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王妃同趙女郎這麼多……(1 / 1)

“王妃同趙女郎這麼多年沒見, 心裡甚是掛念,王爺不願見王妃忍受思念之苦,所以特意邀趙女郎至王府住上一段時日, 想必趙大人應該不會介意。”

林軒一身華服翩翩,站在趙府客堂處,拱著手對著趙盼山笑道。

到平北王府上住一段時日?

趙盼山先眼睛一亮, 後又有些遲疑,女兒能同她那位王妃姨母拉近些關係自然是好的, 可若不在府上了……

趙盼山遲疑的神色十分明顯。

林軒眼眸微眯,心裡已經有些摸清楚了王妃想要將趙女郎帶出趙府的原因了,他並沒有繼續看趙盼山, 反而是負手來回踱了幾步, 笑道,

“王妃對趙女郎疼愛非常,見女郎這幾日悶悶不樂,這才想著將女郎帶在身側看顧。”他輕輕一笑,彆有深意。

“不過趙女郎總歸是趙大人的女兒,若是趙大人認為此舉不妥,亦不可勉強, 在下自會為趙大人在王爺面前分說清楚緣由。”

短短的兩句話,卻讓趙盼山背脊泛起了徹骨的寒意,他神色一頓想著這幾日裡趙家的那些舉動, 忙躬身連聲道,

“王妃掛念筠兒,想筠兒在側陪伴,這自是理所應當。還望林校尉稍候片刻,我這就讓人為筠兒收拾好東西——”

林軒笑地客氣, “趙大人客氣,隻是不必,趙女郎的物件,也自該是我們平北王府的奴仆收拾才是。”

“王府的侍婢已經在外頭候著了,還望趙大人派個奴仆給她們引路,趙女郎念舊,想必用慣的物件也多,隻需統統帶去王府即可。”

趙盼山這回沒敢遲疑,很快就指派了一臉熟的奴仆帶著一眾侍婢往後院走去,林軒立於客堂上,細細想了想,又仿佛記起了什麼,對著身側的一位部曲道,

“王爺送給趙女郎的索離馬,聽聞趙女郎亦是極喜歡的,你隨著奴仆去馬廄一躺,將馬帶回府。”

這是暫住,還是搬家啊……趙家其他人心裡有些忐忑地嘀咕,卻也不敢表露什麼,還是隻能派著一個家仆將那名部曲引了過去。

而早已經得了姨夫姨母的叮囑的趙筠,待在自己院子裡也不閒著,在屋子裡上下看著,將想要帶走的東西一一找了出來。

翠雲跟在自家姑娘身後,手裡也抱著不少東西,眉開眼笑,“姑娘,我們真的要搬去王府住麼?”

“自是真的,昨日姨夫姨母同我說了,以後我就同姨母住在一塊了。”趙筠心裡歡快,也笑著應道。

翠雲看著比以往更歡喜的姑娘,她的嘴角亦是高高地揚起,想著那位身份尊貴,待她們家姑娘極為寵愛的王妃,總覺得心裡有些如同做夢一般的不真實感。

半年前,她還在為姑娘即將到來的及笄禮而心生憂慮,生怕趙家的輕忽讓姑娘被旁人看輕,如今不過轉眼而已,這境遇竟已經是大不相同了……

……

燭火明亮,婦人垂首,青絲直墜,認真地看著書案上的賬簿,妍麗的眉眼溫柔似水,讓人心動,褚峻來到書案後,摟住了夫人。

聚精會神地看著賬簿的婦人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眸顫顫抬起,望著抱著自己的男人,似有嗔怪之意。

沐浴過後的夫人,馥鬱的濃香中又帶著淺淡的皂角氣,褚峻看了眼書案上的賬簿,笑道,“夜深了,讀書傷眼,夫人不如明日再看。”

想了想,褚峻又輕聲道,“若是不喜打理這些庶物,隻交給管家就好。”府中家仆無數,夫人又何須這般勞累。

這些都是王府上下奴仆的名冊,還有一些莊子鋪子的收支賬簿,屬於王府後宅之事,理應交予當家主母才是,是今日管家親手交到阮秋韻手裡的。

阮秋韻也不過才看了些許,明日再看也好,她邊收拾邊笑道,“無事,整日都在府裡,有些事做也挺好的。”

賬簿名冊被收了起來,書案上一側的幾遝厚厚的診籍就極為顯眼了,褚峻視線在書案上停留一瞬,而後低頭垂聲詢道,“夫人,這些診籍,我可以看看嗎?”

