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此時沒法派人去跟四阿哥說,就決定等過幾日把小金爺該辦的做完再提這事兒。
然而過了幾日場面又變了。
等海棠在朱爾哈岱的策劃下在京城招搖過市後就宣布閉關,然而在以親王的身份在京城裡行走的前幾日就見門下佐領們來拜早年,還遇到了孫嬤嬤帶著自家孫女和她侄女孫玫來說話。
孫玫就嫁在京城,此時姑侄兩個一起來說話。孫嬤嬤說起火車票,笑著跟海棠講:“格格,您消息遲了,如今臨近過年,這票更難買了。”
海棠心想我這哪裡是消息落後了,我是知道有人賣黃牛票。就說:“嬤嬤,是不是要多花錢才能弄到票?”
孫嬤嬤笑著搖頭:“不是,是有錢都弄不到票。”她笑著說:“格格,咱們京城的百姓就是窮點也沾著貴氣,那些外地有錢的咱們還看不上呢,須知看著貴和看著富不是一回事。”
海棠雖然不讚成她這歪理,但是和一個老嬤嬤沒什麼可爭論的,也就是笑笑而已。孫嬤嬤卻說:“拿這坐車來說,那些富商再有錢,也是很多人擠在一節車廂裡。然而進京朝賀的各位總督們卻能有單獨的包廂,有床有書架有桌椅,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京城。”
床?書桌?舒服?
海棠皺眉問:“嬤嬤說得我聽不明白了,前些日子弘陽還說他跟著皇上去看,車廂裡面的位置很逼仄,說坐著不舒服,怎麼就舒服了?”
孫嬤嬤笑起來,孫玫抱著自己的小女兒一邊拍著孩子一邊說:“格格,聽說是把貨廂改成了包廂,裡面洗刷乾淨,放上床櫃子和桌椅,車子動起來後門不用關得太嚴實,留出四指寬的縫來,就是用炭盆也不怕什麼。”
海棠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說什麼。她仿佛是被雷劈了一樣問:“那……貨物怎麼辦?”
孫嬤嬤姑侄兩個搖搖頭,她們就不知道怎麼運貨了。
孫嬤嬤接著說:“而且這些總督們來京城可不是空著手來的,誰都知道他們進京要去各家坐坐,冰敬、炭敬、彆敬、團拜、水禮都有講究。京中居大不易,很多人都等著這筆孝敬過年呢。”這名頭還是前明開了先河,清是好的沒接收壞的學的登峰造極!
海棠隨後借著去宮裡照顧太後的機會讓人留意雅爾江阿,等雅爾江阿進宮後她從後宮來到前面,和雅爾江阿說話。
雅爾江阿聽了她的打算後忍不住苦笑:“您彆讓我跟你四哥一樣被千夫所指行不行?您派人就派人,可彆最後讓人打著我們王府的名義掀桌子。我這腰杆子不硬,要知道你們才是一個祖宗,我們王府是另外一支。”
這些鐵帽子王府向上尋找源頭,大部分都是努爾哈赤的子孫,但是簡王府的第一代家主是努爾哈赤的侄兒,所以雅爾江阿說自己腰杆子不硬。
“你放心!”
海棠隨後詢問四阿哥在乾嗎?四阿哥在催著戶部查各處糧倉,因為向北方草原運輸的糧草太多,四阿哥擔心過完年要各處賑災,要是糧食不夠了真的能出大亂子
。因此他還不知道鐵路衙門裡面弄出來的花活兒。
海棠讓朱爾哈岱找出了合適的人去找趙六,又讓雅爾江阿派出長史去了鐵路衙門,果然拿出了不少票。
如果一張票對外出售是五兩銀子,那麼鐵路衙門要十兩,五兩用來平賬交給戶部,剩下的五兩用在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外面的黃牛票更貴!
朱爾哈岱給海棠找的這個人叫圖三兒。這人跟著黃牛們跑了幾趟就有很多發現,回來告訴海棠:“貨廂被占了,年底正是出貨的時候,比如做醬菜的六必居,這種商家在過年前需要大量囤貨,甚至有些是收了錢讓老客過幾日來取貨。如今貨廂改做了包廂,剩餘的貨廂就漲價,就是漲價也未必能送上車,京城這邊還要給隆科多大人送禮才行。本來一趟花五十兩就夠了,現在加上送禮,七八百兩打不住。聽說坐包廂的大人們不給錢,回頭請衙門裡面的人吃頓飯就行了。正經人買不到票,想要坐車,比以前多花十倍的錢。”
這是拿朝廷的利益做人情啊!
海棠想了想就問:“那些倒票的人多不多?”
