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溪在店裡把牛肉湯燉上, 就開始拖地打掃衛生，不一會店裡已經飄出來香味，她全部弄完已經天已經黑了, 大概六點半, 把火關上, 就準備回家，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備注，徐剛大爺, 皺著眉頭想想才連忙接了, 這是原主把地租出去的徐家村的大爺。

徐家村全部人都姓徐，徐小溪這一脈跟徐剛大爺他們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隻是同村而已, 徐剛大爺比原主父親年紀要大, 是種地的一把好手, 在徐家村租了很多地，夏天會種西瓜，冬天蓋大棚賣蔬菜, 有時候還會種葡萄草莓啥的, 主要是看市場的變化，什麼貴能賣上價格就種什麼, 比單純的種小麥玉米賣的錢多。

“小溪啊, 吃過沒？”

“剛大爺, 吃過了。”

村裡這會正在吃晚飯，徐剛地裡也是今天剛剛收完，再種就是冬小麥，但需要徐小溪回來量地邊子，基本上每年都要的, 因為地裡的莊稼收了，要犁地，地邊子容易模糊，因為每家每戶的地都是按照人頭來分的，各家算好各家的，彆吃虧也彆上當。

徐剛端著一碗湯在院子裡坐在凳子上邊轉著碗邊喝著，邊跟徐小溪說話。

“我聽你二叔說，你今年從帝都回來了，這你家的地現在都是你的，往年你不在家可以不用來，但今年得過來一趟，量完我把這季的三百塊錢給你。”

“行，剛大爺，周幾啊？”

徐剛大爺也是跟挨著地邊的鄰居都是要說好的，大家都在也好一起量。

“下周六，你看你有時間沒？還有現在租地的價格都是漲了一百的，雖然你不懂，但大爺不能騙你，從下一年開始我每半年多給你一百。”

徐小溪剛想說呢，“剛大爺，不用，我不要錢了，每年您給我糧食就行，我帶著倆孩子在城裡買面吃不如吃咱們自己地裡的。”

徐剛大爺聽著徐小溪這麼說也都同意，其實都一樣的，不過確實是自家地裡長出來的糧食更好吃啊。

“行，那你周六上午回來一趟，直接來地裡就成，量完地邊，我讓你大娘做頓飯，你到時候擱家裡吃頓飯，好些年沒回來，也好好嘗嘗咱們家裡的飯菜。”他格外囑咐一句，聽媳婦說徐小溪跟她徐老二斷絕關係了，滿村都傳遍了，要他說這挺好的，就徐老二那個人，心眼子多的跟蓮藕一樣。

徐小溪聽出來他的意思了，畢竟都知道自己回去隻能回徐二叔那邊，也沒彆的地方。

“行，周六我上午回去。”

徐剛大爺掛了電話繼續喝自己的粥，秋天了還有蚊子，主要是院子裡地坪上都是前幾天收的玉米，今天晚上要熬夜剝出來的。

“桂蘭，你給我拿一盤蚊香放這邊點著，我看這蚊子也太多了。”他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啪的一下打在自己的小腿上。

趙桂蘭是徐剛的媳婦，他們兩口子在徐家村的名聲都很好，為人誠實，踏實能乾。

“知道了，你等我吃完飯行不行？”趙桂蘭拿著一個饅頭出來，裡面夾的是醬豆，乾一天活很累，飯都是孫女放學在家裡給做的，兒子兒媳婦都在外面打工，家裡也就他們三個人。

趙桂蘭站在一旁，院子裡的燈特彆亮，主要也是為了方便乾活。

“我聽見你剛剛給小溪打電話了？”

徐剛大爺嗯了聲，“周六回來量一下地邊，她跟我說以後不要錢了，就換成小麥，我想著也是為了省錢，她一個人這麼多年帶著倆孩子，肯定過的不容易，這麼在城裡吃住，買啥不得要錢啊，現在啥都貴。”

趙桂蘭站在旁邊聽完也是歎氣，誰家鍋底都全是灰，都不容易，但他們還好過一些，起碼還有家人在相互扶持。

“也是可憐，要不沒出事，徐家村就沒人比他們家過的強，雖然沒兒子，但倆閨女都爭氣，都能考上大學，還孝順，比兒子好，不過那個徐老二也不是人，我看早晚遭雷劈。”

