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連載(1 / 1)

實驗班要排練一場舞台劇的消息在高二年級傳開時,宋臣年正在班級裡義正言辭地要求所有人展開保密工作。

“隔壁112最後選了大合唱,我的未來不是夢,不過是文藝委員和語文課代表一起填詞改曲,對我們威脅很大;113班的班長跟我關係好,他們班就簡單了,個人獨奏,不足為懼;114是我花重金買來的消息,他們班有人會說相聲,還有人會打快板,都是正兒八經學過的,拿過獎,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我們年級裡20多個班,現在隻有我們班的節目是保密的,還有幾個班的節目名單待定,高一年級那邊我收買了人,還在打聽,至於高三,他們會單獨開一場,就不用在意了……”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保留我們節目的神秘性!122的文藝委員昨天還來套我的話,想看看我們班到底是什麼節目,打算借鑒,被我給糊弄過去了……鑒於我們班過往一年的德性,他們現在都在背地裡嘲笑我們,說我們班一定會搞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便出來——”宋臣年越說越生氣,猛地站在講台上一拍桌子,恨不得跳上去強調。“我們班怎麼可能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底下一群人義憤填膺地跟著大喊了幾聲“就是就是”。

鬱綏趴在最後一排,支著的手臂搭在右耳邊,眉頭皺的死緊,他試圖用這樣的動作隔絕一點聲響,可惜宋臣年話太密,其他人又太上頭,整間教室都鬨哄哄的,彆說安靜了,連個喇叭進來也得沉默一會兒。

“去年出什麼事兒了嗎,宋臣年怎麼這副德性?”他抬起頭,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整個人都懨懨的。

商訣抬頭瞥了眼雞飛狗跳的講台,一無所知,倒是前排的史曉明停了筆,朝後靠來給他們解釋:“你們來得晚不知道……去年我們班的節目有種彆開生面的……精彩……”

他說的極為牽強,臉上的表情也很一言難儘,鬱綏這下不困了,半支著頭,帶了點好奇:“你們乾什麼了?難道還能比宋臣年這個舞台劇還精彩嗎?”

史曉明的瞳孔有短暫的虛焦,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去年我們班選了一個大合唱。”

鬱綏張嘴“啊”了聲,“這節目不挺好的嗎?”

很符合他對當代校園文藝晚會的一貫印象,簡單且沒什麼繁雜事務。

史曉明抬頭瞥了眼宋臣年,欲言又止:“你知道宋臣年唱歌跑調的事情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宋臣年是去年的主唱,因為當時我們那個班唱歌沒幾個人在調子上——”

鬱綏回想了一下過往聽宋臣年唱歌的情景,狐狸眼都瞪圓了。

史曉明還在繼續加碼:“不僅如此,當時臨近上台,結果有兩個同學因為緊張拉肚子了,我們找不到人,宋臣年就隨手抓了兩個人上台,抓的是誰你絕對想不到。”

這回連商訣都沒忍住朝著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一整個班都跑調了,我想象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災難。”

史曉明

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默默搖頭,給出反駁:“不,事情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更災難。”

鬱綏支著下巴,隨口玩笑:“你們在台上跳脫衣舞了啊?”

史曉明幽幽回過頭,目光是說不出的幽怨:“我們抓上台的人是副校長和當時帶高三年級的崔主任,他倆當時正穿著校服帶著假發到處巡邏,看有沒有早戀的情侶……”

商訣:“你們把他們帶上台,他們就沒反駁一句嗎?”

鬱綏吞了下口水:“你們把他們衣服扒了啊?”

史曉明轉過身,笑容和煦:“當時情況太匆忙,孟傑把他們嘴堵住了。等到上台,宋臣年開口唱完第一句微笑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的人不太對勁,他尖叫了一聲——”

“當眾把崔主任的假發摘下來了。”

東城一中的文藝晚會雖然舉辦的不怎麼樣,但畢竟是老牌院校,設施和設備都是一流的。這麼仔細一想,在舞台正中央,一顆明晃晃的鹵蛋驟然出現在全校師生的面前……

就,著實,有些驚天動地,但也不是不能忍。

鬱綏深吸了一口氣:“也還好,起碼沒破壞節目的整體效果。”

