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眼的一個午後一個頭發花白個子矮小的胖子推開丟失商店的門,在鈴鐺叮鈴間沒耳抬起了頭。這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身材矮小肥胖穿著彩色的體恤衫上面印有微笑的臉,他大步闊來看起來是那麼的精神,老人踮起腳抬頭看向沒耳道,“先生,坐上這把椅子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他幽默風趣的語言表達就像身上滑稽的體恤衫一樣給人出人意料的感覺。沒耳立馬說,“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老人一隻腳蹬上椅子底下的橫杠伸出手等待沒耳的幫助。
病人懶散地坐在旁邊順手一把摟住老人抱起準備放到椅子上時老人連忙揮手阻止道,“不,你搭一把手就好。”
病人道,“還是我抱你上來吧。”
老人聽了這話堅決道,“不,放我下來。”
老人堅決反對病人把他直接放在椅子上這種行為,病人也隻好把老人重新放下來。站在地上的老人直挺挺的立在那裡他整理整理衣衫說,“先生,請伸出胳膊搭把手。”病人伸出胳膊老人把手支撐在病人胳膊肘一個旋轉跳躍飛坐在椅子上神氣地看了看病人說,“謝謝。”
病人道,“老頭厲害。”
老人撇撇嘴說,“哼,來杯最烈的酒和一杯濃鬱的茶。”
“好的。”沒耳又問道,“病人你想喝什麼?”
病人站在一側靠在旁邊的稻草人身上看著這個矮小肥胖的老人一臉不屑,“酒和茶加一杯水。”
沒耳道,“這是什麼搭配?”
病人挑眉道,“我怎麼知道。”
說著沒耳彎下腰找到一個破損的杯子為老人倒上了最烈的白酒,沒耳禮貌地問,“我可以用這個杯子嗎?這個杯子已經被摔壞很多次了卻一直沒有碎掉,杯上留下的也隻有一些裂痕和缺口。”
老人撅起嘴下巴推出一層又一層肥肉他濃厚的聲音道,“嗯?”
沒耳說,“可以嗎?恕我冒犯我覺得這個杯子和您很相配,就像烈酒和濃茶。”
老人張開大嘴笑道,“可以。”
沒耳一眼沒有看櫃子裡面隨手拿出三個杯子擺成一排,“病人就隨便選一個杯子吧?”
病人說,“隨便。”
沒耳將裂痕杯推在老人的面前,老人拿起杯子看著透明的杯身由一個缺口向下四處蔓延開來,像一朵殘缺的花,這是一個特彆的杯子。老人的掌紋對住裂開的痕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老人抹抹嘴半信半疑地說,“聽說你這裡可以買回丟失的東西?”
沒耳邊泡茶邊說,“先生,有什麼想要的嗎?”
老人雙手撐著下巴思索一陣後說,“想要的是我曾經不要的,那個年輕人,對,那個人就是我好像連丟了快樂都沒有發現。活了這麼久我努力工作,努力做很多事然後就忘了快樂。”
沒耳拔開一個罐子倒了些許紅色的粉末才道,“您想買一份快樂。”
老人又琢磨琢磨道,“這是我的東西我該把它拿回來。”
病人嘴裡叼著一根稻草說,“快樂有什麼難?還能丟一次買一次?”病人在所有人眼中是最快樂的存在和稻草人麥麥一樣,他們熱愛生活熱愛朋友熱愛家人會為每一種遭遇變得更加勇敢,再苦難的生活都無法磨滅快樂的人對生活的向往,他們從來不為明天而悲戚因為生活世事難料隻為這一刻的快樂而變得有意義。
老人的眉毛擠在一起惆悵地說道,“快樂是很難做到的,人在一生中多處於平靜狀態而不是快樂狀態。年輕人,生活並不會允許你每日快樂的活著。”
沒耳第一次聽這番話,生活到底是什麼它會使人哭會使人笑,人們會為它歡喜為它憂愁,會為了它而拚儘全力後痛哭一場,也會為了片刻寧靜中心裡的慰藉而揚起笑臉,我們真的說不準生活到底是什麼但人生茫茫走過一生留下的還是在生活中看不見的點點滴滴的足跡,哭泣也好微笑也好平靜也好都是我們那一刻最直觀的感受,人可隨著心情走但不可過度。沒耳曾經看著草叢中唯一的一朵小黃花而感覺到生活帶來的欣喜,一片綠色中那朵小黃花隨著風兒慢慢搖拽,那一刻沒耳不由自主地蹲下來模仿著小黃花左右搖擺的樣子,路過的人看著沒耳左右搖著頭覺得十分好笑,可是沒耳隻注意到花兒彆樣美。
沒耳笑笑道,“是嗎?”
