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你是怎麼困住我的?”綱吉突然這麼問道,他托著下巴思考,“或者換個問法,你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困住的嗎?”
哪怕感覺到了身後更重的殺氣也面不改色, 儘管綱吉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問法有些直接了。
不過影響也不大,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綱吉微微側身, 看向了身後臉色慘白的青年。
青年沒有立刻回答, 它盯著綱吉看了好一會,才看向了掛在旁邊牆壁上的時鐘。
綱吉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
時鐘上的時間是三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好像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剛才在看名單打電話的時候,電腦上現實的時間也是三點, 下午三點。
綱吉回憶了一下, 確認了這一點。
這裡的時間停滯了嗎?說到時間, 再結合這裡的氛圍的話……
“工作時間?”綱吉試探性地說道,看向了青年。
青年沒有回答, 也沒有其他反應,隻是靜靜地盯著他看。
還是這麼滲人。
如果可以, 綱吉其實不怎麼想和它對視, 總覺得光是直視那雙眼睛就有種被詛咒的感覺了。
儘管沒有直接回答, 但綱吉也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這個人也在催促著他工作, 最開始身份被定為成“公司成員”的他大概是因為工作時間到處亂跑才被盯上的, 既然這樣的話“上班”和“下班”應該就是關鍵詞了。
“你的下班時間是幾點?”
旁邊一排的電腦突然熄滅了,然後是四台電腦屏幕按照順序亮起。
四點下班。
那就還有一個小時。
但是時間不會流逝的話, 這一個小時基本上等於永遠了。
話說為什麼不直接回答?又不是不能說話。
怕被“聽到”嗎?
但是他剛才說的話已經夠多了,是因為它是在那個東西的控製之下的?
“我剛才直接問你的時候,從你的反應來看, 就算你用同樣的方法困住我,我應該也是有辦法直接離開的吧。”
所以才會避諱這個問題,因為萬一被他跑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青年沒有回答,隻是直勾勾地盯著綱吉看。
綱吉沒有在意它的視線,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會進入這棟大樓是因為那個任務,按理來說他如果沒有完成任務的話應該是沒辦法順利離開這棟大樓的。但既然他有辦法破解這隻鬼設下的困局的話,就代表這隻鬼並不是這棟大廈唯一的殺招——應該說對他不是,如果隻有藍波一個人的話,已經足夠了。
而他原本以為的如果不完成任務的話,他就要通過暴力破解的方式來將這裡的兩個鬼都解決,才能離開並保證之後的安全這種想法,應該也有點問題。
現在看來,就算是暴力破解,可能也會被困在這棟大樓裡,而這棟大樓裡大概率還會有其他的鬼,想要全部解決雖然不是不行,但對他的消耗太大了,得不償失。
因為接到了任務,所以才會進入這棟大樓,所以直接解決掉任務關鍵的兩隻鬼,就可以離開了。這個思路原本應該是沒問題的,但還要結合這棟大樓本身的規則的話,那情況就有點複雜了。
血腳印控製了電梯,可以將他直接送上十六樓,也可以將他和其他樓層屏蔽開來,讓他不接觸到其他樓層……如果其他樓層也有鬼的話,考慮到這些鬼的殺意,這種做法應該不是好心。
應該是為了獨享獵物吧。
這麼看來,之前他在電梯裡沒有解決掉血腳印,還有剛才沒有直接對這個鬼青年動手才是正確的。如果解決掉血腳印的話,電梯就沒有“人”控製了,那麼其他樓層的鬼就……
“我能用的脫離困境的方法,對你應該不怎麼友好?”綱吉像是沒有察覺到青年的警惕和殺意一般,說道。
旁邊的牆壁上開始滲出鮮血,旁邊的電腦屏幕也開始閃爍。
看來他說中了。
和下班時間有關的話,他能想到的破解方法就是直接將時鐘上的時間調整到四點。如果沒有用的話,他就會嘗試直接解決掉眼前的青年,這樣一來,由這個青年設下並控製的困境就解除了。
而如果他選後者的話,對這個鬼青年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他們原本就不怎麼穩定的同盟關係會瞬間崩塌。最重要的是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怎麼好,因為這個鬼青年消失了的話,接下來會遇到什麼就很難說了。
