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原本正在東京聽講座, 卻忽然接到來自警局的電話,等他帶著家入硝子風風火火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兩個怨種學生。
五條悟和夏油傑鼻青臉腫的坐在警局裡。
五條悟的墨鏡在打架最開始的時候就掉在了地上, 混亂中似乎還傳出過堅硬的東西被踩碎的聲音,後來也懶得撿回來了,少年白皙的臉上青青紫紫,嘴角還打破了血,這些傷痕在白得過分的家夥臉上尤其明顯。
夏油傑也沒比五條悟好到哪裡去,丸子頭是鬆鬆垮垮散開一半的狀態, 在淩亂的碎發的襯托下,他一臉傷痕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點脆弱。
彈幕紛紛熱評道:
【長發, 男人的性感絲襪】
【長發,男人的性感絲襪】
【長發,男人的性感絲襪】
夏油傑:“......”
誰!誰的性感絲襪!
五條悟想笑, 但繃著臉忍住了,裝出一副在賭氣的樣子。
他們互不搭理, 一個面相左邊, 一個面相右邊, 既不跟彼此交流, 也不跟警察交流, 讓對面的中年警官非常無奈。
這明顯隻是個未成年打架的事件而已,但棘手就棘手在打架的是兩個未成年——誰都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難搞,而且普遍不聽大人的話。
夜蛾正道走過去,滿臉震驚, 不明白他們是怎麼鬨到警局來的。
“你們這是怎麼了?”
家入硝子也在後面好奇地探頭。
【老師,你來了,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夜蛾老師掬一把同情淚】
【夜蛾,好牛逼的一個人,還去警局撈過兩個特級咒術師呢】
兩個學生聽了他的話,各自彆過臉,倔強地一聲不吭。
警官問道:“您是——這兩個孩子的家長嗎?”
夜蛾正道沉聲說:“我是他們的班主任。”
中年警官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解釋道:“他們兩個在商店街打架,嚇到了不少人,還把那邊搞得一團混亂,有人報了警,我們才把他們帶回警局的。”
帶回警局的過程也相當熱鬨。
兩個少年當然沒有跟警察打起來,但他們趕到的時候,兩個少年正拚命拳打腳踢,跟粘在一起了一樣,死活分不開,就算好不容易分開了一點,隻要一鬆手就又會撲到一起重新打起來。
一群警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兩人分開,拉開時兩人還在不停地互相踢來踢去,幼稚程度讓人汗顏。
而帶回警局之後,就是一言不發地沉默到現在的情形了。
商店街,當街打架,報警……
夜蛾正道難以置信道:“你們兩個居然在街上打架?”
還互相把對方揍成了這樣!
班主任嚴肅道:“你們打架就不能回學校打嗎?!”
中年警官:“……”
不是,這位老師,在學校也不能打成這樣啊!
兩個少年依舊一言不發,不打算為自己爭辯,也不打算接夜蛾正道的話。
十分鐘後,夜蛾正道領著自己的學生們走出警局,家入硝子好奇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完全就是一副看熱鬨的樣子,五條悟和夏油傑互相彆過頭,繼續互不搭理,一副要把冷戰進行到底的架勢。
僵持的氣氛中,五條悟忽然抬起頭,對著家入硝子擠眉弄眼一番,然後齜牙咧嘴地嘶了一聲,虛虛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家入硝子:“……”
你現在這個臉,真的不要再做多餘的表情了。
互相打成這樣,現在還好,明天腫得更厲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不愧是你,但這波乾得好】
【沒嘴的狐狸就是要打一頓,跟摯友打成重傷總比自己憋到內傷要好】
【好好好,熱血少年的青春就是要用拳頭說話,五條悟,你打的好,你打的好啊!】
夏油傑:“……”
他的彈幕,怎麼總是偏幫悟呢!