老人勾起嘴角瞪大一隻眼睛說,“不是嗎?”
沒耳搖頭道,“不知道。”
老人奇怪的表情說,“你說話真奇怪。”沒耳笑笑不語,快樂很難做到卻又很容易做到。
小西寧不知道從哪鑽出來說,“爺爺,您不快樂嗎?”
老人問道,“你是誰?”
“我是小西寧。”
老人說,“噢,你好小西寧。我不是不快樂隻是工作太忙了我忘了我不快樂,我是活了一輩子才突然發現我原來不快樂。”
“真的嗎?”小西寧爬到吧台上坐在老人面前,老人說,“真的。”
“太好了,幸虧您發現”
了。小西寧笑得天真無邪,老人深沉的雙眼看向小西寧,在他眼中的小西寧就像一個新生的生命初放的嫩綠,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而他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了。
“怎麼了?”小西寧被看得彆扭起來老人才反應過來說,“你快樂嗎?”
“快樂。快樂就像身邊的空氣隻要我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它。”小西寧展開小手給老人看,老人看了看說,“新鮮的空氣。”
“是的,送給您。”小西寧把手上的空氣放在老人如枯木的手掌上。老人握住空氣對小家夥道,“我已經握住快樂了,謝謝你。”
小西寧突然發現老人的衣服道,“嘿,爺爺您的體恤衫真好看。”
“這是我自己做的衣服,很好看吧?”老人兩隻手揪著衣服上的大笑臉,小西寧笑著說,“這件衣服笑得真好看。”
沒耳推過一杯飄香的濃茶在老人手邊,順手抱走了小西寧,“不可以坐在桌子上。”
“知道了,沒耳先生。”小西寧在沒耳的懷裡亂蹭就像一隻小貓一樣可愛,病人大叫小西寧,“沒耳是我的。”
“我的。”小西寧也很快的回擊病人,小西寧覺得是他先認識沒耳先生的理所當然沒耳先生屬於小西寧,何況沒耳先生對小西寧永遠是那麼溫柔就像柳絮一樣輕飄飄的軟。病人吹起頭發瞪著眼睛他認為是他先認識沒耳的,沒耳小時候努力變強忍耐吃苦的樣子隻有病人見過,沒耳在樹洞裡抱住腿大哭的時候也是病人陪伴著沒耳,當然是陪伴著沒耳一起哭,到後來他的哭聲蓋住了沒耳反變成小小的沒耳來安慰莫名其妙哭起來的病人。病人認為他們是最好的夥伴,這也是沒耳認為的,但是現在的沒耳卻什麼也記得不了,因為他選擇了忘記。
沒耳放下小西寧遞給病人一杯濃茶和一杯水,“彆鬨了。”
“哦。”病人側著臉自己在一旁生氣,稻草人觀察著病人和小西寧不知道他倆在爭什麼,果然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喜怒哀樂都在一瞬間。
沒耳對老人說,“先生,您的快樂是怎麼丟失的?”
老人揪揪衣服把笑臉揉成一團,“哦,我都忘了我是來買快樂的了,抱歉啊我一直都是如此,記性不好所以年輕的時候會忘了自己不快樂,現在老了想要把它買回來了,我真不希望我追求了一輩子的努力卻忘了快樂最重要。”
沒耳嘴角輕輕一笑,老人說,“曾經的日子很苦,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每天發生的事情都會有讓我掉眼淚的衝動但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年輕時候我學會了一招就是騙自己這不是一件可以難過的事情。”
“然後呢?”病人轉過身體開始認真聽起老人的故事。
“然後我不苟言笑不悲不氣的認真工作,照顧好家裡人,照顧好我沒有保證的未來。直到現在我擁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已經老了才發現我用快樂換取了成功。實際上也沒什麼可以快樂的,不哭已經很好了。”老人說著這些話好似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他不過是為了忘卻難過可丟失了快樂,在這間擺滿鮮活跳動的器官的商店中老人一定會拿回屬於他生命中的東西。人生不是沒有回頭路隻看你想與不想,放棄與不放棄。
我們太多人都是沒有意義的活著,可是我卻認為沒有意義就是有意義。
因為我們還能呼吸就能感受到生命在我們的身體裡等待一場華麗的脫變。人生不經曆磨難怎麼蛻繭成蝶涅盤重生呢?相信生命給你帶來的痛苦都是未來的你必須的品質,再苦再難不要忘了快樂,這樣你才能不是滿身傷痕的站在未來的你面前說我已經來了。
老人又講道,“我丟失了快樂不是沒有原因的,那幾年的日子太痛苦了,沒有人理解我人也好動物也好都好像要百般刁難我一樣,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我想人為什麼要活著,我站在陽台上怎麼都想不明白,思緒有時候會擾亂我對生活的看法,它在我面前是不清不楚的模樣,我還是不理解像我這樣難過的人為什麼要擁抱希望。希望在我眼中也是不清不楚的模樣,我不喜歡它。想了很久我決定跳下陽台結束這場頭腦風暴時才發現我恐高。”
病人突然問道,“那你中年的時候呢?”
