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小麻煩(1 / 1)

蕭君澤想法很樸素,無論怎麼發展,終究要落到“人”的發展上。

他在前期想要發展,那便需要雍州父老鄉親的大力支持。

他如今是雍州刺史——這種官職已經到了一朝最頂尖的封疆大吏,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引力,不需要他去拉攏彆人,彆人就會絞儘腦汁,爭先恐後地想要來他身邊效力。

就連在他身邊大將軍元英,有也時也會暗示幾句,想把自己幾個子嗣派來,跟在蕭君澤身邊多多學習。

所以,不需要怎麼威逼利誘,隻需讓各鄉各鎮的大戶們發出消息,讓他們過來,不願意來的,也不做計較。

結果也如他所料,這種大事,雍州的地頭蛇們哪會錯過。

剛剛進入二月不到十天,南到鄧城,北到宛城,這裡幾乎有頭有臉的鄉豪們全數來了,甚至有些已經沒落的寒門子弟,也跟著來了襄陽。

而這時,距離蕭君澤要進行的會議,還有十幾日。

不過問題不大。

襄陽城這些日子已經平穩下來,做為與北魏貿易的前線城市,在開春後,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洛陽的各種廉價產品已充斥著襄陽城的市井。

蕭君澤這些日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他解除了襄陽城的坊市大門。

以前,襄陽城的市場都是需要去專門的市井裡交易,並征以重稅。

但蕭君澤解除了這個門禁,一些零碎小商品,都可以放在市井之外,當然,一些米糧之類的大宗,還是要放在市場裡,因為彆的地方沒有那麼大倉庫。

同時,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北方的羊毛將會在三月之後大批量來到洛陽,蕭君澤的想法,就是在三月之前,於漢水之畔,建立起大量織坊。

織坊需要的織機他已經命洛陽加大力度生產。

而且,他連市場都已經找好了。

雖然在西晉永嘉之亂時,中原衣冠南渡,大大地開發了南方,但是,在這兩百年來,南朝重點開發的地方,還是江南、福建、江西一帶,在荊州的觸角非常短,隻是沿江建立了幾個城市。

而在荊州、雍州有大量蠻人,從靠北一點大巴山、桐柏山、大彆山,到南方的湘江一帶,都是這些蠻人天下,南朝為此專門設立了一個官職,叫“南蠻校尉”,來鎮壓、管理這些蠻人。

漢民族向南方的擴張,將這一場同化戰爭一打便是打了一千多年,直到宋明之後,才算完全開發完成湖廣之地的開拓。

他的市場目標就是這些蠻人。

謝川淼聽得非常認真,如獲至寶,但還是有問題不理解:“可是君澤,這些蠻人,拿什麼買呢?”

不止荊湖之地,吳越之地其實也有蠻人,但早就已經被世家大族剿滅圈禁,成為奴仆,所以,他還是有所了解的,這些山民,一個個窮的連褲衩子都穿不上,一個個都餓得像骷髏一般,哪裡買得起呢?

蕭君澤微笑道:“那是你不清楚,山民之中,有竹木,有鐵礦,有碳石

,最重要的,是有人啊!”

襄陽是什麼地方,是和徐州一樣,連接的南北的重要樞紐,南船北馬,坐擁抱江漢平原,雖然如今有著水患這個小麻煩,但問題不大。

便捷的水運是發展工業最重要的條件之一,他需要的是統合上下遊的資源,吸納財富,控製人心,再圖後事。

謝川淼聽不太懂,但表示了拜服。

青蚨則皺眉道:“公子,如此,咱們怕是人手不夠啊……”

“人手不夠,就從河陰鎮、平城抽調,”蕭君澤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青蚨啊,你不會以為,我不在洛陽,那些產業,陛下便會為我留著吧?”

青蚨皺起眉:“那公子這兩年的辛苦,豈不是白白折騰?”

蕭君澤隨意道:“這本就是我與陛下交易的一部分,互利互惠罷了,再說,一時半會,想要的人,也吞不掉,咱們時間足夠,有兩年時間,可以將匠人撤到襄陽,這才是我們的根基之地。”

他崛起時需要借元宏的勢,如今勢已經借到,剩下的,也基本不需要他摻合了。

謝川淼不由感慨道:“君澤,這天下間,大約再也找不到你這般視錢財如糞土之人。”

蕭君澤隻是點頭,沒辦法,再多的錢財,都買不回他的現代生活,這樣的話,他自然隻會將這些視為遊戲幣了。

……

二月二十日,蕭君澤召開集會,讓各族大戶報了個名額,每鄉可以舉薦一個名額,進入襄陽,為朝廷辦差,這些人如果乾得好,三月試用期一過,便能在雍州彆駕的幕府留用。

這話一出,頓時震動了整個雍州上下。

各家各戶們一時間連連倒吸冷氣,表示被這從天而降的餅燙到了。

要知道如今北魏已經定下世族門第,他們這些南朝之人基本已經絕了入朝為官的想法,可突然之間,雍州刺史便為他們打開了一道通向朝堂的大門。

這可是天大的機會,不用蕭君澤強調,各戶在匆忙報名後,紛紛快馬加鞭離開,準備回去把家中最優秀的兒郎喚來,跟在刺史身邊聽用。

這是刺史規定的,哪怕將來南朝又打回來收複失地,那也是法不責眾,追究不到他們頭上。

可若在這北朝治下,一不小心讓鄉鄰裡對頭爬上去了,那豈不是要被壓製個幾十年?