夜蛾正道覺得頭疼,他想了想,還是道:“行了,你們幾個都回學校去吧,東京的講座還要我來主持,你們坐輔助監督的車回去。”
路邊的黑色車子剛好搖下車窗,露出吉田太郎的臉。
“夜蛾先生……額,我們這是……”
他匆匆開車載夜蛾正道來警局,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案子呢,結果夜蛾正道居然從警局撈出來了鼻青臉腫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說:“吉田,麻煩你把這幾個孩子送回高專,我自己打車回講座場地就行。”
“……好的!”
家入硝子立刻竄上了副駕駛座,以免被哪個同期捷足先登,不得不跟另一個鼻青臉腫的家夥坐在一起。
嗬,不用繼續聽講座了她是挺開心的,但讓她摻和進兩個笨蛋同期的愛恨情仇?還是算了吧,她隻是個無辜的樂子人而已。
五條悟和夏油傑沉默地上了車,期間沒有任何眼神交流,繼續一言不發。
看著他們的樣子,吉田太郎苦笑道:“你們怎麼又吵架了?”
他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第一次出正式任務時負責配合他們的輔助監督,就是裂口女事件的那個,當時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也因為意見不同而在警局走廊大吵了一架來著。
當時的夏油傑直接就走掉了,五條悟也緊跟著跑了,那種咒術師全都跑光,隻剩下一個輔助監督的無助感覺至今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車子駛向高專,家入硝子從後視鏡瞥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同期,心想這兩張臉,絕對是這兩個家夥入學以來最狼狽的時刻。
不過……
她的目光落在五條悟臉上,無語地想:明明有反轉術式,卻愣是不治啊。
他們一路沉默地回了學校,一下車,五條悟就打開車門,大步流星地走了。
隻看他離開的背影,也分不清是不是心情不好,反正走得非常瀟灑。
彈幕紛紛感慨道:
【喲~~~我們小悟也學會先踹門離開了】
【《我小貓咪也絕非善類》】
【嘖嘖嘖嘖嘖,貓好,人壞,建議鏟屎官好好反省自己哪裡做錯了】
“……”
夏油傑慢吞吞地走下車,視線不由自主跟著五條悟的背影移動,直到五條悟幾步消失在台階上,他才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蹭了一下破了的唇角。
嘶,好痛。
這個混蛋,下手可真狠。
他蹙著眉放下了手。
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有多狼狽,真是不看鏡子也能猜到。
【戰損傑哥prprprprprpprpr】
【這個男人果然好踏馬性感,想看他天天戰損,嗚嗚嗚,我瘋狂截圖】
【小悟還是白白淨淨的好,小傑還是天天戰損的好】
【嗚嗚嗚,傑哥,你浪費食物,還是悟哥給你買的!】
夏油傑想起了掉在地上的鯛魚燒,一邊覺得那明明是五條悟的錯,一邊又忍不住心虛和不舍。
......雖然事情最終鬨成了這樣,但買給他鯛魚燒的時候,悟是希望他吃了東西心情能好一點吧?那是悟的一片心意。
一絲絲愧疚在心底蔓延開,黑發少年一抬頭,就看見家入硝子抿著嘴角,似乎很想笑的樣子。
他自暴自棄道:“想笑就笑吧,硝子。”
於是家入硝子便不客氣地笑了出來,“你們是怎麼搞的?怎麼還當街打架?”
今早在班級群恭喜她被抓走聽講座的時候還不是挺團結的,結果半天過去,這兩個人就鼻青臉腫地坐在警局了。
夏油傑垂下眼睛,淡淡道:“是我心情不好,跟他打了一架。”
家入硝子顯然很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她揶揄道:“哦,難道不是五條先挑的事?”
“......”
先出拳的是五條悟沒錯,先找茬的也是五條悟沒錯,但這件事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所以夏油傑無法說這是五條悟的錯。
——錯的,大概還是他吧。
他聳了聳肩,瀟灑道:“已經不重要了。”
家入硝子了然地揭過這個話題,問他:“要去一趟治療室嗎?我幫你治一下身上的傷,現在的這些萬年櫻可幫不了你。”
夏油傑搖搖頭:“謝謝,硝子,不過不用了,悟沒有用反轉術式治自己的傷,所以我也不治。”
“為什麼?”
