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床榻上美貌婦人沉沉……(1 / 1)

床榻上美貌婦人沉沉地睡著, 青絲散落在軟枕上,眼眸緊閉,乾燥唇瓣緊緊地抿著, 光影下蹁躚濃密的眼睫輕顫著,額間還不斷沁著粒粒細汗,仿佛陷入了某種噩夢一般。

“夫人, 夫人……”

耳側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終於還是將陷入噩夢中的婦人喚醒,婦人眼睫顫顫睜開,迷蒙了片刻,才半闔眼眸笑道,“我沒事……”

春彩心焦地撫了撫夫人的額間,見並沒有發熱才有些安心,卻還是擔憂,忙道,“夫人, 我去請個郎中過來瞧瞧。”

阮秋韻搖了搖頭,笑道,“我真沒事。”

春彩無法,隻得小心翼翼地扶著夫人從床榻上坐起身,見夫人面色已經恢複, 才鬆了口氣,小聲道,“夫人方才一直在喚著表小姐的名諱, 可是心裡想著表小姐了?”

婦人垂睫,腦海裡還浮現著這幾日裡常夢到的情景,她定了定神, 才勉強笑道,“是有些想了,畢竟,也是有兩日沒見了。”

這兩日生出的事讓她又驚又懼,心力交瘁間精神亦是有些萎靡,所以也沒有去過趙府看筠筠了。

“夫人既掛念著表小姐,不如便去見見表小姐,亦或同表小姐一同出去走走。”春彩笑道,“夫人同表小姐這麼多年不見,想來表小姐亦是掛念著夫人的。”

同前朝相比,大周如今的風氣也還算開明,並沒有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未婚的女郎亦是可以上街玩耍的。

阮秋韻有些意動,她倒也並非一定要同外甥女去哪裡玩耍,隻是想著夢裡帶著血色的一幕幕,心裡還是想著見一見筠筠。

阮秋韻想了想,道,“春彩,你下樓問一問掌櫃,就問我能不能借客棧的夥房一用,我想弄些吃食。”

春彩有些懵,反應過來後很快應下,在確認夫人身子並無不適後,轉身下了樓……

……

“姨母會在盛京留多少時日啊?”

吃著姨母親手製的美味菜肴,趙筠心滿意足地眯了眯眼眸,她咬著竹箸,看著正坐在軟榻上含笑看著自己用食的姨母,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這個問題讓阮秋韻怔了怔,她看著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神色中帶著微不可察的忐忑的小姑娘,含笑著反問道,

“你希望姨母在盛京待多少時日?”

自然是越久越好。

隻是這話,趙筠卻是不會說的。

如今姨父已經不在了,想來衛家還有許多家業要姨母去打理,衛家才是姨母這麼多年生活的家,她不能這麼自私,要姨母獨自一人留在盛京陪自己。

這般想著,趙筠卻覺得自己心緒還是有些亂了,也覺得案前的飯食都失了味道了,玉箸戳著碗裡的米飯,垂著臉,不吭聲。

不過才堪堪滿十五歲的小姑娘,卻已經將滿腹的心事都藏在了心底,阮秋韻有些心疼,溫聲道,

“姨母也是難得來盛京一趟,一時半會兒還是不會離開的。”

說著,便拿起一旁的竹箸,往對面女郎碗裡添著菜,姨母做的菜肴都是自己愛吃的,說的也讓自己安心,趙筠笑地眼眸彎了起來,喜滋滋地嗯了一聲,又垂頭吃著姨母夾過來的菜肴。

外間傳來走動的聲響,正柔和地看著外甥女吃著朝食的阮秋韻側眸往外看,卻見外間來了幾位灰衣奴仆,手裡端著幾個食盒,正躬身站著,為手的是一位嬤嬤。

這位眼熟的嬤嬤上前兩步,福身行禮,笑道“阮夫人好,三姑娘好,大夫人得知阮夫人今日上門,特意讓奴送來了一些新做的點心。”

