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嘩然。

工偶鬥技的前提, 那當然是兩個普通人在都沒有異能的條件下，依靠機械核心預先寫好的程序進行戰鬥。

戰偶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靈活性，通常來說都是碾壓工偶的, 一個異能者跑來跟普通人進行人偶鬥技,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但圍觀的人們又有些疑惑：駐店鬥士的那隻，看上去隻是普通的工偶，為什麼突然有人懷疑他會是異能者呢？

人們沒有急著站隊, 在等各方出來解釋。

沈鳶茉想著沒什麼熱鬨好看了，她不如趁著人群沒散，店裡人少，先去買兩杯飲料, 她拉了下修斯的領口, “你要喝什麼？”

修斯緊盯著那位駐店鬥士, 壓抑著怒火，咬著後槽牙道，“隨便。”

於是沈鳶茉就讓沃克斯扛著自己，一路進到店裡，結果險些一頭磕門框上。

她隻好讓沃克斯先把自己放下來——裝逼需謹慎，差點就翻車了。

飛快地在點單端口刷了下終端，沈鳶茉點了兩杯店裡的招牌啵啵白酒布丁奶。

這次, 她專門留意了一下，刷終端的時候確實有顯示小紅花, 一閃而過, 之前她一直沒發現。

如她所料，這會兒店裡空蕩蕩的，一個活人都沒有……連店長都跑出去看熱鬨了可還行。

好在店裡支持自助點單，也有工偶技師調製。

不一會兒, 沈鳶茉就舉著兩杯布丁奶出去找修斯。

“嗯？事情已經解決了？”沈鳶茉擠到他身邊，把其中一杯遞過去。

人群一邊討論著一邊往店裡湧，還好她機智，要是這會兒再去買，肯定得排會兒隊。

“嗯，不是什麼大事。”修斯接過布丁奶，道了聲謝，“偶爾就會遇上這種耍滑頭的，上報異能者管理與處分協會之後，會有專人處理的。”

“人呢？”

“已經被附近的協會工偶帶走了。”

“哦哦。”沈鳶茉大口喝奶，鬨事的被帶走了，那此處還可以停留。

隨後她意識到什麼又抬起頭，“那人也可以驅使工偶？他也是共鳴屬性嗎？”

“嗬。”修斯冷笑一聲，“他那個多半是黑市上定製的戰偶，披了層仿仿真皮充當工偶出來坑蒙拐騙普通人的。”

沈鳶茉咽下一口布丁奶，“披了層什麼？”

“仿仿真皮。”

“哈？”

“仿仿真皮。”

“……什麼？”

“……你是不是在搞我。”修斯氣結。這女人怎麼一不留神就開始不正經，他到底喜歡她什麼啊。

沈鳶茉一臉無辜道，“我還以為你卡了呢，就多試幾次。所以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修斯緩了口氣給她解釋，“就是偽造的仿真皮，實際並不能隔絕異能，本質就是偽裝成工偶的戰偶。大多都是這種沒什麼本事還要利用自己異能者身份騙錢的渣滓，驅使偽裝成工偶的戰偶牟利。”

“原來如此，可惜了。”沈鳶茉臉帶遺憾。

“可惜什麼，”修斯思索片刻，“可惜他不是跟你一樣的共鳴屬性？”

沈鳶茉點了點頭，“還以為又發掘了個誤入歧途的同伴，想著能不能給他掰回正道。”比如暴打一頓然後曉之以理什麼的，不知道可不可行。

“他要真是共鳴屬性，那你可就失去唯一性了，‘現有異能者當中唯一的一位共鳴屬性覺醒者’聽起來多炫酷，而且因為唯一性，你會比彆人多一些優待。”

沈鳶茉無所謂道，“唯一不唯一的有什麼關係，我又不靠這個吃飯，也沒什麼好虛榮的吧。”

“那倒也是。”修斯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沈鳶茉四處看了看。

修斯看到明明周圍有空位，她卻並坐下，便問道，“你在找人？”

