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elo？”小六道骸重複了一遍, 看向了滿臉都是懵逼的小綱吉。

“誒？啊……”小綱吉感受到了小六道骸的視線，又感受到了自稱reborn的小嬰兒疑似警告的眼神，腦子一片茫然, 下意識應了下來，“嗯、嗯……”

雖然他也覺得“六道骸”這個名字很奇怪有點像是假名, 但……

小綱吉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努力掩蓋住眼裡的歉疚，想要避開眼前這個孩子的眼神。

唔哇, 這個眼神、這個眼神……噫！

小綱吉完全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也沒辦法形容這個孩子眼裡的情緒。

“那、那我叫你骸吧。”小綱吉突然這麼說道，顯然已經是在絞儘腦汁地轉移話題了。

“……嗯！”小六道骸盯著完全不敢直視他的小綱吉看了一會, 突然輕輕地笑了, “那我就叫你cielo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小綱吉總覺得骸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點奇怪。

“啊、啊……”小綱吉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發現眼前的孩子好像和剛才不一樣了。

肩膀打開了些，看上去沒這麼瑟縮, 臉上的笑容也和剛才的感覺有些不一樣。小綱吉下意思定睛看了過去, 可這麼仔細看過去的話, 就會發現骸的表情和剛才好像沒有區彆……

真是，奇怪啊。

小綱吉忍不住再三轉頭看向了小六道骸。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大概是小綱吉的動作有些太明顯了, 小六道骸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

“不、沒什麼。”小綱吉被他嚇了一跳, 趕緊收回了視線, “對、對了, 你之前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小綱吉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他不知道骸有沒有發現他的名字是假的，但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並不好。

最開始沒有商量過，reborn突然說出了完全陌生的假名，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掩飾自己的情緒。小綱吉感覺自己剛才的表現放在訓練時的話絕對已經出局了。

骸看起來很敏感, 應該會留意到吧，也就是說剛才他想要從最開始就建立好的“信任關係”已經建立失敗了，這樣的開局對接下來的發展是不利的，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

隻能之後再想辦法彌補了。

你之前是從哪裡逃出來的？小綱吉雖然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但對於能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這一點，其實也並不抱有太大希望。

但他沒想到，骸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小六道骸不知道小綱吉在想些什麼，他當然看出了“cielo”隻是一個假名，但他確實聽說過家庭教師殺手reborn這個名號。

在裡世界很有名啊。

小六道骸臉上帶著溫柔靦腆的笑，內心卻冷漠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弟子……他對這個傳聞中的第一殺手並不了解，但他的確聽說過最近這個第一殺手正在當某人的家庭教師。

可是，他聽說的“弟子”，可不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鬼啊。

小六道骸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瞥reborn。

這次他是被蘭奇亞帶著來參加地點在南意那邊的黑手黨聚會的，原本隻是想趁著這次機會認清黑手黨的高層都有誰，但沒想到還沒開始就突然被轉移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來南意之前，他明明聽蘭奇亞說過第一殺手reborn現在是加百羅涅家族現任首領的老師，也挺說過那位首領雖然現在還很年輕，但潛力很高的事。

但再怎麼年輕，應該也不至於是一個小孩。

而且是個不怎麼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的，看上去有些愚蠢和天真的孩子。

小六道骸聽到了小綱吉的問題，非常清楚這個孩子隻是在轉移話題，他看著眼前這個完全不敢看他的棕發孩子，腦海裡轉過了無數個想法。

然後，他笑了。

“不是哦。”小六道骸突然這麼說道，他有些歉意地看著小綱吉，“抱歉，剛才隻是不知道你們的身份，所以才這麼說的。”

“不過現在沒關係了，裡世界第一殺手的名號我也有聽說過，身為他的弟子，您也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吧。”小六道骸的用詞非常禮貌，眼神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小綱吉，然後臉上帶上了苦笑，“其實我是被帶著來參加宴會的，但是突然和家裡的大人走散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來到這裡了……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地方到底是哪裡？”

“我們，還能回家嗎？”小六道骸的眼簾微垂，眼神有些低落，像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一樣，語氣極輕地說道。