這一回,夏油傑沉默的時間久了一點,過了一會兒,他心情複雜地說:“感覺像是輸給了那家夥一樣。”
“夏油。”
“嗯?”
“你現在很像一個在喜歡的女生面前死要面子、不肯丟臉的青春期小鬼。”
夏油傑:“……”
夏油傑抽了抽嘴角:“這個‘喜歡的女生’,應該不是在指你吧?”
家入硝子直說道:“我是在指五條。”
夏油傑:“......”
【沒錯,就是ko no Sato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說錯嗎?沒說錯啊,這家夥就是在五條面前有偶像包袱!】
【小傑啊,在他面前你就彆裝了,褲子都脫過了,你還有什麼偶像包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脫褲子就可以嗎?我把褲子脫了你就可以原諒我了嗎?!”】
夏油傑:“......”
不,這一定不是他的原話。
他憋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句:“他確實挺像野蠻女友的。”
自己想撒嬌就撒嬌,想打架就打架,想發瘋就發瘋,他不肯一起發瘋就逼著他發瘋,明明隻是很普通的一天,他們本可以很普通的逛街吃飯再回學校,卻猝不及防地發展成了這種局面。
混蛋家夥。
吉田太郎忽然開口:“那我走了?”
兩個杵在車前說話的家夥回過神,夏油傑連忙說:“謝謝,吉田先生。”
吉田先生笑了笑,“沒有像以前那樣冷戰,而是當場解決問題了呢,這是進步啊,夏油君。”
“……”
他這麼一說,夏油傑也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出任務,那個時候的他們還並不完全熟悉對方,因為對裂口女的案子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出現了一些激烈的分歧。
具體是怎麼和好的已經忘記了,隻記得第二天下了一場大雨,五條悟舉著透明的傘來接他,白發少年在晴空下舉著雨傘,意氣風發的樣子時常出現在他的回憶裡。
“......每次反應過激的好像都是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沒關係,感情本來就是越吵越好的,那我回東京了。”
“好,再見。”
輔助監督離開後,一臉青青紫紫的夏油傑先是把家入硝子送回了宿舍,自己才不情不願地走向了男生宿舍。
走廊上靜悄悄的,五條悟的房間也靜悄悄的。
夏油傑故意發出很大的腳步聲經過走廊,砰的把門關上,然後開始側耳傾聽隔壁的動靜。
隔壁一片死寂,反而是彈幕熱鬨了起來:
【好熟悉的畫面啊!】
【上次《一個筆蓋引發的慘案》裡出現過類似的場面】
【小傑,彆怕,去他房間裡脫褲子!】
【對,沒有什麼矛盾是脫褲子結局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脫光光】
【快去威脅他,讓他道歉,他再不道歉,堂堂夏油傑就要脫褲子給他看了!】
夏油傑:“......”
可惡,這個時候彆總提脫褲子的話題啊。
夏油傑憋紅了臉,他的耳朵貼著牆偷聽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五分鐘後,黑發少年自暴自棄地把自己扔上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該死。
嘴裡說著“不想讓負面情緒衝向你”,結果還是狠狠地打了一架,如果說一開始還是有理智在的,到了後來就是完完全全的情緒發泄了。
悟這個家夥......
他咬了咬牙,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今天完完全全是被五條悟“包容”了,那家夥主動給他當了沙包,讓他把負面情緒統統發泄在自己身上。
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嗡——
嗡——
嗡——
口袋裡的手機很不會讀空氣的響了起來,夏油傑一開始不想理會,但在手機堅持不懈地響了一會兒後,他還是重拾理智,把手機拿了出來。
是GS事務所專用的手機。
“莫西莫西?”
“BOSS,你最近這段時間有空嗎?”
打電話的人是菅田真奈美。
夏油傑清了清嗓子,答道:“有。怎麼了?事務所出什麼事了嗎?”
“事務所倒是沒事。Boss,你還記得上次那個牛丸老先生吧?”
“......萬年櫻的那個麼?我記得。”
“他家的小姐上午聯係了我,希望能請GS先生幫一個忙。”
“......”
