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總一眼瞥過去, 也是被驚豔了一把,把腳收了回去直起身子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見過你,是新來的?”
黎軍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並沒有回答。
章總反倒是頗有興趣地笑了笑:“有意思。”
旁邊的女人看出來了章總的心思, 有意幫她牽線搭橋:“這位小哥,在這兒打工很累吧?不如考慮考慮, 做點彆的?”
黎軍這回連看都不想看,一字一句道:“我、不、賣。”
“真是給臉不要臉。”女人站起身,想給他一點教訓, 高高揚起的巴掌被黎軍一把擒住,然後整個人被狠狠一摔,飛倒在茶幾上, 把一堆酒杯酒瓶劈裡啪啦地掃倒在地。
“美姐!”那粉臉少年連嗓子都夾不住了,連忙撲過去看她有沒有事。
章總也被嚇得臉色一變:“你還想不想在這兒乾了!”
她身邊的少年一看事態不妙,趕緊打電話叫人。
沒過多久, 保安和經理都趕了過來。
“凱瑞哥,是他打傷了客人!”粉臉少年指著被保安壓倒在地的黎軍, 尖叫了起來。
凱瑞使了個眼色,讓保安把黎軍帶下去, 自己又是賠禮又是道歉, 老腰都快鞠斷了才把事情解決。
好不容易把客人送走,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凱瑞走到一間門前,保安指了指門:“在裡面,綁好了。”
他黑沉著臉走進去, 看著被五花大綁仰面躺倒在地上的黎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是看你可憐才收留你,你倒好, 居然敢砸我的場子!”
當初這小子不知怎麼暈倒在自己店的後巷子裡,一副窮困潦倒、半死不活的樣子,要不是他看他臉長得不錯,給了他口飯吃,這小子指不定就死了。
黎軍無聲地望著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聾了似的。
“你還不服氣是吧?!”凱瑞掐著腰來回踱步,“你等著,有你好看的!”在這個地方,他有的是辦法調.教人!
隨後他吩咐保安:“把人看好了,三天不許吃飯,哼,餓不死你。”
卡拉一聲,門被鎖上。
屋子裡陷入黑暗,可怕的藥癮在這時悄然降臨,
黎軍仍舊面無表情地睜著眼,如果有燈光的話,就能看見他的眼睛是一片血紅。身體裡彌漫開密密麻麻的熱意,像火燒似的,灼燒著肺腑。
“呃啊……”
他不停地掙紮,想從束縛中掙脫出來,但繩子綁得極其結實,越動反而勒得越緊。
意識很快陷入混沌,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還有摸不清的癢意從骨頭縫裡鑽出來,令人抓狂,他隻能靠著繩子摩擦血肉的痛楚勉強保持清醒。
恍惚中,他聽見一道聲音幽幽地問:“痛苦嗎?”
“希望……是你嗎?”黎軍努力地蜷起身子,改成跪姿,在黑暗中如同一頭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他像是看見了什麼,露出幸福的笑容,自言自語:“你終於來看我了。”
幻覺裡,一個女孩站在不遠處冷漠地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恨意。
他眯了眯眼,冥冥中有種無形的力量在告訴他,這個人就是李希望,可那張臉卻與他記憶中的大相徑庭。
“你是誰?”
女孩並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良久才露出了一個充滿快意的笑:“你終於能得到懲罰了。像你這樣的爛人,永遠都得不到她的眼神。”
“你到底是誰?!”他心裡彌漫開一種詭異的恐慌,“你不是她!你是誰!”
“不,她心裡是有我的,她說過,隻要我幫她得到韓氏,她就會答應我,我們會在一起的!”
保安聽見裡面動靜太大,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一打開門就看見地磚上一長串的血痕,而被綁著的人跪在地上,如同瘋魔了一樣朝著空氣咆哮。
“凱瑞哥,我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對勁……”
被叫回來的凱瑞嘖了一聲:“真晦氣,怪不得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原來是個癮君子!快把他弄出去!惡心死了!”
黎軍被人扔出去的時候,外面正下著大雨,他像條死狗一樣橫躺在垃圾堆裡,任汙泥和雨水浸透衣衫。
雨水似乎澆醒了他尚存的神智。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嘴裡不停念叨著:“你不是她,希望,我來見你……我來見你了……”
——
自從開學典禮之後,A市就開始一直下雨,看天氣預報,似乎是要連下一整個周。
原定的軍訓就此推遲,師生們提前上課。
於清敏教授揣著教材,提前二十分鐘走進教室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今年咱們係收了這麼多學生?”他有點驚訝地看著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的教室,有坐有站的,還有趴窗子上的。
“都是其他係的。”有人在底下嘟囔。
於清敏摸不著頭腦地想,難道是自己授課水平變高,所以彆的係的學生都來蹭課了?
