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準備出發(1 / 1)

蕭君澤頗為無奈。

唉,時光真是一把殺豬刀啊,才短短三年,當初善解人意、不與人爭辯的元彥和,當初體貼細致、儘力而為的青蚨,是如何變成了這副凶狠又獨斷的模樣?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們都是我嬌慣出來的呢?

蕭君澤又抬起頭,看著他們倆那斷然沒有商量餘地模樣,輕輕歎了一口氣。

但,無論如何,事情還是要做的,既然如此,硬的不行,不如就以退為進。

“這樣好了,”蕭君澤苦惱地倚靠在元勰身上,“彥和……”

元勰果斷推開了皇帝陛下,坐到了青蚨那邊。

蕭君澤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瞥了二人一眼,妥協道:“其實我這次過去,主要還是想看看襄陽如今的情況,看元宏和大兄隻是順帶,既然你們都反對,那我去襄陽轉轉,這總行吧?”

青蚨和元勰還是不太願意,前者道:“襄陽之事,有探子,有明月、有崔曜,哪裡用你親自前去,再說了,你過去了,說不便又想去洛陽,還是留在建康,不要節外生枝了。”

蕭君澤搖頭,認真道:“這是我的底線了,青蚨啊,我已經在建康待了三年,三年了!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可就悄悄出門了。”

青蚨頓時目露絕望之色。

元勰搖頭。

於是氣氛又僵在這裡,過了好一會,元勰遲疑道:“要不然,便讓他去襄陽吧。”

青蚨鐵青著臉,怒道:“方才你還與我聯手,如今他說不與你同路,你就甩手了麼?”

元勰苦著臉,這本來就是你管不住你家陛下,我隻是個路過的無辜池魚啊!

見這個靠不住,青蚨於是又道:“陛下,彆忘記了,你沒有後宮,未得子嗣,貿然離京……”

“沒子嗣不是更好,也不用擔心出門在外莫名其妙就戀太上皇了,”蕭君澤坐到青蚨身邊,幽幽道,“這次,我擺駕江陵,真的,你不用擔心我有危險……好不好啊~青蚨~”

青蚨終於白了他眼:“僅此一……算了,奴婢哪管得了陛下,你願意便好。”

“多謝青蚨了!”蕭君澤大喜。

……

等元勰退走了,青蚨坐在蕭君澤身邊,為他解開發髻,憂慮道:“陛下啊,你的身子畢竟不同於人,又生得那般好,你現在也是快及冠的人了,要是出個意外,該怎生是好?”

蕭君澤挑眉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換個角度想想,出個意外也沒什麼不好。”

青蚨驚住了:“陛下,您說什麼胡話?”

蕭君澤笑道:“你想啊,要是我真遇到什麼意外,懷孕了,就把孩子記在魏貴妃頭上,到時皇嗣就有了,你也不用天天擔心我後宮了不是?所以,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萬事萬物,隻要辯證著看,那咱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對不對?”

青蚨被他說暈了,遲疑道:“好像,有幾分道理?”

蕭君澤

於是繼續道:“這兩年我這身子是有點不得勁,所以去北邊物色一兩個男妃也不是什麼壞事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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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澤斷然拒絕:“包辦婚姻絕對不可,我身為一國之君,怎能盲婚啞嫁,這事不必再提。”

青蚨臉裂開了:“所以,您隻是在找借口糊弄奴婢……”

“青蚨真聰明,現在都騙不到你了啊。”蕭君澤遺憾,搖頭又搖頭。

青蚨怒而甩手,氣而退走。

-

次日,元勰知道君澤不跟著自己去,整個人仿佛放下心口大石,和陛下坐在一起,談起了北方的情況。

“皇兄這些年來,勵精圖治,身體也漸要大好,朝局穩定,”元勰先是回想起了這三年南北兩方的安定局面,然後惆悵道,“隻是朝廷這些年,崇佛太過,太子元恪又是虔誠之人,為禮佛之事,皇兄與太子屢有衝突……”

這三年來,相較於蕭君澤在南邊當甩手掌櫃,把事情都交給元勰、謝瀾、蕭衍等人,元宏卻是親力親為,一邊鞏固漢化改革,一邊利用鹽鐵之利,囤積糧草,推行節儉之風,北魏眼看著日漸強盛。

但外邊暫沒有打的,北魏內部便不那麼安穩了。

在九品中正製之下,元魏宗室當官不再像以前那樣的按才能提拔,而是看血統,看品德,看人脈關係。

漢人權貴和的元魏宗室便偶爾有些小衝突。

孝文帝輕易按下這些小事,他這三年勸課農桑,重新疏浚了淮河北方的運河水係,也讓元恪開始參政學習國事。

太子元恪身邊已經聚集了一眾親信,其中一人,便是他的舅舅高肇,這位渤海國人做事勤勉,很是能乾。

不過,自古太子不好當,北魏信佛,太子信佛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太子過分虔誠了些,親自在洛陽外講經立廟,然後便被人告發太子在廟中藏有兵刃鎧甲數十副……

這件事像一聲驚雷,瞬間震動了整個洛陽。

沒辦法,這事太像當年太武帝的太子、元宏的爺爺拓拔晃了,也是父子因佛生嫌隙,也是皇帝發現佛室中藏有兵甲,最後因為猜忌,太子生生憂慮而死——至於是不是真的憂慮而死,史書都已經蓋棺定論了,誰還敢多想不成?