史曉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放出最後的炸彈:“我們班因為走調太嚴重,讓已經退休來觀禮的老校長犯了心臟病。”

商訣:“……”

鬱綏:“……”

這個節目的每一個走向都讓人意想不到,由驚天動地直接變為驚悚恐怖了。

鬱綏這回總算明白了,當時他攛掇宋臣年負責這次的文藝晚會,對方為什麼那副表情了,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吧?”鬱綏拋出最後一個問題,他覺得不可能還有什麼比這更離譜了。

史曉明笑起來,露出一排明晃晃的大白牙:“還沒完——台上的副校長看見了老校長出事,著急忙慌要下台,結果被孟傑一把拽住,一來二去之間,副校的褲子掉了。”

鬱綏咽了下口水,雙眼迷離:“這未免太震撼了一點,我覺得你們的壯舉都能載入一中史冊了。”

後門翕動,冷氣一擁而進,孟傑拿著手裡的保溫杯,看見鬱綏呆滯的表情來了興趣,隨口問了句:“你們聊什麼呢?”

當事人倏然出現在眼前,鬱綏幽幽轉過頭,用一種感慨萬分的語氣道:“在聊你一年前驚天動地的壯舉。”

孟傑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當年出了這件事,他被所有認識的人輪番嘲笑了整整一個寒假,還多次榮登一中校園表白牆,好不容易過了一年,大家都淡忘了這件事,怎麼今天又被提起來了?

對面的史曉明心虛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撇開眼沒敢看他。

孟傑登時明白了是誰告的秘,幾乎挑起來怒吼:“史大明!你怎麼和我說的!你分明答應了我,再也不提我把副校長的紅秋褲扒下來這件事,你出爾反爾!”

他這一嗓子震天響,這下不僅是鬱綏他們幾個朝著這邊看來

了,就連講台前的那群人也都掉轉過頭,驚愕看他。

史曉明朝著他聳聳肩膀,眼底帶著些許的譏誚:“這可不是我說的,我隻說你搞砸了上次的文藝晚會而已——”

他這麼一解釋,在場的人大多也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紛紛捂著嘴笑了起來。

隻有宋臣年還能和他感同身受一些,表情有種奇特的僵硬。

鬱綏低著頭,肩膀笑得一聳一聳,眼角逼出來一點淚花,他是真沒想到這群活寶能這麼鬨騰,怪不得許嵐年紀輕輕,就已經每天窩在辦公室裡修身養性了。

每天面對一群脫韁的精神病,許嵐的壓力不可能不大。

鬱綏:“怪不得上次嵐姐宣布文藝晚會的時候一臉菜色呢,要我說,校長沒把咋們班拉黑就算是萬幸了。”

史曉明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其實也差不多了。”見大家朝他的方向看過來,他解釋道:“聽隔壁班的班長說,藍校長宣布要大肆舉辦的時候,委婉暗示了嵐姐,孟傑和宋臣年就不要再上台了。”

“所以宋臣年最近才鉚足了勁兒,想要重新證明一下自己,這兩天可沒少人變著法兒來打聽咋們班的節目,說到底,其實還是想看熱鬨。”

鬱綏聽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些不適滋味,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休學,並不知道實驗班曾經發生過的這些事,也對這次的晚會並沒有什麼參與感。

但現在……他忽然覺得,雖然之前宋臣年他們表演的節目是奇葩了一點點,可校長這麼暗示,的確是過分了。

不就是在話劇裡反串一下嗎,宋臣年畢竟也辛苦了這麼久,他作為對方的兄弟,好歹也要配合一點。

想到這裡,他清了清嗓子,剛想詢問一下這場世紀大戲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聽到身側的孟傑驚呼一聲:“什麼?!不能告訴其他班的人嗎,剛剛112班長來找我聊天,我看他天天和宋臣年交流,乾脆多聊了兩句……”

史曉明慌忙打開手機,就看到校園牆和論壇上到處都在討論宋臣年鬼畜的原創劇本,更有甚者直接猜測起他們的節目會在第幾輪篩選裡被斃掉。

宋臣年翻著帖子,怒而奮起,發誓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

於是從這天起,崔喜軍每次來視察時都能發現,實驗班的座位上總是有幾個座位空空蕩蕩,看不見人影。一開始他還當是這群人都去各科老師辦公室問題去了,但時間一久,也琢磨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拽著許嵐一問,才知道這群人為了響應學校的號召,正在藝術樓積極備戰。