說著,身後的幾個奴仆躬身上前,將幾個食盒置於圓案上打開,幾碟糕點映入眼簾。

糕點被整整齊齊地放在幾個花瓣狀碟子上,梅花糕,棗酥,荷花酥,糖果子,板栗糕……各色各樣,小巧精致。

待幾個奴仆退下,李嬤嬤才繼續笑眯眯道,“這是夥房今日新製的,滋味正是可口,夥房才做好,大夫人便差奴送過來了。”

趙筠竹箸停下,朝著那幾碟看了兩眼,抿了抿唇不說話,阮秋韻有些驚訝,而後起身感謝道,“大夫人客氣了,還望嬤嬤替我謝過大夫人。”

李嬤嬤笑得說著不客氣的話,然後很快便躬身退下了。

本來還算大的圓案又被幾碟點心放地滿滿登登,色彩豔麗的糕點看起玲琅滿目,阮秋韻細細看了看,又抬眸看了眼隻悶頭用食的趙筠,輕笑道,

“正用著朝食,點心還是不宜多食,筠筠可不要貪嘴。”

這般說著,守在兩側的翠雲春彩兩個小丫頭很是機靈,上前便將幾碟點心撤了下去。

外甥女在趙府裡住的院子,帶著這一次,自己也已經來過三次了……感受到周身比前兩次更加溫暖的溫度,阮秋韻唇角笑意淡了淡,看了已經被放置於外間的糕點,想了想,眉目蹙起。

朝食很快便用完了。

食具被收了下去,圓案上被置上了茶壺茶盞,那幾碟糕點也被重新擺在了圓案上。

剛煮好的茶湯咕咕直冒著著水氣,茶葉在茶水裡翻飛,茶香撲鼻,婦人執起茶盞倒著茶,清麗的眉眼氤氳在飄渺的水氣中,更是溫柔繾綣。

趙筠端著茶盞怔怔地看著,看得臉都有些紅,忍不住就揚起歎道,“姨母可真好看。”

放下手裡的茶壺,阮秋韻柔和地看了她一眼,面帶寵溺道,“又貧嘴了。”

女郎已經放下了茶盞托起了腮,聞言不甘心地嘟囔道,“我才沒有貧嘴呢,姨母本就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女郎了。”

說著還看向一側站著的小婢,“你們說是不是,我姨母是不是你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郎?”

翠雲春彩怔了怔,俱也是笑開,然後異口同聲道,“夫人(姨夫人)是奴見過的最好看的女郎了。”

趙筠搖頭晃腦,得意地仿佛身後都要長出了尾巴了一般,還看著親姨母,一臉怎麼樣我沒說錯吧的神色。

阮秋韻輕笑,隻得道,“是是是,你說說得都對,都對。”說著還伸出食指刮了刮外甥女的鼻尖,“我們筠筠也是姨母見過最好看的女郎,姨母最喜愛的女郎……”

最喜愛的女郎……

她是姨母最為疼愛的女郎……

趙筠怔了怔,臉霎時泛起一陣陣的紅,眼眸左右看看,在撞上姨母盛著笑意的清亮雙眸時,不知所措般又捧起茶盞咕嘟咕嘟地飲了一大口。

女郎不知所措的稚氣模樣實在可愛,阮秋韻就這般看著,笑紋輕淺,眼眸裡帶著濃濃的笑。

成長路途中缺了愛的孩子,就用愛去包圍她,成長路途中缺少誇讚的孩子,就用讚美去包圍她……隻有這般,以後才不會為了旁人的一丁點的善意,一頭墜入了求而不得的深淵裡。

那本書裡的內容又再次浮現在腦海裡,那個自己沒有看下去的結局,是顯而易見的美滿……

沒了她的外甥女後,在她的外甥女死後,顯而易見的美滿。

阮求秋韻不願再去想。

桌案上的茶點香氣撲鼻,大戶人家在用茶的時候,常常用茶湯輔茶點,用做下午茶。阮秋韻在幾碟糕點上看了片刻,用乾淨的帕子揀起其中一枚梅花酥,遞了過去。

趙府的夥夫不僅手藝好,手還特彆巧,梅花酥被製成五瓣粉梅花的模樣,中間綴著點點白芝麻作花蕊,小巧玲瓏,香氣撲鼻。

正院送來的吃食,前幾日她是不碰的,趙筠心裡有些小彆扭,卻因著給自己遞的是姨母,還是伸手接過了。

“往日裡也沒有這些,隻這幾日每日都送……”身側是最親近的姨母,小姑娘也沒有藏著掖著,隻擰著眉,有些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自那日及笄禮過後,正院不僅送來了幾籮筐的銀絲炭,每日還常送來不少燒好的菜肴和新製的點心。

