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 章 臣子愛戴(1 / 1)

蕭君澤沒想到舅舅的感覺這麼敏銳,又想著舅舅不是外人,思考數息後,覺得早說比晚說好,於是小聲道:“我懷孕了。”

謝瀾怔了怔,沒反應過來:“誰懷孕了?”

“我,”已經接受現實的蕭君澤無奈地伸手指了指肚子,“兩個月了。”

下一秒,曾經出現在襄陽的尖銳爆鳴,在建康城,再次出現。

掀開屋頂,衝破雲霄。

謝瀾險些氣暈過去,手指顫抖,指著他的肚子,寒聲道:“誰,是哪個畜生乾的?青蚨你把他剝皮入鍋沒有?”

蕭君澤被舅舅的滔天怒火驚到了,訥訥不敢言,等了好一會,看舅舅平靜了一點後,才小心地上前,遞了一杯茶水,小聲道:“您難道不該問,問我為什麼會懷上麼?”

謝瀾狠狠地瞪他一眼:“阿姐當年最擔心的就是你,自然也把你那事告知我了,不然我為何會給你尋青蚨這樣能忠心的人送入宮來,而不用宮中舊人?”

蕭君澤輕咳一聲:“可,你從沒提起過你知道……”

謝瀾捶胸頓足:“這種事,我若提起,不是戳你傷口麼,你都不提,我自然也不會說,哪知道你居然,你居然……你不會真想生出來吧?這生子艱難,阿姐當年最擔心的就是你被冷眼,你如今弄成這樣,我將來要怎麼和阿姐交代啊!”

蕭君澤無奈道:“阿舅,是這樣的,我當時遇到了一點麻煩,就,發生了一點事情,如今這孩兒又打不掉,你說這不是……”

他給謝瀾講,自己燒麝香如燒柴,吃山楂如吃飯,但都沒有用,又用不得猛藥,如今隻能聽其自然了。

謝瀾頭顱內部劇烈地痛了起來,隻能無奈道:“既然要生,便準備起來,魏貴妃懷孕兩月的事情,也該讓天下人知曉了。正好一直沒有子嗣,這也算讓朝野安心。”

蕭君澤哪還敢開口,自然點頭應是。

謝瀾又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低聲道:“所以,你在襄陽那盤桓許久,就是因為此事麼?”

蕭君澤隻能點頭。

謝瀾整個人嘔極了,感覺能吐一升血,衣服擰一擰都嘩啦啦流的那種,他就一會沒看住啊!

但又忍不住,問到底是誰,把自家的小外甥騙了,他才十八歲啊,對面的混賬東西怎麼下得了手,阿澤怎麼就沒有提前把他打死。

好在這時青蚨及時上前:“陛下奔波勞累許久了,還是讓他早些休息,我來說給你聽吧。”

蕭君澤也鬆了一口氣,立刻在一邊點頭。

謝瀾這才作罷。

青蚨按排了休息,便被在門外等著的謝瀾抓住:“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蚨也是一肚子苦水沒有地方吐,這兩個月他可難受了,如今遇到了同類,便惡狠狠地告知他們家的小公子是如何被一隻心機深沉,有妖妃之相的胡狗騙身騙心。

謝瀾旁觀者清,越聽越覺得不對:“所以,這事那賀歡一點也不知情?”

青蚨咬牙道

:“讓他知情還得了?這孩子難道不是蕭氏麼?”

謝瀾點頭,心裡卻幽幽想著?_[(,君澤在情愛之事上,倒是不拖泥帶水,是明君了。

啊,阿姐的孩兒有小孫兒了……

我要有小外孫了。

哎呀,咱家的第三代,一定長得很乖巧可愛。

等回頭,一定要去陛下面前問問,他是當得太子太傅的吧?

-

就在蕭君澤休息時,各地士族已經安要求正在靠近都城。

其中揚州、荊州、江州、徐州等地的士族早就已經到了,而交州、廣州、雲州這些西南偏遠之地的世家們,就十分困難了。

他們不但要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帶著家族子弟前來見見世面,還要帶著錢財來建康購買財貨回家,畢竟這年月,出門一次太艱難了。

一隊嶺南夷人穿著俚人衣衫,一行數百位女子,乘船從長江而至,她們還沒看到建康城高聳的城牆,見到的,便是連綿數十裡繁華秦淮,看到的了自家的十幾l艘大船在來來往往的巨艦中,像是大象旁邊的小鹿,隨意一撞,倒會傾複。

“這建康城也太繁華了,”一名中年的俚人女子驚歎道,“城牆呢?城牆在何處?”