崔喜軍:……

他立刻回想起了去年的尷尬時刻,禿著的腦袋在昏暗的教室裡熠熠生輝,立刻下了命令,不允許學生在上課時間內進行額外的活動。

實驗班驚豔眾人的大計就此覆滅,氣得宋臣年當天晚上都沒吃飯。

“喜軍是不是特地和我們過不去?不然怎麼隻針對我們一個班的節目?!”臨近晚自習,宋臣年嘴裡叼著袋牛奶憤憤不平地一拍桌子:“不就是去年我把他的假發

給薅下來了嗎,他這是假公濟私,刻意報複……”

孟傑趴在桌子上,同樣很惆悵:“其他班都是挑晚自習的時候去藝術樓的,我們班占用的時間好像的確有點多。”

史曉明推推眼鏡,冷靜地戳破事實:“是非常多,班任剛跟我說,崔主任也不允許我們翹了晚自習出去,她也沒法給我們開請假條。”

鬱綏拿著手裡皺皺巴巴的劇本,看了看還有一大半沒走完的劇情,也格外鬱悶:“這下怎麼辦,現在隻有我們幾個主角走完了劇情,其他人都還沒排練,總不能犧牲大家的午飯時間排練。”

林曉安抿了抿唇,想著辦法:“班裡女生少,我們倒是可以利用晚上回寢室的時間,隻是你們男生那邊,可能有些麻煩……”

一中嚴禁學生隨意串寢,但有時候,操縱空間也很大,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宋臣年思索了一會兒,詢問其他人的意見:“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要不大家擠一擠,把晚飯時間挪出來,剩下的道具什麼的就由我來負責?”

現下彆無他法,原本眾人對元旦晚會沒多大的興趣,接連遇到阻撓,好勝心直接被激起來,紛紛點頭。

鬱綏托著腮,用熒光筆圈住劇本裡的一句台詞,改了改,朝著商訣戲謔開口:“如今這世道,我一個公主,竟然也活得如此艱難。”

日光漸濃,燦金的光映在他的臉上,襯得眉眼越發深邃,眼底的狡黠也清晰可見,格外生動。

商訣聞言低頭瞥了他一眼,挑了下眉:“現在不嫌棄當公主了?”

第一天排練的時候,鬱綏還格外不適應,舉手投足儘顯僵硬,最近倒是越來越放得開了。

鬱綏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嗬嗬”笑了下:“畢竟當公主最重要的就是美貌,商訣同學,不用羨慕。”

“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你更適合去隔壁當冰雪女王魔法下的一塊兒冰磚。”

商訣漫不經心地轉著筆,抬了抬眼:“我覺得我更適合做迎娶公主的王子,你說呢?”

鬱綏說不出話,悻悻用圓珠筆戳了戳商訣的袖子,格外不服氣:“劇本裡可沒有這一段。”

商訣從善如流:“劇本外可以有。”

鬱綏眼尾微挑,迅速回嘴:“劇本外你也不要妄想。”

商訣寫題的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朝著他的臉看了好一陣,最後才散漫道:“那劇本外,總要實現一下我的理想——”他語調溫吞,慢悠悠的,像是在故意逗人:“你娶我也行,畢竟一回生二回熟,我不介意。”

他這麼一說,鬱綏猛地回想起今年夏天時商訣一襲嫁衣出現在他面前時的樣子,紅衣黑發,膚色勝雪……

鬱綏茫然咽了下口水,沒再回話,隻是耳根悄悄紅了。

商訣自然沒有遺漏他的變化,餘光瞥見那一點鮮豔的紅,他笑起來,清雋的眉眼染上幾分溫柔,對鬱綏道:“下一次可以用西式,畢竟中式的大婚已經試過了。”

他半點臉皮都不要,

鬱綏忍無可忍地提醒他:“上次是在玩兒遊戲,壓根不是什麼我娶你的儀式。”

商訣被反駁了也不惱,隻是慢悠悠回他:“你心裡不算也可以,我自己記著就好。”

