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個副本(完)(1 / 1)

不見了。

之前的黑影, 還有那位大人,甚至之前不斷追殺著他的東西都不見了。

小獄寺怔怔地站在鋼琴旁,看著下面那些語氣裡是誇張的讚歎, 不斷鼓著掌的大人們。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噩夢一般。

現在的這些都是假的嗎?還是說之前的經曆才是假的。

腦海裡有些恍惚,小獄寺甚至聽不到站在不遠處的父親自豪地讚歎, 他的腦子裡不斷在思考著之前的經曆。

“隼人?在發什麼呆?”是老姐的聲音。長卷發的女孩走了過來, 哪怕年齡還小也已經能看出她未來的氣勢。她是碧洋琪, 獄寺隼人的姐姐。

可在經曆過剛才的事之後,這個聲音的出現都讓小獄寺猛地嚇了一跳, 他驟然回頭,怔怔地看著碧洋琪。

感覺沒有一點實感,就好像是……對了,就好像是之前每一次演奏之前吃下老姐親手做的曲奇,演奏完成之後對演奏過程徹底失去了記憶的迷茫狀態。

難道, 這次也隻是因為老姐的曲奇?

其實他根本沒有躲過去,早就被老姐抓到,然後吃了有毒料理在演奏時出現的幻覺?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躲在那間房間的櫃子裡, 根本沒有遇到過一個身體虛幻突然穿過櫃子嚇了他一跳的棕發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幻想?

小獄寺不知道為什麼隻感覺喉嚨有些哽, 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如果、如果是假的話或許也不錯,如果那些都是假的話, 那麼那位大人……

然而身上那些之前被強行忽略的疼痛,還有依舊還滲著血的傷口, 以及胸前突然感受到的溫暖還是讓小獄寺失望了, 他渾身僵硬,下意識往胸前的口袋摸去。

仿佛是在嘲笑著他的自欺欺人和愚昧,打破了他的希望和幻想的指環。

是真的。

之前那些都是真的!身上的這些傷口也是……

小獄寺逐漸反應了過來, 眼裡染上了驚慌,

為什麼周圍的人都無視了他身上的傷口?為什麼他們都看不到他身上的狼狽?

他根本來不及去思考這些問題。

怎麼辦,那位大人還沒有出來。為了不讓那個假扮成老姐的東西來到外面,那位大人被關在那個地方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小獄寺近乎窒息,他下意識往四周看去。

之前那個大姐姐根本就不在,

怎麼辦?應該怎麼辦?

小獄寺的氣息有些慌亂,在鋼琴前來回踱步,

“隼人?”碧洋琪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雖然知道這孩子一直都很奇怪,但這種慌亂的表現似乎還是第一次。

小獄寺根本站不住,也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某種情緒直衝大腦,讓他耳邊隻能聽到嗡嗡的聲音,一時間,他有些眩暈。

而這種眩暈,在他站在剛才小綱吉的位置的時候更重了。

因為他看到了,光潔的鋼琴表面微微反光,儘管有些模糊,卻也能看清自己的臉。

好像有什麼在腦海裡炸響,小獄寺渾身顫抖著,眼眶唰地一下變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什麼,

一定是這樣,那位大人一定是從這裡看到了那個假扮成老姐的東西的真面目,所以才會……

“小少爺的天賦很高啊。”

“是啊是啊,剛才的演奏真是讓人不敢想象是一個孩子彈奏出來的。”

……

周圍嘈雜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小獄寺猛地轉過頭。眼前的一切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底下那些大人臉上虛偽的表情在這一刻徹底成為了他的噩夢。

小獄寺的呼吸越發急促,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腦海裡不斷思考著,

怎麼辦?還有什麼方法能回到那裡?

或許有什麼方法能將那位大人也帶出來?

現在根本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那位大人現在很危險!

小獄寺猛地甩開了碧洋琪伸過來試圖幫他試探體溫的手,重新坐在鋼琴前顫抖地彈奏起剛才的曲子,身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而裂開,鮮紅的血一點點滲出,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弄出來的傷口滲著血,血液緩緩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染紅了坐著的琴凳,還有那潔白的琴鍵,

小獄寺的手指顫抖著,一遍、兩遍、三遍……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周圍的人因為他突然的重複演奏而有些尷尬,但小獄寺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僅僅抓著那個指環,緊咬著牙關往外衝去,

他無視了因為他的奔跑而驚呼的各家夫人小姐,也無視了周圍的那些虛偽到讓人作嘔的外交辭令。

小獄寺不斷奔跑著,去到了剛才被帶進那個空間的走廊,又衝到了那個花園,猛地跑到了二樓的琴房,又闖進了三樓老爸的書房,

“小少爺,那裡不能進!”那些老爸的手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小獄寺咬牙用處威力不算太大的炸.藥,趁著空隙闖進了最裡面放著鋼琴的房間。

顫抖著手滿懷著最後的希望彈奏著,一直到外面傳來了聲音,老爸收到消息過來趕過來了。

沒有用。

還是沒有用。

為什麼不行?