置於賬簿上的手微頓,阮秋韻眼睫輕垂,輕聲道,“自是可以的。”

褚峻笑了笑,又愛憐地親了親夫人的臉頰,遂伸手將幾遝診籍拿到了書案前頭。

諸多的診籍被分為四遝,每一遝都已經有白線縫合製成了書的模樣,每一遝的書衣上,都貼著一張小巧的紙張,上頭也是夫人寫著的娟秀字跡。

年逾十八,生產難產者。

不足十八,生產難產者。

年逾十八,生產順產者。

不足十八,生產順產者。

一遝薄,一遝厚,一遝厚,一遝薄。

每一遝褚峻都認真地翻看了數頁,直到最後一遝翻看完,才緩緩將這些診籍放下。

手又再次回到了夫人的腰肢,將夫人緊緊地抱緊,男人狹長的眼眸微眯,將帶著些許胡茬的下顎,抵在夫人柔弱的肩脊上,歎道,“女子生產如同鬼門關,世人誠不欺我。”

阮秋韻輕柔眸光落在那幾遝被自己整理好的診籍中,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道,“年紀小的女郎身體還未發育完全,小小年紀有了身孕,很多最後亦是難產的。”

自己還是孩子,身軀裡卻早早地孕育著孩子,生產時各種情況,一屍兩命者亦不在少數。

阮秋韻說完,側眸看著將下顎抵著自己的郎君,思緒裡良久,還是並沒有瞞他,“其實,我是故意讓你看見的。”

故意地將這些診籍放在書案上,放在輕易就能見到的位置上。

褚峻並無意外,也隻是笑了笑,看著正望著自己的夫人,漆黑的眼眸盛著笑意,“我知道,夫人是憂心趙女郎。”

男人的瞳孔漆黑深邃,仿佛能將自己心中所有的小心思全部看透,阮秋韻垂眉,並沒有去否認他的話,那滿片暗紅的地面已經徹底成了她心中的夢魘,外甥女本就是自己最初的初心。

隻是當初的初心,在那一頁頁觸目驚心的婦人診籍中,擴大了不少。

褚峻沒有繼續說什麼,隻將懷裡的夫人樓緊,直到寬闊的胸膛和柔弱的背脊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他才低聲笑著詢道,“夫人說得有理,隻是我想知曉,夫人希望我如何去做?”

阮秋韻怔住,似有些不敢相信對方能這麼快接受,直到褚峻又重複了一次,才回過神,輕聲道,“我隻是覺得,如今女郎成婚的年紀太小了,十七歲不嫁便要多繳賦稅,如今也並非亂世,若是能將女郎成婚的年紀延後一些……”

婦人輕言細語地說著,雖然不甚細致,還是將心中想法的大致框架描述了出來,褚峻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還頷首應和。

阮秋韻說完,側眸有些忐忑地看了眼沉思的男人,她其實心裡也明白,有些思維其實已經算得上是根生蒂固的,要是想要改變很難的,但是,萬一呢……

“其實曆朝曆代關於郎君女郎娶妻出嫁的律例,都是不同的。如今沿用的律例,是大周開國時便定下了的。”

迎著夫人帶著希冀的眼眸,褚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慢條斯理解釋道,“那時數十年的戰亂烽煙,造成了舉國上下人丁數量銳減,開國時所餘人口不過十萬戶,為了增加百姓人丁,太祖皇帝便修了律例……”

開國皇帝命人製下的律例,更是在全國上下沿用了數百年,即便是大周曆代的帝皇想要修改動搖,也是不簡單的,對朝臣而言,向來隻會被視為動搖國之根本。

何其困難。

阮秋韻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怯,朱色的唇瓣動了動,正遲疑著要不要放棄心中那個念頭,卻又見俯首在自己耳側的男人話鋒一轉,