“族長你有所不知,”旁邊一位漢人服飾的男子笑道,“這城牆在十裡之外,這是城外的街巷,名聞天下的五經館和曆陽書院皆在此地。有聽說,有萬餘士子都在此地求學,他們又有書童、奴仆,需要在外居住,自然此地便繁華起來。”

“原來如此。”那女子笑了笑,“還是快些入住吧,咱們走了快半年了,總算是到了。”

她們是嶺南高涼的俚人豪強,治下有十萬餘戶俚人,平日裡幾l乎不用理會朝廷。

但這幾l年來,朝廷散發出製糖之法,在兩廣之地開墾土地,種植甘蔗,又大量擄掠夷人前去熬糖。

於是轉眼之間,山中夷人與漢人涇渭分明的西南便燃起了戰火。

蔗糖製法簡單,隻要過濾熬乾水份,將其旋轉靜置幾l日,便能生出一塊塊拳頭大小的□□糖,價格昂貴,廣銷南北兩朝,一塊蔗糖,就能換來一隻肥羊,若是送到高麗等偏遠之地,甚至能換來一頭牛。

一時之間,南朝世族們在兩廣與交州開墾土地,種植甘蔗,以前,雨水太多,小麥在廣州交州不易種植,稻田又因為丘陵過多而難以開墾,偏偏這甘蔗卻沒有這些麻煩。

他們凶狠殘忍,悍不畏死,又有精良武器,如今還有藥物能解瘴疾,許多南朝庶族,都掀起一股再南渡的風潮,想要在這股大勢裡占據先機。

但這便慘了他們俚人。

好在,朝廷之中,他們俚族也並非沒有勢力,先前他們與廣州、越州刺史交好,朝廷這次變法,也將他們視會豪強,發來邀約。

她這次過來,與湘州的梅山蠻統領一起,前來覲見南朝之主,希望能得到冊封,成為州郡之主,劃清勢力,不再被這些南朝權貴們“驅蠻拓業”。

隻是,貨船才拐

了一個彎,便看到一座極為高大,宛如山丘的巨物,讓她們一時色變。

隻見那山丘高有十丈,外形一圈一圈,有圍欄階梯,種有綠樹青草,宛如空中花園,看著便讓人暈眩。

“那,那是何物?”

碼頭上的幫工看到又有一個外地人被嚇到,不由笑道:“那是水塔,有塔上有鋼鐵之牛,每日抽取長江之水,供這城中之水,塔下有碎石、細沙,其水淨如泉湧,是上好的煮茶之水。”

那族長瞬間被震住了,驚呼道:“就為了沏茶,就建這的十丈高的水池?”

這,這也太嚇人了。

……

曆陽書院中,院長祖暅正在審批一個新項目,他眼下微青,放在手邊的項目已經堆了一寸高。

同時,在他的主持下,舉辦了“天工之試”,對每年改進發明工具的優秀學子進行獎勵。

每年,朝廷都會撥出大量錢財,不但對優秀發明進行獎勵,也對成績、天文、數理方面有優秀改進的師生進行獎勵。

這自然催發了學生們的積極性,但同時而來的,也有大量亂七八糟,異想天開,幾l乎沒有任何可行性的成果。

而作為山長,祖暅便要在這些垃圾堆裡淘金。

這時候,他就免不了要羨慕遠在襄陽的信都芳,那邊工坊密集,學員出路繁多,不用像自己書院這邊,隻能鑽研改進,以求官職。

先前,他力排眾議,築起水塔,可以持續向都城中的世族賣水。

但,銷量不是很好,在供應了書院之餘,僅可維持收支平衡。

好在,陛下回來了。

於是他放下書稿,馬不停蹄地奔向皇宮,求見陛下。

青蚨說明日再來,祖暅不依,等在宮外,任冷風吹過,神態謙卑。

蕭君澤才剛剛準備休息,聽說這位大佬來了,便打起精神,在謝瀾和青蚨反對的目光裡,又見了這位書院山長。

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

“你就隻是想把水賣得貴些??”蕭君澤驚呆,“我給你的錢還不夠麼?”

“豈能一直指著朝廷給錢,”祖暅搖頭道,“唯有讓這些學子看到,所學之道能換成錢財,方能持久,否則,僅僅是朝廷供應的幾l個官位,又能受宜幾l人?”

“那你的意思是?”蕭君澤看著他,“要我親自去喝你們茶水?”

“正是如此,”祖暅還補充道,“最好可以寫首傳世之詩,讚此水塔,如此,更能身價倍增!”

蕭君澤感慨道:“這不就是捶奇觀麼?行吧,這事我應了。”

“對了,陛下,您不是在尋約法之會的場地麼,”祖暅笑道:“依臣之見,不如在這水塔上舉行。到時由你開局,賜茶,再作詩,到時,此塔名聲豈能不遠揚?”

蕭君澤感慨道:“你還真是將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說著,拿起一邊的筆墨,準備隨手寫一首詩來交差。

“不敢不敢。”祖暅幽幽道,“您先前在洛陽,都敢帶著北朝之主,禦風而行,以觀世間,小臣不敢多說,隻能求著您還在人間逍遙,多多指點一番。”

蕭君澤無奈道:“怎麼暅之連你也生我的氣了啊?!”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祖暅面帶微笑,隻是恭敬道:“為臣豈敢。”

那玩意,他上去過一次,都被嚇得雙腿戰戰,又是個隨風飄揚的東西,他以為那是要送給北朝元勰的東西,才去準備的,誰知道那居然是給陛下自己用的!!

天知道他聽聞此事時,何等驚惶!

從今往後,陛下休想再碰這種凶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