目瞪口呆。

眼前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預想，身份表白得太突然讓小綱吉的腦子差點打結。

“啊、不，你先冷靜一點。”小綱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腦子一片混亂，將小六道骸的低落看在眼裡，從最開始就已經自覺背負在了他的身上的責任感讓他下意識安慰道，“回去是肯定能回去的，隻要我們努力的話我們一定能回去的。你先不要著急……”

小綱吉甚至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嘖。”reborn壓低了帽簷，卻沒有說話。

從這小孩的表現來看，對面那個六道骸的確贏了，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總之！”小綱吉好不容易才從自己那已經變成一團亂麻的腦子裡找到線頭，“你也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嗎？”

首先要確認這一點才行！

小綱吉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點。

“是……怎麼了？”小六道骸的雙眼柔和，有些疑惑地看著小綱吉，問出來的話卻也不缺乏敏銳，“這件事很重要嗎？”

“是……”小綱吉的眉頭微鬆，點了點頭後陷入了沉思，“你也是從外面被卷進來的啊。”

“已經四個人了，難度會很高……”小綱吉低聲自言自語著，咬字很模糊，沒讓身邊的兩人聽到他說的話。

“那你最開始進來的位置是？”小綱吉再次抬頭看向了小六道骸，“是在一個奇怪的像是手術室但是又有很多張床的房間裡嗎？你對這個研究院有了解嗎？”

總之要先問清楚該問的。

小綱吉緊盯著小六道骸的表情，辨認著他的情緒。

小綱吉已經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個孩子或許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麼簡單的事，如果說直到剛才骸才說的是實話的話，也就是說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而做出的表演……雖然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那樣毫無破綻的表演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小綱吉忍不住懷疑骸真正的本性到底是怎麼樣的。

骸從剛才到現在的表現都讓他有些不安。

“……”小六道骸沒有避開小綱吉的眼神，他的眉宇間閃過了一絲苦澀，臉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斂，“是，我知道這個地方。”

“……”小綱吉沒有說話，繼續觀察著。

“我曾經是這裡的‘研究對象’，後來才逃了出來……我還以為再也不會回來了。”小六道骸像是陷入了回憶，拳頭不自覺握緊，原本打開了的肩膀再一次塌了下來，帶著一種難言的瑟縮和恐懼，“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地獄。”

啊……

小綱吉的眼裡有些怔鬆。

骸沒有說謊，他說的是真的。小綱吉感覺到了這一點。

所以剛才的“表演”，其實也是在自保的前提下，強迫自己回憶起當初，或者本身就因為回到了這個帶給他噩夢的地方才會有的表現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說得通。

“好了。”小綱吉抬手拍了拍骸的肩膀，像個小大人一樣試圖安慰，“不要沉浸在那些過去裡，最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這種大道理其實誰都懂，但小綱吉也隻能想到這種安慰的話語了。

“雖然我很想說不要回想那些事，但很抱歉，現在我們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而如果我們想要逃出去的話，就要從這所研究院本身下手，調查這所研究院裡過去發生的事。”小綱吉的雙手搭在了小六道骸的肩膀上，“雖然這麼說有些過分，但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逃出去的嗎？”

“reborn說這所研究院裡發生過一次動亂，你知道具體情況嗎？”小綱吉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知道這種問題無異於揭開彆人的傷口，但如果能直接從記憶裡了解到一些線索的話，他們接下來也會好過一……些。

小綱吉看到眼前的孩子逐漸空茫的眼神，棕瞳微縮。

“沒關係！”小綱吉條件反射地低喝了一聲，想要打斷小六道骸的思緒，“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總之我會讓你們成功回家的。”

果然還是不行，雖然不知道這所研究員裡都發生了什麼，但骸剛才的眼神很痛苦，應該已經是連提都不能提起的地步了。

不能再問了。

“cielo……”小六道骸的眼眸微微睜大，異色眸逐漸聚焦，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

“沒關係，彆想了，我會讓你們回家的。”小綱吉牽起小六道骸的手，感覺到他有些冰涼的掌心，眼裡的歉意更深了。

四個人的副本，甚至隻有一個成年人，毫無疑問難度會高到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小綱吉抿緊了唇，忍不住握緊了小六道骸的手，

理智上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果然，還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