“不過此事若想要改變,其實亦是不難。”褚峻呼吸著縈繞在鼻尖的馨香,言語裡透著玩味,“隻需將如今的律例推翻,重新製定即可。”

出乎意料的話,讓阮秋韻愣住,她怔怔地側眸看著依舊埋在自己頸側的男人。

將如今的律例推翻,重新製定……可誰能夠將大周開國皇帝製定的律例推翻,誰又能夠重新製下新的律例呢……

即便在那本書中,平北王的野心已在字裡行間昭然若揭,可阮秋韻此時聽到對方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諱地提起,還是有些心驚。

正院的屋子裡此時沒有奴仆守著,褚峻細細地注意著夫人的神色,見夫人隱隱有些惶色,沉默了片刻,“是我不好,我嚇到夫人了。”

阮秋韻搖搖頭,對於對方表露的野心也並未說什麼,隻是看了看外頭,隻小聲道,“以後你莫要說這些話了,若是被旁人聽到,有些不好。”

褚峻笑著低聲應下,隻是又道,“夫人可會因此不喜我這等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竊國逆臣。

這些都是一些世家官員催死掙紮時唾罵他的話,他已經聽得有些膩了,就連他那位為國儘忠了一輩子的祖父,臨死前,亦是這般指著自己唾罵的。

褚峻不怕他們罵,隻是不願夫人同旁人一般不喜自己,會覺得自己心狠,正胡思亂想著,想著要不要說一些以前的事來挽回一下形象,卻見懷裡的夫人凝眉思慮了片刻,而後才輕聲道,

“自是不會的。”

阮秋韻搖搖頭,認真道。

她並不是在封建皇權社會下長大的古人,骨子裡更是缺少著對封建皇權的敬畏,更是對於書裡早早已經昭示的事並沒有太多驚訝。

褚峻唇角輕揚,也並未問為什麼,而是眸光又繼續落在書案上那幾本診籍上,眸色幽深……

……

“馭~~”

奔跑著的棗紅色馬匹腳步緩緩慢了下來,隨著韁繩的牽扯,最後徹底停了下來,衣著利落的女郎翻身下馬,身後的馬夫立即上前將韁繩握住,還接過了女郎手上的馬鞭。

“如何,我學的可還好?不給幾位師傅丟臉吧?”

趙筠面色發紅,額頭帶著細汗,她也顧不上擦拭,隻來到一眾同樣服飾利落地郎君女郎面前,興衝衝地詢道。

這話將幾位女郎郎君逗得有些發笑,其中一位皮膚黝黑的高大郎君朗聲笑道,“七日就學會騎馬了,雖然比不得我,但勉強也算不得丟臉。”

這話一出,本來還笑哈哈的一眾人皆是出言埋汰,

“得了吧你,徐梁,你當初學騎馬的時候可是同我一塊學的,我明明記得,你用了小半月才勉強學會呢。”

“就是就是,誇趙筠就誇趙筠,你還特意誇誇你自己,真的是,顯得你。”

“不知道當初是誰,被徐叔叔放在了馬背上,抱著馬背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現在倒是裝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名為徐梁的郎君被說得有些惱了,他臉漲得通紅,追著錘著那些拆自己台的發小,一眾人哈哈哈地散開,紛紛上了自己的馬,朝著遠處跑去。

又是半個時辰的策馬奔騰,趙筠屬實是有些累了,她下了馬,來到了一旁的涼亭,接過了翠雲遞過來的茶盞,又咕嘟咕嘟了幾口。

其他幾位女郎郎君也進了亭子,紛紛接過了奴仆遞過的杯盞,同樣快速地喝了起來。

“我們等會兒去市集逛逛吧,也許久未去了,我聽說飛鴻居出了新鮮菜式,不如我們去試一試。”

徐梁擦拭著額上的汗,想著今日派人去飛鴻居聽到的新菜,神采奕奕道。

其他眾人紛紛響應,趙筠心裡還是想回家同姨父姨母一同用晚食,可轉而想著姨母對飛鴻居的菜式還是挺喜歡的,思索片刻,也頷首應下。

如今天氣逐漸熱起來了,又跑了兩個多時辰的馬,都累出了一身大汗,眾人紛紛換上了從家中帶來的衣物,就朝著市集走去。

去得是東市,街道兩側俱是開門迎客的鋪子,一行人走走逛逛,時不時買點東西,很快就來到飛鴻居了。

飛鴻居是盛京有名的酒樓,廚子手藝極好,每回出新菜都是客似雲來,一樓的客堂坐不下,幾人上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帶著窗牗,視野開闊,趙筠同一位女郎在窗牗旁坐下,支著下顎歪著腦袋,等著店小二上菜。

“唉?”

