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1 章 聞驚語(1 / 1)

四人又一路無話回到了西郊。

弘暉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主動湊到皇帝跟前(),就帶著兩個弟弟回家。弘陽則是找到了康熙把今天的事兒又說了。

康熙正在提筆作畫?()_[((),聽完停手把筆放到了一邊緩緩坐下。魏珠就去給康熙按摩肩膀和後背。

康熙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跟弘陽說:“這必然是兩個人,一個裝神弄鬼,一個在這裡刷好名聲。這目的還是為了引朕入局,或者說引著咱們家的人入局。先不急,咱們不急他們就會著急。畢竟這戲唱得再好,看的人不捧場不給錢,這再好的戲也唱不下去,是不是?”

弘陽承認有道理。

康熙說:“你回去吧,也彆去尋他們的晦氣。你尋了就入了圈套,你要讓他們來尋你。來,看看瑪法這幅畫如何?”

弘陽就看到他畫了瓶花錦雞,色彩很賞心悅目,就說:“孫兒比不上。”就低下頭細細地看起來,邊看邊奉承康熙,祖孫兩個就樂嗬嗬地看著這幅畫,準備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弘暉帶著兩個弟弟去見了四阿哥,弘時把今日看到大夫的事兒講了,然後問四阿哥:“要不明日兒子陪著三哥去?”

四阿哥在猶豫,因為他覺得這是個圈套。什麼人渴望遇到一個好醫生?自然是家裡有重病的人和自己生病的人。

很不巧,皇父雖然看著健康,但是確實病痛不斷,宮裡的太醫開的都是一些太平方,拖到現在不僅沒緩解,皇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而四阿哥家裡有三個病秧子,弘昀已經臥床半年,秀椿生下來就很不健康,弘昐隻能在家裡走動,平時連大門都不出。四阿哥作為父親不可能不著急。

因此他覺得有人在針對性地設置圈套。

看到四阿哥在猶豫,弘暉說:“阿瑪,不如明日我和弘時陪著老三去一趟,我們也不亮明身份,該給的錢我們給,更不會盛氣淩人,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來,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弘時在一邊狂點頭。

弘昐也說:“大哥說得對,再說了,不過是多找個大夫看看,也不會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四阿哥皺眉想了一會,到底是有些心疼孩子,就說:“明兒把你們妹妹也抱去看看。”

哥仨應了一聲,弘昐和弘時回去找李側福晉說話,弘暉沒走,留下跟四阿哥說今日的事兒。

四阿哥明顯生氣了:“這分明就是衝著弘陽來的!真是罪該萬死!”

四阿哥在屋子裡走了幾圈,跟弘暉說了句:“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

他看著弘暉走了之後,跟蘇培盛說:“叫粘杆處的人過來。”

沒一會來了個普通太監,躬身詢問:“主子有何吩咐?”

四阿哥招了招手,太監湊了過去,四阿哥低聲說了幾句話。

沒一會兒這個太監帶著幾個人出門,門子問:“這麼晚了還出去?”

這太監笑著說:“咱們爺明日要釣魚,咱們出去弄點魚餌。”

() 次日年側福晉把女兒交給了秀椿的乳母,交代心腹太監:“好好伺候著,彆熱著凍著了,有吃的喝的,路上三格格鬨起來了你們哄著些,彆麻煩幾位阿哥。”

四福晉安排了三輛車,弘昀一輛,讓他躺著舒服一些,另外一輛是讓乳母和太監坐的,第三輛就是弘暉和弘時秀椿坐的,剩下的侍衛們騎馬。

弘時不放心弘昀,就和他一輛車,弘暉就準備帶著妹妹坐車。她剛有了女兒,看那些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就覺得可愛,總想抱抱,打算抱著妹妹坐車,但是秀椿更親近自己的乳母,沒辦法,就讓秀椿和乳母坐在了第三輛車上。

臨近出發的時候,二哈跳到了車上,弘暉趕不走,四阿哥就說:“讓它跟著一起去吧。”

到了城裡,發現今天的場面和昨天還不一樣。昨天是有人自發地組織大家排隊,今天就不同了,有人靠排隊掙錢。

他們剛一下車就有人來問:“幾位爺,想不想早點看到大夫,今兒人多,你們自己排說不定排到晚上去了,隻要願意花幾個錢,這會都能給您排到前面。”

花錢不算什麼,弘暉攔著身邊的太監問道:“怎麼算的,我們家兩個病人,是買一個位置還是兩個位置?”

“自然是兩個位置了,行情就是這樣,要不然那些靠自己排隊的就要鬨了。這也不貴,看著您這麼氣派,家裡也不是沒錢的主兒,一個人五十兩。”

弘時就說:“你是在搶啊!”普通人哪裡能拿出五十兩,再說這是義診!

弘暉就說:“弟弟,先彆急。”他嘴裡說著:“千兩黃金不賣道,十字街頭送故交(我不拆你的台砸你的飯碗,你也高抬貴手)。”抖了一下袖子蓋住手面,伸出手去。

對方一看弘暉懂得春語(江湖黑話),立即伸手,用袖子蓋住了手,兩個人一邊在袖子裡談錢。弘暉就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詞兒,沒一句是大家能聽懂的。

和他在袖子裡拉扯的人一開始不同意,後來猶豫了一下,兩人的袖子裡又拉扯了一回,低聲說了幾句駢散結合的春話。

弘暉讓太監遞上一張銀票,這人說了兩句話後收起了銀票,招呼一個小孩子帶弘暉他們去插隊。

弘時扯著弘暉的袖子問:“大哥你跟他說什麼呢?”

