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綱吉沉默了片刻, 轉頭看向了外面，“啊。”

他明白骸的意思。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急著帶骸出去的原因。

小綱吉凝視著外面的迷霧，雖然不明顯, 但隱約可以看到霧氣裡偶爾會有些黑影閃過，假設那些影子暫時隻能在霧氣裡活動, 那他們隻要一離開旋轉木馬，恐怕馬上就會被攻擊。

而從南瓜車裡出去……元轉木馬現在正在運行中，正常情況下都很難站穩, 更何況他和骸現在這種“半殘”的身體。

不急著行動才是正確的, 前提是這個南瓜車或者這個旋轉木馬能一直安全下去。

想想也知道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你以前玩過旋轉木馬嗎？”小綱吉皺著眉，“我印象裡我應該有去過, 但那個時候太小了, 我不太記得了。”

“……你想知道什麼？”小六道骸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反問道。

“我想知道這個旋轉木馬一次會運行多長時間……我覺得可能不會太長。”小綱吉也沒有在意小六道骸避開了他的問題。

在經過了那個研究院之後，他當然知道骸過去曾經是那個研究院的實驗品，但他不認為骸是最開始就是實驗品的, 所以他在想骸在成為實驗品之前, 或許有去過吧。

說起來在離開研究院之後, 也不知道那位蘭奇亞先生有沒有帶他去過。

這種事還是不要問太細比較好。隻是他們都不知道遊樂園設施的運行情況啊……雖然說每家遊樂園的情況可能都會不一樣，但連個參考都沒有, 情況更糟糕了。

“這種事我不知道。”小六道骸放鬆身體讓自己靠在椅背上, 儘量無視自己失去知覺的半邊身體, “我隻知道時間不可能這麼長。從我醒來到現在,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個旋轉木馬還沒停，你覺得會沒問題嗎？”

“說得也是啊。”小綱吉喃喃應道。

耳邊幼稚的兒童音樂在周圍安靜的環境下顯得越來越詭異了。

但是一直待在這裡也是不可能的，要走出去試試嗎？

“骸……”小綱吉轉頭看向了小六道骸, 正想提議嘗試互相攙扶著離開，就被小六道骸打斷了。

小六道骸抬手擋住小綱吉的唇，示意他閉嘴。唯一還能活動的右手霧氣凝聚，奇怪的武器再次凝成。

他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交到一個天真的小鬼手裡。

小六道骸的臉沒有之前成年人時的成熟，少年正在逐漸長開的青澀眉眼裡，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霧氣逐漸掩蓋住了他的身體，順著他和身邊少年接觸的手蔓延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cielo”小六道骸的聲音隱隱傳到了小綱吉的耳邊，在看不清臉之後，小綱吉覺得這個聲音聽上去顯得更加虛弱和友善了。

“我的身體就交給你了。”小六道骸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柔和，像是刻意放柔了一樣，甚至比最開始都要多了幾分真誠，念著cielo的名字時甚至還有些纏綿。

小綱吉能感覺到有誰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就是骸。他抿了抿唇，抬起小六道骸的手讓他的手臂繞過自己肩膀，微微用力扛起了他。

他對於小六道骸表現出的能力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明知道這家夥是在演戲，隻有在擺脫彆人的時候才會放緩語氣的行為讓人發指，但小綱吉也還是拿他沒辦法。

就當是骸的奇怪的愛好好了。

小綱吉這麼想著。

明明其實不用這麼說他也會這麼做的。

“迷霧會讓它們看到想看到的東西，走吧。”在小綱吉背起他之後，小六道骸的語氣又沒了剛才的柔和。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小綱吉有些驚訝，然後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說起來這家夥，有這種方法之前怎麼不用？

“我的能力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強。”像是知道小綱吉會說些什麼，小六道骸借著姿勢在小綱吉耳邊輕飄飄地說，“你也應該能感覺到吧，‘長大’之後體力都和之前不一樣了。”

小綱吉小心掰開南瓜車的門鎖，哢噠一聲在安靜的環境中異常明顯，讓小綱吉的心裡一緊，看著門緩緩被推開，沒有引起什麼變化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小綱吉背著小六道骸搖搖晃晃地站起，扶著南瓜車小心翼翼地蹭了下去。地下分層朝著不同方向旋轉的鐵板更抖，讓他差點沒站穩，連帶著小六道骸一起摔倒。