圖三兒說:“多。”
海棠問:“是不是搶過生意?”
圖三兒說:“自然搶生意,這些人都是些潑皮無賴,當年在京城各處貓著的人現在都聚在了車站附近。”
海棠聽了說:“你去各處留意,等我消息。”
等圖三兒走了之後,朱爾哈岱問:“您要給隆科多找晦氣?”
海棠點頭:“我答應了雅爾江阿哥哥,不能讓他們王府出頭,你也彆管,你要是攪和進去讓汗阿瑪知道了吃不完兜著走。至於何時動手?我去問問老爺子。”
她讓人把最近從車站出來的外地大員名姓都記下,隨後拿著這名單來找康熙,把外面倒票的事兒說了,把附近流氓無賴聚集在車站附近的事兒也說了。
康熙問她:“你想怎麼辦?”
“自然是整頓一番,車站沿途和車站附近不能出事兒,一旦出事兒了,這就不是搖錢樹了,沒了商人來往運貨,稅收從哪兒來?下一條鐵路什麼時候才能鋪設?兒臣有上中下三策,就來問問您哪個合適。”
“哦,說來聽聽。”
“上策是把隆科多弄走,讓四哥坐鎮,不出三個月就是新氣象。”
康熙問:“那中策和下策呢?”
“中策很簡單,挑撥這些潑皮們鬥起來,大家鬨事,讓衙門介入。”
康熙點頭:“這法子不錯,張弛有度,還不會牽扯太廣,到時候朕對著隆科多警告一番就夠了。下策說來聽聽。”
“兒臣派人去河北,趁著夜色打劫,百姓分毫不取,隻劫官員,把財物和衣服劫得乾淨,這樣的天氣凍也要凍傷他們!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幟來,讓那些官員凡是一想到坐火車都哆嗦。後果就是富商也不敢坐火車了,痛快的是兒臣,造成的後果很難收場。”
康熙立即搖頭:“下策就彆提了,一旦有人效仿,這路上就不太平了。就中策吧,你安排
,大過年彆鬨得太大了!”
海棠應了一聲,很快車站前面發生了群毆,順天府的衙役傾巢出動,因為參與鬥毆的人太多,還找九門提督誇岱借了人,後來發現這人也不算白借,其中也有滿人。順天府把漢人帶走,步軍統領衙門審理滿人。隨後九門提督誇岱和順天府的府尹郝林求見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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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雙雙把倒票的事兒報告了上去,康熙下令刑部和戶部去查鐵路衙門的賬,立即把隆科多叫來詢問。
戶部去查賬,發現賬面很乾淨,不僅乾淨,該給戶部交的錢一個子兒都不少。
戶部的這些錢串子立即明白了,這也不是假賬,這是給人看的賬本,這衙門裡面還有一本賬呢。
於是這事兒四阿哥就知道了,四阿哥氣得衝到鐵路衙門把所有官員叫來罵了一頓。勒令管錢的人把賬本交出來,戶部駐鐵路衙門的官員是真的沒見過賬本。哭哭啼啼說:“王爺,下官是真沒見過彆的賬本,每日早上下官清點票本,下午按照票本收錢,沒有一點失誤。這票出了衙門去哪兒了下官不知道啊!”
四阿哥氣得差點想捶死隆科多:隆科多,你好手段!
刑部的官員經過走訪發現,鐵路衙門的一些官員最近日子過得好,家裡媳婦穿金戴銀,置辦的年貨一車一車帶進家門。
結果一番審理發現,這多餘的錢都是這些人拿了,除了商家送禮外,隆科多沒從這裡面拿一個錢,都是用來籠絡這些官員了,隻要聽他的話,響應他的招呼就有好處可拿。除了這些他還改了貨廂,和這些進京的封疆大吏們結了善緣。
四阿哥從刑部官員那裡知道後怒氣值差點突破天際,他急匆匆地進宮,因為隆科多就在乾清宮跪著挨罵。
四阿哥一路騎馬,路上想好了用什麼辦法把隆科多碎屍萬段才解恨,進了乾清宮才發現很多人給隆科多求情。
甚至有人說:“他這也沒做錯,沒少了朝廷的,給那些貧寒小吏辦了年貨,方便了眾位同僚,不過是小處有虧,主子爺罵幾句就行了。”
四阿哥一聽就怒發衝冠,在門外說:“這還沒錯,無規矩不成方圓,魚肉百姓被你們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是何居心!”
說著闖了進來,先給康熙請罪,然後就把刑部查的內容拿出來給康熙看,對隆科多說:“你們私下多收的錢呢?賬本呢?也讓列位大臣們看看這票是多麼貴!”