菅田真奈美沒有察覺到他異樣的沉默,隻是繼續道:“聽說也是個有錢人家,他們家的孩子被鬼附身了,最近請了好多法師巫女甚至牧師,但都沒什麼用,所以牛丸老先生力薦了你,希望你可以過去看看。”
夏油傑沉吟一會兒,問道:“拉魯不能解決這件事嗎?”
“拉魯還沒有去看過,我聽他們的意思,是希望能直接把你這個老板請過去。”
並不想這個時候營業的夏油傑揉了揉眉心。
啊,GS事務所的訂單的話,又要玩那個妖僧X貓妖的play了吧,但他們現在這個樣子,要怎麼玩?
菅田真奈美說:“隻要能治好孩子的病,他們願意支付3億現金。”
“......”
【3億!小傑,這可是3億啊!】
【可惡,有錢人的錢可真好賺啊......】
【看來看去,還是初戀牛爺爺最有錢,為了初戀白月光,隨手一掏就是5億啊】
【他們打敗一個特級咒靈高專才發五千萬的獎金哎,可見爛橘子在中間貪了多少錢......】
電話另一頭的女秘書終於從他的沉默裡察覺了什麼,開口道:“你們那邊有事?”
夏油傑歎氣,“沒什麼。隻是跟悟......吵了一下而已。”
菅田真奈美眨了眨眼,很平靜地說:“是嗎?不方便一起營業的話,你一個人去也可以,畢竟那邊隻是想讓GS先生來幫忙。”
“......”
一個人......嗎?
但是,不告訴悟,自己跑去營業,總覺得有點心虛,而且悟搞不好會更加生氣,讓本就不太好的氣氛升級成真正的矛盾。
他......又不是真的想跟悟絕交。
他糾結一會兒,還是道:“我知道了。你把詳細的內容發給我,我準備準備。”
掛斷電話後,夏油傑反複糾結一陣,還是走出房間,深吸一口氣,敲了敲五條悟的房門。
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房間裡屏息凝神關注夏油傑動靜的五條悟輕咳一聲,板著臉去開了門。
兩個冷著臉的少年終於面對面地站在了一起。
這一刻,洶湧而來的彈幕迅速占滿了五條悟的視野。
【走,Sato醬,去玩貓妖Play!!!】
【貓妖妖僧cp要久違地營業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他們這個樣子要怎麼營業!】
【表面是邪惡妖僧和非人感拉滿的人形寵物貓,內裡是兩個鬥毆進警局的賭氣DK】
謔。
扮演詛咒師的遊戲啊?那可真是久違了。
五條悟抬了抬下巴,明知故問道:“乾嘛?”
本來想要好好說話的夏油傑一噎,語氣也重新板了起來:“事務所那邊有了單子,是牛丸先生介紹的生意,必須由我們兩個去一趟。”
五條悟哦了一聲,“正事嘛,做就做咯。是哪天?”
“......”
還真不知道是哪天的夏油傑拿起手機,剛好菅田真奈美的郵件發了進來,他怔了怔,“12月6日......”
後天,剛好是五條悟生日的前一天。
如果發生點什麼意外,就會拖到7號當天了吧?
他忽然有點躊躇起來,五條悟卻直接答應道:“知道了。”
啪的一聲,房門在夏油傑面前關上了,生怕夏油傑再改主意似的。
夏油傑:“......”
