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1)

第九十七章

林如海實在是不怎麼喜歡賈政。

甚至是厭惡這種沽名釣譽還弄得人儘皆知的蠢貨。

林如海多年不在京城,自是不知道賈家什麼情況。後來在揚州時派人細細調查了一回就發現他記憶中的二舅兄真沒比一直讓他瞧不上的大舅兄好多少。

甚至是在林如海看來,他大舅兄賈赦還挺真實的。

頹廢的明明白白,不摻半點水份。

如果賈政真是個懂規矩知禮儀的就應該帶著妻妾搬出榮禧堂,可他卻打著老太太的旗號堂而皇之的住在榮禧堂,一副住在這裡全都是聽從老太太安排的孝順模樣。

這四五年間,生日年節什麼的林如海也經常去榮國府,自然也去過榮國府給他們家準備的綺霰齋和四排院。

林如海不知道這樣的院子榮國府有多少,就算是沒有,不是也可以跟大房那邊換房住?

賈政不搬出來榮禧堂就去禮部當差……也不知道會鬨出什麼樣的笑話。

林如海瞧不上賈政,但他是世家子弟又是官場老油條,自不會表現出來。賈政在林如海成了工部尚書的時候就請假病,林如海面上沒說什麼,轉手就用自己手中的人脈幫賈政挪了窩。

從五品工部員外郎——正五品禮部郎中。

雖然隻升半級,卻也是多少年來的頭一次升遷了。彆說賈政了,就是對整個榮國府來說都是值得慶祝的事。

工部是個乾實事的地方,賈政一直在工部混不開,無外乎是情商低,工作能力差等等原因。這一次調入禮部,賈政一邊高興於不用再在妹夫手裡當差了,一邊又高興於禮部可能更適合他這種喜歡讀書,會讀書,知禮懂規矩的人才。

哦,林如海也是這麼誇賈政的。

他說賈政這麼多年不升遷就是努力的方向錯了,這就好比讓文官打仗,讓武將去翰林院修書一般,二舅兄就不應該呆在工部這種地方。

賈政要是沒點心思,又怎麼會逼著寶玉上進呢。他若真是那種淡薄名利的人,他和寶玉豈不正好是一起擺爛的親父子?

在重新肅立了‘正確’的職場方向後,賈政便去新部門報到了。

榮國府的規矩有多好,旁人也許不甚清楚或是不怎麼上心,但禮部的官員卻是早就看在眼裡的了。

就沒見過這麼一家自成一派的規矩禮儀了。

在規矩的創新和作妖上,永遠讓禮部官員們震驚到瞳孔地震。

都是在官場上混的,雖心中瞧不上榮國府和賈政,但禮部官員也沒一上來就給賈政小鞋穿。

反正朝.廷六部哪個部門都有養閒人的,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就看看再說吧。

雖然新部門的同事們對自己都是客氣中帶著淡淡的疏離和冷淡,但賈政想到不會坑他的,嫡親知已妹夫說過的轉崗後新部門的官員們會對新同僚有個觀望期,所以賈政便想著熬過這個時間就好了。

可惜

就在賈政適應新部門的節奏,想要努力融入進去的時候,他老婆兒L子被人一紙訟狀告到了衙門口。

消息傳到禮部,賈政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就是老臉一紅,腦子在嗡的一聲後徹底死機了。

禮部這邊的規矩大,當差的官員們都不能讓長隨進出侍候,所以消息是賈家下人轉述給禮部門前的侍衛,再由侍衛進去轉述的。

門口的侍衛不止一人,他們跟裡面的一些大人也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可以說,這消息還沒傳到賈政面前,就已經有不少禮部官員聽說了。也因此不等賈政去跟上司請假,上司那邊就派人過來說知道他家出了事,讓他先回去處理家事吧。

賈政有些窘迫的對來人點了下頭,便收拾了東西匆匆離開了。

走出禮部大門,賈政一邊往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走,一邊問傳話進去的長隨到底出了什麼事。

再一個,賈政這時候也發現了個要命的問題。

他的長隨有些蠢。

出了這樣的事,他完全可以讓人將自己叫出來,私下將這事跟自己說了,可他卻將這麼大的事轉述給了侍衛聽。

賈政都不敢想像禮部的同僚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怎麼在背後說道他。

就丟人。

直到這時候,賈政還沒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呢。

在聽說是因為襲人的事鬨出來的,賈政想了一回主家杖斃死契下人是多大的事,然後就發現這個事主要還得看官衙那邊怎麼定性。

按《大靖律》,主家無故將奴仆打死的,輕則罰銀,重則鞭一百,革職等。如果是奴仆違令不遵等,則主家無罪。

除此之外就是奴告主,不管對錯按律要先打告主奴仆一百杖,徒三年等。若告贏了,依律處置。若告輸了,那打死就再來個絞刑示眾。

但襲人不是家生子,她哥哥花自芳是普通百姓,正經的良民,所以花自芳為妹伸冤卻不需要被杖責流放的。不過賈政不認為衙門裡的官員會無視榮國府的招牌和宮中元春的面子,所以這個案子的結果在賈政這裡是已經有了的。

隻要斷定襲人不服管教,這件案子就結了。

但案子怎麼結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丟出去的人。

越想越氣的賈政都想好了要怎麼收拾寶玉和責罵王夫人了,卻沒想到回到家後才聽說花自芳拿出不少證據,證明襲人並非是賈家的下人。

是的,襲人早在幾年前就被賈母賣給了人伢子,王熙鳳尋到花自芳,準備動手前還特意拐了好幾道彎給襲人銷了奴藉。

畢竟襲人的賣身契就在王熙鳳手裡捏著呢,她給襲人安排了門親事後,拿捏襲人也就用不上什麼賣身契了。

給襲人脫奴藉,那襲人就是自由人了,打死一個自由人,哪怕是找不到襲人的屍體,但是這一身的腥,王夫人和寶玉是彆想摘乾淨了。

可也正是因為找不到襲人的屍體,這個案子就沒辦法定性。

衙門裡的青天大老爺也是為難的緊。

╮(╯▽╰)╭

賈敏就想不明白了,王家都將女兒L教得這麼能耐了,咋還就跟榮國府死磕上了呢?