小獄寺紅著眼眶猛地衝了出去,無視了老爸的呼喊,他的呼吸急促著,從他身上滴下的血液一直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真是的,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獄寺的父親有些不理解,他似乎依舊看不到那些血,不過他還是很快去處理了因為小獄寺的亂來而留下的一些爛攤子,“碧洋琪,隼人那邊就交給了。”

“是,父親。”同樣跟了過來的碧洋琪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獄寺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皺,

到底,發生了什麼?

*

碧洋琪找了很久。

最後是在某個房間的櫃子裡找到的。

“隼人,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句話甚至偶都還沒有說完,猛地拉開了櫃門的碧洋琪眼眸緩緩睜大,

她的弟弟。

她那個從小被稱為天才,總是活力十足有時候又像個小大人一樣自我的弟弟,

渾身是血地蜷縮在櫃子裡,顫抖著,緊緊地抓著什麼就好像是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紅著眼眶,那雙眼眸卻如同瀕臨絕境的孤狼一般凶狠,眼底深處是無聲地嘶吼著,仿佛已經走投無路的野獸一般,眼淚混雜著鮮血和灰塵布滿了那張臉。

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剛才還沒有的,為什麼短短時間內就……

這些問題,碧洋琪都沒有問出口。她怔怔地站在打開的櫃子前,看著發了狠般抓著衣服的那個孩子,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從那之後,每一天晚上,午夜夢回之時,那個銀發孩子總會突然驚醒,然後蜷縮在被子裡,抓著不知掉是從哪裡來的指環,痛苦地祈禱著,念叨著她所聽不懂的話。

碧洋琪悄悄關上門,已經是第無數次從門縫裡看到這一幕的她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那孩子越來越古怪了。

那天宴會上、甚至是跑遍了城堡,找到了所有鋼琴演奏的曲子,仿佛成為了某種執念一般,被一遍又一遍的彈奏著,

那個比之前更加孤獨的銀發孩子總是會坐在鋼琴前,在無數次重複演奏之後,總是會呆呆地坐在哪裡,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一般,怔愣地仰望著外面的天空,

直到幾年後某一天。

他終於不再演奏了,也不再等待,一切都好像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可碧洋琪還是能感覺到,那隱藏在表明平靜下的暗濤洶湧,那是仿佛隨時都會連帶著他自己在內的、足以摧毀一切的悲傷和絕望。

那首曲子仿佛成為了某種禁忌一般不再被提起,也不允許彆人提起,被徹底封藏,唯獨那個指環始終被珍惜地保存著,仿佛那是最後的希望一般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當年那個蜷縮在櫃子裡無聲哭泣的孩子,依舊躲在那孩子的內心深處,嘶吼著、掙紮著,朝著某個人奮力伸出了手……

直到那孩子在8歲時的某一天突然聽到了真相,從此離開了家,消失在了西西裡的某一個角落。

而這些,

小綱吉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他在走廊外找到了同樣被那些破碎的瓷器追殺著的女孩子,那雙看起來和獄寺君一模一樣的眼睛讓他甚至不需要過多思考,就知道了那就是獄寺君的姐姐。

過於緊張的氣氛,以及極短的時間,讓小綱吉下意識忽略了一瞬間從心底升起的異樣感。

他下意識衝了上去,保護住了那個女孩,然後拉著她往小獄寺的方向跑去。

小獄寺的琴聲和那道保護屏障發出的光芒以及共鳴引導著他的方向,

通道緩緩打開,隻差幾步就可以離開。

就連小綱吉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放鬆下來。

可就在剛踏進通道範圍的時候,他透過鋼琴表面的反射看到了,身後那個“女孩”的真面目。

根本來不及想太多,猛地往後跳去。

或許是他的動作太過突然,連身後的那家夥都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真的被他成功拖住了。

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獄寺君睜開了雙眼看向了他這個方向,也似乎看到了獄寺君那驚恐的表情,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轟!!!

印象裡,這是在意識徹底之前能聽到的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