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二合一)(1 / 1)

厄裡亞他不是起得早,他是一晚沒睡。

從宇宙裡回來時距離天亮還早,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刻,他先去兩個孩子的臥室門前轉了一圈,確認完後才略鬆一口氣:很好,都在也都睡了。

然後他原路返回前往廚房,並未開燈,就那麼黑燈瞎火地打開冰箱掏出兩塊昨天剩下的三明治,想了想又拿了一聽可樂——可樂是亞洲超市老板送的。接著他摸黑拿著兩樣吃的回到客廳,往沙發上一躺就不動彈了。

身體上的疲憊無關緊要。

精神上的疲憊突破限度。

這時候能去個沒人的地方就好了。他閉著眼睛想到。否則休息的時候也沒法徹底放鬆,總擔心家裡孩子突然清醒。

要是這倆人是無關緊要的合租室友,厄裡亞就回臥室把門一鎖,管他外面洪水滔天,他能不動如鐘地閉目養神。可惜全家就他一個成年人,他鎖門或沉浸在娛樂當中,外面倆小孩誰負責盯著?

有這層考量,白天厄裡亞根本沒打算享受自由時光,利用獨處回複能量隻能看晚上,這也是他為什麼想把兩個孩子全送去學校的原因之一。他在被月光染白的沙發上癱了半天,終於打算拿出手機給自己放點音樂聽,結果手往旁邊一探,沒碰到手機卻摸到個熱乎乎毛絨絨的東西!

厄裡亞心中一驚,下意識直起腰來,又猛然想起家裡前兩天多了隻狗。

鮑勃半夢半醒,聞到了熟悉的人類和三明治的味道,於是搖搖晃晃走過來在厄裡亞旁邊一趴,沒過幾l秒鐘就又小聲呼嚕起來。厄裡亞借著月光觀察它半晌,眼神顯得有點陰森。幾l秒鐘後他強行把伯恩山犬的大腦袋和狗爪子搬到自己腿上,一邊揉著狗頭一邊撬開可樂罐猛喝一口。

碳酸飲料的氣泡在口腔中炸開的瞬間,厄裡亞發出無聲長歎。

唉。

不能說成是活過來了,但總算吊著一口氣沒死成。

之後的幾l個小時,他就在摸狗、盯著黑暗一動不動地走神、時不時吃口三明治再喝一口可樂間度過的。天亮後他把垃圾扔到垃圾桶,再把家裡的垃圾送到外面,洗了洗衣服,又收拾了一下客廳,整理了要買的食物和生活用品。等該做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以後,厄裡亞一看時間:

他吃個早飯就得出門去上今天周日的工了。

塞尼斯托以為厄裡亞不喜歡與人交談是因為傲慢,實則對社會底層單親家庭的生活壓力一無所知!如果能少十分鐘的聊天時間,厄裡亞又會收獲多少自由自在的樂趣呢?

但他不是個會在已經遇到的困難上擺爛的人,甚至連抱怨都很少去抱怨。畢竟誰都知道這不解決問題,厄裡亞寧願他能在已經成定局的事情中掌握主動權。

這就是為什麼伽勒一覺醒來,發現了他老父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

“爸爸,你與塞尼斯托是怎麼回事?”

伽勒的話給厄裡亞問得一愣,他第一反應是,便宜兒子知道他現在算半個黃燈軍

團成員了。

——任誰聽到自己和一個同性外星人的名字出現在這種句式當中時,也不會直接聯想到情感方面吧!

他很嫻熟地把今日份三明治(與昨日使用的醬汁不同)切成幾l份,分給家裡三人一狗,隨口回答說:“這和你沒有關係。你是從哪聽說的?”

想想看,本來就叛逆的臭小子昨天還在因為混黑挨訓,今天就聽說父親半推半就地加入了宇宙最大的黑惡勢力之一,他會怎麼跳腳抗議、找到歪門邪理反對獨.裁暴.政、控訴厄裡亞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厄裡亞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

誰還不是從小屁孩長大成人的?

誰沒經曆過自己不被允許吃零食,卻發現大人偷吃後的慘烈家庭戰爭呢?

看來他終究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都是狗屎生活的錯。

伽勒果然爆炸了,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看看厄裡亞又看看旁邊莫名的奧菲莉婭,有意換成英語讓所有人都聽懂,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這和我——和我們沒關係?!”

