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時間點都被模糊了, 所以……
“‘考官’已經服刑完畢了……這個可能性,有嗎?”小綱吉和不二周助面面相覷。
已經服刑完畢了,卻一直被困在了監獄, 這種事, 如果是真的話……小綱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有點、可怕。
“這裡艾琳娜小姐還提到了一直在重複同一天的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 一直在重複的這天到底是哪一天?”不二周助想到了這一點, “而且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多事故都發生在了同一天裡?”
那些事,總不會是監獄的日常吧。
中年男人被送了回來,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變化,看起來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但小綱吉還是察覺到了。
這位“考官”, 或許已經在配合他們了。
“什麼意思?”不二周助低聲詢問。
“時間被模糊這件事, 為什麼我們突然就能意識到了?”小綱吉覺得,這也許並不是巧合, “這種規則類的東西, 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解除?”
他們甚至都沒受什麼傷, 也沒吃太大虧, 就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總不會是因為他們突然變聰明了或者之前突然變笨了叭。
雖然是這麼說,但這種事就算是真的,也是不好說出口的。
既然“考官”已經有了離開的動力的話,那他們也應該……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出獄”的路線和方法, 也不知道艾琳娜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
*
發現, 是有的。
而且不少。
艾琳娜將自己找到的成果發送了過去,眼裡卻沒有多少放鬆。
圖書館的暗門,洗浴室最裡面隔間地板下的地道,獄警宿舍背面牆壁上的破損……“出口”太多了, 多到讓人懷疑為什麼這所監獄裡的囚犯沒想過主動逃出去。暗門和地道她都還沒來得及探過,但獄警宿舍背面牆壁的破損,是確確實實通往外面的郊區的,而且隻用了一些紙箱子擋住。
唯一有威脅的大概隻有牆壁和鐵網通了電,但隻要對電閘動手腳的話,就可以平安從那個破洞裡穿過。
簡單得簡直就像是什麼陷阱。
他們在“出獄”的時候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她原本是打算確認一條最安全的出獄路線的,但,現在她不覺得這些路線裡有哪一條是安全的。
這所監獄的地理位置似乎很偏僻,獄警宿舍背面對應的是郊區,但龍能帶著照片過來,也就代表兩個任務地點離得不遠……那個中年男人原本就住在這所監獄附近嗎?
順利“出獄”之後要怎麼逃過追捕也是一個問題,又或者這個問題不需要他們擔心?因為他們的任務隻是幫助考官出獄不包括後續的事……
【如果時間會倒流的話,我們可以一條一條排除過去。】艾琳娜很快就收到了不二周助發來的信息。
這是不二周助代小綱吉發的。
也隻有這種方法了嗎?
艾琳娜還是同意了。
不管怎麼樣,他們還是要行動的。
小綱吉和艾琳娜對了一下行動計劃,然後收斂了心神。
正式行動的時間是在午休時間,在這之前要先確保考官的安全,然後,靜觀其變。
小綱吉和不二周助不動聲色地跟著其他囚犯行動,慢慢地就挪到了中年男人的身邊。
他們和中年男人之間沒什麼溝通,因為他們無法確定會不會有其他“囚犯”聽到他們的計劃。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和其他囚犯暫時還沒什麼互動,簡直就像是身處兩個世界一樣。
小綱吉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留意著那個看似頹廢的中年男人。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個人最後到底是怎麼死的?
考官也是一個“死人”,這一點應該不會有錯的,就算曾經是活人,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那麼,“昨天”經曆過的那麼多事故裡,到底哪一個才是考官的死亡原因?
又或者,哪一個都不是……
午飯時間,很快就來了。
和昨天的晚飯時間一樣,午飯的時候也發生了一些事,隻是並不是昨天晚飯時的群架,而是大面積的自殺。
很多犯人,突然拿起了餐具,對準了自己的喉嚨狠狠刺了下去——明明為了防止犯人自殺,那些餐具都早就已經被換成了沒有殺傷力的類型了。
根本不可能用那種餐具來自殺的。
也有一些囚犯,一頭裝死在了牆壁上,還有一些,簡直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一頭埋進了滾燙的湯桶裡。
簡直就是一群瘋子。
不二周助的臉色僵硬,腦海裡僅剩的理智讓他儘快遠離,可不受控製的身體卻微微痙攣著,根本沒辦法挪動一下。
那些囚犯就像是看不到他們一樣,以各種方式自殺著,直到整個食堂都布滿了屍體,隻剩下他們還坐在了原來的樣子,被那些死狀各不相同的屍體直勾勾地盯著。
所有屍體都扭頭看著他們的方向,無神的眼睛仿佛在詢問著他們為什麼不跟著一起自殺。
過於強烈的心理壓力讓不二周助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無意中和某一具屍體對視上,然後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像是被操控了一般,不受控製地舉起了手裡的塑料叉子,慢慢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啪!