差點撞到鼻子的黑發少年後退兩步,他目瞪口呆地在門前站了半天,賭氣地扭頭就走。
【火氣+10】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消息,小傑現在氣得滿腦子五條悟,已經不怎麼鳥那幫傻唄村民了】
【恭喜恭喜,小悟作戰大成功!】
【我不管,我戀愛腦,我堅信這一定是小悟幫助小傑脫離苦冬的偉大計劃!】
夏油傑氣鼓鼓地走回房間,用力甩上了門,他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反應很幼稚很不該,但現在的情緒就是有那麼些許的克製不住。
他拉開抽屜,一個淡藍色的禮物盒靜靜地躺在裡面,夏油傑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它拿了起來。
帶過去吧。
這可是悟的生日禮物。
兩天後,菅田真奈美開著車,把兩個依然在慪氣的少年送往了鄉下。
美女秘書的目光不斷在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臉上來回。
他們的帥臉已經消腫了,但眼角青一塊兒,嘴角青一塊兒的部分卻還在,而且十分明顯。
在分彆跟五條悟和夏油傑對上視線後,美女秘書萬分無奈地歎了口氣。
什麼叫“吵了一架”,這分明是打了一架。
而且小鬼就是小鬼,平時裝出一副很成熟很穩重的樣子,其實遇到了動真感情的事情,他們可一點也不成熟。
她說明道:“除我們之外,應該還有很多靈媒法師之類的角色在裡面驅邪,還是儘量有風度的相處吧。”
五條悟問她:“哦?那邊的情況有那麼嚴重?”
“嚴不嚴重我倒是不知道,但當家人的態度還是挺急的。”
美女秘書說出了自己額外調查來的情報:
“伊藤家明面上的獨子是伊藤時,是個非常精英的青年,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報的習慣,他偶爾會出現在報紙上,但上個月,伊藤時在國外出了交通事故,當場死亡了。”
說完這些話,菅田真奈美才反應過來一件事:“對了,你們那時候還在玉藻前的領域裡來著,不知道也很正常。那幾天新聞頭版全是這件事,不過過了幾天就被一個歌手結婚的消息覆蓋下去了。”
一身白色和服的五條悟翹著二郎腿,因為符紙纏住了眼睛的部位,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高冷——好吧,今天確實是挺高冷的。
“什麼叫明面上的獨子?”
“真是一如既往地一陣見血呢,五條君。”菅田真奈美笑了笑:“我們這次要去‘淨化’的,就是他們家藏在鄉下的私生子。”
“哈,大兒子死了,私生子被鬼附身,還真是有意思......他們家不會是被誰給詛咒了吧?”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反正伊藤家家主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價治好這個孩子的毛病,讓他早日開始學習繼承人需要具備的一切技能。”
聽著五條悟和菅田真奈美的對話,夏油傑閉上嘴,隻是靜靜望著從窗外略過的風景。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樹木和田地,這種鄉下讓他再一次想起了枷場一家的小村莊事件。
“......”
在拐了好幾個路口之後,事務所的車才終於停在一個古老的大宅前,這座大宅前站著七八個西裝革履的保鏢,還停著好幾台車子,現代又忙碌的畫風跟整個鄉下村莊格格不入。
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黑氣纏繞在大宅之中,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下車前,夏油傑對五條悟說:“悟,用反轉術式把臉上的傷治好。”
五條悟立刻刻薄道:“喲~終於舍得跟老子說話了啊~”
夏油傑冷冷道:“我不是一直在跟你正常交流嗎。”
“有嗎~完全感受不到哪裡‘正常’呢,小肚雞腸的家夥!”
“......”
夏油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五條悟繼續挑釁道:“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你就去絕交台階上寫老子的名字啊!一吵架就要鬨分手的膽小鬼!”
夏油傑額頭一跳。
眼看著氣氛陡然DK起來,菅田真奈美微笑著提醒道:“BOSS,你們正在營業。”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裡的火氣:“總之,把臉上的傷治好。”
五條悟冷笑,“怎麼,臉上帶傷就演不了你的茶杯小貓了?”
“嗬?茶杯小貓?你這隻貓,大得浴缸都裝不下吧?!”
【浴缸小貓,我踏馬爆笑如雷】
【《浴-缸-小-貓》】
【好,從今天開始,小悟就是小傑的浴缸小貓了!】
【請問這個浴缸小貓是正經浴缸嗎?我怎麼聽著一點也不正經呢?】
夏油傑一把揮開搗亂的彈幕,怒道:“我可不想被人說我虐貓!”
這些傷,他看一眼就覺得難受又暴躁,這種五條悟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包容”他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五條悟指著自己的嘴角,惡劣道:“嘻嘻,你這就是虐貓!”
“混蛋,既然不想受傷,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那麼做!”
“嗬,你就說跟老子打得開不開心吧!”