他冷下臉,問道:“看來你終於打算和我與奧菲莉婭撇清關係了嗎,爸爸?難道我們不算你的兒子女兒?”

“啊?”嚼著三明治的奧菲莉婭動作漸停,茫然地問,“這裡有我的事?”

“當然,”伽勒緊盯著厄裡亞反問奧菲莉婭,“他和塞尼斯托瞞著我們宇宙幽會,你不在乎?”

奧菲莉婭目光閃爍了一下。她想問伽勒,‘幽會’到底是個實指還是個運用了誇張手法的修飾詞,目前來看哪邊都解釋得通。但飯桌上此刻坐著三個人,厄裡亞和伽勒之間的氣氛緊繃如弓弦,按照奧菲莉婭謹慎到有些迂回的性格來說,她是不可能大大咧咧當著所有人直接問出口的。

因此發現了關鍵之處的小姑娘閉上嘴什麼都沒說。

剩下的伯恩山犬鮑勃就更不可能開口了。而厄裡亞先入為主,隻當伽勒在暗指他說得冠冕堂皇、實則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厄裡亞懶得告訴便宜兒子自己昨晚乾掉了一位黃燈軍團成員——在未成年面前說這些也不好,而且他確實沒拒絕塞尼斯托送來的燈戒。

他隻說道:“我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你,等你成年之後想乾什麼都與我無關。”

他差點說出‘我不讓你混黑是為了你好’,思索了一下之後感覺這句話實在過分經典,就咽了回去。

“……”

伽勒有一瞬間似乎想把手裡的三明治扔到地上。但他看了看厄裡亞又看看明顯被整理過的廚房,最終忍耐下來漠然說道:“好啊,我確實不該管這件事。”

厄裡亞也沒費心去安慰他。早飯在冰冷的家庭氛圍間結束了,厄裡亞臨出門前照例摸了摸狗,然後沒控製住對出來送行的伽勒補充了一句:“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媽的,說完之後他自己都覺得畫風詭異、片場錯亂,仿佛整個東亞飽受詬病的典型家長在這一刻全都集體附身了!他不是一個人!

但是像伽勒這麼大的高中生,不去學習,難道混黑就很正常正確嗎?!

他懷著詭異的心情鎖好門上班去了。超市老板娘又一次大駕光臨,發現厄裡亞.情緒不佳後戴上老花鏡湊過來,很貼心地認真問道:“這是怎麼啦?”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沉默了半天,覺得這事對每個亞洲人而言都很奇葩,於是按捺不住分享欲望起了個頭:“我有一個朋友,是單親家庭。”

老太太面露同情:“哦呦。”

有了開頭,講出後續就簡單多了。厄裡亞不打算描述得太詳細,一言以蔽之:“他的大兒子最近翹課去混黑.道了。”

老太太頓時眼冒精光:“哦呦!”

刺激!!

厄裡亞說:“按理說美國這邊教育講究全面發展,不能死讀書。但我朋友的兒子發展路線是不是有點過於靈活了?”

老太太嘖嘖有聲:“像他這個年紀就該好好讀書考大學!去混什麼□□!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沒有前途的!他爸爸不讓他混黑是為了他好,他長大以後就懂了,怎麼還能跟爸爸頂嘴呢?我看就是欠打!小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對!就是這麼回事!

老板娘的發揮還沒結束:“臭小子,不懂得他家裡供他讀書有多辛苦,現在上學的機會有多麼寶貴!我小時候生活在中國的深山老林裡,每天騎自行車騎20公裡去縣城學校,翻山越嶺哇……中間還得過一條河,那大冬天的,我臉上手上全是凍瘡,就這樣也不敢放棄,後來還參加了一次高考……”

後面就是她絮絮叨叨分享自己艱難的上學過程了。厄裡亞找到了自己的亞洲嘴替,心滿意足後聽得很有耐心,老板娘聽到了‘厄裡亞朋友’的八卦,又久違地遇見了合適的傾聽者,說得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等厄裡亞下班時,她不顧厄裡亞推拒硬是給他塞了一盒速凍水餃和兩顆小白菜。

“我留著醃酸菜的,現在新缸還沒到,這白菜用不上了,你拿去慢慢吃!”

“……”

厄裡亞隻好捧著倆白菜和一盒水餃回家了。今天路上一帆風順,家裡也人口俱全,給了他很大安慰。伽勒依然在鬨脾氣,然而厄裡亞看到他,繼而想起亞超老板娘的話就有點想笑。

他也真的笑出來,邊笑邊將兩顆白菜扔過去讓伽勒接住,然後嚴肅起來說道:“你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要去學校。”

呃,這話也有點耳熟。

怎麼回事?

