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知死活(1 / 1)

吃過晚飯,又聽他聊了許久,蕭君澤披著那像小紅帽一樣的鬥篷,打了個哈欠,很自然地抬頭,對拓拔璨說: "小將軍,很晚了,我要回姐姐那去睡了。"

拓拔璨有些不舍得,他覺得和小孩待在一起會感覺到輕鬆,有心想說要不然你就留下陪我一起睡了。

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他便搖頭,他不是好男風的人,隻是看到個特彆漂亮的孩子,放在身邊多看看也覺得賞心悅目,便點頭道: “我送給過去吧,明天再來我這。”

蕭君澤乖巧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拓拔璨跟在他身邊,把孩子送過去的同時,也看看自家老爹的情況。

老爹睡得很安穩,但就是沒醒。

拓拔璨長歎了一聲,心中焦慮,又詢問了魏知善父親多久能醒過來。

"將軍,郡王本就是重病之身,先前強撐身體主持大局,大傷元氣,如今沉睡,也是身體在休息,恢複元氣,若是強行叫醒,反而會有性命之憂啊!”魏知善勸道。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中年人肯定沒有這少年那麼好忽悠。

拓拔璨也知道這有道理,可是如今大軍在前線,獨他父親重病,一但被南齊再偷襲一次,怕是要出事啊。

於是他隻能再交待兩句好好看顧,便去休息了,這一天一夜,他也著實疲憊了。

看他走遠了,一邊陪侍的青蛛和許琛都有些心急地靠過來,一個檢查小公子有沒有損傷,一個問他沒有對您做什麼吧?

蕭君澤微笑搖頭:"沒事,一個小傻瓜,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

青蛛擔心地小聲道:“他會不會不懷好意?要不公子,咱們先下手為強?”蕭君澤輕笑一聲: "不必,他還有點用處。"“什麼用處?”許琛也壓低了聲音,他不理解。

"這次南征,鐘離是關要之地,魏帝必然親臨,"蕭君澤揉了揉太陽穴, “我得想一想,怎麼樣入主中樞。"

想要接近孝文帝,普通的辦法肯定不行,便隻能從他身邊人入手。為此,他身邊有什麼人,寵幸哪些人,就是非常重要的情報了。

拓拔璨這小傻子雖然腦子不好使,但對這些卻是清楚,是他如今最好信息來源,非常

難得,一時半會,他可舍不得下手殺了。

魏知善調侃道:“那你可得小心些,獨自在外,我們可來不及援助啊。”

"無礙,”蕭君澤微笑道, "既然入局,肯定要有些準備,對了,昨天那麼一鬨,有多少奴隸逃掉了?"

"不多,也就三分之一不到,畢竟河邊的船太少了,”魏知善道, "當時他們沒有睡帳篷,倒是沒有被火燒到,但場面混亂,很多人根本不知往哪裡跑,還有一些膽小的,不敢逃亡。"

“那也不算白忙,”蕭君澤點頭, "那郡王情況如何?"

“病得不輕,不過應該能救回來,畢竟才三十多歲,於王室而言,正值壯年。”魏知善分析道。"這可不定,"蕭君澤想到這個,不由歎息道, "北魏的皇族,能活到四十就很不容易了。"魏知善點頭,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畢竟北魏的皇帝,這些年一個比一個死的早。"好了,先休息吧。"

有拓拔璨的看重,蕭君澤很快就恢複了優質的生活條件。

他也不急,每天像個小尾巴,在拓拔璨身邊,聽他對朝廷的各種抱怨。

這人似乎也憋的狠了,而蕭君澤也深諳引導話題,隻需要露出好奇的表情,這位少年就能帶著濃厚的個人情緒,把北魏朝廷上下,都批判一遍。

蕭君澤在這幾日之中,就已經對北魏朝廷上下的許多高官有了印象,甚至還知道他們其中的血緣、聯姻等關係,拓拔璨的敘述雖然帶著濃厚的主觀意識,但反向推算,蕭君澤也基本能知道每個人如今在孝文帝心中大約是什麼定位。

畢竟這位主乾的事情,後世是用了很大篇幅去描寫的。

過了幾日,拓拔璨的父親終於醒了過來,魏知善吩咐不能過於疲憊,但全軍上下,總算有了個主心骨。

這日,蕭君澤正在看書,便聽拓拔璨道:“狸奴,你又在看什麼?”蕭君澤抬眸,把書遞給他看。

"哪來的尚書?"拓拔璨一手將書丟到一邊, "漢人東西都不是的什麼好東西,你不要學。"蕭君澤平靜地道:"你也在學,而且,我不叫狸奴,我叫君澤。"

拓拔璨霸道地道:“我學是因為

陛下的要求,另外,從此刻起,你便改名叫狸奴了,以後沒有我允許,你不能學書,隻能看我給你的書!"

蕭君澤用看著他,有些不悅地道: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喜歡書。”

拓拔璨微微揚眉:"你還頂嘴,這樣,隻有我叫你狸奴,其他人愛怎麼叫,還是怎麼叫,如何?"

