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攤子 “你什麼時候走”(1 / 1)

江縣地處平原,還是亞熱帶氣候跟熱帶氣候的交接處。

陽曆七月份,還處在三伏天,徐小溪從省裡下了高鐵又花兩百塊錢打的黑車到縣裡。

她穿過來這個平行世界三天了,這三天幫原主簽下辭退補償協議,退掉在帝都租的房子,現在回到老家。

徐小溪一下黑車,一股股熱浪就撲面而來,正巧中午十二點多,幸好行李箱裡的東西並不多,她其餘的都先用快遞寄了過來。

按照記憶中,徐小溪回到原主家裡,差不多已經兩年多沒回來了。

原主的父母六年前因為養豬場的生意失敗意外死亡,禍不單行,親姐姐一家開車出遊也出了車禍,隻留下兩個孩子,老大叫徐淮,老二叫徐池,倆孩子跟原主姐姐姓,徐淮今年十四,上初中,徐池十一歲,上五年級。

原主姐姐跟原主的年齡差距大,所以原主姐姐對原主從小就很溺愛,衣服,首飾,新電腦都會給原主買。

自從原主一家親人都去世後,原主性格也越來越內向。

至此原主成為兩個孩子的監護人,但因為原主要在外打工賺錢,也很少回家裡,而且原主性情內向,不愛說話,給兩個孩子的交流也都是基本上隻有轉錢,她當年把兩個孩子全部送到了寄宿學校。

徐小溪到家的時候汗流浹背,她從小就是孤兒,後來得到師父收養,又學了手藝,從孤兒到國宴大廚一步步的付出了太多,隻是沒想到就這麼死了,希望師父不要為自己太難過。

原主家的生意當年失敗也欠了不少錢,但當年原主把自家的房子跟姐姐家的房子都賣掉,算是還上了債。

現在的房子也隻是一套老房子,兩室一廳,在二樓,戶型周正,是徐小溪爺爺奶奶留下來的,這套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太破賣不了什麼好價錢。

徐小溪把行李放下以後,就接到了電話,她回來之前就在網上定了新空調,新洗衣機,還有床墊,這麼多年沒住,這裡到處都是灰塵。

“你好,下午四點多,統一給您配送和安裝,徐女士,您下午在家嗎?”

“在的。”

她手裡的賠償大概有五萬塊錢,沒休息一會,就打開屋裡的總開關,這樣才有水有電。

徐小溪在雜物間裡扒拉出來一個盆,還有破舊的毛巾,先擦桌子板凳,然後開始收拾房間,打開窗戶,南北通透,臥室裡該扔的都全部扔掉,一個人收拾了三個多小時,才算是完事。

徐小溪又累又熱,打開一瓶礦泉水就直接喝完,肚子裡咕嚕嚕的叫,但家裡現在什麼都沒有,她就直接關上門下樓。

江縣早些年因為老城區發展的壓力過重,所以慢慢開始往東邊發展,還把最好的高中也建在了東邊,以此吸引要投資的外商往那邊蓋房子。

這個房子就在老城區,這邊配套設施很是成熟,有最好的江縣附屬一中,跟六一小學。

徐小溪沿著樓梯下來,這個胡同裡有停放著不規整的自行車跟電動車,找到一家做涼皮涼面的路邊攤坐下來。

“老板,來一碗涼皮,可以多加麻辣。”

這會已經是下午三點多,早過了飯點,老板娘拿著手機坐在位置上刷視頻,聽到聲音才把手機收了起來,沒一會就把一份調好的涼皮放到徐小溪的面前。

“七塊。”

徐小溪又拿了一瓶一塊錢的礦泉水,總共八塊,她歎了一聲氣,錢是最不頂花的,她買的三個空調,洗衣機跟冰箱就花了不少錢。

她從前也沒少過苦日子,但不能一直這麼過,她還要照顧兩個外甥,占了人家的身體總要對得起人家這唯一的家人。

徐小溪餓的厲害,所以吃的也就很快,兩三分鐘大快朵頤的就吃完了。

老板娘過來收碗,“好吃就常來吃啊。”

徐小溪拿著自己的水,想到剛剛吃完的涼皮,“老板,芝麻醬裡加上碾碎的花生會更香,做辣椒油的時候控製好油的火候,不然會有焦的感覺。”

老板娘正在收拾桌子,抬頭看著這小姑娘,臉圓圓的,兩個眼睛黑白分明,隻紮著一個低馬尾,臉上白白淨淨的,看著長得這麼標誌,嘴還這麼刁,這次在家裡做辣椒油的時候就是沒掌握好火候,“你這個嘴才應該開飯店。”