徐剛大爺聽見她說這話，回頭瞪她一眼，“彆這麼大聲，小點聲說。”村裡的院牆又不膈音。

趙桂蘭可不怕，她的性格就這樣，看不順眼的誰在這裡都能嗆上兩句。

“唉，還不是孩子可憐。”

徐家老大大人很踏實又能乾，真是好人不長命啊。

徐小溪打完電話鎖上店裡的門騎著電動車回家，在門口看到了一兜子菜，裡面有番茄，黃瓜，還有好多豆角，茄子，她看了一圈，先去敲了趙奶奶家的門。

“奶奶，在家不？”

趙奶奶跟汪爺爺邊看新聞聯播邊吃飯呢。

“在呢。”趙奶奶放下筷子應了一聲過來開門，“咋了，小溪？”

徐小溪指了指自己門口的一袋子菜。

趙奶奶了然的哦了一下，“是王健送來的，說今天回鄉下看爸媽了，在院子裡摘的，不值啥錢，他們也不做飯，看家裡以為沒人，我就讓他放門口了。”

徐小溪哦了一下，抿嘴笑笑，“家裡可不缺菜吃，不是您給就是彆人給的，都沒買過了。”

趙奶奶對這棟樓的相處了幾十年的鄰居都是很認可的，知根知底的，聽見這話可自信。

“那是。”

兩個人站著說了一會話，徐小溪才拿出來鑰匙轉身回家，把兜裡的菜也一起提了進去。

徐淮跟徐池在家裡一個寫作業，一個看書，看到徐小溪回來，都叫了人。

徐小溪把門關上，先換鞋，然後又去換了睡衣，把頭發隨便綁了一個低馬尾，把袋子裡蔬菜都拿出來，放到保鮮層裡，明個店裡就要開門，不能在家裡給他們做好吃的。

“你們倆明天早上就在家裡睡覺，醒了要是想去店裡吃飯，就來店裡，知道沒？”

徐淮抬起頭。

“小姨，我卷子今天趕的差不多，我明天跟你一起起來，到店裡給你幫忙，讓徐池在家裡睡吧，他年紀小，還要長身體。”

徐池乾脆直接的搖頭，“我也要去店裡幫忙。”

徐小溪把圓茄子拿出來，是青色的，茄子的種類可多了，在形狀跟顏色上就能看出來，常見的就是長的跟圓的，青色跟紫色的，自己家裡都能種，茄子還能生吃，直接從地裡摘下的茄子洗乾淨大口咬著吃，又甜又新鮮。

“你們倆都不用早起來，要是想幫忙，就睡好之後過去給我乾活。”

徐淮是覺得自己起來的早都習慣了。

“小姨，我真沒關係，上學的時候我也是起來這麼早的。”他不想讓小姨那麼辛苦。

徐小溪知道他的意思，“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吃飯睡覺學習，安穩長大，什麼都彆考慮，也不用你幫忙。”

徐淮沉默了一會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抬頭看著小姨忙碌的背影，想起來去年這個時候，也是國慶節，小姨給他轉了新的生活費，他到小學生活老師那裡把徐池帶出來，兩個人去炸雞店裡，各自點了一份漢堡套餐，他那會坐在門口，轉頭在擦的透亮的門上看見自己那張不會笑的臉僵住了一會，跟弟弟也沒話說，又把他送了回去。

徐池當時很安靜，記得漢堡也沒吃完。

兩個人像是孤魂野鬼一樣飄在大街上，他每次打架老師找家長的時候，他都在提醒小姨千萬彆彆忘記他們，也彆不要他們，除了她，這世界上也沒彆人了。

後來一個平常的午後，語文老師在上課，解讀文言文，班裡很多同學都有昏昏欲睡，他聽到語文老師解讀《陳情表》裡的“臣無祖母，無一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像是被當頭一棒，感受滋味萬千，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徐小溪晚飯準備給他們燒茄子吃，把茄子先切成塊，然後再裹上面粉，下油鍋裡炸，然後再調一個糖醋汁來做酸甜口的燒茄子，軟糯酸甜，開胃又好吃，外面炸的酥酥的，看他們都喜歡喝中午的玉米面羹，炒一個青椒雞蛋。