對面的女郎驚訝的聲音傳來,趙筠循聲望去,見對方真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她循著視線同樣看了過去,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因此不解道,“瑜姐姐,怎麼了?”

葉瑜回神,將腦袋湊了過來,指著下首,神神秘秘道,“你看,那個,下面那個穿藍衣服的女郎……”

趙筠朝著她指著的方向往下看,果然很快便看到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女郎在街道上走著,身後還跟著一位玄衣郎君幾位部曲和奴仆,看著像是大家出身。

不認識的女郎,隻是看著那藍色的衣裙,隻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趙筠有些疑惑,視線依舊往下看,隻側過頭詢道,“瑜姐姐,這位女郎,你認識麼?”

葉瑜收回了視線,見趙筠感興趣,猶豫了片刻點點頭,然後道,“這位是定遠將軍的掌上明珠,項家唯一的女郎,項真。”

項真。

有些陌生的名諱。

趙筠若有所思般頷首,嘴裡小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卻發覺的確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心頭不解,卻又很快散去,她也沒有去細想,店小二很快就將飯菜送上了,趙筠細細品嘗了殿裡的新菜後,覺得姨母姨父會喜歡,就讓店小二裝了一份,帶回了家。

回到家時,姨父姨母正在食廳用著晚食,阮秋韻看到外甥女拎著一個食盒進來,眼眸裡立即氳出淺淺笑意,

“回來了,可用過晚食了?”

“給姨父姨母請安,已經用過了,是在飛鴻居用的。”趙筠嘴角翹起,笑道,“今日飛鴻居出了新菜,是個涼拌的菜,吃著爽口,我帶回來給姨父姨母嘗嘗。”

春彩接過趙筠手裡的食盒,將裡頭的菜取出,輕輕置於食案上。

趙筠在姨母身側坐下,頗有興致介紹道,“這道菜名脆琅玕,其實就是涼拌的千金菜,姨父姨母嘗嘗。”

褚峻聞言,笑著夾起一嘗了嘗,覺得味道的確不錯。

千金菜,就是萵筍,阮秋韻看著碧綠青翠的涼拌萵筍,也執起玉箸夾起一箸送進嘴裡。

涼拌萵筍不算少見,但是飛鴻居的手藝很好,調的醬料同彆家不一樣,吃起來青翠爽口,的確不錯。

見姨父姨母都喜歡,趙筠心頭歡喜,嘴角再次翹起,眼裡的歡快幾乎要溢出來了。

她並沒有打擾姨父姨母用膳,隻在姨父姨母品嘗過後,很快就離開了食廳,回了自己的院子。

風風火火地進來,又風風火火地出去,阮秋韻無奈地看著外甥女逐漸離去的背影,秋水澄澈的眼眸裡再次淬出了濃濃的笑意。

天逐漸熱了起來,涼菜也的確是開胃爽口,褚峻見夫人喜歡,笑著道,“夫人喜愛飛鴻居廚子做的菜,不如讓人將廚子聘回王府?”

阮秋韻眸色柔和,聞言也隻是搖頭輕聲道,“家裡的夥夫手藝也很好,飛鴻居雖好,偶而吃上幾回就可以了。”

飛鴻居生意這麼好,靠的也是一位手藝好的廚子,想要吃隻需要讓人去買就行,沒必要把人請回府裡。

褚峻聞言,並沒有堅持。

春日已經過半,眼看著就要入夏了,各個院子裡被花匠照顧地很好的花此時依舊是姹紫嫣紅。

已近傍晚,天邊一片晚霞,霞光斑斕五彩,映照在夫人帶著淺笑的面容上,姝麗美豔,褚峻眸色沉沉地望著,在夫人看過來後,才儘數將眼底的沉色斂起,又是溫和相。

“再過五日,便是太後的千秋宴了,宮中設宴慶賀,百官攜家眷前去,夫人想去麼?”將夫人攬進懷裡,褚峻笑道。

阮秋韻對這些也不甚了解,聞言眉目微斂,微微有些不解,“我不想去,便可不去麼?”

