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衝在了最前面。
那個人行動了。他突然有這種感覺。
就在這個公寓。
目標是誰？哪一樓？在過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 甚至能找到這個公寓也隻是因為太宰老師的提醒——在他這幾天不停擺“0”的時候，太宰老師似乎已經進行過調查了，但他根本沒什麼印象。
他聽到了慘叫聲。
綱吉突然有些眩暈和作嘔, 他的眼眶通紅，順著樓梯往上衝刺。
快點、再快點……來不及了！！！
很快就來到了目標樓層，慘叫聲已經停下了，但他卻輕易分辨出了是哪一戶傳出來的聲音。
因為那個人, 從門裡闖出來了。
！！！
在看到那個人朝著反方向逃跑的時候, 綱吉下意識就想追上去，可在衝到房門前的那一刻，眼角餘光瞥到的一抹鮮紅卻讓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血腥味瞬間填滿了鼻腔, 綱吉渾身僵硬地站在門口，看向了裡面。
玄關正對著的那條走廊上，女人的腹部上插著一把小刀, 倒在了那裡……
她快死了。
綱吉的瞳孔緊縮。
但她還有救。
女人捂著腹部, 似乎看到了門外的人，最後的求生意識讓她朝著門外伸出了手。
救、救救我……
鮮血從她的腹部緩緩滲出, 浸濕了地板。女人的眼眶被眼淚浸濕, 她大口呼吸著, 眼裡蒙上了死亡的陰影。
綱吉看著眼前這一幕, 喉嚨，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
某種莫名的衝動讓他趕到煩躁和不自在, 無論是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還是眼前鮮紅的血液，都仿佛在告訴他, 這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
腦海裡突然產生了一種意識，綱吉的腿一顫，向前跨了一步, 他緊盯著女人腹部的刀柄。
將刀柄□□，然後……
綱吉慢慢蹲下，伸出了顫抖的手。
他的手慢慢觸碰到了冰冷的刀柄。
寒冷的感覺讓綱吉打了個寒顫，他瞬間清醒了過來，驚駭地鬆開了刀柄，往後跌坐了下去。
“救、救……”女人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像誰求救，她隻是想活下去。
綱吉反應了過來，慌亂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馬上救你、馬上……”綱吉的嘴唇蒼白，努力不讓自己再次被影響，他顫抖地看向了四周，看到了放在旁邊的電話。
他撲了過去，強忍著戰栗，抓起了話筒，用滿是鮮血的手摁著號碼。
“快點過來！這裡有人快死了！！！”
……
……
這是綱吉第一次利用自己學到的知識處理這麼重的傷口，他將刀拔了出來，即使用了平的卡牌吊住了女人最後一口氣——很奇怪。這種外傷，明明應該是能治療的，就算沒辦法完全治好，但不應該隻有止血的效果。
可綱吉現在卻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原因，光是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他就已經有好幾次都忍不住，將那把刀捅進女人的心臟了。
他不認識這個女人。
他隻知道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倒黴被盯上的無辜路人，就像是之前的卷宗上的每一個受害者一樣。
救護車來到的時候，女人已經昏迷了過去，綱吉看著那個女人被送上了救護車，才終於鬆了口氣，再次跌坐在地。
他無力地喘著氣，在無人的公寓花園裡，就像是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陰影擋住了光，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綱吉愣愣地抬頭。
太宰治雙手插兜，站在了滿臉恍惚的綱吉面前。
“辛苦了。”太宰治的語氣很平靜，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淡的笑容，綱吉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
“太宰老師……我、”綱吉的嗓子有些乾澀，他不明白字跡到底還能堅持多久，這讓他有些恐慌，“我、那個人……抓到了嗎？”
最終，他還是沒有問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種問題。
太宰老師怎麼會知道呢？
綱吉很清楚這一點。
這種事，當然是要看他自己的。
“逃走了。”太宰治的眼神看上去竟然還有些溫柔，但也有可能隻是陽光導致的錯覺，“順著地上的血追了過去，不過他已經開車逃跑了。”
