起得早,怎麼不回自己屋裡休憩片刻?”
趙筱望著面帶疲色的母親,起身站了起來,給母親端上熱茶,輕聲道,“昨夜睡地早,女兒也不覺得困。”
夏氏接過女兒遞過來的茶湯,飲了一口,而後放下輕聲道,“是有什麼事麼?”
知女莫若母。
夏氏向來最是了解自己女兒的。
趙筱看著慈愛的母親,緩緩在母親身側坐在,如同兒時一般,將頭倚靠在母親身側,
“母親,女兒覺得女兒的婚事也挺好的……母親不必這般的。”
這話一出,夏氏便知道女兒已經知曉自己的打算了,她眉目舒展,也如同兒時那般撫著女兒的發絲,
“傻孩子,這勳貴之家豈是這般好嫁的,高門大戶眼高於頂,若不多多籌謀一些,以後在後宅亦是難過……”
“可是……”
“你安心,母親不會做什麼的,咱們家門第低,母親隻是希望能借一借平北王妃的勢,你未來的婆家也能高看你幾分。”
夏氏歎了一聲,又有些可惜道,“我知你疼愛你三妹妹,母親也自是不會做得過分的。”
可三妹妹最不喜的,就是這般。
趙筱咬著唇,有些心不在焉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