當他的目光掃過正中間位置上坐著的卿澄時,一下子愣住,然後了然。
於清敏哈哈笑著,調侃道:“我還以為大家都是來聽我講課的,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話把大家都說得有些面紅耳熱。
於清敏把書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道:“沒關係,彆覺得害羞,《荀子》中有言,‘若夫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理好愉佚,是皆生於人之情性者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於教授不愧是老教授了,拋棄了ppt和一貫的開場白,而是臨場應變,以這句古文入手,給大家講解起課程,深入淺出,把不少人都吸引了進去。
而卿澄也直直地坐在座位,專注地聽著。
有了她的帶頭,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繼續發呆下去,而是認真地聽起了課。
還會為了在卿澄面前表現而頻頻舉手回答於教授的問題,這樣一來這堂課的效果竟出奇的好。
結束時,於教授喜笑顏開,甚至道:“看來我們都要感謝這位女同學,讓我們這一個半小時都有了收獲。”
周圍的目光都聚攏過來,卿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立馬有男生替她解圍道:“老師,我們單純地隻是為了學習!”
於教授:“好好好,那你們以後可都要常來啊。”
他心道,看來這下他們學院可熱鬨嘍。
可不麼,接下來的幾堂課,隻要是卿澄在的教室,必然火爆無比,把授課的老師都驚了。
而得到消息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管是哪個年級,有課的還是沒課的,都跑過來,隻為看那位傳說中的校園女神。
一下子,整個教室變得比高峰期的地鐵還擁堵,連蒼蠅都飛不進來,老師們這才不得已揮起了掃帚,把無關人士通通趕了出去。
“呼——終於上完課了。”孟語凝吐了口濁氣,今天這一整天她可是體會到什麼叫做如芒刺背了。
林枝枝也覺得壓力山大,隻是因為她們兩個挨著卿澄坐得最近,那從四面八方飛過來的眼神都快把她們給戳成蜂窩煤了。
真不知道卿澄是有多強大的心臟,居然能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做到面不改色,實在是牛!
如果卿澄知道她的想法,多半隻會說一句:習慣就好。
上輩子她就是這麼過來的。
“我們快點去食堂吃飯吧。”張曉禮催促著幾人,免得去晚了人多,又要被圍觀。
“好勒。”
她們幾個圍著卿澄,像保鏢一樣把她護送了出去。
“好險,剛才差點被擠得四肢分離了。”林枝枝拍了拍胸口。
“下次你們不用這樣,萬一傷到了怎麼辦。”卿澄摸了摸林枝枝的背脊,幫她壓壓驚。
林枝枝立馬站直溜,紅著臉說:“我才不怕,我身強力壯著呢。”
“嗯好。”卿澄笑盈盈地看著她。
這時,不知為何,自開始以來盤踞在她心裡的那團恨意忽然消減了些。
係統興奮道:“澄澄,任務進度改變了,現在是50%”
卿澄問:“這是怎麼回事?”
係統回答說:“委托者的願望達成了一部分,任務進度自然就前進了。”
卿澄:“原來是這樣。”
“對了,澄澄。”係統又說,“我剛剛好像看到黎軍在向你靠近,就在這個學校裡。而且他看起來怪怪的,像是要死了一樣。”
卿澄思索片刻,對林枝枝她們道:“我想起來我有個快遞到了,我去拿一下。”
“那我們陪你一起去。”林枝枝立刻道。
“不用啦,快遞點離食堂太遠了,彆耽誤大家吃飯。”她把自己的飯卡遞過去,“枝枝,麻煩你幫我刷一份打包,謝謝。”
沒等她們說話,卿澄就朝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是這邊嗎?”卿澄問係統。
“嗯!”係統打開了導航,“大概還有五百米。”
A大是開放式校園,沒有圍牆,隻有東南西北四道門,而卿澄腳下這條路就通往最偏僻的西門,因此平時並沒有太多人路過。
卿澄握緊傘柄往前走,還沒等拐彎,隻聽刷拉拉的樹葉響聲,一道黑影突然從角落衝了過來,堪堪停在她的一步之外。
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黎軍蒼白如紙的臉,滴落在地。
黎軍看著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終於鬆了口氣。
不是幻覺,是真實的。
然而下一秒,卿澄就用一種極為厭棄的眼神看著他:“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不是的,我隻是有些大意,很快,很快我就可以……”黎軍急忙辯解。
“行了。”卿澄打斷他,如果說之前可以借他的手給韓敬祖創作一點麻煩,那麼現在的黎軍已經完全失去了這個價值。
果然,脫離了家族背景,他什麼都辦不成。
不過也不虧,看起來,這段時間他過得十分的慘。
卿澄淡淡道:“靠你,還不如靠我自己。”
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以往這個時間點,韓敬祖都會打電話過來。
卿澄拿出來,果然是。
她接起電話,打開了擴音:“喂?”
