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九連環比賽(1 / 1)

文氏出月子,文府計劃著大擺宴席。

提前好幾天,景氏就送了賓客名單過來,“等出月子你就要帶著宣寶去錦京了,下次回家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怎麼也要好好和這裡道個彆。”

“宣寶滿月宴就沒大辦,家裡親戚好友都覺得可惜,你爹聽著這些話心裡就不得勁兒。如今錦京城那邊局勢好轉,咱們家行事就算比之前高調,也沒人敢說什麼,索性你出月子時就辦敞亮些。”

景氏語氣溫和,溫婉的臉上還帶著笑。

這世上,不管兒女長到幾歲,父母大抵都無法放下心。

即使女兒就將成為普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文立和景氏還是生怕委屈了她,儘可能的想給她一個完滿的離彆。

聽到她這樣說,文氏把到嘴邊的拒絕收了回去。

她雖然也為兒子委屈,關乎自己時卻不大在意。

離開平州城,她最舍不得的人都在文府,或許還要再加上郭府的一對兒女。

至於朋友,她年輕時候的手帕交現在大都已經為人母,為人媳,她們終日忙著照顧公婆,伺候男人,教養兒女,或者賺錢糊口。

偶爾碰面,她們也會寒暄,說些青蔥歲月裡的有趣事,不管是彆人的還是她們自己的,都讓人感到輕鬆愉悅。

雖然早已在人生岔路口分道揚鑣,現在大家各有各的生活,但曾經度過的歲月記憶卻共屬於她們。

不過感情淡了就是淡了,她們現在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去年,文氏二嫁時,請帖送出去一堆,趕來吃喜酒的卻隻有寥寥幾個,不管她們是出於什麼考量,結果就是這樣。

文氏其實不怎麼在乎,如今要離開平州,對她們也沒有不舍。那些人早已經成為她年輕記憶裡最絢爛的風景,曾經美過就好。

至於宣寶滿月宴的遺憾,文氏早就決定在他周歲時補回來。

文氏篤定霍大成肯定不會反對。

宣寶出生,他除了給取了個名字,送來幾箱子不知道從誰家抄來的金銀,就沒出過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自己就能生出兒子來呢。

現在文氏可以什麼都不講究,霍大成也不容易,錦京城是人家的地盤,他們這些初來乍去的,肯定要辛苦一些。

是以,就算不滿意兒子名字的內涵,文氏也咬牙認下了。

好吧,忽略其中內涵,即霍大成進錦京後被嘲諷,就算造反成功,也改變不了他就是個莽漢子的事實,這個名字還算不錯聽。

霍大成的回擊也在情理之中,說隻有那些愚蠢的糊塗蟲才會這樣認為,而“維彼愚人,謂我宣驕”前一句便是“維此哲人,謂我劬勞”,也就是隻有明白人,才能明白我的辛苦勞作。

這首詩完全貼合霍大成當時的處境,隻是上位者務必心胸寬大,呈口舌之快隻會更讓人瞧不上。

他忍住了,又沒完全忍住。

趁著給幺兒取名字的機會,他順勢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隻不過他到底是親爹,還知道在其中挑了個還算像樣的字,“宣”。

霍宣,真的不錯聽,隻是這年頭誰問名字不問出處?

像文氏,名娉婷,其裡包含著文立景氏夫婦的對女兒最好的祝福,希望她永遠美好。

霍大成的名字則是自取,沒辦法,狗剩、藥奴什麼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大成”這兩個字取自“成大事者”,沒錯,霍大成就是在自詡是能成大事的人,可以說直接把野心寫進了名字。

因為這個名字,霍大成當年沒少受嘲諷,不過今後肯定沒人敢提了。

這些都說明名字對一個人的重要性,霍大成隨便就給兒子定下來了,本人也很覺得很愧疚,這些日子不斷抬進文府的那些箱子都在說明這些。

文氏是那種你知道愧疚,並且在彌補就不計較的人嗎?

她是。

至少現在是。

不過怎麼才算彌補完了得她說了算,文氏瞄準的就是霍宣的周歲。

那到時候,霍大成也該把錦京城裡牛鬼蛇神壓下去了。要是還沒有,他們娘倆的日子也不會多好過,生存都成問題,還擺什麼宴席?

不過,文氏由衷覺得霍大成不可能這麼菜,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沒道理折在最後關頭。

最近這段時間,她接到的消息都說錦京情況還不錯,這讓她越來越有盼頭。

文氏本來想著出月子時,全家一起吃頓餔食(晚飯),聽爹娘嘮嘮錦京城那些人和事,就算完了。

大擺宴席隻會勞累家裡,費那個勁兒做什麼?

