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罕一路被喬莎和菲力拉著走, 出了沈鳶茉住的地方，一直往前，轉過路口才停。
“行了, 在這等著吧, 萬一人家出門也看不到我們，比較不容易尷尬。”喬莎往樹上一靠。
牧罕從驚訝中回神，這會兒動作遲緩地掏出終端, 打開異能實時監控小程序, 找到剛才的記錄。
“八千kimi？”他大喊出聲。
“哦豁，還真是。”喬莎和剩下的人也打開小程序看, “不得了，你以後小心點吧, 人家剛才估計鯊你的心都有了。”
“區區一個F級, 無依無靠, 我會怕她？”
“可是現在人家有修斯，甚至她剛覺醒的時候，連學校那邊都驚動了。”
牧罕眉頭一皺, “學校？”
“天啊，你可真是……我服了你。”喬莎翻了個白眼, “什麼都沒弄清楚，就在那大吵大鬨, 還摔人家東西……”
“不都是破爛嗎，摔一下也不會怎樣！”牧罕賭氣, 伸出右手，“我是好心幫她收拾，你們看她那破人偶給我夾的！”
牧罕的手掌靠下的位置，儼然一片淤傷, 隱約泛起了青紫。
可這會兒並沒有人心疼。
“牧罕！”一直沒出聲的菲力終於忍不住了，“你沒看到她的行李裡面都是人偶嗎？”
牧罕回過頭，眉頭皺得更緊，開始回想。
“一個年輕女孩，不管出身怎樣，你有看到她行李裡面有美容護膚品還是衣服鞋子包包？”
菲力繼續道：“都沒有，連起碼的生活用品都很少很少，全都是人偶和材料。這說明什麼？”
見牧罕表情變化，喬莎幫忙補刀，“說明人家最重視、最寶貝的東西，被你一通亂拆，還差點摔壞！你是傻叉吧？牧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你還好意思提家世？人家今天沒動手打人沒問候你族譜，可比你有教養多啦！”
牧罕心虛地反駁，“可是我就是不服氣，難道你們就沒半點怨言嗎？誰不是一直刻苦學習努力訓練，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觸到修斯學長，結果就這麼被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小丫頭截胡，你們難道會甘心？”
“不甘心，”菲力坦蕩承認，“但跟你不懂得尊重人，是兩碼事。”
其他同伴也紛紛認同。
他們基本都是世家出身、自小覺醒異能。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學習，二十年朝夕相伴，可以說像親人一樣。
而牧罕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小、天資最高，一直以來被寄予厚望的一個。
所以平時大家都會比較溺愛這個弟弟，會讓著他，哄著他，有人欺負他也都會幫忙打抱不平，惹了嫌麻煩也會替他擺平。
但今天這種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可以放任。
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接觸來自貧民窟的後天覺醒者，直到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牧罕居然驕傲到，看不起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
發現平時最疼愛自己的哥哥姐姐們，這一次居然都沒有站在自己這邊，牧罕很是委屈。
喬莎繼續說道，“阿罕，你不可以想當然，覺得自己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天賦又高，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剛才修斯不也對你說了？‘成材先成人’，把人做好，先修人品，再說成績資曆。修斯的話你總要聽的吧？
“而且人不可貌相，聽說剛才那位，覺醒之後在醫院昏迷了三天，幾個學校爭著要去搶人，還是張校長和修斯出手，才把人接到我們學校。
“普通人大多幾小時或者半天，你當時是昏迷了一天，修斯是兩天。雖然她判定是F級，但聽說閾值特彆高。你看剛才，瞬間能飆到八千kimi，在場的有誰能做到？
“而異能判定，往年誤判的也不是沒有。一個月的新人培訓之後還會再做一次更為係統精密的測試，她不會永遠都是F級。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比人家優秀呢？
“就算你真的比較優秀，高人一等，她的升級也到頭了，”喬莎說了一大氣，舔了下乾澀的嘴唇，“也不是你耀武揚威或者侮辱彆人顯示出來的。要靠實力，用實力說話，而不是暴力，知道嗎？”
牧罕從最初的不服不耐，到後來的反思和羞愧，現在有些抬不起頭。
“行了，我們知道你本質不壞，但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差勁。”喬莎安慰道，“既然你把修斯當做偶像，那就一言一行，都要向他學習。”