“嗯，”沈鳶茉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桌，往那邊走過去，“人們不是說那位挑戰者的娃改得很好，甚至可以打敗戰偶嗎？剛才他確實差點就贏了，你就不好奇他是怎麼改的嗎？”

“走吧去看看。”修斯剛才隻顧著上報協會處理那個異能者違紀的問題，倒是把一開始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忘記了。

店長和兩個店員這會兒正站在男生的桌邊，跟他道歉，態度誠懇，“非常抱歉，沒有發現問題是我們的過錯。在登記的時候，我們也沒有想到，他會使用假的身份證明。

“當然我們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畢竟我們沒有核實過他的身份，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工作出現疏漏，給您造成的損失我們會儘可能補償。”

男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看他們在忙，沈鳶茉不太想上前打擾的。正準備掉頭走開，店長和男生已經看了過來。

特彆是店長，在看到她身後的修斯時，臉上滿是感激，“今天多虧有您發現問題，這樣，您二位……”他看了眼沈鳶茉，連忙改口，“幾位有事商量的話我們就先不打擾。”

他又再次向男生鞠躬致歉，“稍後我們會給出補償方案，等您有空，我們再過來。”

店長很有眼力價，不僅因為修斯和沈鳶茉都是異能者，而且男生也表現出想要跟修斯聊聊的意思，他自然先把自己這邊的事情往後放——多少普通人做夢都想要跟異能者搭上關係，他可不能在這裡礙眼。

有了方才解決事情的鋪墊，修斯開門見山，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修斯，請問這隻人偶是你自己改造的嗎？”

男生伸手跟他握了握，“凱文。”

他又跟沈鳶茉也握了手，沈鳶茉也自報家門，“沈鳶茉。”

凱文示意二人入座，隨後回答了修斯的問題，“對，是我自己琢磨方案，但最終的成品是跟幾個朋友一起改的，今天出門買材料，看到這邊有活動，就順便試試水。”

“那你們是打算參賽？”修斯聽他的意思，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優惠活動這麼簡單。

“對，”凱文滿臉自豪與興奮，“我們幾個同校的好友新成立了戰隊，打算參加下個月的城市賽，然後一路殺進職業。”

“方便問下你們是哪所高校的嗎？”沈鳶茉看凱文還挺健談，就隨口一問。

“我們是首都科技大的。”凱文難掩驕傲。

看來應該是所名校。

……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那你們倆算是前校友啊。”修斯率先反應過來，“茉茉覺醒前，也在首都科技大的外語係就讀。”

“欸？緣分哪。”凱文開心地站起，從桌上探過來，又跟沈鳶茉握了握手，“我跟幾個隊友都是機械製造係的，今年大二。”

“才大二就已經可以自己設計人偶了嗎？不愧是出身名校的人才。”修斯禮貌地誇獎道。

“那可以問下你們現在就讀哪所異能學校呢？是學長和學姐還是學妹？”凱文臉上帶了一絲緊張和猶豫。

修斯沒有錯過他表情的變化，坦然並自豪地答道，“我們倆是一院的，首都第一異能學院。”頓了下他又補充，“這是你學姐。”

凱文的表情立馬就放鬆了，“好啊好啊，我們都支持一院，今年一定要爭取把三院那群龜孫……咳……把他們打趴下！”

沈鳶茉還沒來得及了解過彆的異能學校，聽凱文的意思，一院跟三院像是積怨已久，連普通人都劃分陣營要跟著掰頭。

而且……打三院又是怎麼回事。

再過兩個星期軍訓結束，那個新生交流會上，是不是也得跟三院杠上。

她看了眼修斯沒說話，準備待會兒私下問問。

不懂的地方還是少說話，這裡就交給修斯好了。

修斯沒有特彆明確的表示什麼。在外公開表明對其他院校的態度總是要謹慎一些，他隻笑了下，說感謝支持。

沈鳶茉目光挪到凱文手中的人偶，看她好奇，凱文便大方地把人偶遞了過來，“學姐是想看看我的戰神七號嗎？”他瞟了眼沃克斯，“你的工偶好帥氣啊，有考慮參加什麼比賽嗎？”

