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1 / 1)

輕盈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將整片森林籠罩進了恍若仙境的素色中。

一片寂靜中,一棵樹乾粗壯且布滿裂紋的杉樹後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響,伴隨著一陣頗有節奏感的咯吱聲,一隻擁有巨大鼻子的粉色野豬慢慢顯露了身形,它拱著身前的積雪,試圖在資源匱乏的冬季尋找能吃的食物。

沉重的身軀踩踏在掩埋在積雪中的樹枝上,不斷發出咯吱聲,倏地,它頓住了,它朝身後“哼哼”兩聲,緊接著地面開始震動,過了十秒左右,震動停止了,它面前出現了十一隻和它相同品種的野豬。

經過短暫的交流,整整十二隻野豬開始在附近尋找食物,這裡還有新鮮的嫩草,和比較少見的秋季掉落在地的野果,第一隻野豬幸運地吃到一顆稱得上新鮮的野果,酸甜的汁水讓它到現在還在分泌口水,當然它沒有將它吃到野果的事告訴同伴。

這群野豬是見雀抽出的特殊人物卡,理論上什麼都吃,實際上也什麼都吃,因為煩不勝煩,他就將這群能聽懂他簡單命令的野豬放出來清理跟蹤的尾巴。

泛著微黃燈光的燈籠在遠處影影綽綽,金發碧眼的青年叼著煙,在自己厚實的外套裡掏了一會,然後把掏出的東西隨意地扔向前方有些嚴肅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歲左右,身穿英倫風格的卡其色風衣,手上拿著一把黑傘,茶色短發茶色眼睛,皮膚略黑,整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此人正是易容之後的諸伏景光。

他沒有絲毫遲疑地接住了突然朝他面門而來的東西,蘇特恩沒有理由害他。

張開手掌,一顆薄荷糖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這是?”

“糖,你不是不抽煙嗎?”蘇特恩道。

諸伏景光摩挲著手中的薄荷糖,眼神溫和:“我隻是很少抽煙。”

“這樣啊,我都沒見過,”蘇特恩撓頭道:“那你要來一根嗎?”說著,他把手伸向懷中。

“不了,衣物上的煙味容易散,口中的卻不容易,現在還不知道我未來的雇主能不能接受煙味。”

聽到這話,蘇特恩立刻就將煙盒放回了外套的內襯口袋:“你說得沒錯,還是謹慎點好。”然後他用兩根手指夾著煙,抬眼繼續道,“你說那位先生怎麼想的,非要讓你特意學易容術和變聲術,明明派其他人過來更方便。”

“蘇特恩,不要瞎說,那位先生的頭腦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不是我們能隨便揣摩的,這次就當做是我新的考核任務吧。”

“咳,咳咳——”

諸伏景光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幫忙拍咳,虛虛地伸了下手又及時收回:“你怎麼咳嗽起來了?”他記得對方抽煙從來沒有咳嗽過,難道是量變引起質變,質變有害健康?

“你……”蘇特恩指著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道,“這裡是野外。”面對著疑惑的眼神,他嘴角抽了抽:“野外你還奉承來乾嘛?”而且未免太過浮誇。

是野外,但這裡有你。

諸伏景光這麼想著,嘴上卻說著完全不同的話:“那位先生畢竟是組織的頭腦,不管在哪裡都要給予尊重。”

“……”蘇特恩默默翻了個白眼,開始抽第二根煙。

這個青年在組織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

為什麼能這麼明目張膽地表達對組織的boss的不在意?

看著在冉冉升起的煙霧中面目模糊的身影,關於對方的困惑在諸伏景光的心中越積越多。

“蘇特恩,”安靜地觀賞了一會雪景後,諸伏景光開口問道:“你能說說你是因為什麼才加入組織的嗎?”

蘇特恩吐出一個煙圈,平靜地看著完整的圓環煙圈在空中緩緩消散:“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隻是好奇。”諸伏景光道。

“因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蘇特恩望向遠處白茫茫的天地,“具體的理由我不方便說明,你能理解的吧,蘇格蘭?”

見諸伏景光點頭,他又道:“說實話,但凡來當殺手的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沉吟片刻,他轉過頭,“沒準我們的理由是一樣的。”

諸伏景光聞言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他和蘇特恩同為臥底的可能性小到等於不可能:“差不多到約定的時間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我先走了,謝謝你,蘇特恩。”

“謝我?”