四阿哥很氣憤:“這條鐵路原先是山西富商捐助的,目的是想運輸貨物更快些。如今反而因為此人私心被挪作他用,日後誰還古道熱腸願意出資捐助?哪個百姓還願意來買票?哪個富商還敢運貨?與其這樣還修什麼路啊!”
大臣們紛紛對視幾眼,這位王爺也是三十多歲奔四十的人了,怎麼跟個愣頭青一樣!
不少人在想,跟著這位爺怕是沒出路啊,這位爺忘了自己是皇子,是食肉者,難道他真的以為書上說的以民為本是大道?
甚至有人想:這位爺也就是會投胎,但凡他不是皇子,這會早就墳頭草三尺高了!這種愣子換成
其他人早就到處碰壁碰死了!
康熙看完了刑部的卷宗,跟隆科多說:“賬本拿來。”
隆科多趕緊跟太監說賬本的位置,他此時也並沒有太多畏懼,因為一來是皇親國戚,二來是站他的人多,都主張小懲大誡,他估摸著最後也就是罰俸結束。重要的是,倒票的人家很多,等會兒賬本拿來了就能看到各家的分賬,要是處置他,其他人家難道就不處置了,要倒黴就一起倒黴,要脫罪就一起脫罪,這就是法不責眾!
此時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臉色很難看。
隆科多心裡覺得麻煩的是這位,正想討好他呢,結果這事兒做出來簡直是南轅北轍。隆科多以為不缺了戶部銀子就夠了,誰知道這位真是眼裡不能揉一點沙子!
隆科多被叫來挨罵的時候佟國維也跟著來了,他不覺得兒子有錯,甚至覺得隆科多處理得很好,正如剛才有人說的那樣,不缺朝廷的,照顧了大家,方便了同僚,這難道不是三方得益嗎?
他此刻坐在一邊看了看四阿哥,覺得這位是容不下佟家的打算,看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支持八爺了。
和佟國維一樣想法的人很多,八爺多和氣啊,撈點拿點八爺不說什麼。甚至有人不願意撈八爺還主動給銀子,人家給得很貼心,絕不是照顧窮人,而是有各種說法的,拿銀子的時候很舒心。
八爺才是賢王,四爺這就是活閻王啊!
此時賬本送來,康熙一看,排頭的居然是十四。
他皺眉看了看十四的名字,從第二位看下去,第二位是莊親王,莊親王一把年紀,最近身體不好,康熙毫不客氣地把他從王府提溜過來,除了十四這些王爺貝勒們都被叫來。
雅爾江阿進門跪下立即說:“奴才願意賠,賠雙份!”反正是海棠掏錢,雅爾江阿想得很好,自己挨罵海棠出錢,就這還是自己吃虧呢。
康熙也知道雅爾江阿沒沾這事兒,就說:“念在你知錯能改,滾吧,把銀子送戶部去。”
雅爾江阿立即磕頭,隨後出去了。
雅爾江阿這麼輕鬆過關,立即有人跟著學“皇上,奴才願意賠雙份。”“奴才也願意”。
康熙冷笑一聲:“願意?怎麼剛才不說?分明是看雅爾江阿結案了你們才跟著說的,朕沒看到你們哪裡願意,你們的事兒等會兒再說……”
他的話被莊親王打斷:“皇上,奴才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啊!奴才來的路上想了又想,奴才雖然糊塗,可這事兒真不記得做了,怎麼就牽連上奴才了!您可要給奴才個說法!”
康熙看他嚷得這麼大聲,不像是知道的樣子,立即跟門口的侍衛說:“去查!”
然後跟莊親王說:“沒你的事兒朕放你回去,你彆嚷嚷了。”
莊親王就閉嘴,康熙令人給他設了座位,莊親王萎靡不振地坐在了椅子上。
康熙看看莊親王再看看面前站的人,這裡面都是京城有名有姓的權貴,這會兒都耷拉著腦袋。康熙的眼神放在了阿靈阿身上:讓你盯著
隆科多,你就盯成了這樣!幾兩銀子就把你收買了!
康熙對阿靈阿十分不滿,立即跟在一邊侍奉的南書房大臣說:“擬旨,撤了阿靈阿除領侍衛大臣以外的職位,撤掉的職位交給法喀之子薩穆哈。”
法喀才是鈕祜祿皇後和貴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是十阿哥血緣最近的舅舅,法喀前一陣子去世了,因此康熙沒把法喀拉出來惡心阿靈阿,而是選了法喀的兒子,幾十年前爵位爭奪的事兒沒準又要上演了。
這下阿靈阿徹底急了,今兒丟的是職位,是不是過幾日丟的就是爵位了!
