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第十七個副本(1 / 1)

和泉幽和式守這邊的氛圍很甜蜜, 所處的環境也還算安全。但桔梗那邊,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她第一個見識到了這個副本對“單身人士”的惡意。

桔梗拉弓搭箭,白色的靈力裹挾著箭矢再一次射出,將那一套幽幽地朝著她飄過來的白裙釘在了牆壁上。

看來即使是“過去有感情史”, 也不會被算上啊……又或者是因為和其他的任務者對比起來, 她的確更“不符合要求”一點。

桔梗現在正在艾拉的丈夫家裡, 她是在將裁縫店的老夫婦送回家,並將畫掛好後, 才以回去拿小姐勾壞的衣服為由離開裁縫店的。

她看到了艾拉的畫像, 漂亮的紅發盤成華麗的發型, 溫柔的紅眸像是有光華流轉,艾拉端莊地坐在過於豪華的椅子上, 戴著白紗手套的手優雅地交疊起來放在腹部, 純白的帽紗微微擋住了她的面容, 讓那如月光般柔和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朦朧。

溫柔又體貼的艾拉小姐,以最完美的姿態永遠留在了畫裡。

桔梗往裡屋走去,昏暗的房間內,氣氛相當寂靜, 浮塵在半空中飄過,穿過了從窗簾縫隙中鑽進來的光。

艾拉的丈夫不在家, 也許是還在處理墓地那邊的事宜。

現在的確是最好的探查時機, 雖然她暫時還不知道為什麼, 一進門就看到了掛在了人形衣架上的白色衣裙, 而那白色衣裙還會突然動起來,朝著她飄過來。

桔梗往那個衣架的方向看了看,地面上的白色鞋子和掛在最上面的白色紗帽暫時還沒有動靜,但在黑暗的環境中, 那些原本象征著聖潔的白色,也莫名顯得刺眼。

總覺得隨時都會動起來。

桔梗收回了視線,又看了一眼被她釘在了牆上之後就安分下來的白色長裙——她完全沒有直接靠近的打算,那太魯莽了。

桔梗加快了腳步往裡屋走去。她需要確認很多事。

比如,這對夫妻的感情真的像裁縫店的那對老夫婦說的一樣這麼好嗎?雖然在教堂的時候,艾拉的丈夫表現得好像很正常,在墓地時也沒有異常,而老夫婦在艾拉之前也會偶爾會過來看望艾拉,所以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話應該也能發現……

但畢竟,這是他們兩夫妻的家事。

就算是艾拉小姐的父母,也有可能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至於艾拉小姐的丈夫的表現,也有可能隻是演技……類似的事,桔梗看得太多了。

艾拉為了成為完美的淑女而放棄了裁縫的愛好,但在成年並結婚、也就是擺脫了詛咒之後,她已經可以不用顧及這些了。

艾拉的父母、也就是裁縫店的老夫婦也說過,艾拉想要在結婚之後重拾裁縫的愛好,但因為生病了,所以最終也沒有做到。

但艾拉結婚已經三年了。

就算生病應該也是這一兩年的事,至少最開始的一年,被“淑女”的身份壓抑已久的艾拉,應該會儘快嘗試被她丟棄許久的裁縫……但也有可能因為多年的習慣讓她變得有些“怯懦”,即使擺脫了詛咒但在短時間內也還是不敢打破曾經的“規矩”。

但不管怎麼樣,家裡應該會有裁縫的用具的。

這本來就是大部分家庭都需要的必需品,即使艾拉小姐暫時不敢接觸,應該也會有的。

但至少在客廳裡,桔梗並沒有看到類似的裁縫工具。

在房間裡嗎?又或者是雜物室?

桔梗微微皺眉,打開了主臥的門。

說起來,艾拉小姐的另一幅成年時的畫像應該是在結婚時跟著艾拉小姐來到了新的家庭的……

桔梗環視了一圈。

主臥也沒有的話,是在其他房間?還是閣樓?雜物室?

主臥非常乾淨,看上去好像沒什麼異常……說起來,是誰打掃的房間?

艾拉小姐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都不好,是她的木匠丈夫打掃的嗎?

但是這好像有些……乾淨過頭了。一般來說妻子去世了,還會有心情打掃嗎?

桔梗的視線落到了衣櫃上,衣櫃看起來非常老舊,大概已經用了很長時間了,衣櫃表面上布滿了時光留下的痕跡。

桔梗三兩步來到了衣櫃前,拉開衣櫃門。

吱呀——!

桔梗的手一頓,力道下意識稍微放輕了些——一下子太過用力,整個衣櫃都跟著晃了晃。

明明是木匠,卻沒有在結婚時給自己打造一個新的衣櫃嗎?

