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層越高危險越大。這是之前他們被分開到不同樓層之後猜測出來的, 但如果連這條都不正確的話，那他已經不知道這個副本的規律了。

前面不遠處就是出口，但不一定是真的, 或者說如果這麼快就找到真正的出口反而會讓人有些不安。

而且, 那些想讓他們死在這裡的東西，也不會放任他們直接從出口離開的。

小綱吉沒有放鬆警惕，仔細感知了一下周圍，可始終都沒有發現危險。

他的心裡微沉, 知道眼前的出口是偽造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

小綱吉的面色凝重，他看著小春和小草壁臉上已經帶著些希望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

“我先去看看吧。”在距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小綱吉率先提出了這一點, “萬一是陷阱就不好了……我或許有辦法確認真假。”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方法, 隻是他覺得應該是可以感覺到的。如果是真的出口的話，他應該馬上就會知道的。

這種毫無根據的想法，偏偏成為了目前唯一的方法, 小綱吉甚至不敢和他們說自己所謂辨認出口的方法,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啊。

一點都不合理的感覺, 隻有自己才知道，甚至連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 怎麼讓彆人相信？

“拜托了。”索性之前小綱吉的可靠在其他人的心裡已經烙下了印記, 至少小草壁對小綱吉還是比較信任的。

小綱吉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朝著不遠處發著白光的出口走去, 手裡緊捏著兩張卡牌。

一張是煉獄先生的卡牌，一張是太宰老師的卡牌。在不確定敵人類型的情況，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小綱吉一步步靠近了那團白光, 呼吸微凝，腳步放輕，渾身已經緊繃。

而在他的身後，小春同樣緊張得屏起了呼吸。小草壁勉強維持著冷靜——三個出口，如果隻有一個是真的的話，那真的可以這麼快找到嗎？

小雲雀盯著小綱吉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綱吉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發燒的時候就是這點不好，要不就是眼淚模糊視線，要不就是乾澀得眼睛都發疼。

真的很難受，這麼一想，或許他沒有實體也算是好事？

小綱吉苦中作樂地想著，始終沒有放鬆警惕。

白光很亮，讓小綱吉根本無法看清裡面都有什麼。原本並不想靠得太近的小綱吉隻能無奈地再往前了一些。

是陷阱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雖然沒有記憶，但他感覺如果真的是出口的話，不應該是這樣的。

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確認的話就確認得更清楚一些，哪怕情況可能會更危險。

果然。

在距離白光隻剩下兩步的時候，小綱吉終於看清了白光裡的東西。他的臉色一變，腳下猛地一動想要後退。

那是一隻眼睛。

一隻巨大的、眼白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

還是晚了一步，之前就知道或許應該避開視線，可在這種時候，小綱吉卻還是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緊盯著目標後退避開的小綱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周圍的場景變了。

無數隻眼睛不斷出現，有的漂浮在半空中，有的貼在了牆壁上、天花板上、甚至是地面上，而那些眼睛的角度各不相同，可無論是哪個角度，它們都不約而同地瞥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一直在盯著他。

陰冷的、惡毒的、嘲笑的、譏諷的……不同的視線一直在盯著他。

避無可避。

原本兩步之外的巨大眼睛在這一瞬間湊近了他，幾乎貼在了他的鼻尖前。小綱吉甚至能從那個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眼瞳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在那個眼瞳的倒映裡，他的眼睛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兩個黑洞。

？！

小綱吉“看”到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倒影同樣看著他，雙眼變成了黑洞，鮮血從黑洞裡留下，染紅了臉頰，臉上慢慢勾起了怪異的笑。

小綱吉猛地咬下了舌尖，刺痛和瞬間溢滿了口腔的血腥味讓他勉強清醒了一瞬，他下意識翻轉手腕，露出了藏在卡牌下的染血的針，針尖對準了近在眼前的巨大眼瞳，慢慢靠近。

小綱吉臉上逐漸染上了痛苦，他緊盯著眼前眼瞳裡的那個倒影，身體都有些不受控製，意識也有些模糊。

這樣下去，不行。

這個想法從小綱吉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不行，到底哪裡不行，可他還是下意識動了起來。