萬萬不可。

……

“人就是這樣,抓住一點機會,就會內卷。”蕭君澤翻看著圖紙上一個個名單,不過並沒有找到曆史書上比較有名的名字,估計都已經跑了。

他將名冊放到一邊,走到窗前,看著遠方的白雲盤踞天邊,伸出雙臂。

啊,久違的自由感覺啊。

那麼,要搞什麼大事呢?

蕭君澤靜靜思考著,雖然當時為了鎮們蕭衍,他以下毒為名,預測了蕭鸞的死期。

但,蕭鸞之死,這麼大的事情,若不混進去搞一波事情,那未免太無趣了,這些個日子都在北魏小打小鬨,可是南朝

才是他真正想要對付的目標啊!

蕭君澤指尖在窗欄上輕點,

卐卐[,

離蕭鸞死隻剩下五個月了,還得快些準備才是。

想到這,他又找來了謝家舅舅。

“阿舅,”內室之中,蕭君澤泡起茶水,微笑道,“你如今也算自己人,盤桓荊州已久,該歸去了。”

謝川淼頓時露出不舍之色:“唉,光陰似箭轉眼便已過旬月……真是舍不得君澤你啊……”

雖然隻是跟在君澤身邊一個多月,但他已經清楚感覺到這位外甥是何等心機深沉,算無遺策,還想多跟在他身邊學習一番,結果就要分離了。

“阿舅何必不舍,”蕭君澤給他倒了一杯茶,“這說服王將軍之事,還要勞煩於你。”

謝川淼當然知道此事地重要性:“隻是王老將軍性情衝動,怕是也會讓子嗣前來見您……”

“這是應當,若真推舉我為主,哪能不驗明正身,”蕭君澤對此一點也不介意,“你讓他來便是,如何分析朝局,你都記得吧?”

謝川淼點頭,侃侃而談:“如今蕭鸞身體有恙,所行之事,無非是讓將軍主動出手,好於他剿滅,隻要將軍沉住心氣,稍稍等待些時候,待到新王繼位,朝廷動蕩,必然能再回中樞,得大司馬之位……”

蕭君澤點頭:“巧言令色,若真如此,朝廷為何沒有絲毫消息?”

謝川淼正色道:“蕭鸞性情陰沉,遇事不在人後,猜忌朝臣,自是不願意讓人知曉此事,便萬事皆有痕跡,將軍不防從太醫院用藥之方查證……”

兩人說了一會,蕭君澤問,謝川淼答,皆是滴水不漏。

蕭君澤非常滿意:“對了,王將軍開始必不會相信你,而會去尋謝朓,畢竟謝朓才是他的姻親,而謝朓必會告密,你該如何做?”

“這,當然是提醒王將軍,由他盯著,謝朓必是告不了這密!”謝川淼果斷答道。

“很好,通過,”蕭君澤考驗完畢,“南朝之事,便全托於阿舅了。”

謝川淼認真拜下:“必不負所托!”

……

二月底,謝川淼換上男裝,上了舟船,一路南行。

蕭君澤對這種消息傳遞速度十分不滿意,十分想要搓一個無線電機出來。

但他也知道這不現實,便給雍州各家各戶一個新課題:“養禽。”

誰能找到養鴿子和鴨子的能人,他就給重賞,進入雍州彆駕的幕府。

一時間,這些鄉裡的土包子們滿臉都是大大的困惑。

蕭君澤對此沒有解釋,鴨子隻是附帶的,主要還是要養鴿子,他的觸手需要伸得遠一些,才能更好地開地圖。

他覺得面前的藍圖一片光明,現在,就等著那名叫蕭寶卷的昏君上位——能兩年之間殺死或者逼反所有大將,他在滅國上的才能真心不是蓋的。

但,這些想法,才剛剛發出去,還沒等到有收獲,便不出意外地發生了意外。

他家的魏道長便找了過來。

這半年來,魏道長在醫術一道如魚得水,忙得找不到人,如今卻突然過來,也不知道是何事。

“有一點小麻煩,”魏道長眉心微蹙,眉頭有點無奈,“需要你想想辦法。”

“何事?”蕭君澤還很少看到魏道長也有煩心的事情。

“開春了,”魏道長拿出一個本子,遞給他,“城中有瘟疫正在暴發。”

蕭君澤翻書的手一頓,瞬間抬頭,看魏道長的眼眸瞪大,仿佛一隻受到驚嚇的漂亮貓兒。

魏道長淡定道:“城中有毒瘡盛行,你最好快些離開襄陽,去洛陽避一避。”

“然後給洛陽人一點瘟疫震撼?”蕭君澤反問。

魏道長思考了一下:“也無不可,正好驗驗徐伯成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