“知道了，表姐。等之後我會好好跟她道歉。”牧罕不大自在地用腳尖戳著地面。
“笨蛋。”
“憨憨。”
“二缺。”
“傻蛋。”
“二哈。”
“不許叫我二哈！”牧罕把喊著“二哈”揉他頭的那隻手甩開。
“都在這乾嘛呢？”修斯走過來問道。
“有個傻小子肯定想等你一起回學生會，我們陪陪他，順便好好教育一下。”喬莎立馬答道。
牧罕也不敢鬨了，看到修斯立刻就乖乖站好，緊張地看他臉色。
“走吧。”修斯走出去兩步，突然頭也不回又來了一句，“知道錯了？”
一直在後面緊跟著的牧罕立刻大聲，“知道了！”
還破了音。
喬莎他們一陣偷笑，惹得牧罕回頭使勁瞪。
“對了主席，”喬莎小跑著追上來，“沈……鳶茉對吧？她的那個迷你人偶是怎麼回事？”
修斯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有點腦子的都會發現那隻人偶機靈得不同尋常，“餃餃嗎？不清楚。”
餃餃？還有名字的啊……“但你一定有推測了是吧？”
修斯但笑不語。
而引起學生會一行人注意的餃餃，此時正被沈鳶茉抱著，放進另一個女生懷裡。
“他真的好可愛，湊近一點……可以吧？”女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見沈鳶茉點頭，她才敢貼到餃餃面前仔細端詳，“湊近來看，皮膚都好像有溫度誒，臉頰粉嫩嫩的，睫毛一根一根的……好像活的啊。”
又看了一會兒，女生由衷地喟歎，“太可愛了，我要死了嗚！”
沈鳶茉露齒而笑，“我自己改的妝，喜歡嗎？”
“太喜歡了嗚嗚……”女生抱著餃餃，左看右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啥？自己改的？”
“對啊，難道你見過有賣這種妝面的娃？”沈鳶茉伸出一隻手指，餃餃默契地跟她擊掌。
“哇！你已經可以驅使這麼大的人偶了嗎？”女生激動道，然後又反應過來，“真的是你自己畫的？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嗎？”
“驅使？”這次換成沈鳶茉驚訝了，“可是餃餃是工作人偶啊。”
“你叫餃餃嗎？好可愛噫嗚嗚噫……”女生也伸出手指，碰了碰餃餃的手，餃餃也跟她擊了個掌，“啥？工作人偶？用的什麼機械核心，好真實啊！動作舉止好靈活好自然好棒好可愛啊啊啊！”
女生早已不複最初的謹慎和羞澀，激動得原地小跳，“好想擁有哦！”
沈鳶茉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語，幾乎喜極而泣。
她就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也一定會遇到可愛的娃娘！
“可惜我還驅使不了這麼大的人偶，不然……”女生遺憾地看著餃餃，戀戀不舍地把他還給沈鳶茉。
“你娃幾分的？跟大小沒關係，我都能畫。”沈鳶茉接過餃餃說道。
“誒！”女生驚喜，“幾分是……”
呃……沈鳶茉卡了下，“就是，你娃多大？”
“差不多，到這裡吧。”女生眼睛還黏在餃餃身上，用手在他身上大概比劃了下。
“行。”沈鳶茉點點頭，“不過你娃是戰鬥人偶對吧？”
女生點點頭。
“戰鬥人偶有沒有人給娃上妝、上妝之後會不會影響你正常把玩……驅使，這些我不太了解。”
“沒關係的就是統一的製式迷你戰偶，學校每學期會統一發放的，我還有兩個備用呢。”女生興奮道，“可以畫嗎？”
“可以啊。”沈鳶茉也很興奮。
“那那那……我看您這個比一般的都精致，該怎麼收費呢？”
沈鳶茉猶豫了下。
她現在的水平，沒必要接免費妝自降身價。明明有那個水平，付出了勞動，也值那個價格，憑什麼賤賣；
但這個世界，“養娃”又是個比較新奇的概念，這麼有緣，遇到的第一位娃娘，心情特彆好，也不太想跟她要全價。
“這樣吧，我剛來，人生地不熟，餃餃也很喜歡你，”餃餃揮了揮手，女生滿臉通紅地捂住胸口，沈鳶茉繼續道，“先看你喜歡什麼風格的妝面，妝費到時再算，我給你按市價打個折，或者你也可以蹲一蹲，等著參加抽獎，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抽一個免費妝。”
“好啊好啊！”女生驚喜道。
看她的樣子，是可以接受市價的。沈鳶茉先前也做過功課，心裡大概有了數。
“沒事，反正我也是第一次給戰偶上妝，具體什麼效果不好說，能得到你的信任也很榮幸。”
“嗐，製式的而已，我還驅使不了定製戰偶呢。”
“製式戰偶也是娃，把娃養成你喜歡的樣子，跟娃一起成長不也很浪漫嗎？”
“對哦！”女生立刻雙眼放光，“我還從來沒這麼想過呢。”
“我要去買材料了，那今天就先這樣，你加我個終端號，回頭你看一下我主頁的妝則，寫好小紙條發我。”沈鳶茉打開終端個人碼。
女生麻溜兒掃完發了申請，又疑惑著問道，“什麼小紙條？”
“……格式之後我發你，按照格式填好再發給我。”沈鳶茉說習慣了，也忘記這裡的人基本不懂怎麼投妝。
沈鳶茉通過了常思思的好友申請。
“……好的太太！”常思思開心地道彆離開。
這就太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