伽勒被兜頭擲過來的白菜砸得一懵,差點以為他爸想以這種方式終結他的生命。他看著厄裡亞臉上未散的笑意,一時驚慌失措,小聲問出困擾了他一整天的問題:“非得是塞尼斯托嗎?哪怕是超人也行啊。”

厄裡亞:“……?”

他簡直困惑不解,不知道這孩子今天打哪來這麼強烈的正義感:“即使我想選超人,也得人家看得上我。”

正義聯盟的門檻豈不比反派組織高多了?

是想加入就加入的?

“……他憑什麼看不上!”

伽勒頓時又開始生氣了,面無表情嘀嘀咕咕地說一些厄裡亞聽不懂的話,抱著白菜往廚房走去。厄裡亞心情很好地拎著手裡的速凍水餃,決定晚上改善夥食。

終於能告彆那該死的不同口味的三明治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在睡覺之前截然而止。

因為奧菲莉婭白天趁著厄裡亞不在,偷偷溜進了伽勒的臥室,低聲問道:“早上吃飯的時候,你說爸爸和塞尼斯托幽會是什麼意思?”

伽勒說:“字面意思,怎麼了?”

“沒什麼。”奧菲莉婭若有所思。

等厄裡亞一到家,她如法炮製,趁伽勒洗澡的時候踮著腳去找厄裡亞,低聲說道:“爸爸,伽勒懷疑你要給我們找個後媽……後爸。”

這句話著實有點勁爆,憑借她的演技也擠了很久才勉強擠出兩滴心虛的淚水來。奧菲莉婭淚眼朦朧地仰頭問:“他說的是真的嗎?嗚嗚,爸爸,我不想要後爸。但如果、如果您真的愛他,我和伽勒不一樣,我不會阻止您去尋找幸福。”

說完,她稚嫩的11歲臉蛋顯得黯然神傷。

厄裡亞:“……”

他一眼看出奧菲莉婭是假哭以退為進順便還黑了把伽勒,緊接著他的大腦快速捋了一遍今日以來進行過的種種交談,極其機敏又很沒必要地第一時間把‘後爸’和‘塞尼斯托’聯係到了一起。

——我看你們就是欠打!!

厄裡亞條件反射地去摸命運之書,奧菲莉婭立馬哭得更大聲了,浴室傳來轟然巨響,似乎是伽勒聽到奧菲莉婭的哭聲之後、不小心在浴缸裡摔了一跤。

厄裡亞深呼吸。

他把命運之書往懷裡一夾,疲憊地說道:“你,奧菲莉婭,你和伽勒馬上去睡覺,我要出去抽根煙。”

奧菲莉婭怯怯道:“那後爸……”

“閉嘴。”

**

厄裡亞深更半夜鎖好家門,帶著狗走到了大街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來之後能乾點什麼,反正這個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難怪之前伽勒離家出走,原來他不走,走的就是厄裡亞了。

這會他連自家的小紅磚樓都不想看見,乾脆徒步走出自殺貧民窟,找了個公園坐下來,想了想拿出手機翻出克拉克·肯特的電話號碼,在短信界面輸入:

“深夜打擾,肯特先生,你朋友上次關於單親家庭的調查問卷有結果了麼?”

然而克拉克·肯特目前不在大都會。

最近加班太頻繁,他借著周末遠離大城市放鬆心情去了。

名義上屬於克拉克的房產有一套,在堪薩斯州斯莫威爾鎮,是他養父母的房子。名義上屬於超人的房產也有一套,在北極,名叫孤獨堡壘,是他親生父母的房子(飛船)。

要不怎麼說卷不動自己就卷爹媽呢,隻要爹媽奮鬥成功,彆墅大院根本不在話下。

克拉克現在就在北極。他

於冰天雪地中抱著北極熊、收到厄裡亞的短信後驚訝了一下,

回複說:“暫時沒有。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厄裡亞在昏暗的公園路燈下抱著伯恩山犬打字:“你認識和我情況差不多的單親家庭麼?我有些事情想要谘詢。”

克拉克情不自禁地抱緊了北極熊。北極熊吃痛給了他一巴掌,

罵罵咧咧地走了,他不以為意坐在原地沉吟良久:確實有啊!!但是去谘詢家庭問題真的合適麼?!