幾個叔母也是連日地上門,時不時還要遣人來問候一番,隻不過是及笄後這幾日的功夫,趙筠聽著那些叔母說的關懷的話都快趕上前十五年了,就連那個平日裡看不見她的父親,也罕見地差人過來問了幾句。

阮秋韻又揀了一塊糕點遞給了自己身後的春彩,讓她坐著吃,趙筠見狀,也揀了一塊板栗糕遞給翠雲,也讓她坐下吃。

婦人笑著看著女郎的舉動,聞言柳眉輕顰,垂了垂眼睫,撚著茶盞道,“他們如此,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嗎?

趙筠吃著梅花酥,垂眉想了想,後搖了搖頭。

被人關懷,吃穿用度都變了許多,還不用受欺負的日子,當然是要比以前的好的。

梅花糕一片花瓣被吃下,小姑娘嚼著糕點,細細地想著,終於憋出了那麼一句話,“……我隻是覺得,好不自在啊。”

太不自在了。

特彆是那些平日裡正眼不帶看自己的叔母,卻圍在自己身側和聲關懷時,就更加不自在了。

他們對自己的好和姨母對自己的好是不一樣的。

姨母對自己的好,也隻是單純是因為自己是外甥女,所以給予自己無條件的愛,也像嫡母對大姐姐,兩位叔母對另外幾位姐姐一般。

而他們對自己……

趙筠眉頭蹙成一團,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反正就是他們對自己那麼好時,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聽明白了外甥女話裡的意思,阮秋韻眸色有些複雜,撚著杯盞的手微輕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往往皆為利往,突然的轉變和刻意的討好,總歸是帶著意圖的。

平北王。

眸間的複雜情緒不斷翻湧,那夜馬車上男人低低喘/息中帶著笑的話還猶如回蕩耳側,阮秋韻眉眼微斂,不再繼續問下去,轉而輕聲笑道,“姨母做的飯食怎麼樣,你若是喜歡,以後姨母做了常送過來。”

姨母做的自然好吃!

趙筠很快就不去想那些了,眼眸晶亮,很快便肯定地點頭,隻是又想了想,卻還是有些遲疑道,“……隻是,會不會累著姨母?”

姨母身子本就柔弱,準備膳食這樣的事想必是辛苦的,趙筠擰著眉,正想拒絕,卻見姨母已經伸手過來了。

阮秋韻伸手揉了揉女郎的腦袋,唇角彎彎笑道,“又不是天天如此,怎麼會累著。”

婦人的柔荑溫熱柔軟,動作又輕又緩,女郎又有些紅了,隻抿著唇笑了笑,低低應了一聲嗯……

回到客棧時,已經是申時了,天還未暗下去。

客棧四周都有部曲守著,身披戎甲的部曲大多高大壯碩,手持刀劍看起來氣勢凜冽非凡,這幾日不知嚇跑了不少不明所以的行人。

見不遠處披著鬥篷的婦人帶著小婢緩緩走來,他們神色一凜,皆是收了刀劍垂首問好。

林軒今日也在,他罕見換下了往日裡花枝招展的華服,穿上一身玄色輕甲,見婦人帶著婢女走過來,亦是有些忐忑地垂首問好。

“林軒小先生好。”