韓敬祖的聲音從手機中飄出:“希望,下課了嗎?今天晚上我訂到了一家餐廳,有沒有空出來和我一起吃個飯?”
黎軍的臉色一變,初秋的雨水淋在身上,讓人止不住地發冷。
他的唇死死地抿著,目光中充滿了乞求。
不要答應他。
“好啊,正好我還沒吃晚飯。”卿澄沒有猶豫。
“啪——!”
黎軍奪過手機,將其摔了個粉碎。
“為什麼!”他終於忍不住,雙目發紅地吼了出來,半晌,他顫抖著道,“求求你,彆這樣對我。”
卿澄漠然地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
正好,這個被韓敬祖安裝了追蹤器的手機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被處理掉了。
隨即她抬起眼,唇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我不喜歡沒有用的廢物,和你比起來、韓敬祖現在至少是韓氏的掌權人。而且,我給過你機會的,可你還不是照樣一事無成。”
“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更有錢,更有權勢!”黎軍哽咽道。
“可我沒時間等你。”卿澄冷冷地說,“我和你的關係就到此為止,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黎軍感到一陣可怕的天旋地轉。
他一把抓住卿澄的手腕,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慢慢地跪了下去:“希望,你不能不要我……你答應過我的,你可以討厭我、恨我,但是彆不要我……我求你。”
“放開!”卿澄難得地動怒,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去西門取車的宋竹正好路過,瞬間認出那是卿澄的背影,不禁心頭一喜,緊接著看見了正跪在地上糾纏卿澄的男人。
臥槽!有變態!
宋竹腦子嗡地一炸,想都沒想就把傘一撂,衝過去一腳把黎軍踹開。
“李同學,彆怕。”宋竹像隻護崽的老母雞,張開雙手,將卿澄保護在身後。
“宋老師?”卿澄認了出來,是上回負責拍宣傳片的那個老師。
“嗯,是我。”宋竹緊張地盯著卿澄,“你有沒有事?”
卿澄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黎軍,驚恐無助地道:“宋老師,這個人我不認識,他一下子就衝出來,不讓我走。”
“沒事,有我在,他傷不了你。”宋竹心裡正盤算著打電話報警。
這時,一聲尖利的刹車聲響起。
一輛黑色邁巴赫橫衝直撞地闖了進來,直接碾過綠化帶,將將停在了黎軍的身前。
韓敬祖打開車門,身上帶著濃重的戾氣。
他一句話沒說,直接把黎軍拉了起來,按倒在車前蓋上狂揍。
黎軍身上本來就有傷,再加上藥癮沒有退儘,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哢嚓一聲脆響,韓敬祖一拳下去,黎軍的肋骨折了。
一拳、兩拳、三拳……
隻能聽見沉悶的擊打聲。
宋竹被他這可怕的單方面狂毆震驚了會兒,直到被打的那男生快死了,才製止道:“住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然而對方卻充耳不聞,力道更為狠毒,將人揍得滿臉是血。
“彆打了。”卿澄這時才輕輕地開口。
韓敬祖的拳頭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甩了甩沾血的手,將弄皺的西裝外套扯平,側頭看了一眼卿澄。
電話被異常掛斷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立刻按照最後的定位,開車趕了過來。
自從他成為公司董事以後,就把辦公地址遷到了A大附近,幸好他來的還算及時。
他的目光移向擋在卿澄面前的宋竹:“這位是?”
卿澄說:“是宋老師,他路過救了我。“
韓敬祖聞言,淡淡一笑:“我替澄澄感謝老師,下次我讓助理帶禮物登門拜訪。”
“不用了。”宋竹擺擺手,暗自猜測他的身份。
難道是這就是他們說的在追奶昔的那個有錢人?