“你們倆要吃包子嗎？”

“我要吃一個。”徐淮舉手。

“小姨，我也要一個。”徐池也要吃。

幾個人下午一起出去玩了一圈，是早就餓了。

不到八點，晚飯就做好了。

徐淮的一張英語卷子也都寫完了，收拾乾淨他跟徐池的各自的書桌。

小飯桌上的盤子裡放著兩個大包子，兩盤子菜，三碗玉米羹，還有一碟香辣牛肉醬。

“趕緊吃，吃完了就洗漱好，去睡覺，現在都八點了。”徐小溪把筷子順手遞給他們。“對了，電腦到了，我出門的時候放在桌子上，你們看到了嗎？”

徐淮拿起來包子先咬了一大口，“看了，我都帶著徐池聽了一場英語演講了，中招會考聽力，我還是想多練練。”學校裡的話也就隻有每次上英語課的時候聽著錄音機裡的，他初中兩年也沒好好研究過，這方面是他掉分最多的部分，要快點補回來。

徐小溪對他們倆是很放心，徐淮會自己做好計劃。

“行。”

徐淮夾了一筷子燒茄子，外面還沒感受到，裡面是真燙，色澤鮮亮，吃著軟糯可口，要是拌米飯，肯定更下飯。

徐小溪晚上都不太餓，就喝了一碗玉米糊，吃了些菜。

吃完晚飯，兩個人收拾碗筷擦桌子，洗漱好就回了他們的房間裡。

第二天徐小溪照常五點多起來，現在入秋後，天亮的晚，店裡的人也來的比較晚，所以早上備菜也不用著急忙慌的。

她到樓下騎上電動車，街道兩邊的路燈都還亮著，但人很少，不過每天路過的地方的早餐擺攤的已經在炸油條了，再看旁邊的笊籬上面糖糕，菜角都已經在控油，在冷冽的空氣裡散發著香味，油鍋裡還在滋啦啦的炸著，案板上還在和著面，也有起來很早的人這會在攤著前面站著買早飯，隻是冷到雙手插著兜。

還有拉垃圾的大車已經把各個大垃圾桶裡的垃圾都清掃完成，並且運到垃圾處理的地方，城市形象的保衛者，環衛工人看起來已經工作好久，帶了保溫杯的站在路邊喝了一口熱水，大家都認識，站的膈的有些遠，但也笑著在大聲逗趣說笑。

徐小溪騎著電動車過去，想著到網上買個擋風被，不知道徐淮的那個山地車需不需要，但手套，耳暖，他們倆也都要有，心裡想著事，沒一會就到了店門口。

徐小溪到店裡打開燈，然後把大鍋裡的牛肉湯開火煮開，再有條不紊的開始和面做飯。

這會周家寨裡的人也都早早的起來剝玉米，因為下過一場大雨，地裡太濕，沒辦法讓機器進地裡種小麥，需要天晴晾上幾天，地裡不會那麼濕，墒也好，到時候種小麥剛剛好。

所以這會好多家都在家裡待著剝玉米，剝開的玉米留幾個葉子，這樣可以把玉米編成一大串，掛在牆上，或者用木頭搭上架子，把編的長長的玉米放在架子上晾曬，一直到乾了再用玉米機打玉米，然後賣掉，也有不著急賣的，把玉米晾曬上，冬天在家裡沒事乾，地裡也沒活，就弄個大盆，開始手動剝玉米粒，村裡來了炸玉米花的，也能弄上一些去炸上一大袋子，算是家裡冬天的零食，但不能吃多，會容易上火。

周爺爺是淩晨三點多起來的，把院子裡的燈打開，坐在凳子上開始剝玉米。

他們家是蓋得平房，有五大間，院子裡是去年才打上的地坪。

周欣欣五點多迷糊糊的聽到外面似乎是有動靜，她看了一下床頭放著的鬨鐘，定的六點的，還沒到，她今天早上要起來背書的，穿好衣服出來到院子裡。

周爺爺看到孫女也起來這麼早。

“咋不多睡會？”