鬱綏說不過他,臉腮也染了層緋色,氣得從桌下給了他一腳。

“商訣,你丫臉皮真是忒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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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家一致的決心,這幾天的排練倒也順利。所有人的台詞都背熟了,還在小禮堂順暢表演完成了四五遍,大家原先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也對即將到來的晚會格外期待。

隻是在篩選節目名單前一天,道具這邊出了點問題。

宋臣年原先直接租了一個話劇社的禮服,連帶著小矮人和樹木的衣服一並包攬了。隻是反串人數太多,他們這群人又大多身強體壯,服裝到手之後,才發現很多尺寸都不合格。

大家齊齊傻眼,宋臣年最近更是忙的焦頭爛額,嘴上都起了好幾個燎泡,恨不得當即去找負責人理論。

鬱綏把尺碼不合格的衣服儘數統計了出來,安撫他的情緒:“現在臨時更換也來不及,不如先找幾套相似的衣服應付一下。”

“可誰知道去哪兒找貼近主題的衣服?”宋臣年抓著頭發,包子臉上滿是暴躁:“之前報給他們尺碼的時候,他們那邊的負責人分明說都能處理好,結果一直拖著不說,還出問題……”

鬱綏低頭看了下手裡小矮人的兒童服裝,嘴角抽搐:“大概他們也沒想到,小矮人不是長得高或旁的小孩,而是一群身形魁梧的男高中生。”

宋臣年倏地又沉默了,這點的確是他沒說清楚。

史曉明和孟傑圍在中間,仔細思索著挽救的辦法,商訣垂眸打量著桌上那幾套不合格的衣服,食指在桌沿上輕輕敲擊著:“我們之前去的那家密室大逃脫你們還記得嗎?”

宋臣年訥訥抬起頭,眼神有些許的茫然;“記得啊,不就在商業區之外嗎?”

裡邊的衣服倒是精細,隻是人家老板還要開店做生意,怎麼也不可能把衣服借給他們。再者,宋臣年上次挑衣服的時候就發現,裡邊大多都是中式服裝,和他們的劇本搭不上半毛錢關係。

商訣言簡意賅:“我穿那套嫁衣的時候,發現裡邊有幾套歐式的服裝,可以用來救急,你那套女巫的衣服沒法再用,但是可以借恐怖NPC的衣服試一下。”他的眸光掠過宋臣年的臉,憋著壞水;“效果差不了多少。”

換做平常宋臣年聽到這話,一早就跳起來和商訣吵個半天,但今天事情太匆忙,他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通拋之腦後,迅速思索起時間與對策起來。

鬱綏把幾套明顯寬大的衣服另外取出來:“校門前就有裁縫鋪,這幾套寬鬆的可以請他們臨時改一下,放學後就能去。但那家店太遠了,可能要和嵐姐請假。”

說起請假,史曉明的表情有些絕望:“嵐姐前天去海市培訓了,還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臨走前她說要是有誰有緊急情況,就直接去級部找崔主任拿假條……但崔

主任……”

他話沒說完,所有人已經明白了後邊的意思。

崔喜軍上個星期才嚴厲打擊了他們的活動,怎麼可能願意給鬆口給他們假條。

“要不逃課?”宋臣年眼珠轉了兩圈,猛地一亮:“我想起來了,明天是周四,喜軍每周這個時候都會去幼兒園參加他兒子的親子活動,絕不查崗。這個時候翻牆出去,絕對萬無一失。”

孟傑歎了口氣,提醒他:“沒有喜軍,也還有藍校啊,他總不可能放任我們不管,主要是擔心我們闖禍,嵐姐回來挨訓。”

“你們沒看通知群嗎,明天校長要接待一個重要領導,可能沒空搭理我們了。”史曉明給出了一記定心丸。

111出逃小組計劃就此製定完畢,暫定行動時間於明天,主理人宋臣年,副主理人史曉明,班級內應林曉安……

鬱綏滿腦子都是這個世界及其荒誕的想法,他忍不住詢問:“你們不怕嵐姐回來扒了你們的皮啊?”

宋臣年瞪了他一眼,義正言辭:“我們這是為了嵐姐和111的榮譽,她感動還來不及。”

史曉明腦袋僵硬地點頭:“應該會法不責眾吧……”

林曉安沒參與過這種出格的活動,默默舉手:“我現在下這艘賊船還來得及嗎?”