彆說賈敏了,林如海也發現王熙鳳這一套套的,看似小打小鬨實則卻一直在給賈家二房鬆土挖坑。

等這樣的事情堆積得越來越多,坑越來越深,腳下的土也越來越鬆時,二房掉下去的時候都不會有人拉他們一把。

就好比這次的事,王熙鳳就派了人去她二叔二嬸面前說閒話,說王夫人丟了王家的臉,她這樣怕是會影響王家女的前程和親事。

王子騰夫婦就隻有一個嫡親女兒L,自是希望她千好萬好,姑姑要是壞了名聲,侄女的婚事肯定會受影響的。王子騰夫婦能做視不管?

沒錯,王熙鳳在逼王子騰出面平事的同時,也盼著消磨掉王子騰將對王夫人的兄妹之情,將來在兩房針鋒相對時倒向她。

……

相較於知情的和純粹看熱鬨的那些人,做為當事人的寶玉和王夫人都有些不太好。

寶玉原就相信了襲人是王夫人害死了的,加之茗煙幾個被王夫人責罰的小廝,也更讓寶玉堅信這種‘真相’了。這回被人告到衙門,寶玉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娘真殺人了,我娘會不會有事?’

而王夫人壓根沒尋到襲人的影子,就莫名其妙的背了這麼個黑鍋,她能樂意?

肯定不樂意呀!

不是她乾的,她不怕查。最好衙門能查個水落石出,也還她一個清白。

於是寶玉擔心不已心虛至極,王夫人有持無恐,理直氣壯。

衙門裡的衙役上門尋原告過堂時,不用賈母吩咐,賴大就出面了。

我們寶二爺是宮裡賈嬪的胞弟,我們二太太不光是賈嬪的生母,還是王大人的胞妹,正兒L八經的五品誥命宜人,是你們說上堂就上堂的嗎?

先拿出來身份震懾一回,之後周瑞倆口子就跟著衙門裡的人去上堂了。

反正二太太有什麼事都是吩咐他們倆口子去辦,他們去和二太太自己去也是一樣的。

倆口子就覺得這事是誣告,一口咬定沒見到過出府後的襲人。而且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說咱們害了你妹妹,那你是親自眼看見了還是能抬出屍體來呀。

案子不是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就能斷的,反正初步過堂後,衙門這邊就按花自芳提供的證據開始了一番能讓人耗儘耐心的調查取證。

不管怎麼說,這事剛剛鬨起來的時候都在有心人的引誘下成了京城的一則笑話。王子騰為了自家女兒L也得保下事頭子王夫人和真正的罪魁禍首王熙鳳。

賈政覺得丟人了,也不管真相如何,還是將剛剛養好傷的寶玉再次提到了跟前,打了一通板子又不許下面的人給他請太醫。

不過這一條沒人敢聽他的,太醫得請,藥也得上。到是金釧因為賈政的怒火重新回了王夫人那裡。

賈家的丫頭幾乎都點了守宮砂,她們這些丫頭的守宮砂全點在眉心處,所以金釧就是再膽

大妄為也不敢頂風做案。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金釧不敢觸線,寶玉又被警幻教導過,所以這個把月寶玉待金釧那個溫柔小意就彆提了。這會兒L金釧哪怕被調回王夫人身邊,心裡也是時時記掛著寶玉……

賈母那邊象征性的罵了一回賈政,又心肝肉似的心疼了一回寶玉,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三春和寶釵也都去看過今年梅開二度的寶玉,因寶玉挨打的原因過於尷尬,四人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薛姨媽到是真心實意的心疼了一回寶玉。

她自從沒了兒L子後,將對薛蟠的那份溺愛之情移到了寶玉身上一些。還在心中暗暗罵了賈政一回:有兒L子都不知道珍惜。

且不說賈家那邊,隻說元春在宮裡聽說了這事後,還特意打發人回家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回頭元春在侍候當今的時候還委屈巴巴的跟當今提了一回她老娘和弟弟受了多大的委屈。

當今摸著元春又圓又大的臉,多少有些同情她。

你老子娘要是靠譜些,彆總惦記人家長房的東西,也不會受這個罪了。

當今:“想家了吧?”

元春愣了一下,沒弄明白當今為什麼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愣愣的點了下頭,又連忙補了一句,“陛下在的地方就是臣妾的家。”

嗬!

當今可沒將元春這話放在心上,而是扒拉著手指琢磨著距離過年還有多久,是不是應該封後了。

不過想到過年,當今的心情就再次陰鬱起來了。

在除夕夜動手,這是成心不讓朕過年,還要讓朕每年的除夕夜都想起那一幕呀。

草,那娘們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