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種用法(1 / 1)

雖然創業未半而中道受挫,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至少蕭君澤覺得自己更積極了,精神都先前振奮好多。

是時候全力以赴了,既然決定和這個世界玩玩,就萬萬不能讓這個世界給玩了。

蕭君澤決定搞一波大的,那就不能從頭開始奮發。

“從頭玩,速度太慢了,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原始積累。”他對著自己團隊成員,斬釘截鐵地道。

對面三人面面相覷,魏知善額了一聲,委婉地提醒:“小神仙啊,還請說點我等凡人能聽明白的話!”

“簡單說,我能不用臨海王的身份去北魏。他們不會相信一個南國皇室。”蕭君澤道,“北方漢人正在做大事,我用原本身份,便趕不上這波大勢。”

許琛聽不太懂,魏知善便直接問道:“北方漢人,是準備做什麼大勢?”

蕭君澤直接道:“竊國!”

頓時,面前三人面露驚色,許琛更是直接道:“難道北方又要出一位冉天王,篡位殺胡?”

蕭君澤搖頭:“冉閔之路,走不通,當年冉閔竊取後趙權柄,下殺胡令,羯趙數十萬一夕覆滅,如今北方鮮卑之眾,斷然不會讓漢臣為君。”

許琛遺憾地坐回去。

於是蕭君澤繼續給他們分析魏國的情況,這三人將來都會是他的重要助手,有必要明白他們在做什麼:“兩晉之時,北方酷寒,中原漢室衣冠南渡,留在北方漢族在諸胡鐵蹄下苦苦支撐,而到百年前,北魏開國之時,春風又渡,北方天氣轉暖。”

簡單說,天氣冷時,乾旱頻發,北方糧食產量大減,中原人口銳減,沒有能力抵抗諸胡,但等到氣溫上升,糧食產量漸漸恢複,華夏文明便立刻展現出了自己的先進性,給了北魏一點小小的生育震撼!

等北魏開國五十年後,漢人立刻抓住了這還算穩定的北方環境,恢複人口,三代人下來,北方人口中,漢人已經是絕對的主力,碾壓所有胡人,漢人中的權貴門閥,也自然而然地開始參與到爭奪國家權力的角逐之中。

聽完這些,魏知善若有所思,她也是出身大族,不由問道:“五十年前,司徒崔浩本來已經準備在北魏‘齊整人倫,分明姓族’,重建漢室門閥,但當時魏帝以‘崔浩擅自撰寫太祖國史’為由,毫不猶豫將崔浩為首的漢人高官斬儘殺絕,清河崔氏同族無論遠近,包括其姻親範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都被連坐滅族。就是因為此由嗎?”

“正是如此,當時北方漢人在魏國朝廷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蕭君澤微笑道,“但他們殺不絕漢人,不過三十年時間,利用北魏內鬥,漢臣依附文明太後,建立三長製,編戶齊民,將漢人完全納入了北魏,成為了拓拔鮮卑治下最大的勢力,自此,攻守之勢異也。”

相比於南方這些整天嗑藥內鬥的門閥世家,北方漢人那是真刀真槍在血與火中磨礪出來的,不但戰力彪悍,心思更縝密,用了近百年時間,生生把鮮卑的皇族、太後全數同化,一點點地將北魏,變成了漢人朝廷的樣子。

魏知善也不由得驚歎:“按你的說法,如今拓拔氏連姓都改成了‘元’,隻要再將門閥重立,那豈不就重建漢室江山了?”

“哪有那麼容易,”蕭君澤輕笑道,“那些鮮卑人又不是傻子,必然會反撲。我們的目標,就是竊取北方門閥多年果實,奪得魏國!”

三十年後,就在北方漢人以為已經將鮮卑變成自己人時,爾朱榮就那麼不講武德,殺入洛陽,把北魏朝廷數千官吏全數趕進了黃河,生生打斷了北魏的漢化進程。

“這,”青蚨小聲道,“這目標,會不會大了些?”

“所以,我們眼光要長遠,先進入朝廷,在即將到來的大變裡立穩腳跟,”蕭君澤微笑道,“先定一個小目標,完成後,再說其它。”

青蚨輕聲道:“什麼小目標?”