元宏大怒,認定是有人陷害太子,讓任城王嚴查此事。

但任城王一番查驗後,卻發現還真是太子藏的。

元恪為此叫屈,他的手下茹皓出來認領了這事,說是他因為一點愛好,藏甲賞玩。

這是不是個替罪羊誰也不知道。

其實十幾副盔甲不是什麼大事,這個數量也沒誰會以為太子會憑此謀反,但奈何元恪在朝廷上做事很不收斂,執法甚嚴,不給宗王留太多顏面,出了簍子,對手們豈有不落井下石之理?

於是有朝臣宗王要求嚴查東宮諸臣,元宏心中清楚其中波折,於是隻是懲罰性了把元恪禁足三月,

將出來領罪的茹皓被流放六鎮,事情便算是被按下了。

但沒想到元恪也不是個心眼大的,吃了這虧,豈有不報複之理,於是便告發,北海王元詳,貪財圖利,到處營造宅第,奪占他人的房屋,收受賄賂幫人求官等事,然後又告發了幾位宗室、漢官……

元宏處罰了元詳,又批評元恪不顧大局,這事便算揭過去了。

誰知很快又來消息,六鎮之上,有鎮將勾結蠕蠕,引兵掠劫鎮民,有氏族千裡逃離追殺,前往洛陽告發。

元宏知道此事後,大怒,立刻著人嚴查,隨後舊病複發,臥床不起。

“……蠕蠕自阿伏那羅帶二十萬部眾出走,建立高車後,便衰弱內亂多年,一直安穩朝貢,突然間出了這事,也難怪皇兄怒極。”

元勰長聲歎息。

“柔然的事,怕隻是個引子,”

蕭君澤微微搖頭,“若我猜的不錯,你兄長真正擔心的,還是六鎮。”

“此話何解?”元勰虛心請教。

“想想當年,太武帝、孝武帝六征柔然,何等意氣風發,那時,柔然與草原,便六鎮軍戶的功勳之地,”蕭君澤解釋,“如今,當年的國之柱石,卻突然間變成與蠕蠕勾結,狼狽的為奸國之蛀蟲,你皇兄焉能不驚怒,那可是朝廷國本所在。”

“這六鎮之事,皇兄也多有安撫,”元勰雖身在南朝,但有自己的渠道,對這些十分清楚。“這三年來,皇兄提高了六鎮羊購價,又以幽州之糧草,彌補草原缺損,還親自巡視六鎮,提拔了十數名將士,六鎮百姓,皆儘感激……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個模樣?”

“還能為什麼,”蕭君澤忍不住笑道,“當然是有中間商賺差價啊,要是元宏不去關注,讓六鎮自然地腐爛下去,說不得還能拖延個二三十年,才會爆發,可如今有利可圖,那可不就推生矛盾了麼。”

古來經濟,無非就是衣食住行,其中衣食占絕對的大頭,糧食基本是固定的,可布帛在北魏其實就是當作錢來用。

織布就等同於印鈔,於是,草原為了羊毛,開始了新一輪的征伐與吞並,如今,這亂局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那,該如何是好?”元勰心急如焚。

“想知道麼?”蕭君澤對他眨眨眼睛。

元勰頓時遲疑了,他當然想,但君澤這笑,讓他知道若是答應,肯定沒有好事。

蕭君澤幽幽道:“不想知道,那我可就不說了。”

元勰艱難道:“這,還請陛下賜教。”

蕭君澤不說話,隻是目光溫柔地凝視著他,仿佛在說,你知道要怎麼做啊。

終於,元勰低頭:“請問,屬下有什麼可以幫到陛下?”

蕭君澤滿意地笑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到洛陽後,派人來襄陽接我,我去你那住上幾日,沒問題吧?”

元勰感覺太陽穴內隱隱作痛,有些生氣地道:“陛下,您、您就真的不怕回不了南齊麼?”

“不怕啊,”蕭君澤笑道,“相信我,我有萬全的準備。”

“在國都洛陽,若都讓你跑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元勰更生氣了:“既然陛下真不要這一番好意,那自可前來洛陽,小王當掃榻相迎!”

蕭君澤滿意地點頭:“一言為定,那,過兩天我再說給你聽,但這事說給你,又或者我說給元宏,其實區彆不大,你反正是做不到的。”

府兵製的阻力,可一點也不比均田製差,到時,元宏還能不能撐住,把這個改過來,可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