另一隻手慢慢抬起，塞進了口袋裡摸索著什麼，在摸到了卡牌背面熟悉的花紋時，小綱吉心裡終於一鬆，猛地抽出了卡牌。

那是艾琳娜的卡牌。

卡牌發動，腦子瞬間清明了不少。同時，捏著針的手已經快刺進了那隻巨大眼睛的瞳孔裡了。

不對。

為什麼它不躲。

它應該和之前的那兩隻眼睛一樣退開的！

小綱吉的手猛然停住，額上都冒出了冷汗，染血的針尖距離眼前的巨大眼睛已經很近了，對準了那隻瞳孔裡的他自己。

“沢田先生！”身後傳來了草壁嘶吼的聲音，讓小綱吉渾身一顫。

“沢田先生！！！”小春驚叫著，“在乾什麼？！”

小綱吉猛然回神，遍布了他的周圍的眼睛緩緩消失，眼前的巨大眼睛也慢慢頹開，他隱約看到了那隻瞳孔裡，雙眼隻剩下兩個黑洞的自己臉上的笑已經消失了，冰冷地看著他，仿佛在說。

——為什麼逃過去了？

小綱吉猛地眨了眨眼，終於看到了，眼前距離自己的眼睛極近的針尖——他高高舉起了自己捏著針的手，將針對準了自己的眼睛，幾乎要刺了下去。

小綱吉嚇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僵硬差點動不了。眼前的巨大眼睛已經徹底消失了，剛才的白光也好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嘴裡的血腥味和舌尖的痛感，以及自己現在的動作的話，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覺一樣。

身後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小春他們都忍不住跑過來了。直到這時，小綱吉才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僵硬的手臂緩緩挪開，指尖猛地一鬆，染血的針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小綱吉猛地喘了一口氣，突然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隻差一點。

隻差一點，他就會變成剛剛在那隻巨大眼睛裡看到的那個樣子了。

原本就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小綱吉此刻渾身發軟，差點直接癱坐在了地面上。小草壁及時扶住了他。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草壁才要被他嚇死了，在靠近那團白光之後突然就舉起了手想要刺瞎自己，難道是被附身了嗎？！

“我、我沒事。”小綱吉的聲音沙啞，任由小春撲倒了自己身上大哭，已經完沒有力氣了。他頓了頓，才勉強安撫地笑了笑，“看來這個果然不是真的出口啊。”

“沢田先生！”小春突然低喝了一聲，聲音裡都染上了哭腔，她似乎有些生氣了，可看著小綱吉被她嚇到之後渾身一顫地有些茫然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忍不住泄氣，語氣裡也帶上了祈求，“沢田先生……下次，不要再這麼冒險了。”

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被永遠留在這裡啊。

“……”小綱吉頓了頓，移開了視線，良久才勉強點了點頭，可他始終都，沒有應聲。

稍微落後一步的小雲雀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著小綱吉的表現微微眯了眯眼，對於這隻小動物的敷衍有些不滿。

可最終他也還是沒說什麼，他也知道，在這種地方，不冒險是不可能的。而且這隻小動物的主意比任何人都要大。

“走吧。”小雲雀打斷了他們的話，轉身離開，“去五樓。”

四樓的出口已經確定是假的了，那就沒必要再繼續留下去了。

“嗯、嗯！”小綱吉其實有些感謝小雲雀幫現在有些尷尬的他解了圍——儘管他覺得這有可能隻是巧合，“我們去找電梯吧。”

小綱吉安慰地拍了拍小春，示意她放給自己，然後撿起了剛才掉到地面上的針。

小春擦了擦眼淚，難得地發泄再次被她強忍了下來。小草壁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白她的努力。

“我們跟上去吧。”看著小雲雀的背影，小綱吉看向了小春和小草壁低聲說道，“不要跟丟了。”

“嗯。”小春用力點了點頭，和他們一起小跑著跟了上去。

接下來沒有再遇到什麼意外，就好像整個四樓除了剛才的巨大眼睛之外，其他的眼睛都不是什麼威脅一樣。

小綱吉在他們追上了小雲雀之後，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自己剛才遇到的情況，再三叮囑就算有針也先不要急著動手……可這一點，直到他們找到了下一個電梯，也還是沒能派上用場。

一切都，太奇怪了。

小綱吉深深地看了一眼過於平靜的走廊，最後踏入了電梯。

居然真的，沒有再遇到其他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