韓敬祖走過去,用乾淨的左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沒事了。”
“嗯。”卿澄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隻衣袖。
韓敬祖眸光一亮,語氣變軟,試探道:“我帶你去吃飯?”
卿澄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黎軍:“那他怎麼辦?”
韓敬祖冷笑,掏出手機:“當然是找個人給他收屍。”
“喂,不好意思,你弟又犯賤被我打了,你過來把他領回去。”
“對了,好心提醒一下,最好跑快一點,畢竟他看起來快要不行了。”
掛了電話,韓敬祖開開心心地拉起卿澄的手:“走,我們去吃飯。”
卿澄在被拉走前朝宋竹道:“宋老師,剛才謝謝你。”
宋竹立刻道:“小事兒,李同學你去吃飯吧,我在這兒守著。”
黑色的邁巴赫遠去,宋竹上前摸了摸黎軍的頸動脈,發現還跳著。
居然沒死,這麼抗打?!
他掏出手機,剛想把這人的照片發到群裡給群友們看看,就被一群彪形大漢架了起來。
“乾什麼乾什麼!”宋竹像條被揪住的竹節蟲一樣左右扭動。
“找到他了。”
他們分工明確,一人打電話報信,一人給地上的黎軍急救。
還有一個人負責鉗製住宋竹。
很快,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駛了過來,車門唰地打開,黎軍被抬了上去,車門又唰地合上。
他身後的壯漢用低沉的嗓音說:“宋老師,希望你能當什麼都沒看見,你的手機我們借走了,到時候會還給你。”說完就把他手裡的手機抽走了。
“啊?”
宋竹被他放回地上,還沒來得及回神就被遠去的面包車尾氣噴了一臉。
——
黎耀再次踏入這間病房,發現他那不爭氣的弟弟比上次傷得更慘,渾身都插滿了管子。
“最嚴重的是左側的肋骨斷裂,並發氣胸。除了面部軟組織的多處挫傷外,我們還發現了他上次腦震蕩的後遺症,可能會產生視聽幻覺,需要進一步的會診。”
醫生站在病床旁兢兢業業地闡述黎軍的病情。
黎耀嗯了一聲:“你們看著治。”
“好的,黎先生,那我先走了。”醫生告辭。
黎耀走過去,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
“醒了就彆裝睡,說說你接下來想怎麼辦。”他拉了把椅子坐在邊上,把黎軍臉上的氧氣面罩揭了下來。
黎軍睜開眼,眼中是一片死寂。
“我跟你回去。”
黎耀有些意外。
黎軍說:“我需要一段時間戒斷,幫我。”
黎耀說:“好,你願意回去,老爺子應該會很高興。”
黎軍不說話,以往他或許會嗆聲幾句,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卿澄最後看他的那一眼。
沒有了任何情緒,就好像在看空氣。
他胸口一窒,有些呼吸不暢。
監護儀上滴滴地響了起來。
黎耀又把氧氣罩給他戴了回去:“我去安排飛機,今晚上就轉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病房裡重新恢複了安靜。
黎軍如同自虐一般,反複地回想著一切有關於卿澄的點點滴滴。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的紅繩。
像快要淹死的落水者終於抓到了浮木。
她不是不要我,隻是我現在還沒有成為能夠讓她在乎的存在。
隻要他努力,她一定會再一次接納他的。
黎軍死死地握著紅繩,像是從中汲取著力量。
我還會再回來的。
———
時光一轉眼過去四年。
臨近畢業,A大學子們一片哀嚎。
不是為彆的,是因為他們所有人心中的校園女神就要畢業了。
連學院的教授們也想讓她保研繼續留下來讀書。
幾乎每個教授都私底下找過卿澄,表示隻要卿澄能來他們的課題組,絕對能順利畢業。
有的教授表示自己做的方向是最好的,未來最有前景。
有的教授則說他們課題組手握大筆資源,走在全國的最前沿。
甚至還有人因為誰更適合做卿澄的導師而吵得不可開交,而平時本來就不對付的兩個教授更是差點動起了手。
卿澄自從踏入人們的視野,就是所有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存在。
不僅長相優越,連成績也極其逆天,績點高居不下,讓無數人仰望。
然而她並不打算繼續讀研。
這幾年,韓敬祖逐漸掌握了韓氏集團,整個人也變得持重了許多。
而最近也有一家叫霍珀的新興公司逐漸名聲鵲起,依靠一項劃世紀的新技術,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敲鐘上市。
奇怪的是,明明不是同一個賽道,霍珀卻屢屢排擠能夠涉及到的所有韓氏的產業。
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對標韓氏旗下的幾個產業創立了好幾家子公司。
不少人都在猜測,這霍珀的老板是不是跟韓氏有仇,不然老是針對它乾嘛?