“當上丞相。”蕭君澤道。

“???”對面三臉懵逼。

蕭君澤忍不住笑道:“開個玩笑,罷了,這就當個中等目標吧。”

……

在離開南朝後,沒有了臨海王的高貴身份,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想要知道北魏高層的動向,是很麻煩的事情。

不過魏知善在這周圍還是有一點人脈,很快便知曉了一些不算隱密的消息。

蕭君澤的目標,便放在了如今北魏的徐州刺史——拓跋衍身上。

這名三十多歲的親王位高權重,這次孝文帝南征,四路大軍齊下,拓跋衍負責南下鐘離郡,先來襲擊村子的鮮卑兵,就是這個刺史手下兵卒。

論身份,他是北魏皇室,論權勢,他掌控數萬大軍,是最好不過的跳板。

最美妙的是,他剛到鐘離,就病重了,正在張榜尋醫。

……

寒冬臘月,並不能消弭戰火,如今的淮河兩岸,劍拔弩張。

在這樣嗬氣成霜的季節裡,陰冷的河岸處,遍布著北魏軍隊的營帳,不時有舟船橫渡,在碼頭上牽下一連串衣著單薄、神情麻木的男男女女。

“這些都是從南岸掠來的庶民,”魏知善輕聲道,“每到魏軍南下,南朝各地郡守便閉關不出,坐視北人擄掠南人。”

蕭君澤點頭,沒問為什麼——不過是各地郡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了。

他們的船才靠近碼頭,便有一隊精銳的鮮卑將士靠近,冷冷道:“爾等何人,可有過所?”

“過所”是一份文書,和後世的路引類似,其中的內容包含著姓名戶籍擔保人信息,以及路過了哪些城市和使用了什麼交通工具,這屬於比較詳細的行程記錄表。

無論南北,要是沒有這玩意,立刻便會被收押做為奴仆。

但這對魏知善這種地頭蛇來說顯然沒問題。

她欣然拿出四份“過所”,遞了過去。

驗看的魏軍將士才看到第一行,就驚訝道:“您是陽洛魏氏的道長?冒犯了,快快,裡邊請!”

魏知善微微點頭,帶著蕭君澤上岸,在將領的護送下,去了一處以羊氈覆蓋,十分華麗的營帳。

“殿下,”那武將將他們引過去,其中坐著一名十五六歲,一身魚鱗甲,額綁發繩的華貴少年,“剛剛有陽洛魏氏的大夫過來了,還揭了榜。”

“哦,”那少年點頭,不怎麼熱情地道,“父親的病,陛下已經讓徐禦醫前來救治,讓她們先侯著吧。”

那武將一聽徐禦醫,頓時面露喜色:“恭喜殿下,徐禦醫既然來了,如此,諸軍便都可安心了。”

少年燦爛一笑:“那是自然。”

於是便領了眾人出去。

那將領似乎也懶得再和他們說話,用鮮卑語嗬斥了幾個有些懈怠的軍士,便將他們帶到一處有些漏風的營帳。

“徐禦醫是誰,怎麼他們都這樣推崇?”許琛問。

“那是南朝大醫徐熙之子,”魏知善目光有些期待,“他家是禦醫世家,南朝的禦醫有近半都是徐家所出,比我們陽洛魏氏還有名望,他說的人,應是徐伯成。”

看許琛還是一臉迷惑,魏知善補充道:“徐伯成是個倒黴蛋兒,他們家祖上是青州人,徐伯成有一次渡江,去北邊探望族親,被當地一位鮮卑將領知道了,立刻就抓了他,將其獻給北魏皇帝,隻能在那邊安家當官,都已經三十年沒能回家了。”

“那我們豈不是沒有機會了?”許琛糾結道。

“錯,機會更大了。”魏知善輕笑道,“陽洛魏家也是大家,徐成伯怎麼也會來見我一面,與我探討醫道,我有信心,隻要一點機會,他就會把我舉薦上去。”

“難道他不想獨占鼇頭麼?”許琛還是不理解,“舉薦你,豈不是削薄了他的恩寵?”

“你這就不懂了,”魏知善道,“禦醫最怕的就是獨占鼇頭,因為那就要獨占主責,為皇室看病,動輒得咎,他又不缺錢。”

“這樣啊。”許琛點點頭,然後又奇怪地道,“公子,你怎麼不說話?”

蕭君澤抬起頭,幽幽道:“你們看到剛剛他們從船上牽下的那些人了麼?”

許琛抓了抓頭發:“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沒怎麼注意。”

“那其中有一個,我認識,”蕭君澤道,“就是在梁園時,那幾個給我絲車抽絲的女娘。”

“您是說,梁園也被搶掠了。”許琛回過味來。

“我想說,她抱著一個孩子,在岸上跪求軍卒們不要讓她丟棄孩兒,”蕭君澤目光冷淡,“剛剛的營地位置,記下來了麼?”

許琛搖頭。

蕭君澤輕歎一聲,走了帳篷,伸手感受了一下風向:“今晚,會有大風呢。我想到一個,接近元衍的辦法,更好的辦法。”

他微笑道:“咱們要想個辦法,讓這些北人,知曉冬季乾燥,需要小心火燭。”

給那個少年,一點小小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