夏油傑:“......”
夏油傑:“......”
夏油傑:“......”
可惡!他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他都已經廢物到隻能讓悟用這種方式安慰了,他有什麼可開心的!
眼看著夏油傑真的要炸了,菅田真奈美簡直要窒息了,“五條大人,您彆再拱火了,這可是價值三億的生意。”
她又苦口婆心地去勸夏油傑:“夏油大人,五條大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你就彆跟他慪氣了,雖然不知道你們是鬨了什麼矛盾,但我相信這個矛盾一定是為你們彼此好。所以暫時放下這件事,好嗎?”
“......”
夏油傑抿了抿嘴唇,沒有否認這句話,他深深看了眼五條悟臉上的痕跡,打開車門下了車。
五條悟沉默幾秒,也打開車門走下去,車門打開又合上的間隙裡,他臉上的傷痕已經消失無蹤,光滑如初。
——哼!彆扭鬼!
伊藤家的家主此時正在旁觀一位牧師驅魔。
泡面頭的牧師將“聖水”塗抹在伊藤木原身上,正在為他祈禱。
最多不過十歲的黑發少年安安靜靜地躺在榻榻米地板,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似乎早已對這些事習以為常。
伊藤家的家主看起來七十歲上下,不同於體格高大、性格豪爽的牛丸老爺子,是個又瘦又小,一臉精明的老人。
他拄著拐杖旁觀良久,沉聲道:“怎麼還沒有反應?”
助手歎了口氣,低聲道:“恐怕這位牧師大人也無法為小少爺驅魔。”
“哼,沒用。”
“牛丸先生推薦的法師馬上就要到了,老爺,請您稍安勿躁。”
兩個穿著和服的女傭滿臉擔憂地看著榻榻米上的少年,伊藤老爺子忽然扭過身,斥責道:“你們這些年就是這麼照顧少爺的!”
兩個女傭立刻惶恐地彎下腰,“十分抱歉!”
少年的目光終於動了,他向著兩個女傭的方向看了過來,但由於沒有任何動作,這個小小的動作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伊藤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一群廢物!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阿時死了,剩下的這個又是個廢物中的廢物,等我死了,我打拚一輩子的產業就要白白送給外人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冷冷道:“大哥不就是被你逼死的嗎?”
伊藤老爺子沒聽清,“什麼?!”
少年正要再說一遍,大驚失色的女傭連忙道:“少爺,你彆說了,請安心接受治療吧!”
少年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什麼。
“老爺,GS先生到了。”
伊藤老爺子眼前一亮,“快請進來!”
沒過一會兒,一個一身袈裟的男人便踏入了這個房間,他一進來,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少年,以及少年的上方繚繞著的煙霧。
那是一團灰白色的煙霧,卻長了一雙眼睛,正在打量這個屋子裡的每一個人,而高價請來的牧師卻無知無覺地站在煙霧下方,不厭其煩地進行著“祈禱”。
夏油傑定定地看了煙霧一眼,垂下了目光,跟躺在床上的少年四目相對。
“......”
伊藤老爺子熱絡道:“快進來,大師,聽牛丸說您是一位非常強大的法師。”
夏油傑立刻從這句熱絡的話裡聽出了試探的意思,於是他沒有坐下,而是裝模作樣地在屋子裡繞了一圈,然後問伊藤老先生:“你們平時也住在這裡嗎?”
伊藤老爺子一愣,目光落在他嘴角的青紫痕跡上:“住進來是這兩周的事情,老朽平時住在京都。”
夏油傑道:“是嗎?那這兩周的時間,你們一直在做噩夢吧?”
老爺子遲疑道:“......確實是這樣。”
“看來已經被詛咒了。”他喃喃自語道:“稍微有點難纏呢。”
伊藤老爺子半信半疑地繼續試探道:“那麼,我們應該搬出這個房子嗎?”