阮夫人一如既往地柔聲有禮地問好,這卻讓林軒更加不敢抬頭了,隻覺得一貫胡說八道慣了的自己心裡虛地厲害。

阮秋韻並未注意到林軒的不對勁,帶著春彩進了客棧,很快就上了樓,在上了樓後,看了眼自己對面的客房。

當看到對面的房間關著門時,婦人心微不可察覺地鬆了鬆。

她將春彩手裡拎著的空食盒拿過,看著春彩笑道,“先回屋吧,小二應該很快就將晚食送上來的。”

春彩斂眉,福身應是。

婦人推門進了房間,將門栓栓好轉身往裡走,抬眸後神色一頓,輕緩的腳步停住。

屋裡沒有點燈,因此這個時候,屋裡已經是有些昏暗了,些許赤色的霞光透過隻開了半扇的窗牗映入,落在圓案旁的男人身上。

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容陷入明暗中,看不清神色,手搭在圓案上,好似正百無聊賴地輕敲著。

婦人愣住。

緊接著手裡的紅木食盒猛地跌落在地,頂層盒蓋開了,盒身東倒西歪,裡頭已經洗乾淨地碗箸也被儘數撒在了地面上。

她面色微白,即便明知道客棧底下方全是對方的部曲,自己其實早已是避無可避,卻也還是忍不住朝著身後退去,轉身迅速將門栓拉開。

“夫人見著褚某便想離開,竟是這般不喜褚某?”

身後笑意盎然的男聲傳來,語調聽起來竟似還有些委屈,婦人搭在門栓上的手停住,眼睫顫顫巍巍地抖著。

就是不願過去。

可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已經兩日未曾同夫人見面了,褚峻是牽腸掛肚,早有些受不住。此時見著豐腴美豔的夫人,隻覺得這心底便好似竄了火一般,熱意上湧,竟是片刻也等不得。

夫人,他的夫人……

隻起身徑直就來到背對著自己的婦人身後,眸色幽深地垂眉望著婦人帶著顫抖的身軀,延頸秀項,腰肢似柳……隻下一刻,有力的臂膀就環了上去。

腰肢不盈一握,抱在懷裡馨香滿懷溫香軟玉,男人呼吸一窒,長臂一撈,而後疾速往回走,褚峻徑直將婦人抱起來入了裡室。

婦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整個人被置於軟榻上,回過神後,星眸又開始沁出淚。

似想起什麼,竟又顫顫抬眸看著對方一側的臉,可屋裡卻是沒有點燈,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隻能大概看見男人高大的身影。

客棧準備的軟榻本就狹小,婦人一人躺著也才堪堪足夠,這上了兩人便就更擠了。

褚峻上了榻又徑直將婦人抱在懷裡,待注意到夫人的眸光後,竟撫了撫自己昨日被扇了一巴掌的臉,話裡裹挾著濃濃笑意,

“夫人那日打得不疼,印子倒是很快便散了,倒是讓夫人手遭罪了……”這話聽起來,竟還有些遺憾一般。

擔心外甥女,阮秋韻心裡其實是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人物的,可那天在馬車上,她實在是心急,徑直打了對方一巴掌。

阮秋韻被他緊緊地摟著,動彈不得,心臟急促地跳動著,聞言也隻是垂眉抿唇不吭聲。

不搭理人,像生悶氣似的。

褚峻挑眉,又低聲道,“夫人莫惱,若是夫人歡喜,隻管現在再給褚某來個幾巴掌……”

要印上重重的印子才好。

婦人還是不吭聲。

褚峻亦不勉強,隻將視線落在外間灑落一地的碗箸上,頗有些吃味道,“夫人,這是做了吃食,給趙女郎送過去?”

阮秋韻垂睫,聞言頓了頓,隻輕嗯了一聲。

“趙女郎好運道,竟能吃著夫人做的吃食……隻是不知褚某何時才有這般運道。”男人歎著,聽起來竟有些酸言酸語了。

見對方提起外甥女,婦人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語。

褚峻亦不在意,他錮著婦人的腰肢,幽幽甜香不斷湧入鼻腔,臉又忍不住紮入了夫人的脖頸裡,肆意吸吮著夫人身上香甜的氣息。

婦人被他拱地實在難受,忍不住朝著一旁側了側,咬著下唇,眸泛星點淚意,眼尾緋色,潮紅自凝脂的肌膚逐漸浮現……

“夫人…”

不知多久,垂首的郎君終於舍得抬頭了,眸光灼灼地看著婦人啞聲帶笑,“褚某想要為夫人製些衣裙,隻是聽那些繡娘告知,想要為夫人製衣裙,隻是還缺一些……”

缺些什麼?