“為什麼不追上去？”綱吉咬緊了牙關，“為什麼要再一次放走他。”
“……”太宰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因為真正的任務，是觀測吧。”綱吉啞聲說道。
已經夠了。
他根本不想再繼續觀測下去，這種任務，到底有什麼意義？
如果不阻止的話，還是會有人繼續被殺，而他也說不定很快就變成殺人犯了。
“我、”綱吉的胸膛不斷起伏，剛想說什麼。
“嗯，這次是你贏了呢。”太宰治打斷了他。
“……”綱吉愣住了，他的反應變得有些遲鈍，轉不過彎來。
“本來應該被大卸八塊的女人，隻是被捅了一刀，是你的基因阻止了他吧，他也受傷了。”太宰治轉身往外走去，綱吉頓了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跟上。
“而你也忍耐住了殺意，所以是你贏了……嘛，雖然還隻有一次。”太宰治走在最前面，帶著綱吉離開了公寓。
公寓外，就像是最開始被太宰老師救出來時見到的場景一樣，黃色的警戒線，警車還有警察，將這裡團團圍住。
是……太宰老師報警的嗎？
即將爆發的情緒被突然打斷，然後節奏就被帶著跑，而綱吉卻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
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想這些事。
他隻是隱隱覺得，這些警察……來得好快。
對了，上一次被擺在樹林裡的那個“0”，被發現了嗎？變得怎麼樣了？
“他消失了。”太宰治毫不客氣地接過了旁邊一名警官遞過來的手提電腦，直接調用了附近的監控，遞到了綱吉面前。
綱吉的視線控製不住地被吸引，他看著屏幕上的影響，有些發愣。
那輛車，消失了。
受著傷的那個人，一路滴著血，爬上了車，然後車子發動了，衝了出去，卻像是衝進了什麼異空間裡一樣，迅速消失了。
這是……什麼？
超能力？還是裡空間？
但如果有裡空間的話，就代表這個世界的受害者應該是可以死後自己報仇的，那……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不、不對……總覺得有些奇怪，什麼地方，感覺很奇怪……
綱吉伸手，按住了暫停鍵，將視頻再一次倒了回去。
看不清車內的影像。
車牌號也模糊不清。
是一種老式的、經常會在街頭看到的汽車類型。
“車輪。”綱吉突然念道，“車輪印呢？剛剛才下過雨，車輪印應該比較明顯的！”
“的確可以找到。”太宰治抬了抬手，另一台電腦擺在了綱吉的面前，“這是其他地方的監控。”
“雖然被特意避開了，但偶爾還是能看到一些影子，證明至少在過來的時候，是正常開車過來的。”
“這些監控不是每個街區都有，但進入這條小區的路總共隻有幾條。這個小城鎮並不大，通過將有監控的街道排除這種方法，隻要花點時間就能找到對方的出發點……接下來就是在附近排查。”
“不過，我不認為用這種方法就能找到他哦。”太宰治將手提電腦蓋上。
綱吉抬頭看向了太宰治。
“他已經‘消失’了。”太宰治垂眸看著綱吉，“在下一次動手之前，他不會再‘出現’了。”
“……”綱吉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
“這一次他失敗了，很快就會再次動手。”太宰治的語氣並不像是猜測，倒像是相當肯定的樣子。
“……我知道了。”綱吉悶悶地說著。他猜到太宰老師的意思大概就是讓他下次再次努力，冷靜下來之後，在找不到那個家夥的情況下，也隻能這麼做了。
“不，也許可以不用等這麼久哦。”太宰治突然說道，看著綱吉猛然抬起頭看向了他。
“雖然觀測的任務應該是讓我們觀測他能不能被影響，而這應該也是他在潛意識裡想要的發展。”
否則不會主動將彆人的基因輸入到自己身體裡。
“但是，既然在被阻止了的情況下，還要強行捅剛才那位小姐一刀……就證明他也並不想被成功‘勸阻’。”
“既想被影響，又不想被影響，真是個矛盾的人啊。”太宰治的語氣像是有些感歎，“如果是你，不想被妨礙的話，應該會怎麼做呢？”
“沢田同學。”
綱吉的背部一僵，條件反射地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是“我”的話……
礙事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
“但是，可以做到嗎？”綱吉輕聲喃喃。
將已經輸入了自己身體的基因清除，那個人有這樣的技術嗎？
如果做不到的話……
他又會怎麼做呢。
“說起來，這次也是你妨礙了他呢，沢田同學。”太宰治突然說道。
綱吉反應了過來。
對了，這一次是他阻止了那個人。
不隻是意識上的阻止，在現實裡，從某種程度上看，也算是妨礙了。
對待妨礙了他（“我”）的障礙物……
要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