查來查去,他們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畢竟真正的霍珀掌權人從未在大眾面前露面,所以也根本無從查起。
隻能把霍珀的這種行為視作為不要命的商業傾軋。
銀旗大廈,會議室。
韓敬祖將手裡的文件猛地摔在地上。
紙張四散紛飛,一眾高管縮了縮脖子,不敢發一言。
他們這位韓董可比老的那個脾氣壞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有心態不好的,做不了多久就要辭職。
就說董事長秘書辦的幾個秘書,沒一個是能堅持三個月,最後都是哭著跑的。
韓敬祖就如同一個暴君,轄製著整個公司。
而他們這些身負房貸車貸的打工人也隻能咬牙在他手底下討生活。
這不,新一季度的各部門策劃遞了上去,韓敬祖又開始發作。
“你們這群人到底有沒有腦子?韓氏發的工資發給你們還不如拿去打水漂!”
“這份策劃案是誰做的?”韓敬祖舉起一份文件。
市場部的張部長一看,硬著頭皮認領下來:“韓、韓董,這是我們集體研判後給出的最優方案,是有什麼問題嗎?”
“嗬。”韓敬祖冷笑一聲,“如果你們整個部門都是這個水平,那你們可以直接去人事辦理離職手續了,包括你。”
張部長的冷汗唰地流了下來。
韓敬祖將文件丟在桌上:“你給的這個所謂最優方案,是想讓韓氏科技把未來的所有的市場份額都讓給霍珀嗎?”
張部長:“可是韓董,在這方面,霍珀的技術一直處於全球壟斷水平,我們根本就打不過啊。”
“打不過,所以就不打,甚至避開。這就是一個年薪五十萬的高管給我的回答?”韓敬祖靠在座椅上,指了指門,“從現在開始,你被韓氏解雇了。”
“什、什麼?”張部長震驚地睜大眼,“你要解雇我?”
韓敬祖眯了眯眼:“還需要我說第二遍?”
張部長環視一圈,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替他說話,而是都沉默地低著頭。
他的臉色立刻漲得通紅。
“我可是為韓氏集團鞠躬儘瘁了二十多年,你一句話就要辭退我?!”張部長,不,應該是張理,終於忍不住拍了桌,“韓敬祖,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韓敬祖沒心思和他掰扯,給自己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很快,就有安保進入會議室,把已經不顧體面的張理拉了出去。
“韓敬祖,你太狂妄了,韓氏在你手下不會堅持多久的!”
韓敬祖似乎對他的咆哮恍若未聞,而是朝會議室角落裡站著的一個男人點了點頭。
那人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地坐到了原本屬於張理的位置。
“這是新來的市場部部長,叫薑慎,大家歡迎。”
話音未落,其他人立刻鼓起掌來。
薑慎朝大家點頭致意,也不說廢話,直接將手裡的一疊文件分發在眾人面前。
“這是我為韓氏科技未來發展方向製定的新規劃,請大家過目。”
高管們面面相覷,看見韓敬祖翻開後,便都連忙打開閱覽。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驚訝。
這是,要搞大動作啊。
也有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冒險,要是錯了的話……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韓敬祖早就看過了這份文件,如同利劍般的眼神掃過所有人的臉:“各位,覺得如何?”
大家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縱然有不少的疑慮,可沒有一個人敢發言。
老板明顯是鐵了心思想要大搞特搞,他們這些打工的又怎敢反對。
看看剛才被拖走的那位,那就是和老板作對的下場。
想到這裡,一時間,會議室裡充斥著讚同的聲音。
韓敬祖的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很好,新計劃可以推行下去了。
身為韓氏集團的董事長,他不可能不知道霍珀近期動作的來意。
畢竟對方可沒對他藏著掖著,早在霍珀總部落地A市時,就對他亮明了身份。
老朋友了。
韓敬祖的手敲擊了兩下桌子:“那好,會就開到這裡。”
“韓董慢走!”