“謝謝你的薄荷糖,以及,”諸伏景光的微笑裡帶上了幾分真誠,“謝謝你花費你寶貴的休息時間送我過來。”

這個青年和組織中的其他成員不同,活潑開朗,熱情洋溢,算是他在組織中的表面好友,琴酒視為眼中釘的偷懶習性在他眼中反而是好事,他擔心殺害太多無辜的人會影響對方的性格。

不知道頗為神秘的蘇特恩願不願意接受策反……

“喂喂,你在謝什麼怪東西,”蘇特恩挑眉道,“糖是放在身上浪費,送你過來是組織的安排。”

諸伏景光笑笑,並不說話。

蘇特恩平生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抽煙,眾所周知,抽煙抽多了喉嚨容易乾癢,需要專門的潤喉糖,但他不喜歡那種糖的味道,因此他身上常備和那種糖功能類似的薄荷糖,不存在浪費的說法。

至於組織的安排,因為蘇特恩格外優秀的個人能力,組織對他的容忍度很高,像送人這種簡單的任務如果拒絕不會被追究。

“你可不要把我誤會成什麼好好先生,我跟你說,”蘇特恩拍拍諸伏景光的肩膀,“如果之後組織讓我接你回去,你得加錢,”他邊說邊伸出兩隻手掌,“至少加這個數。”

“好啊,我給你雙倍。”

蘇特恩“哇哦”了一聲:“你還真是大方,我開玩笑的,到時候你記得給我多做幾份天婦羅就行。”接著他靠近諸伏景光耳邊,輕聲道,“你可千萬彆死了。”

手中被塞進了一個堅硬的物體,熟悉的材質和輪廓瞬間就讓他意識到這是一把折疊刀。

這是組織的安排?

不,不是。

琴酒和他說過,他今天必須完全像個普通的求職者,不能攜帶任何武器,杜絕所有暴露的可能性。不知道他未來的雇主做了什麼事情,竟然讓組織那麼忌憚,甚至忌憚到暫時放棄了在他身上安裝竊聽器。

他原本想聯係Zero,卻沒有打通電話,隻收到兩條來自對方的短信,第一條的內容是祝他順利的客套話,其中打錯了幾個字,第二條的內容是修正錯字後的第一條。

孩子們總喜歡賦予文字不同的含義來玩樂,他和Zero幼年時也一樣,但比起玩樂,更多的是因為幼年時的他們認字不全,再加上他當時患有失語症,迫不得已的選擇。

這兩條短信的真實內容是讓他聽琴酒的指示,不要輕舉妄動。

在收到這兩條短信前,他用公共電話聯係了他的上司彙報工作,對方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讓他在能力範圍內儘可能地收集宇智波鼬和那座庭院的相關情報,因此他早已在鞋跟和皮帶扣中安裝了自己做的錄音和定位設備。

沒有完成考核任務的他即使取得了代號還是被密切關注著,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將那天酒店裡的真實情況告訴他的幼馴染。

如果那座庭院中住的人真的和那個叫宇智波鼬的青年相識,他想沒有他的幼馴染想得那麼危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個青年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凶徒。

他不會拆掉已經安裝好的設備,至於這把……

諸伏景光想了想,將這把折疊刀塞了回去:“我儘量。”他對蘇特恩有好感,但絕對稱不上信任,他接受不了這種不知道有沒有動過手腳的禮物,更何況能傷人的刀具若是被發現,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特恩把玩著手中的折疊刀,回以燦爛的笑容。

目送著諸伏景光走上崎嶇的山路,蘇特恩的笑容越發古怪,他本來就沒有期待對方能接受他在刀柄裡裝了竊聽器的折疊刀,就是隨便逗逗。

環顧四周,附近都是廢棄的倉庫,他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補覺,晚上還要去諸伏景光的新公寓解決之前遺留的小問題。

他不確定諸伏景光會穿哪雙鞋來這裡,因此他打算在所有的鞋跟裡安裝竊聽器,沒想到昨晚在實施的途中發現了意外之喜,其中一雙鞋的鞋跟裡被動了手腳,裡面的設備在他看來做得很粗糙,他調整了一下,在不更改信息導向的基礎上添加了新的信息導向。

他製作的睡眠藥物最多能讓諸伏景光陷入深度睡眠一個半小時,他來不及拆掉在發現那雙鞋前安裝好的竊聽器,隻能將那些小問題拖到今晚。

雪越下越密,雪花越下越大,寒冷的空氣充斥在所有生靈的身邊,反向而行的二人同時攏了攏各自的外套,諸伏景光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黑傘,蘇特恩邊搓手邊跑向了他停在不遠處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