他可以通過對任務內容的解析和這個鬼青年交易,但是其他鬼,他可一點都不了解。
面對其他鬼,現在暫時來說出了戰鬥之外毫無辦法。
“如果我直接將時鐘上的時間調整到四點……”綱吉微微拉長了聲音,暗暗觀察著鬼青年的反應,確定了心裡的猜測,“應該也是不行的吧。”
“電腦屏幕上也有顯示時間,和這種實體時鐘沒什麼關聯,如果我隻是修改這種實體時鐘的話,也改變不了整體的時間流逝,雖然我大概還是可以離開,但應該會被看做是曠工,作為監工的你大概也沒辦法維持現在的平靜了。”
因為這大概就是這個鬼青年的職責。
就像之前他被盯上按在了工位上工作一樣。
現在雖然因為成功交易,這個鬼青年可以容忍他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了,但受到規則限製的話,一旦他做出在上班時間離開的事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隻調整時鐘的時間是不行的,雖然我可以離開,但是我會再背負上一個“曠工”詛咒,會被你追殺……這應該也是能讓你短暫離開這個地方的方法。”
綱吉頓了頓,他在確認鬼青年的反應。
“但既然你沒有選擇這個方法的話,就代表雖然用這個方法你能離開工作區域,但大概不能自由行動,而且目標隻能是殺我、隻能跟著我跑,並且絕對不能放過我。”
“而在殺了我之後,馬上就會被轉移回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找你要找的‘人’。”
當然,如果他願意配合的話,倒是可以承受這個詛咒,帶著追殺他的鬼去到血腳印那裡,讓這兩隻鬼見一面……但誰會傻到這麼做?
這兩隻鬼見面之後,這個鬼青年要殺他的任務也還是在,就算和血腳印見面了恐怕也要以殺他為優先。
就算他可以逃跑為這兩隻鬼的見面拖延時間,但他呢?
他總不能就這麼犧牲自己去滿足它們見面的願望吧,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個藍波。
除非他可以在讓它們見面之後,在被殺之前馬上解決掉這兩隻鬼,但算算時間和地點,那個時候他也應該還是在電梯裡。
而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他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血腳印大概會和他同歸於儘吧。
如果選擇這個方法的話,結局要不就是他死要不就是它們亡,而且還要確保他本人願意配合跑到血腳印那裡——電梯現在暫時沒辦法啟動的問題還沒解決呢,說不定他根本沒有時間進入電梯跑到血腳印那裡就被不受控製的鬼青年解決了。
這個方法可行,但是沒必要。
他一點都不想犧牲自己,而這個鬼青年……
綱吉打量了一些眼前臉色慘白的青年。
大概也暫時不想和他鬨翻到這種地步。
選擇這種方式的話,就算他願意配合,但最後它們見面的時間也很少,考慮到鬼青年到時候可能還會處於暴怒狀態,說不定根本沒有說話的時間。
所以,這兩種方法,無論是他還是它都不能選。
而現在,如果他要離開這層樓的話,就不能隻想著隻讓自己離開這裡,否則就又會繞會上面的那些問題。
他必須要同時解決鬼青年被困的問題才行。
至於那之後,就是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了。
“你,考慮過直接辭職的可能嗎?”綱吉終於說道。
“我剛剛就看到了,這裡的格局有點奇怪,人事部負責人的辦公室好像就在那邊……”綱吉指了指不遠處的其中一間獨立辦公室——透過玻璃看裡面的話,什麼都看不到。
“如果不能下班的話,直接辭職,試過嗎?”
裡面的“負責人”好像不在,但如果真的不在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拿到印章。
不過大概沒有這麼簡單吧。
鬼青年僵硬地點了點頭,像是在說它確實考慮過這件事。
然後它又搖了搖頭,好像說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能說的話,可以寫字嗎?”綱吉看了看周圍,視線落在了旁邊的牆壁上——這面牆壁剛才被染了血,但是血到現在已經褪去了。
潔白如新。
【人事部的部長,不會同意的。】鮮血很快就在牆壁上凝聚成一句話。
【你剛才的身份,是正式員工。】
【你現在的身份,是過來參觀的見習生。】
【你,沒有檔案。】
【你是我負責範圍內的獵物。】
綱吉看著牆壁上不斷變化的文字,沉思片刻,啟唇說道。
“因為,我接到的任務,是和你有關的。”
【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