“我問他是誰讓他們來掙這個錢的,他一開始不願意說怕壞了江湖規矩,後來我一直加價,跟他說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並承諾不亂說,他才告訴我內情。”

“誰讓他來的?問這個乾嗎?”

弘暉看了他一眼,“彆打聽了,這裡人多口雜耳朵也多,扶著你三哥去。”

弘時看到有兩個小孩子出列,他就去扶著弘時站到了隊伍裡,乳母抱著秀椿也站到了隊伍裡,後面有人喊:“這裡也沒人來管管,怎麼亂插隊。”

剛出來的小孩子立即喊:“誰亂插隊了,睜大你眼睛看看!剛才是我們在排,我們樂意讓給他們你管的著嗎?”

輪到弘昀,這道士看了看弘暉和弘時,這次看看他們附近,沒見

到弘陽,也沒說話。他仔細看看弘昀,跟弘昀說:“你比昨日那個更嚴重,你這是肺病,也是先天的,治不好。”

弘時還要再問,弘昀拉著他,問道士:“我什麼時候死?”

弘時趕緊說:“三哥,彆問這不吉利的。”

道士說:“不咳嗽,三十多歲。咳嗽了二十多歲。若是咳血,半個月內。下一個!”

弘時呆呆的,弘昀能接受,他無數次想過自己的死亡,因此要站起來,被弘暉摁著,弘暉跟道士說:“下一個是我們妹妹。”

乳母抱著秀椿過來,弘暉接過來讓她坐在弘昀的懷裡。小姑娘長得惹人憐愛,就是瘦瘦的,被一層層的綾羅綢緞包裹,打扮的很精致,卻呼吸困難,時不時發悶。

乳母想把小主子的病症說一遍,道士沒問,直接把臟兮兮的手指放在了秀椿的脖頸上,太監剛想說話被弘暉攔住了。秀椿想躲開道士的手,但是她沒什麼力氣,又被一個陌生人摁著脖子,就哭了起來,嘴裡喊著著阿瑪額娘,哭聲跟小貓一樣,聽著哭喊都能判斷出她不健康。

道士收回手,跟弘暉說:“她和你昨日來的兄弟是一樣的,你們家必然是經常夭折孩子!你們家有祖傳的心疾!”

弘暉知道康熙心悸,也知道海棠用過蘇合香,他叔叔伯伯家裡都夭折過孩子,而且數量還不少,心頭頓時一驚。

弘時卻說:“你胡說,我家就夭折過一個姐姐,我們兄弟姐妹都好好的。”

道士不和他爭論這個,就說:“那算貧道說錯了。這姑娘日後最好不要生孩子,生孩子必然會喪命,回去該吃藥吃藥,該保養保養。你們家的人能請好大夫,該治病治病,能活著就行,彆的就彆想了。下一個。”

弘昀謝了道士,讓人給道士和藥鋪了些銀子,畢竟藥鋪也在虧本,然後抱著秀椿起來了。

弘暉受到的衝擊很大,就催著大家趕緊上車回去。

回到西郊園林,四阿哥在四福晉的上房說話,他們都去了四福晉的院子。李側福晉和年側福晉趕緊來到上房,弘時把這次的診斷結果說了,沒敢說他三哥短命的事兒,就說不能咳嗽,一旦咳嗽趕緊治療,千萬彆一直咳下去。

秀椿會說話了,抱著年氏哭哭啼啼地說臟老頭摁著她脖子。

年氏更信那道士了,因為秀椿太瘦弱,脈搏幾乎摸不到,太醫最後都是摸著她的脖頸來切脈的。很多太醫都是摸不到脈搏才轉移到脖子上,那道士直接在她脖子上切脈,可見是比太醫更高明。

至於不生孩子的話,年氏聽了,和孩子的性命比起來這簡直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四阿哥和弘暉從四福晉的上房出來,弘暉把今兒遇到的事兒講給四阿哥聽:“這道士是一夥人,平時是這道士出面義診,但是那夥子人已經在京城轉悠幾天了,聽說是無所事事。這幾日那道士的同夥找了京城的地頭蛇,讓他們排隊賣錢,大家五五分,而且還囑咐他們最好賣給滿人權貴。”這目的太明確了。

四阿哥點頭,跟弘暉說:“你彆再管這事了。”

“可是這群人似乎盯上了弘陽弟弟,咱們不能不管。”

四阿哥點頭:“是不能不管,然而老爺子也在管,昨日咱們家的人遇到了老爺子的人,為了不驚擾到老爺子,就退回來了。如今老爺子知道得不算少,讓他老人家查吧,查完之後咱們再動手。”

四阿哥不敢讓康熙知道他也養了一群人,所以日常就是粘杆處躲著神武門侍衛。朱爾哈岱也知道有這麼一夥人,也知道是四阿哥養的。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甚至將來會在一個鍋裡吃飯,粘杆處的規模小得多,和神武門侍衛這種遍布全國盯著反清複明的大組織比起來,粘杆處連個小蝦米都算不上,裝作不知道就完事了,隻要粘杆處不鬨出來,他們就不會捅到康熙跟前。

朱爾哈岱此時跪在康熙跟前,跟康熙和海棠彙報:“這群人的路數眼下幾乎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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