小綱吉率先回過神來,他猛地甩手拍到不二周助的手,呼吸紊亂。
時間都仿佛凝滯了般,不二周助有些發愣地看著對面忍耐到眼眶通紅的棕發青年,心裡慢慢升起了一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可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還沒持續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些怪物獄警慢慢走了過來,它們也像是看不到他們,踹了踹地面上的屍體,然後無數的怪物獄警抬著擔架走了進來,無聲地將這些屍體全部抬走。
不二周助不敢細看,可儘管如此,他依舊能感覺到那些不斷被抬出門口的屍體一直在盯著他們的視線。
刺得人背後生疼。
“那些,是什麼?”突然,不二周助聽到對面的棕發青年這麼問道。
棕發青年的聲音沙啞,他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神,而當他抬起眼的時候,不二周助才發現那雙眼底深處是絲毫不服輸的光。
小綱吉沒有察覺到不二周助的視線,他看著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男人,臉色因為強行忍耐而越發蒼白,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浸濕了他鬢角的發絲。
這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隻是單純的求生,更是一場訓練。
要利用每一次的求生訓練,這也是他在各種訓練副本裡學到的東西。
他這次,沒有用艾琳娜的卡牌讓自己維持清醒。
隻是,全靠意誌力壓製住突然升起的求死欲,真的很難。
小綱吉的呼吸越發急促,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那些東西、那些獄警手裡記錄的東西,是什麼?”小綱吉再一次問道,他的聲音很輕,哪怕是視線都沒有往獄警的方向看一眼。
“……”中年男人沉默了很久,直到那些仿佛隻是背景板的怪物獄警再一次用警棍敲著門框,提醒著他們午飯時間已經結束了,才終於在敲擊聲中說道,“分數。”
中年男人像是遲暮老人一樣撐著被鮮血染紅的桌面緩緩站起,嘴唇微動,以極輕的聲音說道。
“‘囚犯’的分數。”
分數?
小綱吉一愣,一道靈光從腦海裡閃過。
每一次發生這些“事故”的時候,這些獄警都會將囚犯做的事記錄下來,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記錄囚犯的不良行為……但現在這些囚犯都早就已經死了,獄警的形象也變成了怪物,隻是依舊執行著生前的工作。
那麼,如果分數太低的話,會發生什麼?不,應該說,這些怪物獄警為什麼隻記錄分數卻不阻止行為?
這些獄警生前就是這麼做的嗎?他們的行為和總是會在囚犯之間發生的事故,有關係嗎?
有。
小綱吉很確定這一點。
分數應該是很重要的。
假設,囚犯表現良好的話會被記錄下來,然後可以適當提高待遇或者是減刑的話。那麼分數太低的話……
服刑時間,會延長。
或許還會被重點關注。
小綱吉很快就想到了昨天在工廠裡的是時候,考官被找茬,那個時候也有獄警在記錄。那個時候的獄警,記錄的人裡也包括了考官嗎?
這一刻小綱吉很想去看看那些怪物獄警隨身攜帶的表格,他想要確認這一點,可理智還是讓他忍耐住了。
隨便對獄警動手的話“分數”毫無疑問隻會更低,而且作為囚犯的他們還未必能反抗那些獄警。
那個時候的考官隻是被找茬的,應該不會被記錄上吧。
小綱吉很想這麼認為,但他也知道大概也不會如願——這也許就是考官沒辦法自己出獄的原因之一。
沒關係。
小綱吉努力壓下想做些什麼的衝動,試圖安慰自己。
反正他們都是要“出獄”的,分數不重要……
大不了就是“出獄”的過程更難一點!不算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