徐小溪留下來又教她一個方法,下次就能更好地控製好火候,然後才回家。

這會送空調的大哥們也到了。

她兩個臥室各裝一個,客廳一個。原先屋裡就有空調,但早些年都拆掉扔了,所以也有放空調的位置,裝起來也不費勁。

家裡裝著空調,徐小溪又跑到樓下小賣部買了三瓶水,給師傅每人一瓶。

空調,冰箱,洗衣機都裝好,徐小溪就準備去一趟市場買日常用品,鍋碗瓢盆。

結果就接到了學校的電話,是徐淮班主任周老師的,原主跟周老師沒見過。

“喂,周老師。”

“哎,徐淮小姨,那個我有事情跟你說,徐淮又跟同學打架,你看要不要你跟徐淮打個電話,我知道你在帝都回不來。”

“不用,周老師,我現在就過去,真是麻煩您了。”

周老師哎呦一聲,“徐淮小姨,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那我在辦公室等你。”

徐小溪掛斷了電話,她在帝都辦事情的三天,也接到過周老師的電話,說的也是徐淮打架,沒過兩天又打架,確實是個問題少年。

她洗了臉,又打開行李箱花了一個淡妝,還是紮的低馬尾,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短袖加牛仔褲,運動鞋,人看著精神些。

徐淮的這個初中是江縣初中裡最好的學校,很多鄉鎮的孩子想上都要找關係托人,但徐淮因為是劃分的片區就該上這個初中,周老師是個好人,因為知道徐淮的家庭背景,所以對他也是格外照顧。

徐小溪坐2路公交車,兩站地就到了,很近。

辦公室裡隻有徐淮跟同學,同學的爸媽,以及周老師。

周老師戴著眼鏡,穿著一件Polo衫,下面紮進西裝褲裡,還在努力做調解。

徐淮長的跟徐家人很像,耷拉著腦袋但一臉不服氣,編起來的校服褲腿上一道大疤正在流血,嘴角也青了。

徐小溪站在辦公室門口歎了一聲氣。

對方母親穿著得體,但很明顯現在情緒激動。

“周老師,這樣的問題少年,學校為什麼不開除,看看我兒子被打的,真是沒爹沒媽,沒人教,以後也是社會的敗類。”

徐小溪聽見這話臉就變了,站在門口敲門,“周老師,我進來了。”

周老師也是第一次見徐淮小姨,“徐淮小姨,快進來。”

徐淮聽到聲音頭都沒抬。

徐小溪徑直走了進去,對方母親顯然是知道對方剛剛聽到自己說的話了,但依舊梗著脖子,隻拿餘光看人。

周老師沒想到徐淮小姨這麼年輕,“你好,徐淮小姨。”

徐小溪也上前握手,“辛苦周老師了。”然後就走到徐淮的身邊,低頭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

“疼嗎?”

徐淮低著頭不肯說話。

徐小溪也沒再問,隻是看向剛剛說話的同學媽媽。

“我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經過,為什麼會打架?”

周老師先接過來話的,“是這樣的,體育課上,本來是在打籃球,但後來兩個人發生了口角,徐淮就先動了手,同學跟家長都是這麼說的,後來為了公平起見,我也查了監控,確實如此。”

徐小溪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沒被領養之前,院裡有個小胖總是會先小聲罵她,背後搶她的東西,然後她年紀小就會忍不住先動手打對方,告到院長那裡,也是說自己不好。

“那我方便問問兩位是發生了什麼口角嗎?”

周老師也想知道,“那張泉你說說是發生了什麼口角?”

張泉跟徐淮差不多高,站在一旁,看著嘴角腫了,身上有沒有傷就不知道了。

但辦公室裡很是安靜,張泉也隻是抿抿嘴沒說話。

徐小溪知道讓自己猜對了,“張泉爸爸媽媽,我覺得同學打架不對,徐淮先動手也不對,但我想這個情況,張泉同學怕是先對我們徐淮先說了什麼。”她話音剛落。

張泉媽媽就像是不服氣的要開口。

徐小溪接著說,“剛剛我在門口也聽到張泉媽媽你說的話了,我覺得也需要給我們道歉,是不是?”她話都點到為止。

張泉父母在江縣都是有工作的,體製內的,最要面子,自己父母了解自己孩子,俗話說兩個孩子打架不怪任何一個。

張泉媽媽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這麼盯著質問,被臊的耳朵都發紅。

張泉爸爸也從旁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過來扯著張泉媽媽的袖子,示意她道歉。

張泉媽媽不得已才說了對不起。

周老師看調解好,也給他們發了學校的處理結果,兩位同學違反校紀,各自停課回家反省兩天。

張泉父母先帶著張泉回去。

徐小溪看著一直不肯抬頭的徐淮,跟周老師道謝之後才領著他回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學校裡面,這會已經是五點多,也有了涼風。

徐小溪回頭看著他,十四歲一米八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多,“我帶你先去看看傷口。”

“你什麼時候走?”

兩個人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