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夫人才不會抱養趙姨娘生的庶子給他抬身份呢。

不過看在趙姨娘弄巧成拙的份上，她是完全不介意將這個孩子抱離趙姨娘身邊的。

至於抱走後交給誰撫養……

珠兒福薄，英年早逝，可見是享不得賈家這潑天富貴的。為了不再白發人送黑發人，她這個做‘親娘’的就隻能暫且將珠兒交給東府的敬大老爺撫養了。

敬大老爺常年呆在道觀中修身養性，許是能福澤‘珠兒’一二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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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使用了一回讀心術後，王夫人又吩咐人將趙姨娘剛剛在她房裡說的話傳出去。

是趙姨娘自己說她腹中的孽種是她家珠兒轉世的，那她這個珠兒親娘想給兒子安排個長命百歲的‘生路’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傳話下去，每日給趙姨娘燉一盅補品。”

周瑞家的聞言先是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王夫人，這才應聲出去吩咐不提。

看了一眼周瑞家的背影，王夫人垂下眼眸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再抬頭時已經到了傳晚飯的時辰，便隻得先起身去榮慶堂侍候賈母用晚飯了。

賈母聽過王夫人的心聲，知道王夫人雖然也不耐煩她，經常在心裡咒罵她，卻也是最希望她長命百歲的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讓二房管這個家。

老二家的知道她若是死了二房就會被大房趕出榮國府去。以她家老二的為官能力，寶玉叔侄的年紀，老大心中對老二的不滿和嫉妒，世人踩高捧低的德性，二房一旦搬出榮國府……

唉，這麼一想，她都不敢死了。

此時見王夫人木著一張臉進來，賈母先是不喜，隨即想到趙姨娘有了身孕的事，到也能理解她幾分。

珠兒也是自小在她跟前養大的，就是養隻小貓小狗那麼多年也養出感情了，更何況是她的血親後輩。

唉，好在二房還有寶玉，寶玉含玉而生是個有大造化的。等元春在宮裡熬出頭了，二房也就……想到這裡，賈母猛的一頓。

怕是到了那會兒，她就真成了老不死的了。

……

而同一時刻，賈敏則用了一種看似仁慈但卻非常殘忍的方法將後院的女人都打發到了家廟中。

理由都是案子沒破誰都有嫌疑，為了哥兒的安全，你們的清白就都暫且去家廟中小住一陣吧。

是的，案子沒破。

賈敏隻讓韓氏將灶房的人供出來，之後又在派人抓捕的時候故意明面上放跑那人，實際上又將人在府外擒獲，暗中羈押。

重要線索斷了，韓氏又供不出旁的人來，如此一來那後院的女人便都有了嫌疑。

一邊說什麼等這事查清楚了就將無辜的都接回來，一邊又說到了廟裡就先修修身養養性，也替老爺和我祈個福，不枉來一回。

總之就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林家祖籍就在姑蘇，姑蘇與揚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林如海這一支的家廟就正好建在了兩地中間。

廟不是賈敏建的，而是賈敏的太婆婆，林如海的祖母建的。當時建家廟就是為了打發林家男人生前納進房的鶯鶯燕燕和處置犯了錯的妾室。之所以建得離姑蘇祖宅那麼遠，也是存了那麼遠的距離她們就是想要回府也不容易。如此遠遠的打發了，正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如今前人栽樹，後人到是……方便了。

怕夜長夢多，賈敏都沒給這些人反應的時間直接以再不出發就趕不上城門為由將人都送走了。

寧望雪想看熱鬨，賈敏想要一網打儘，林如海想要保護自己的兒女，那些不管是什麼原因成為林家妾室姨娘的女人則是再也不可能回林家了。

賈敏辦這些事時，林如海就呆在廂房裡。她其實不光有聽寧望雪的心聲，也有側耳聆聽林如海的心聲。

林如海不是個好唬弄的男人，但林如海也有這個時代大多數男人都有的通病……妻，妾，嫡，庶。

林家子嗣單薄，香火傳承一直是林如海的心病，年將四十才有個兒子，可以說這些年來他的壓力也不小。林如海和賈敏一樣，這個兒子就是他們的眼珠子，也因此哪怕他知道賈敏可能是在借題發揮也不曾出聲阻止。

林如海的父親也是妻妾成群，賈敏的賢惠未嘗不是她婆婆的翻版。所以就算賈敏沒有她表現的那麼賢惠，為了兒女，林如海都會多給嫡妻臉面。

而且內宅之事，原就是由主母管束的，隻有下重手才不會有人繼續將爪子伸到他這一雙兒女身上。

賈敏故意慢條斯理的說話，借著林如海的心聲一點一點的調整處事方向，在確定林如海的態度後，賈敏心中也更加明白兒子是她的護身符了。

【這麼大的事就這麼完了？】

【好虎頭蛇尾哦！】

【這不是逗小仙女玩呢嘛~】

林如海：‘那你還想怎樣，將人揪到一排，拿根麻繩一個個嘞死嗎？’

聽到寧望雪這句心聲的林如海閉了閉眼不叫翻白眼這種行為出現在他身上。

而一前一後聽到寧望雪和林如海心聲的賈敏卻用帕子掩了下嘴角，不動聲色的壓下唇角的淺笑。

她會找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但能一箭雙雕的事，為什麼不‘事緩則圓’呢。

不對！

帶著幾分心滿意足和得意的賈敏猛的看向廂房的窗戶。

老，老爺也聽到了這丫頭的心聲？

若不是剛剛那句話心聲實在無法自圓其說，她也不敢肯定。

賈敏不知道林如海是什麼時候得到的讀心術，也不知道林如海的讀心術有什麼限製，是像她一樣隻能聽到他與寧望雪的心聲，還是其他人的心聲也能聽到。也或是……都能聽到。

這一瞬間，心慌和恐懼像黑雲一般壓在了賈敏的心頭。

這些日子以來的沾沾自喜仿佛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越想越怕，越想越是惶恐憂慮，坐立難安。

喉嚨處腥甜刺癢，賈敏壓了壓還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噗~’

剛剛還好好的，下一刻賈敏就吐了血。彆說黛玉了，就是看到這一幕的寧望雪都嚇了一跳。

“太太！”

“太太吐血了，快去請郎中。”

院裡的丫頭下人有上前查看賈敏情況的，有飛奔出去請郎中的。剛剛還肅靜至極的正院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寧望雪跟黛玉幫不上什麼忙，此時都乖乖的並肩站在一旁看著丫頭們侍候賈敏漱口。猛一抬頭看見林如海快步從廂房走出來，當即就又在心裡腹誹了他一句：

【男人？要你們有什麼用？】

【嗬！啥也不是。】

林如海：真想將這混蛋玩意揣回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