周欣欣搖搖頭，把自己的頭發也紮了起來，“我去叫我哥起來乾活。”她跑到另外一間房間裡，看著床上的人，伸手就拍他的肩膀，“周博起來剝玉米。”

周博比她大兩歲，兩個人從小就打架，一直到現在。

周博用被子直接蓋到自己頭頂，“我不起來，周欣欣你真煩人。”困得要死。

周欣欣也不理他，自己又轉身出去，從書包裡拿出來自己的課本，她用自己摸爬蚱的錢買了好多練習冊，還有一些書，拿著課本到院子裡坐下，她邊剝玉米邊背書。

周爺爺聽著孫女的背書聲很高興，孫女有本事，從小就有想法，在周家寨打架也沒輸過，孫女要是能考上大學，就是周家寨第一個大學生，他就是砸鍋賣鐵也供起來。

周博在自己房裡被背書聲吵的不行，翻來覆去的到最後還是起來了。

“周欣欣你真煩人，大早上的不讓人睡覺，你以為你真的能考上大學啊。”他今年念初二，念完初三就準備出去跟人一起打工，村裡的人都這麼過的，也沒見大家都上大學，不也都好好的，該蓋樓房的還是蓋樓房。

周欣欣壓根就不理他。

周爺爺皺著眉頭看他，“你要不乾活就去做早飯，彆吵著妹妹看書。”

周博無語的翻個白眼，上大學有啥好的，那不是電視上說好多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嗎？

七點多，周欣欣站起來去做的飯，她煮了三個雞蛋，抓了一把米放到鍋裡，然後拿著一塊削好皮的紅薯，都不用在案板上切，她一隻手拿著刀，在手裡拿捏好勁，砍幾下就全部掉進鍋裡，上面放上一個篦子，熱上兩個饅頭，蓋上鍋蓋，地鍋裡面放上柴火，燒著，切上兩個茄子切成片，也放在鍋裡蒸著，再去剝蒜瓣，一會煮好的茄子撈出來，蒜瓣搗成蒜汁，倒上鹽跟香油，這麼一調，軟糯的茄子配上蒜汁的辛辣，還有香油的香味，家家戶戶都這麼吃。

周爺爺看孫女不在這裡讀書，也好教育孫子。

“你馬上就要考高中了，要好好讀書，我看你這幾次考的都不好，上學要是不好，怎麼那麼多人去上學，考大學要是不好，怎麼那麼多人去考啊。”

周博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爺爺，周欣欣願意考，你就管著她就行，彆管我。”

周爺爺看著他也隻是歎了一聲氣，不知道現在的小孩都怎麼了，國家免費讓上學都不願意學，他小時候想上學家裡沒錢根本上不起。

周欣欣自己在廚房裡做了一頓早飯。

“爺爺吃飯了。”湯給盛出來，茄子也都調拌好，還把老板做的醬給拿了出來，之前回來一直都沒想起來吃。

擺放在小桌子上。

周博乾活不積極，吃飯還是很積極的。

“這是啥？”坐在板凳上，看到小碗裡放著的看起來紅油油的，應該很辣。

周爺爺洗漱好也過來坐下，拿過來筷子。

“這個不是讓你們帶到學校去吃的嗎？怎麼今天就拆開了。”

周欣欣現在上的也是鄉裡的私人開的學校，比村裡的小學教的好，中午也都是在學校吃飯的。

“嘗嘗，老板不是給了兩瓶嗎？”

周博拿著饅頭就要去蘸。

周欣欣直接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不是給你吃的，你彆吃。”

周博哼了一聲，“不吃就不吃，一個醬，我不稀罕吃。”說完就拿起來旁邊的雞蛋。

周欣欣自己拿著饅頭蘸了一下，仔細看了一下，剛剛倒出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好像這裡面是加了彆的東西，一開始以為是豆子，因為他們這邊做醬豆，都是這樣的，但看起來不像，乾脆就一口咬下去，香，辣，而且這個不是豆子，是牛肉，很有嚼勁，而且好多，另外這個是香菇。

“爺爺，這個好像不是醬豆。”

周爺爺剛剛喝了一口湯，在吃茄子，他習慣啥好的都讓孩子吃，反正他老了吃不吃也沒關係。

“那是啥？”