男人舉動的停下,讓婦人混亂的思緒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阮秋韻又側了側眸,看著神色怪異的男人,心中卻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卻見嘴唇殷紅的郎君眸色幽深,輕輕俯身在自己耳側,啞聲笑道,“…這製衣裙,還需要夫人些許尺寸才是。”

“我舍不得讓旁人這般親近地觸碰夫人,夫人,不如就讓褚某親自為夫人裁量吧……”

裁量尺寸…

如何裁量?

怎麼裁量?

阮求韻有些迷茫,可更多的卻是不安,泛著淚意的眼眸眨了眨,細白的手指蜷著,唇瓣輕顫著想要問清楚一些,卻很快就被男人從衣袍袖口出拿出了一樣物什所吸引。

長長地被圈成一團,上頭還打著結,被拿出來後就散開了,甚至還彎彎曲曲地落在了自己的衣群上,這是……繩尺?

當初家裡製衣時,蘇姨曾經也用過這個給自己度量尺寸,所以,所以這是……婦人心有些慌,可脫口而出的拒絕卻是被堵住了。

明明方才還是禮貌的輕詢,此刻卻又強勢地容不得拒絕。

昏暗的房間裡,一方狹小的軟榻上,粗手粗腳的郎君化身儘職儘責的“繡娘”,量好一個報一個,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量地不準確,還要重新多量幾次。

可又實在生疏,量地準確的竟比不準確地還要多,帶著啞色一個個尺寸被報了出來,落在了婦人的耳朵裡……

……

無論那個朝代,百姓們對於身披戎甲的士兵,似乎都是會心存畏懼的……阮秋韻立於窗牗旁,看著底下因畏懼部曲私兵而寧願繞道的百姓,抿了抿唇。

“春彩,你可知曉,如果我要租賃下一個宅子,該怎麼做才好。”猶豫了許久,阮秋韻還是輕詢道。

春彩正在用著燒開的水泡著熱茶,聞言抬眸有些訝異,“夫人是想著,到客棧外頭去住嗎?”

婦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手腕上帶著些許緋色,有些失神喃道,“如今這般,住在客棧裡,總歸不好。”

而且如果離開了客棧,住進了自己租賃下的宅子,也許不會這般放肆擅闖民宅吧……這般念頭才出現,婦人就想起昨夜堂而皇之地待在自己房間裡的人,心裡滿是不確定。

可不管怎麼樣,起碼還能不打擾到旁人。

春彩想了想,道,“若是需要租賃宅子,得尋牙人才是。牙人都在牙行裡,雲鎮便有,想來這盛京中亦是有的。”

她這般說著,就將茶壺放下,俏生生地站了起來,“夫人您等等,這掌櫃肯定知曉,我下去問一問掌櫃。”

長的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做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跑,轉眼就奔出了房門。

阮秋韻怔住,回過神後無奈笑了笑,也下了樓。

年紀不大的小二在櫃台旁探頭探腦,機靈可愛,阮秋韻眸帶笑意,想了想,從袖子裡摸出了幾顆棗子,遞了過去。

小二接過,眉開眼笑地說謝謝,又小跳著來到婦人身側說著一些話,掌櫃看得心驚,隻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的,生怕這個缺心眼大侄子擾了貴人,忙把人打發走。

掌櫃躬身垂著頭看地,不敢抬眼,聽著貴人的娓娓道來後,馬上道,“西坊那邊便有個牙行,裡頭莊宅牙人不少,貴人若是想要憑宅,隻管去西坊即可……”

西坊。

婦人若有所思,對著掌櫃道謝,在用完朝食後,便帶著小婢朝著掌櫃所說的西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