算了,這種事旁人不好乾涉,要靠當事人判斷。也不知道厄裡亞和冥燈是不是同居時出了問題,怎麼都需要向外界求助了?

克拉克不由得腦洞大開:會不會是孩子過了很久才發現養父其實有兩個人?

就像蝙蝠俠的養子終於發現他和布魯斯·韋恩是同一個人……

不過厄裡亞這邊又更複雜一點。

人家是尊敬的導師變成了慈愛的養父,兩份快樂合二為一,雙廚狂喜;

厄裡亞這邊呢?

很難形容,本來就不簡單的家庭關係馬上變得更加狂亂了,畫關係箭頭都得畫半天,八點檔都不敢這麼拍。

克拉克計算時差,感覺夜行生物們應該還醒著,於是給遠在布魯德海文市的夜翼發了條信息:

“你當年不知道蝙蝠俠與布魯斯是一個人時,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

“……”

片刻後,夜翼幽幽回複:“你想聽我說實話嗎?”

超人:“不想,算了。”

夜翼:“為什麼問這個?”

超人反複斟酌半天,回道:“厄裡亞想找個和他情況差不多的單親家庭家長聊聊。”

正在自己公寓裡做深蹲的夜翼立刻支棱起來了!他說:“你不會不敢給他推薦布魯斯·韋恩吧。”

超人:“……”

夜翼:“我覺得我們家的氛圍挺好的。”

超人:“……”

真的假的??地球人不騙外星人!

他沒法在夜翼面前說‘我覺得你的覺得大有問題’,於是妥協說道:“我會把B的名片推給他的,但他去不去聯係就是他的事了。”

然後他果真將美國知名富豪、韋恩科技董事長布魯斯·韋恩的聯係方式發給了厄裡亞。面對厄裡亞回複的問號時,克拉克泰然自若地說:

“布魯斯·韋恩,至今單身,感情經曆豐富,未婚,有兩位合法收養的養子以及一位養女,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彆看他這樣,其實他和他的孩子們相處得很不錯,我覺得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他。放心,我和布魯斯相交多年,他雖然有錢,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當然啦,這兩位合法收養的養子一個是夜翼,一個是紅羅賓。

養女則是卡珊德拉·該隱。

剩下那一堆雖然得到了蝙蝠俠的教導和愛,但確實沒有在收養文件上簽過字、不在韋恩家戶口本上。

話又說回來,既然厄裡亞的兒子是國際幫頭領,那他應該能共

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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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裡亞對著那個像是從韋恩科技官網上複製粘貼下來的電話號碼左看右看,得出結論:

社交果然沒用。

都說人脈大過天,可是布魯斯·韋恩難道還會看在克拉克的面子上回應彆人對他家庭問題的詢問麼?

厄裡亞想都沒想地關掉聊天框,不打算再浪費時間聯係分分鐘百萬上下的總裁。他看著鮑勃在不遠處的草坪上自娛自樂地撒歡,心想不然就在公園坐一個晚上吧。

回去就想打孩子。

他倒不在意旁人對他感情生活的看法。有些人一被調侃就慌張,又是避嫌又是反駁、一幅恐同即深櫃的樣子。但厄裡亞從小對這方面的流言蜚語遲鈍,既不關注彆人也不理會自己的。即便謠言傳到當事人面前了,他頂多帶著點詫異淡淡看過去,那意思是:

這你也信?

想看他樂子的人果然悻悻放棄,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可能腦子有點毛病。

後來大家都習慣不在他面前聊感情方面的小道消息了,厄裡亞從始至終我行我素、坦坦蕩蕩,既不隱瞞,也不誇大事實。

在他看來,人們為什麼要忌諱去談論‘愛’呢?

所以他對伽勒抱持著的情感更多是恨鐵不成鋼:他以為伽勒想問‘爸爸都加入黃燈軍團了,我是不是能子承父業,名正言順地成為國際幫首領’。

結果小兔崽子就隻看到了那點花邊新聞,都沒想過黃燈分部‘埃斯波西托軍團’能不能從此在地球建立!

就這樣,老父讓他讀書還不情不願,子不教果然是父親的過錯。

當父親的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厄裡亞越想越氣,打算天亮之後去學校和黑霹靂好好聊聊伽勒的教育問題,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p上收到了一條陌生電話號碼來信:

“嗨,我是布魯斯·韋恩。”

……嗯?

v我50的詐騙新文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