周欣欣直接給他夾了一筷子，“小心辣。”

周爺爺也揪一小塊饅頭蘸了一下，咋這麼辣，但不是豆子，“這是牛肉的啊？”

周欣欣點頭，這裡面都是牛肉，那兩罐做起來要費多少牛肉啊，牛肉很貴的。

“徐老板當時就說是醬，我以為就跟咱們村裡做的一樣呢。”周爺爺也很後悔，不該要的，這肯定很貴。

“下次我去送茶葉的時候給徐老板帶點東西，不能要這麼貴的東西。”但周爺爺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到家裡能回啥，人在城裡能稀罕啥。

周欣欣想了一下，這個真的好吃，徐老板人長得好看，菜也做的好，是她前進的動力。

“爺爺，就把我們家種的菜裝一籃子給老板，然後不是存了一些鴨蛋嗎？也給送過去。”

禮物不在於多貴，在於的是不是有誠意。

周爺爺知道孫女主意大，有想法，“這樣能行嗎？”

周欣欣嗯了一聲，“可以的。”

周爺爺放心不少，“這個醬是比咱們家裡的要好吃多了，你到時候就帶學校裡去，看你瘦的。”

周欣欣知道的，不過今天早上就著這個醬吃了一個半的饅頭，這個饅頭不是買的，是自己發面做的，特彆實在，比買的要勁道，吃著還香呢，夾上這個牛肉醬真是太香了。

徐小溪這會店裡的也都備好菜了，徐淮跟徐池也過來店裡，到後廚裡乾活。

程大娘來的也早，她是真的好久沒吃到嘴裡了。

“我看看是加了新菜？”

何薔收拾完自己的攤也小跑著進來。

“大娘也在呢，小徐老板，我們兩碗粉。”早上太冷了，剛剛乾了一會活才出了一點汗。

程大娘也乾脆也要了粉，“那我也要一碗粉，一碗手擀面，你魏大爺一會就到。”

徐小溪應下到後面廚房裡忙活。

徐淮跟徐池提著垃圾桶去倒垃圾。

沒一會韓大爺也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時髦，還戴著帽子，今天後面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

程大娘先跟他打招呼。

“呦，這是你孫子吧。”

韓大爺是真的高興，找個位置坐下，“他們那放假了，他就回來看看我。”

韓仲很是乖巧的跟大家打招呼。

何薔在旁邊看著，“韓仲是吧，長得真好看，比你爸強。”

韓仲笑笑不好意思開口。

韓大爺立刻就點頭，“那可不是，他爸咋能跟他比。”說完就指著黑板上，“想吃啥去跟老板說，小徐老板的菜做的最好吃了，你在帝都都吃不到這麼好吃的。”

韓仲知道的，上次的臘腸就是，他們家早就吃完了，以至於現在他還念念不忘。

“那我要砂鍋臘腸飯。”

韓大爺還是一份餃子。

正巧徐淮跟徐池從外面進來，兩個人大家都認識，也都懂禮貌的叫人。

韓大爺也有段時間沒見過徐淮，這孩子像是換了一個人，看著高高大大的，身上穿的運動服乾乾淨淨，笑著看人又陽光開朗，就那種由內到外的變化，說不出來的感覺。

“徐淮，我們一份臘腸飯跟一份餃子。”

徐淮笑著點頭，“好的，韓爺爺。”他把菜單寫下來，還在上面編上序號，然後單子放在後廚，給小姨看。

徐小溪這會不用操心店裡的情況，專注的在後面做菜，很是方便。

“兩碗粉，何姐的。”

何薔接過來，葛前進正好踩著點進來。

韓大爺在旁邊聞著味道，剛剛一進店裡就聞到了，還以為是在用辣椒熗鍋呢。

“泡菜粉絲嗎？”

何薔使勁點頭，拿起來筷子攪拌了一下，光是想一下這個味道，嘴裡就開始要流口水，她這兩天一直惦記著呢。

張大山昨天連夜搶到的票來到省裡，然後本來是買的大巴車的票來江縣的，但這大巴車實在太老舊了，上面的味道更是難聞，正在客車站徘徊的時候就有人過來悄悄問他要不要坐私家車，回江縣捎帶倆人賺個油錢，他立刻就決定了，雖然貴但舒服一些。