但是爹娘現在隻想讓她在平州城出風頭,風風光光離開,文氏覺得如果這能讓他們高興,那也不錯。

“我又讓爹娘費心了。”

“啊啊”霍宣也對外祖母表示感謝。

漂亮娘在平州城出生,在平州城長大,在離開之前,鄭重和這裡的人說聲“再見”,並不算逾越。畢竟,隻要霍大成不倒,往後經年,這裡將作為文氏娉婷的故鄉被經常提起,對這座城來說是種榮耀。

說起來宴席本該由霍府主辦,再怎麼說文氏也是霍大成三媒六聘抬回家,明媒正娶的妻子。

奈何,文氏現在不方便,留在霍府的那位夫人和滿月宴後就沒有再出現的霍三霍四都不是好托付事情的人。

而且作為狹義上的對手,他們憑什麼替文氏揚威風?

這樣一來,宴席就隻能由文府全權負責。

文氏有顧慮,霍宣卻覺得這次宴席非常有必要。

天然關係裡,平州城和文氏就是綁定在一起的。

文家幾輩盤踞平州城,無數次保衛城池和城中百姓,深受百姓擁戴,文氏作為文家女兒,越受家族重視就越有價值。

這些價值是把雙刃劍,不過好處肯定要多過壞處的。

起碼,不論在哪裡,有人想要攻訐他們母子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平州城的文家,這是文氏和霍宣的一把保護傘。

轉天就是五月二十日,文氏一早就起來梳妝打扮,霍宣還在睡夢中就被換上了新衣裳。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個眼生女子,她看著不過雙十年華,身著華服,五官明豔,媚麗懾人,任誰見了都要讚一句“生得好”。

覺察到霍宣醒了,她一個眼神掃過來,端是睥睨眾生的姿態。

“我們小五爺終於舍得醒了,我還以為要抱著一個貪睡鬼去前面了。”

漂亮娘?

這是霍宣第一次看見他娘大妝的模樣,錦衣華服,玉石珠寶,乍看之下差點沒敢認,不過這一開口就很文氏。

看著霍宣呆愣愣的模樣,文氏“噗嗤”一聲笑出聲,語氣有些危險,“臭寶,你不會是沒認出我來吧?”

“啊啊”霍宣大聲反駁,怎麼可能,你可是我娘,我怎麼不認得你?

對此,文氏隻“嗬嗬”一笑。

霍宣不敢再出聲,露出一個討好的咧嘴笑。

雖說是屬於母子兩人的宴會,其實和霍宣這個小不點沒多大關係,被外祖父和漂亮娘抱著在男賓女客席上露過臉,聽了好些不重樣的恭維話之後,他就被送了回去。

陪著一起的還有郭珩和阮霂。

霍宣剛才笑多了,現在有些疲憊,被放回床上便開始閉目養神。

聽竹見狀便讓人取了玩具給郭珩和阮霂,兩個小蘿卜頭友好的分了玩具,在旁邊“窸窸窣窣”擺弄。

霍宣腦袋放空,不大一會便昏昏欲睡。

兩個小孩都對九連環很感興趣,阮霂之前練習過,便自發做起了小先生。

“叮叮咣咣”一陣後,郭珩似乎學出了一些名堂,便提出比賽,比誰能更快解開九連環。

“好啊,”阮霂一口答應,他人小心腸大,“郭兄今日剛學,可以再練習兩刻鐘。”

郭珩沒拒絕。

不過會兒,兩個小孩開始製定比賽規則,因為是兩個小孩臨時起意的比賽,規則由他們自製,並不算正規,計時方法更是簡陋,規定一人在解九連環時,由另一個人數數計時。

然後,他們通過劃拳決定由阮霂先開始比賽,郭珩在後。

霍宣本來並不感興趣,不過看兩個小孩興致勃勃的討論,他對結果倒是升起幾分好奇。

阮霂在動手時喊了一聲“開始”,郭珩隨即便開始數數。

阮霂的動作比剛才更快,等郭珩數到第二個“八十七”的時候,九連環解開了。

接下來輪到郭珩,他久久沒有動作。

霍宣睜眼去看情況,昨日下了點雨,今日有些降溫,他躺在床上,包被之外還蓋了夾單,郭珩卻滿頭大汗,表情緊張。

他對“贏”這件事這麼執著?

霍宣倒不是覺得有功利心不好,不過這隻是個小比賽,甚至連比賽都算不上,隻是朋友間的玩鬨,怎麼都不至於如此的。

他有看了眼阮霂,把九連環遞給郭珩後,他就坐在地毯上等著給對方數數,他姿勢端正,表情鄭重,對待對手很認真。

郭珩把九連環舉過來,然後看了眼阮霂,咬咬牙把九連環用力擲到空地上,玉石應聲破碎成一截一截的。

“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