沈鳶茉小心地接過戰神七號，心不在焉道，“沒有，我被禁賽了。”

“哈？”凱文腦內瞬間閃過許多猜想。沒想到這位學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內心是關著一頭凶獸嗎？這得犯了什麼大事才會被禁賽啊。

“彆多想，她隻是單純的菜。”修斯幫忙把話題帶過。

沈鳶茉意識到他的用意，便哼了一聲。

“啊哈哈，是這樣的嗎？”

修斯開始問凱文一些設計上的事情，比如最讓他感興趣的，人偶的胳膊是怎麼實現高速旋轉、又是怎麼在高速旋轉的同時保持重心穩定的等等。

凱文立馬滔滔不絕地開始介紹。這些也不算什麼秘密，隻是聊一下思路而已，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也得掌握機械核心的數據才行。而且不同的人偶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調教，哪怕改造原型一樣，也會因為各種原因，產生很大的差異。

沈鳶茉就安靜地在旁邊聽他們聊，不時地在終端上記錄一些需要注意的點。

她撫摸著戰神七號，陷入沉思。

人偶的妝面受損嚴重，看得出曾經有多次修補的痕跡，但都沒特彆用心，眉毛眼線的線條可以看出有明顯的錯位，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應該是用什麼文身貼一類的東西印上去的，在她眼裡根本算不得妝面。

由於關節脫落，沈鳶茉可以從外面看到內部的零件編號。她發現同樣是三分，原型也很相似，但七號跟餃餃的編號尾數不太一樣。她上網查了一下，發現七號應該是比餃餃更新的型號，但這會兒它看起來破破爛爛，如果不慎掉地上恐怕會被當成垃圾收走。

她習慣性地想要調整人偶的筋條和關節，可怎麼都沒辦法把它的手臂裝回去。

仔細一檢查，她才發現，是上半身的筋條被整齊地割裂了，隻剩幾絲纖維，勉強連著兩條胳膊。

“剛才它手臂旋轉到極限的時候，肩膀關節從軀乾脫離，連接處的仿真皮也露出了空隙，所以才被抓住機會，被那人的異能入侵到人偶內部，切斷了筋條。”修斯也看了過來，“主要攻擊手段被廢，筋條被切斷，那麼後面就回天乏力了。”

“你就是從那一瞬間，確認那人是異能者？”凱文見修斯點頭，便繼續感歎，“我怎麼也想不到，居然還有異能者會跑來工偶鬥技找存在感……不過也確實暴露了戰神七號的問題。”

“對。”修斯指出，“如果說雙核心是工偶的大腦和心臟，那麼筋條就是它們的生命線。筋條一旦被切斷，任你核心再牛逼，工偶無法行動，那麼這場戰鬥就必輸無疑。”

“嗯，我得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凱文接過沈鳶茉遞回來的工偶，隨手擺弄了幾下它的四肢，把人偶妥善地裝進書包。

沈鳶茉的終端震了兩下，她看到群裡菲力發的消息。

菲力：@沈鳶茉@修斯，我們仨還有一分二十秒就到認證處附近了，你們在哪？

修斯分享了位置信息。

菲力：糖水鋪？我記得這家。

喬莎：@沈鳶茉，茉茉我想喝它家招牌啵啵白酒！

沈鳶茉：歐克，@菲力@準要什麼？

菲力：一樣的就行。

準：+1

沈鳶茉：[OK]

凱文忸怩了半天，跟修斯和沈鳶茉要了聯係方式，他們倆爽快地給了。

菲力他們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男大學生正滿臉激動地跟沈鳶茉握手道彆，然後他跟在店長身後去了店裡的隔斷。

喬莎接過飲料，突然湊到沈鳶茉身邊，壞笑著問，“怎麼樣，你們倆一上午分彆接到幾個告白，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