八點多，他終於到了地方，看到這個破舊的小胡同，再看看這不顯眼的店門口，他徑直走了進去。

韓大爺他們幾個正在吃飯，說說笑笑的，突然間是來了一個陌生人，這附近的幾乎大家都認識。

“這個粉小溪做的真好，就是太辣，你們都吃不了。”程大娘身體好，啥都能吃，她邊吃手裡還邊拿著紙擦汗，還是有點辣的。

張大山進去以後除了聞見了香味，就被人盯著看，原本他們都在說話，也都不吭聲了，他心裡不停地打鼓，不是，這不會是個黑店吧，自己要是敢說不好吃，都會把他揍一頓再趕出去？

徐淮跟徐池早飯吃的面條，兩個人每人一大碗，看到有客人過來，還背著包，上前問。

“吃點什麼？”

張大山在心裡不斷地說服自己，沒事，他不怕，堂堂一米八幾的大漢，法治社會，不會的。

“那個，有什麼啊？”

徐淮指了指小黑板上的菜。

“都可以點。”

張大山看到了泡菜粉絲，還是四川的，可真巧，他就是四川人。

“那就泡菜粉絲吧，可以再辣一些。”

徐淮到廚房裡給徐小溪報菜名。

徐小溪這會正在出隔壁五金店老板要的打包的，他還要看店，一會做好給他送過去就行，就在隔壁的隔壁。

“這是他要的餃子，這邊是餃子湯，你慢點端，彆燙著。”

徐淮嗯了聲，端起來就出去了。

韓仲吃著這個砂鍋臘腸飯，香迷糊了，他原本以為他媽媽炒的臘腸米飯就已經很不錯，但這麼一對比，媽媽做的米飯炒的太過，這個米飯很筋道，越嚼越香，經過蒸煮，臘腸的油脂都流到米飯裡，跟每一粒米飯融合，他決定要把店裡剩下的所有的菜全部都吃上一遍。

韓大爺看孫子埋頭吃的不吭聲，滿臉慈愛的看著他，嘴角都沒放下來過，看這吃的多香。

張大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打開了手機，也不敢有什麼大動靜，發了一條動態，定位已經在這裡，下面評論立刻就多了起來。

“呦，大山可以，說去就去，牛。”

“我就看你的探店結果了，不好吃下次這個網紅店再宣傳我就開罵了。”

“一鍵三連，看好你。”

……

徐小溪看這個客人要求的辣比較多，多加了泡椒，豬油爆炒，然後放熱水，煮開，上面撒上一點蔥花，綠油油的，湯汁清澈見底，如果不嘗一口，都以為這一碗應該沒啥味道，她自己給端了出去。

“泡菜粉絲加辣的。”

張大山舉起了手。“這裡。”說完放下手機就看到了老板，有些愣住，她真漂亮，還很有氣質，溫溫柔柔，關鍵是很年輕。

徐小溪放到他桌子上，笑著開口，“請慢用。”

張大山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

徐小溪後面暫時沒單子，到前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

張大山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粉，粉絲看著細而白嫩，質地透明，拿起來筷子先夾起來一小筷子，吹了一下，入口綿軟勁道，然後後味就是很辣，他有些驚訝，又喝了一口湯，老板是四川人嗎？這個泡菜怎麼做的這麼正宗，湯汁辣而鮮，清爽且不油膩，配著這個粉吃，絕配。

韓大爺把餃子夾了一個放到孫子的碗裡。

“嘗嘗。”

韓仲其實不覺得餃子能做的多好吃，都一樣的，但還是吃了，今天的是羊肉大蔥的，好香啊，而且這個羊肉一點都不膻，肉質細嫩，不膩不膩，非常好吃。

韓大爺看到小黑板上今天餃子的價格了，比往常的都要貴上好多。

“小徐老板，今天的羊肉餃子好吃，羊肉不是咱們這裡的羊嗎？”

徐小溪在看手機，秦時時給她發的消息，聽到韓大爺叫自己，才抬起頭。

“是，大草原的羊，肉質是不是能吃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