小綱吉趕緊掰著南瓜車的邊緣站直，手上的力氣和之前成年人的時候相比小了不少，但總比還是小孩時的自己要大一些。

“啊。”小綱吉當然感覺到了，從第一個研究院到第二個酒店，他的身體變大，雖然在第一個研究院裡使用卡牌時消耗的還沒有完全恢複，但因為體力和精力的總量變化，以至於他在第二個酒店裡有種自己的體力恢複了一大半的感覺。

但這隻是錯覺，體力雖然增大了，但之前消耗的也是按比例進行調整的，他會有這種錯覺隻是因為突然變成大人的感知差異而已。

之前的消耗依舊存在，就像現在，他再次變小，之前消耗的體力也還沒有恢複，剛才休息了一會勉強調整了自己的妝台，可他的身體依舊不是全盛狀態。

“這應該是以後長到這個能力的我應該會有的實力的一部分，是原本還在小時候的我用不出來的。”小六道骸低聲說道，“之前在酒店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隻是那個時候我的身體年齡長得太大，和我原本的年齡和實力差距也太大，反而讓我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能力。”

長大之後，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

“但是現在我的身體大概才十幾歲，和之前的九歲相差不大，所以還勉強可以用。”小六道骸的聲音很輕，像是虛無縹緲的霧，讓小綱吉有種這家夥隨時都會消失的錯覺，“但那個想殺我們的存在應該沒有這麼好心，你應該明白吧。”

“……我們的身體變化很古怪，應該是那個想殺我們的存在安排的，但是本身實力和體力都隨著身體變化而增強這一點，應該和那個存在無關，這不是那個存在給我們留下的‘生路’。”小綱吉壓低了聲音，聲音隨著搖晃的身體而有些不穩，“但我想不用擔心，這個‘生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理由呢？你覺得這一點沒有問題的理由呢？”

“……我不知道，這隻是我的直覺。”小綱吉這麼說道，然後就聽到了骸的一聲冷笑，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原本在這種時候是不該說這些的，但為了之後的‘合作’，我還是說清楚吧……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是搭檔，骸。”

“我過去的確已經不止一次被卷入這種事了，和我還記得的那些‘副本’不同，每次這種特殊類型的、我的搭檔是一個或者幾個和我的年齡差不多的孩子的‘副本’的時候，在順利活過去之後我都會失去我在這段時間內的記憶。”小綱吉用力抱住了旁邊的獨角獸的尾巴，勉強站穩，還差一點就可以出去了，但是這麼走下去的話是很容易摔倒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次我們能成功活著離開的話，我大概還是會忘記和你一起經曆的事吧。”小綱吉一隻手抓著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另一隻手環過身邊少年的腰，“但我覺得，我之前經曆過的那些會讓我失去記憶的副本，危險程度應該也和這次是一樣的。”

“家裡的長輩說我每次在經曆過這些副本回去之後，都會比經曆其他我還記得的副本回去之後傷得更重，每次都是一副差點死掉的模樣。所以那些經曆大概也不會輕鬆到哪裡去。”

“假設我過去的那些副本都和現在的情況差不多，那麼我能順利從那些副本裡活下來，就代表‘生路’是肯定會有的，而且代入現在的情況，這種生路大概不會是那個想殺我們的存在安排的。”

“骸，有人想殺我們，也有人想幫我們。”小綱吉用力抱著身邊少年的腰，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朝著外面的地面撲了出去。

一瘸一拐的他想要在旋轉木馬還在運行的時候完好無損地跳下去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個骸。

站是站不穩的，受傷必不可少，但至少彆讓他僅剩還能活動的腿也崴了。

身上摔出傷口也比崴腳好。

小綱吉抱著這樣的覺悟跳了下去，然後眼看著霧氣凝聚在剩下，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凝聚成了一個軟墊。

？

一瞬間相信了這個軟墊是真的，小綱吉結實地落到了軟墊裡，就是太用力了頭差點撞到圍在周圍的欄杆上。

隻是在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也是假的之後，身下的軟墊就消失了，小綱吉還是摔在了地上。

但至少沒擦出什麼傷口。

小六道骸坐在軟墊邊緣看著旁邊的小綱吉坐在地上，等著他站起來接他。

“那我就勉強相信你的判斷吧，cielo”小六道骸居高臨下地看著艱難站起的小綱吉，屈尊伸出手扶了他一把，“僅此一次，不要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

綱吉：骸你小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骸：kufufufu小時候？你在說什麼？沢田綱吉，我隻認識一個叫cielo的愚蠢的孩子，不認識“沢田綱吉”（重音）。

綱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