“恐怕沒什麼用。”夏油傑淡淡道:“我剛才說了,你們已經被詛咒了,無論你們搬到哪裡,這個詛咒會一直如影隨形。”
伊藤老爺子的臉色終於有點變了。
他們其實已經搬出去過一次,發現根本甩不掉噩夢之後,才又重新搬了回來。
他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很隨意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的黑發僧人,心想牛丸介紹的家夥確實比較可靠,但......
夏油傑忽然轉過身,面向老爺子。
他點了點自己的肩膀,又點了點後頸:“這裡,很沉吧?”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原本趴在老爺子背後的咒靈卻悄然鬆了手。
老爺子感受了一下,遲疑道:“有時候是有點沉,但現在好像沒什麼問題。”
夏油傑哈哈一笑,一條裂縫從他身後裂開,一隻低級咒靈飛出去,狠狠壓住了伊藤老爺子的肩膀。
伊藤老爺子臉色一白,“唔,好像開始變沉了,而且比平時還要嚴重......”
夏油傑走上前,裝模作樣地掐了幾個手勢,然後點點咒靈的額頭,咒靈便乖乖回到了夏油傑身後。
黑發僧人笑容燦爛:“怎麼樣?是不是立刻就變輕鬆了?”
老爺子張大了嘴巴,過了一會兒,他就滿眼信服道:“大師,你真的是大師啊!”
躺在床上的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位爺爺,不瞞你說,剛才那隻咒靈是他自己弄上去的】
【什麼?你肩膀上沒有咒靈了?沒事我這就給你分一個!】
【小騙子,真是從小就很會騙人啊】
【終於知道盤星教生意興隆的原因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從伊藤老爺子身後響起來:“主人,這個老爺爺好像不怎麼信任你呢。”
伊藤老爺子嚇了一大跳,他猛地扭頭,就看到一個白發少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臉就貼在他的後方。
“!!!”
老爺子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助手趕緊上前,扶了老爺子一把。
“嘻嘻。”
貓一樣的少年嬉笑一聲,回到黑發僧人身後,熟門熟路地勾住自家飼主的脖子,撒嬌道:“他好臭哦,達令。”
——Sato醬,絕讚營業中。
“!”
脖子被狠狠扼住的黑發僧人皮笑肉不笑地假笑了一下,狠狠拍拍自家貓的腦袋,咬牙切齒道:“稍微忍耐一下吧,Sato醬。”
白發少年惡劣地勾起嘴角,親昵地把下巴擱在夏油傑的肩膀上,假裝自己根本就沒有用力。
【我看到傑哥臉上的青筋了】
【沒辦法,我們浴缸小貓就是比彆的茶杯小貓重一點,主人覺得沉也是正常的】
【這個浴缸小貓,居然還會扼飼主的脖子呢】
黑發僧人笑眯眯道:“那麼,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究竟‘病’在了哪裡嗎?”
伊藤老先生看了眼自家孫子,少年已經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假寐。
他哼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夏油傑一起到屏風後面談,並對女傭們說:“快去上茶。”
女傭們鞠了一躬,滿臉擔憂的看了自家少爺一眼,便小跑著離開了。
那邊是日式的榻榻米地板,但屏風後面又變回了普通的待客室,沙發、茶幾、綠植……
夏油傑坐到沙發上,很會裝逼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儘量展現出淡定從容的樣子。
期間,他也感受到伊藤老先生的視線仍然落在自己的嘴角,他哈哈一笑,露出一個端莊的笑容。
“讓您見笑了,我養的貓稍微有點調皮,總是一不小心就在我身上留下一些痕跡。”
伊藤老先生狐疑道:“貓......?”
這個“貓”,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麼正經貓啊。
難道......
就在伊藤老爺子忍不住往黃暴的路上大開腦洞的時候,那個漂亮但讓人畏懼的白發少年便動作自然地坐到夏油傑膝上,勾著僧人的脖子,伸出柔軟的舌頭舔了一下夏油傑的嘴角。
他委委屈屈,我見猶憐地撒嬌道:“喵~”
仿佛一隻乖乖認錯的茶杯小貓。
夏油傑:“……”
夏油傑:“……”
夏油傑:“……”
伊藤老先生:“......”
很好,很變態,一定是個有真本事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