“我喜歡書。”隻是一個人叫的話,蕭君澤可以接受這個彆稱。

“那不行,書讀多了,就會變得狡猾,”拓拔璨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可是,如果你要變狡猾,為什麼我不能變得狡猾呢?”蕭君澤反問, “還是說,你討厭我,不想我變得和你一樣?"

"你可真會說話,"拓拔璨也不和這小貓爭,便直接威脅道, "你不是有個姐姐嗎?你要是再看書,我就把她關起來,不許她學醫了,這樣的,你還要看書嗎?"

蕭君澤清純的眼睛看著他,輕輕道: "好吧。"

拓拔璨自覺勝利了,大笑道: "這才是聽話的孩子,你以後,就隻當我的狸奴,記住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殺了你姐姐!"

蕭君澤微微點頭: “好,我是你一個人的狸奴。”拓拔璨滿意地點頭。

然後不到片刻,他又對著一封文書大發雷霆。

"這是什麼?"蕭君澤疑惑地指著那文書問, “你為何如此生氣?”

"陛下剛剛發了急令,"拓拔璨眉宇間都是厭惡, "詔令壽陽、鐘離、馬頭三地的大軍,把從民間所掠奪的男女都放歸江南去。"

"不能放嗎?"蕭君澤不解地問。

“當然不能!"拓拔璨咬牙道, "這些奴隸,都是將士們辛苦了兩月,冒著生命危險從南地擄來的,是他們的財貨,若是放了,他們能立刻嘩變。"

“那怎麼辦呢?”

"當然是拖,再過幾日,南方大船便要過來,到時將它們販到北方,陛下也做不了什麼!"拓拔璨深吸了一口氣, “這真是,我都不知怎麼給諸將提起,此事必

然大損士氣。”

“原來如此。”蕭君澤目光溫柔,欣賞地看著拓拔璨,認真誇獎道, "將軍真是體貼下屬。"

是夜,蕭君澤回到營帳。

"剛剛收到的消息,北魏皇帝拓拔宏已經南下親征,如今已經到了汝南郡,離此地隻有三百餘裡,”回到自己的助手身邊,蕭君澤拔弄著手尖銅殼, “若我預料不差,很快,北方幾路大軍,就要總攻了。"

“南邊的新上任的徐州刺史蕭惠休是個傻子麼?"許琛不理解, "這邊廣城郡王病重那麼久,他們隨便抓個機會,不就能打出個勝仗麼?若公子您還是徐州刺史,這邊的北魏軍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徐州蕭惠休畢竟剛剛上任不久,”蕭君澤倒是可以理解, “這一月時間,他能處理好鐘離城中

的事物就不錯了,要他分兵出來偷襲,太為難他了。"

“那公子,咱們現在,怎麼做?”魏知善最能抓住重點。

“當然是幫南國一把,”蕭君澤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杯之上, "廣城郡王如今已經有了幾分精神,估計很快就會進攻鐘離,雖然肯定不會成功,但也一定是一場惡戰。"

“孝、北魏之主剛剛在國內推行了漢服,禁穿胡服,引起鮮卑族巨大反對,這次他隻是打著南下的幌子,轉移國內不滿,”蕭君澤以指沾水,在桌上簡易地畫了兩國輪廓, “北魏自開國以來,便是取償於外,每有國勢不穩,便滅一國,開國時之戰後,先滅北燕、後滅北涼,再服柔然,以他國積蓄,償國中權貴。"

"這次北魏皇帝想要徹底改製,卻已經發現國內反抗之聲巨大,所以,他想以滅南國之功,鎮壓國中不滿,”蕭君澤微微搖頭, "可惜他太心急了,一早便露出了狐狸尾巴,胡漢不合,這場南征的結局,自然早就注定。"

但就是這位君王的一時起意,整個淮河兩岸,就立刻民不聊生,原本就在生死線上掙紮的庶民們,又遭滅頂之災。

對面三人完全說不上話,隻能面面相覷。

魏知善含蓄地提醒小公子: "這種天下大勢,真的是咱們幾個人能左右的麼?"

"需要一點助力,”蕭君澤托著頭, &

#34;我上次不是放了蕭衍麼?阿善那邊,找人拿著我給的東西,想辦法聯係一下他。"

“誰?”魏知善不清楚細節。

"南齊的大將軍蕭衍,當時想押我回建康城繼位,讓我設局抓住後,放掉了,"蕭君澤回憶了一下, "因為這丟失臨海王是不小的罪責,他因此被蕭鸞冷落,就我在拓拔璨那得到的消息,他被撤了寧朔將軍之職,降為輔軍將軍,成了徐州刺史的手下,正好鎮守鐘離城。"

“那,他會記您的不殺之恩麼?”魏知善懷疑。

“不需要他記住,這次,我可以送他一份大功勞。”蕭君澤指尖點著桌面,“北魏的這位廣城郡王,我白送給他。"

魏知善點點頭,沒有多問。

許琛忍不住道: "那個拓拔璨,對公子多有不敬,您不然也一並送過去?"

“那怎麼行了,”蕭君澤目光清澈,語調溫柔,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說, "他可是我的主人啊,我這狸奴與他情深意重,若不生死相隨,哪對得起這份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