韓敬祖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身後的助理道:“韓董,今日的工作行程已經結束,您現在需要下班嗎?”
“嗯。”
王助理將架子上的西服外套取下,想要給他穿上。
韓敬祖卻道:“不要這件,我要換套新的。”
王助理想了想,應該是今天從店裡送過來的那套深藍色的定製西裝。
“好的。”他很快找了出來,放進了休息室。
韓敬祖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對著鏡子整理著衣袖,神色中竟然透露出幾分緊張。
王助理好奇地問:“韓董,您是有什麼安排嗎?”
韓敬祖動作一頓,思緒似乎飄遠了些,半晌才勾唇道:“今天我打算求婚。”
求婚?!
王助理倒吸一口涼氣。
他立刻想到了,那個總是被韓董藏著掖著,連他這個貼身助理也不曾當面見過的李小姐。
說起來也是怪。
他身為助理,接觸過不少有錢男人,像韓敬祖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就沒身邊不熱鬨的,三四個都還算少。
隻有韓董例外,連挑助理都隻選男性。
以前他隻覺得或許是韓董有感情潔癖,不喜歡濫交,直到有一天,他正好休假,公司的聊天群卻突然爆了。
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後來才聽人說是韓董的女朋友來公司了。
這位李小姐事先也沒預約,直接去前台問韓董有沒有空。
事情就此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據前台小姐姐說,這輩子沒看過這麼美的人。
她偷偷地發了一張那位的側影,一下子就引發了公司群的熱烈討論。
“舞草!這不是那誰嗎!”
“天,美呆我了。”
“我知道!是A大女神!”
前幾年混跡在網絡上的人基本都見過A大女神的美貌。
但後來不知為何,全網所有關於她的照片和視頻都被刪掉了。
有人說是A大為了保護學生。
還有人給出了一些彆的理由,不過這些討論帖也很快被刪除了,沒有得出結論。
A大女神就這樣逐漸變成了一個傳說故事,後面的人也很難在見到她的真容。
因此王助理並不知道當初引發網絡轟動的那個女生到底有多美。
等他點開前台小姐姐發的那張照片時,才知道什麼叫驚為天人,再想保存時,照片已經被和諧掉了。
怪不得。
面對這樣天仙一般的人物,那還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王助理嫉妒之餘也隻能怪自己不夠優秀。
李小姐這樣的珍寶,哪是自己能夠高攀得上呢。
王助理沉默了又沉默,隻能靠著打工人的本能擠出了一句違心的話:“那祝韓董求婚順利。”
韓敬祖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希望如此吧。”
他給司機放了假,親自驅車去接卿澄。
今天是A大的畢業典禮,散場得有些晚。
他足足在校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卿澄。
她面上殘留著愉悅之色,應該是和朋友們玩得很開心。
韓敬祖暗了暗目光,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這些年他在她面前隱藏起自己的脾性,偽裝出溫柔紳士的模樣,不管風吹雨打,他總是能夠及時出現在她面前,幫她解決所有問題,如同溫水煮青蛙一樣軟磨硬泡,終於在三個月前成功地讓卿澄答應下來,和他試試看。
三個月過去了,他能感覺出來,卿澄對他的愛意並沒有增加,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但是那又怎樣。
韓敬祖早就想通了,他不需要卿澄像他一樣愛他,他隻需要她習慣他。
習慣他對她的好,習慣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無底線的包容。
要知道,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一旦成癮,就很難戒掉。
他記得她的所有愛好,清楚她每個表情代表的意義,她隻要一伸手,他就能明白她想要什麼。
日積月累,他有自信能讓卿澄徹底地接納他。
這四年,他已經足夠忍耐了,未來,他隻想占據她身邊最重要的位置,讓她眼裡隻有他一人。
所以,他費心準備了今晚的求婚。
韓敬祖溫柔地替卿澄係上安全帶,在她抿嘴時,把早準備好的茉莉花茶遞到了她嘴邊。
卿澄似乎渴得厲害,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然後抱怨道:“今天可真熱。”
韓敬祖扯了張紙擦了擦她唇邊亮晶晶的水漬,笑了笑:“既然這麼遭罪,怎麼不叫我一起過來,我還可以給你打打傘。”
“兩個人一起遭罪嗎?”卿澄撇了撇嘴,“那還是算了。”
她愜意地享受著空調的冷風,然後問:“今天去哪兒吃飯?我都餓了。”
韓敬祖柔聲道:“好,坐穩了,我馬上帶你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