所有人回過頭,嬉皮笑臉地給出了不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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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的自習課前,誰也沒有發現,實驗班的座位上少了好幾個人。

大家兵分兩路,宋臣年帶著史曉明和孟傑前往之前去過的商區,找老板洽談合作;鬱綏則和商訣背著包,裝著不合尺碼的服裝從後門翻出了牆,徑直走進了藏在巷子裡的裁縫店。

舊校區附近的小商店多如牛毛,大多開了好些年,裁縫店的老板是個帶著老花鏡的婆婆,人有些富態,十分和善。

她在這一帶開了三十多年的店,整間店裡都是一中學生穿破或穿舊的校服,甚至還有好些件多年前的老樣式。

鬱綏坐在年久失修的木椅上,看著窗沿前的灰塵,有些失神。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東城一中整個後門的景象,承擔著厚重歲月的沉澱,威嚴而莊重。

它見證了太多人的青春,見證了太多人的努力,也見證了太多個學生的日日夜夜。

一瞬間,鬱綏明白了校領導們對這片舊校區的不舍與依戀——這並不是一幢簡簡單單的建築,這是無數代老師與無數代學生共同拚搏而來的寶貴勳章,他們不舍的,是這份難能可貴的記憶。

商訣正躬身和婆婆講述著他們的要求,她彎著腰,手裡拿著華麗冗雜的表演服,笑盈盈地轉頭詢問:“我還當你們想來補補校服,這種衣服不像是平常能穿到的,你們這是要上台表演嗎?”

鬱綏點點頭,嗓音溫吞:“對啊,奶奶,就是今年的元旦晚會,有我們的表演,所以才想讓您幫忙修改一下衣服,以防到時候出什麼岔子。”

隻是修小一下尺寸,對於她這樣的裁縫並不是什麼難事,幾乎用不

了多少時間,

她踩著踏板,腳下動作飛快,還能抽出空和鬱綏商訣搭話:“你放心,這些衣服很快就能整理好,絕對不會耽誤事兒,倒是你們,表演的時候要加油啊。”

“這幾年,你們這群學生都忙著學習,這晚會沒人理,越辦越難看了。換好些年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一中的晚會辦得精彩不說,還有電視台來報道呢……”

老人的話絮絮叨叨,卻在不知不覺中道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過往,像是揭開了一中被塵封已久的一角,神秘而勾人。

鬱綏抱著衣服翻回學校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上世紀裡一中的模樣,應該與現在大相徑庭,但依舊保留著一定的風貌。

地上的塵土多,鬱綏拍了拍跳下來時褲腿邊沾上的灰塵,突然扭頭問商訣:“我都在學校裡待了一年多了,怎麼從來沒見過剛剛那個奶奶說的許願牆,總不可能荒廢了吧?”

商訣聞言,挑眉朝他的方向看過來:“你想去看嗎?”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鬱綏抿了下唇,還是點了點頭,繼續道:“其實我媽當年也是在一中上學的,我在她的日記裡看見過她去許願牆前許願了,但當時沒在意過。”

誰承想剛剛又聽到了彆人提起,他立刻就來了興趣。

可惜他進校一年多,商訣不過寥寥幾個月,兩個人連學校裡有幾條小路都沒摸清,更彆提找到一個荒廢已久的傳說了。

“等宋臣年他們回來了可以問問,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商訣道。

鬱綏踢了腳身邊的石子,抬眸看了眼曠藍的天,“說不定早就被拆了。”

商訣抬手揉了下他的頭,安慰道:“那就當去觀賞遺址了。”

鬱綏:“……”

商訣的表達,有時候可真是精辟入裡,一針見血。

後門靠近明德樓,他們平常就待在明德樓的天台上彩排,包裡的衣服太多,拿回教室未免太過顯眼,鬱綏乾脆上了明德樓,打算把表演服放到之前整理好的箱子裡。

明德樓是整個學校裡最破舊的地方,除了整理資料或者值班的老師與學生,鮮少有人過來。樓梯裡空空蕩蕩,聽不見一絲聲響,隻有爬上天台時,才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鬱綏動作快,三步並兩步到達頂端,刺眼的陽光驟然出現,他抬手擋了下眼睛,再放下時,對面多了兩道身影——

那是一對牽著手的情侶,男人將身邊的男生護在懷裡,姿態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