他立即跪倒,一句話不敢多說!
這下整個屋子裡個個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出大氣的。
四阿哥對老爺子這一手很佩服,這一出比罵人、拖出去打一頓、撤職都好用!
讓阿靈阿日夜不寧,看你還敢不敢再亂伸手!
但是四阿哥覺得這還不夠過癮,就是他一時半會想不起有什麼主意比老爺子的辦法更好。
此時外面侍衛把莊王府的事兒問清楚了,是莊親王的侄兒打著王府的名義派人做的。
莊親王自己都很意外!
彆看這位是位水王,但是他也是有脾氣的,他自己沒有子女,心裡也知道這王府將來是侄兒的,對這些侄兒都很好,簡直是當兒子看待,沒想到這已經迫不及待地用王府的名義發號施令了。
一時間心裡涼了半截,這些人隻顧著好處,從沒想過對王府有何利弊,這是撈錢的小事兒,萬一摻和到奪嫡的事情裡呢,最後還是他這一把老骨頭稀裡糊塗地把黑鍋背了,他自己死了之後福晉和滿府的姬妾又要怎麼辦?
他頓時號啕大哭起來,跟康熙說:“奴才老了,人也糊塗了,看不出賢愚來,奴才對王府世子再不過問,隻求皇上選個合適的來。”
莊親王前幾年身體還好的時候日日求康熙把其中一個侄兒立為世子,康熙偏不如他的意,一直扯皮,如今莊親王反而不過問這事兒了。
既然不是他做主,康熙就說:“送莊親王回去。”
太監們進來把這老頭抬出去了。
剩下的人更是絕望,在他們看來莊親王連世子都不過問了,這代價不可謂不大。
佟家父子已經緊張了起來,此時佟國維在想怎麼才能保住最大的利益,哪怕是把隆科多換了也行。
康熙把參與進去的權貴們一番敲打,對他們的職位擼了不少,這裡面有些人不是隻有一個職位,因此不算傷筋動骨,但是也足夠肉疼。
隆科多雖然緊張卻沒有害怕,因為他知道這裡面參與最多的十四沒被叫來,看來皇上是有徇私之心。
果然把這些人處理一遍之後,對隆科多的處罰是罰他三年俸祿,把身上正藍旗蒙古副都統給擼掉了。
罰完之後,康熙再三要求,不許再出現倒賣車票的事兒,日後凡是再發現,必然要拿衙門裡人開刀!隨後讓造辦處額外造一節包廂,日後無論是官民,出得起價格就能用。
把這些處理完後,康熙顯得很疲憊,四阿哥覺得老爺子這真是太寬鬆了,對這些人太客氣了。但是看著老阿瑪一副疲憊的模樣又不好說太多。
他想上去扶著,卻被一群太監們有意無意地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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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父子!
四阿哥垂頭喪氣地出門,他之所以是垂頭喪氣絕不是因為他和那幫貪官們鬥得沒結果,而是老阿瑪真的老了,那個帶著大軍禦駕親征的皇帝老了。
他這番垂頭喪氣被大家理解成挨罵了,不少官員都覺得:該,我們說不了你,你家大人是能說你的!
康熙休息了好久才緩過來,問梁九功:“隆科多回去了嗎?”
梁九功說:“是,回佟府了,不過派人給十四爺送了拜帖。”
康熙也正是打算把佟家當砝碼放到十四這邊,讓十四這邊不至於顯得力量太薄弱了,他今兒沒揪著隆科多處理就是這樣想的。要不然十四剛一過招就會被哥哥姐姐挑於馬下,還鬥什麼?
他扶著魏珠的手艱難地起來,說:“說起十四這小王八蛋,叫他來!”
十四阿哥來得很快,康熙把賬本扔到他跟前就是一番責罵,魏珠看了一眼散落的賬本暗暗記下來。
晚上,雍王府一個侍奉過懶蛋枝枝的太監提著一碗粥給四阿哥送宵夜,小聲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退了下去。
四阿哥沒想到這裡還有十四的事兒!
他怒氣衝衝,攥著拳頭在桌子上捶了幾下。
在角落裡睡覺的二哈被驚醒,看到四阿哥咬牙切齒,立即跑去把腦袋塞在他懷裡拱了幾下。
四阿哥長長地歎口氣,擼了幾下狗頭,問道:“你餓不餓?讓他們給你送一根肉骨頭磨牙吧?”
“汪汪汪!”二哈的尾巴差點搖成風車。
四阿哥哈哈笑了一聲,讓外面的蘇培盛派人給廚房傳話:“讓人給二哈送肉骨頭,上面多留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