老人軟踏踏的臉鼓起來說,“中年的時候我有所小成,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妻子和我的孩子有了車有了固定的工資。”
病人說,“那不是很好嗎?”
“很好,可是生活中的細節孩子的事情,我與妻子的心讓我越來越煩惱,我不知道她們怎麼想,我也想不通難道不是有了錢就可以快樂了嗎?”老人這麼說著,但是病人理解不了就如年輕時的老人認為隻要有錢就會有快樂所以現在不必快樂一樣。
老人接過沒耳遞過的一杯水繼續說,“但是我還是會對她們微笑,微笑對於我來說是避免傳播悲傷情緒給他人的最好方法。可是我的臉在笑我的心卻沒有。”
沒耳道,“所以你一輩子都沒有抓住快樂。”
“是啊……”老人的兩個字聽起來是那麼的滄桑有種他要哭出來的感覺,可是他不會那麼做。即使他現在已經年老如枯木可是依然如壯年時一樣堅強不會允許自己落淚。
小西寧伸出一隻悄悄地推過一個小盒子,吧台上面隻露出一頂藍色的帽子和一隻拿著盒子的手。老人拿起盒子看了看說,“這是給我的嗎?”
沒耳道,“是的先生,小西寧將快樂遞給了您。”
老人拿上盒子跳下椅子抬頭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價格。”
“無價。”
老人和體恤衫上的臉一起笑起來,拉開丟失商店的門開著一輛豪華的車子離開了這個偏僻的地方。
小西寧探出頭舉起杯子問沒耳,“沒耳先生,這個杯子為什麼裂開卻不碎呢?”
“因為杯子還不想因為幾道傷痕就破碎。”
“哦。”小寧舉著杯子左看看又看看,病人攜起他的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小西寧搶帽子時忘了杯子還在手中,裂痕杯順著桌子滾落到地上在角落中隱隱約約的多了一條裂縫可是並沒有碎。
沒耳換了一束鮮花放在門口靜靜地欣賞著這些小黃花的美麗,陽光點點撒在花前沒耳湊近臉龐那一刻溫柔的笑點亮的是下一秒生活的歡喜。
生活無處不快樂,無處不憂傷。去以寬容的思維從新看待生活你會發現它的變化可以由你的行動與開朗而發生細微的改變。
病人頂著小西寧的帽子扛著稻草人笑眯眯地說,“沒耳,出去轉轉吧。”
沒耳無奈地說,“好吧。”
沒耳換上一件外套帶上小西寧和病人一起漫步在迂回曲折的小路上,遠處身後是那家屹立在廣闊土地上的神秘商店。小西寧抱著稻草人麥麥坐在土地上和泥,商量著在土裡倒多少水比較合適,病人與沒耳站在上坡的一顆柳樹下看著小西寧,病人笑眯眯地轉頭看向沒耳,風兒吹過衣衫浮動著沒耳的衣領,遠處小西寧與麥麥滿手泥巴的嬉笑,沒耳胸前依然閃爍著那顆寶藍色的胸針它在陽光下忽閃起來,病人歪著身體說,“沒耳,你的胸針真漂亮。”
“你喜歡送給你。”
“不用了,我不喜歡它。”
“沒耳,我找了你很久。”
……
“怎麼不說話?你能告訴我你去了哪裡嗎?”
“你要聽嗎?”
“想聽。”
風吹起沒耳的劉海那一刻看清沒耳的眼睛是那麼的晴朗,他微微一笑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我也知道有一天我一定會全部記起被我拋棄的記憶。如果曾經的沒耳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一定知道他的夥伴會不顧一切的來找他。對吧?我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