“夫人不願去,自是無人能夠勉強夫人。”褚峻眉目輕斂,輕聲道。

太後的千秋宴,應該是很正式的宴席的,其他百官想來亦是會帶上自己夫人的,阮秋韻細細地想著,很快說自己想去了。

褚峻對於夫人的決定,並沒有表露任何異議,聞言隻是輕應一聲,就牽起夫人的柔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可阮秋韻卻因為他提起了太後,很快就聯想到了一些旁的事,想到前些時日看到那張賀禮單子,她想了想,問道,

“我前幾日看了一張賀禮單子,裡頭有太後還有太皇太後送來的賀禮,我們需要擺出來麼?”

書上說的,天家賜下的物件,總是要擺出來供奉著才好的。

賀禮。

褚峻神色不變,眸間的笑意卻是深了深,“那賀禮隻放在庫房裡即可,不用特意擺出來。”

阮秋韻並未察覺到郎君話裡的涼意,很快便頷首應下,她回過神,很快便察覺到了對方正帶著自己,朝著同正院相反的方向走過去。

王府太大了,百數個庭院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即便已經在王府住了有一段時日,可阮秋韻卻還是沒有將所有地域逛完。

天逐漸暗了,附近的景致也隨著腳步逐漸變得有些陌生,阮秋韻心生疑惑,又有些不安,“夫君,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可牽著自己往前走的人卻並沒有回她,反而是繼續走著,很快就在一處庭院處停下,庭院亦有奴仆守著,褚峻笑著將夫人抱起,推開屋門進去了。

猝不及防的騰空讓阮秋韻有些心驚,待看清楚屋子裡的一切後,徹底怔住。

屋子很大,四周點著燭火,將整個屋內照得亮堂堂的,一個橢圓狀的池子正嫋嫋散著熱意,通體雪白如玉,池水清澈見底,波瀾不驚。

這是……溫泉?

不,不是溫泉。

是浴湯。

和浴盆相比,有些大的浴湯。

阮秋韻還怔忪著,耳側卻很快出來了男人笑聲,言語裡還帶著可惜,“都說溫泉養人,我本想為夫人引一池溫泉,卻不曾想,這盛京城裡,並無泉眼。”

“不過無事,在盛京郊外有一處宅子,裡頭就有一眼泉眼。”褚峻抱著夫人帶到池子旁,慢條斯理道,“待閒暇時,我帶夫人去莊子住上幾日,亦可養養身子。”

所以沒尋到溫泉,又為何要建這麼大個池子,婦人抿了抿唇,柳眉輕簇,正有些不解地想,卻見抱著自己的男人勾唇笑著,竟是又歎道,

“那夜在浴盆裡,實在是委屈夫人了……”

這話再次讓阮秋韻怔住,回過神後,她望著池子裡乾淨清澈的池水,隻覺得記憶中那連綿不斷曖昧搖晃水聲又浮現在腦海裡,竟有些不願再看。

她抿了抿唇,看向正沉眸望著自己的郎君,眼睫輕垂,心頭卻又是一顫……

豔色玄色的衣物陸續落下,最後蓋在上頭的是白色的裡衣,隨著地面堆積的衣物不斷增加,如同注視著自己的獵物一眼,狹長的眼眸裡暗沉繼續不斷湧現。

池水不再波瀾不驚,反而是如同受了種種外力一般,圈起一層接一層的波濤。不知是太熱了,還是太涼了,池水在劃過凝脂時,竟還泛起了陣陣的薄紅。

婦人面色緋紅,豐腴美豔,本就飽滿的唇瓣此時更如同碾碎了花汁一般,豔紅綴著點點露珠,顫顫地抖著,更是惹人憐惜。

雪白的手背無力地搭在玉白的池邊,染了水漬瑩潤的指尖泛著白,很快又一個粗糙麥色的手背搭著,緊接著就被交纏著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