而且——

“……”桔梗看著衣櫃裡的景象,默然無語。

一整個衣櫃裡,掛著的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衣裙,它們隨著衣櫃微晃,像是一具具被排列得整齊地吊在半空的屍體。

艾拉小姐,並沒有擺脫“淑女”的詛咒。

桔梗恍然明白了這一點。

結婚後,艾拉小姐依舊是一位完美的淑女。

……

……

綱吉見到了鐵匠費倫。

那個明明應該是和之前的大叔同齡,看上去卻蒼老了不少的男人,滿臉淩亂的胡子,胡亂抓著酒瓶跌坐在地面上,靠著倒下的椅子滿臉醉意,沒有對綱吉的進入有任何的反應。

哐當。

綱吉的腳步一挪動,就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酒瓶——滿地的空酒瓶根本讓人無從下腳,所幸老費倫已經不會對周圍的動靜產生任何反應了。

他像是完全沉浸在了酒後的世界裡,嘴裡胡亂念著零散的詞句,依稀能聽出有安吉拉小姐的名字。

他確實很疼愛安吉拉小姐。

綱吉的眉頭緊皺,眉宇間也帶上了幾分難受——他不喜歡這種氣氛,也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但讓人更加難受的是,副本裡的事,大多都是已經發生過了的、無法阻止了的、甚至實際情況可能隻會更加糟糕的事。

綱吉踮著腳尖小心走過了滿地的酒瓶,在鐵匠費倫的面前半蹲下來。

“那個……你好,我是安吉拉小姐的朋友,受到安吉拉小姐的委托,來為她調查死亡的真相的。”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還能不能理解他說的話,綱吉有些忐忑。但與其說自己是什麼貴族,還不如提安吉拉小姐的名字,至少能讓鐵匠費倫有點反應。

“安吉拉……”費倫渾身一顫,動了動,喃喃自語著,“安吉拉……”

眼淚不斷從那雙不滿了紅血絲的眼裡湧出,費倫抬手狠狠錘著自己的胸膛,幾乎要背過氣去。

“我的女兒!安吉拉啊!!!”

他很激動,也許不應該再刺激下去。

綱吉頓了頓,臉上多了幾份不忍,有些不想再說下去了。

可他不知道費倫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之前明知道會引來魔鬼還要放任安吉拉的“叛逆”……明明現在看起來,費倫真的很愛護安吉拉。

接下來的話隻會更加刺激人心,綱吉抿了抿唇,微微後仰,想著要不要先去找找安吉拉小姐的畫像算了。

可就在他想要退縮地起身的時候,鐵匠費倫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鐵匠費倫的力道很大,手掌也很寬,手上帶著經常打鐵而導致的厚繭。他死死抓住綱吉的手腕,粗糙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等著綱吉,雙眼通紅,憤怒的眼瞳卻有些無神,像是在透過綱吉瞪著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魔鬼要來帶走我的女兒!我做錯了什麼!!!”鐵匠費倫渾身顫抖著,他咬著牙嘶吼,臉都因為憤怒和悲痛而變得更加漲紅。

也許是酒精的影響,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隨手抄起了地上的空酒瓶,朝著綱吉就砸了過去。

不好!

綱吉下意識抬手擋住,酒瓶狠狠砸在了他的手臂上,哢啦一聲破了。

玻璃碎片四濺,擦過了綱吉的臉頰,鮮紅的血絲滲出,而比這更痛的是被砸中的手臂,整個都發麻了,被破裂之後的玻璃酒瓶狠狠劃過的手臂被拉出了幾道血痕,鮮血湧出,滴在了地面上。

“去死!魔鬼!去死!!!”

綱吉咬緊了牙關,在鐵匠費倫再一次抬起酒瓶用尖銳的玻璃刺向他之前握緊了腰間的拳,後撤一步狠狠往上抽去,狠狠抽向了鐵匠費倫的下巴。

“給我冷靜一點!”

火焰包裹著拳頭狠狠揍飛了鐵匠費倫,費倫鬆開了手,綱吉捂著自己滲著血因為疼痛而垂下的左手手臂微微彎腰,大喘著氣。

“魔鬼……魔鬼……”鐵匠費倫像是爛泥一樣躺在了那裡,像是想要起身卻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隻能在地板上扭動掙紮著,嘴上含糊地痛罵著什麼。

“我不是你要找的魔鬼!”綱吉低喝了一聲,“而且你明知道會引來魔鬼,為什麼還要放任安吉拉小姐亂跑?!”

“為什麼不像是其他人一樣,將安吉拉小姐培養成不會引來魔鬼的淑女?!”

綱吉當然一點都不覺得這種方法是正確的,強迫她們失去自由成為所謂的“淑女”什麼的,就算是為了活下去也太過分了。

他隻是想要問清楚老費倫的想法,想要知道老費倫到底為什麼會動搖,隻是因為抱有僥幸心理嗎?覺得悲劇一定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明明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了,而鐵匠老費倫,應該也是一直都生活在鎮子裡的鎮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