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大婚過程很順利,宴席結束後婚禮算是大部分結束了,之所以說沒有完全結束,是因為要把太子妃給記入到玉碟中去,其他的還有諸如太子去太廟祭祀。
然而這些和大部分都沒關係了,大家算是鬆口氣,這天晚上每個人都準備早早的睡去,太後有氣無力的跟孫女們說:“我要歇息兩天,我這肩膀脖子還有腰,都很不是我的一樣,我要養養。”
海棠也覺得不舒服,特彆是脖子,酸疼酸疼的,然而還是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去了德妃那兒,她回青海的時間確定了,爭取在走之前和德妃相處的日子多一些。
德妃今天一整日都沒出永和宮的門,也就證明這婚禮極其順利,她除了關心兩個兒媳婦之外,也就是讓人把自己手裡關於宮務的一些冊子給整理出來。
幾位格格回來直接睡了,德妃也把華服換下來,和海棠在燈下說:“如今這宮裡有女主子了,也用不上我們這些不上台面的人了,明兒中午這位太子妃給太後磕頭後,我就把這些給她送去。”
海棠就拉著她的手:“不管這些雜事反而會好一些,整日操心的人身體不好。”
德妃哼了一聲:這宮裡累死是福氣,就怕不累,不累沒權力,沒權力就容易被人踩一腳!
德妃這種爬到塔尖上的宮妃都這樣想,彆說那些其他的低等嬪妃了,誰不想給自己找點兒做?誰不想給自己攬權?
德妃也知道海棠這是勸自己,就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身份有彆,我自己是知道的。現在隻盼著這位太子妃是外面傳言的那樣好說話心地善良,畢竟將來我要在她手下討日子呢。”
德妃這麼說就是太妃在宮裡養老,日子好不好過就看皇後人品怎麼樣了。將來德妃的兒女老實還是不老實,隻看太子繼位後如何對待德妃了。換句話說,這些阿哥的額娘被捏著拘在宮裡,這些阿哥們不敢不老實。
海棠聽德妃這麼說立即皺眉。
她想好了,要是自己再立功了,就跟康熙說將來接額娘到王府裡養老。天大的功勞換這麼一件小事兒,他肯定答應。額娘將來到了王府,想去兄弟家裡住著就送她去,想輪著住也隨她,不想搬來搬去就在郡王府養老,海棠必定侍奉她恭敬貼心,到那時候吃的舒心日子過得舒心,比在寧壽宮的小院子裡整日和宮女說話逗悶子強。
海棠有了這個打算後也沒跟德妃說出來,而是換了其他的話題,兩人說起了彆的。
海棠說:“今兒在前面太和殿上喝酒,舒祿克很能喝啊,而且會說話,那張嘴比紮拉豐阿和策淩強多了。”
舜安顏沒參加,然而紮拉豐阿和策淩這兩個在京城權貴圈子裡長大的人今兒被舒祿克奪了風頭,或許是康熙心情好,對舒祿克的態度直追般迪,屬於他心目中的第一檔,策淩一直在第一檔不動搖,這未婚的女婿裡面,紮拉豐阿仍然墊底兒。
德妃說:“隻要是個聰明人就行,人隻要聰明,就會捧著你妹妹,彆管他是什麼心思,能把你妹
妹哄的高高興興的就夠了。”
這也是實話。
德妃對兩個女婿的要求分彆是:紮拉豐阿彆給海棠添亂,舒祿克對桂枝好。
海棠就說:“人家也確實是聰明人,知道怎麼和咱們拉關係,現在和烏雅家走的近,我門下的包衣花善遇上舅舅,舅舅就和花善說十一姑爺為人和藹可親,不擺架子,和他喝了兩回酒了。”
德妃聽了就笑著說:“這是一對老油子啊!”
這是說博啟和舒祿克都很油滑。
海棠笑起來,滑不溜手的人都會混的八面玲瓏。然而四哥不喜歡!
德妃打了哈欠,跟海棠說:“回去吧,今兒也累一天了,回去早早的睡了,我也該睡了,我今日坐了一日,緊繃著就怕出事兒,這會實在是熬不住了。”
海棠這才站起來和德妃告辭,從永和宮出來。
第一天宮中的女眷都聚集在寧壽宮,連深居簡出的太妃們也來了,寧壽宮大殿上坐滿了人,沒一絲空隙。
吃了早飯大家在閒聊說話,茶水換了三輪太子和太子妃才來。
太子進來前,各位阿哥的福晉們和嬪妃們紛紛回避,留下年紀大的太後太妃和幾位皇女。
新婚夫妻對著太後大禮參拜,太子妃給太後敬茶,幾位公主把他們夫妻扶起來,太後高興的眉眼彎彎,拉著太子說:“好好過日子,你現在是大人了,要侍奉你汗阿瑪教養你兒子,往後做事多想想,不能再一拍腦袋就做了。”
太子自來就是宮裡這幾位的心頭肉,太皇太後還在的時候更是把他當寶貝。小時候得了天花,太後沒日沒夜的給他求菩薩,除了太後養大的這些,也就太子讓她上心,其他阿哥和格格真沒那麼關心。
太子也知道太後對他好,乖巧的應下。
太後也是感慨萬千,愛惜的摩挲著太子的光腦門,其中的疼愛溢於言表。
因此太後對太子妃也是很看重,見面禮給了整整一托盤,是幾個力氣大的老嬤嬤抬上來的,托盤裡都是黃金,因為太後覺得黃金最實在了。
這時候太子跟海棠交代:“等會領著你嫂子認認家人,哥哥去前面忙了。”
自從六格格出嫁後這宮裡年紀最大的皇女就是海棠了,這事兒也該是海棠辦的,就一口應下:“一哥去忙,不用囑咐,等會妹妹送嫂子回去。”
人家太子妃是新婚,對宮裡不熟,海棠這兩天就陪著她,其他的格格有想陪著的儘管來,不想去的也不強求。
太子出去後,娘娘們和福晉們重新進來。
海棠站在太子妃身邊,等各位都坐下後,轉到大福晉身邊說:“這是大嫂子。”
海棠說這是大嫂子的時候,太子妃立即站起來了,沒大模大樣擺出太子妃的譜兒等著大福晉見禮,大福晉扶著女兒的手要行禮,太子妃趕緊急走兩步扶著她,稱呼嫂子,嘴裡一番客氣,把人送回去坐著。
娘娘們都飛眼神,看來這位是個好相處的。
大福晉讓兩個年紀大的
女孩替自己見禮,兩個女孩出來磕頭,這是小輩出來拜見嬸子,太子妃趕緊讓人把給大阿哥家四個女孩的見面禮送上來,又親自扶起這兩個侄女。
海棠接著介紹三福晉,太子妃也是扶著不讓拜下去,一直到了六福晉這裡結束,太子妃都表現的和藹可親,不拿著太子妃的身份顯擺,處處熱情大方。
介紹完幾位福晉,開始介紹幾位皇女,幾位格格都起來稱呼嫂子,太子妃也是十分熱情客氣,讓人送上見面禮,親熱的拉著這些小姑子們的手,說話爽利動聽。
屋子裡的太妃嬪妃們都暗自點頭,對她很滿意。
太後的妹妹淑惠太妃悄悄的跟太後說:“這看上去挺通情達理的啊。”
太後這種思維簡單的都覺得這孩子好,旁邊寧太妃也跟著點頭,她跟淑惠太妃說:“她祖母和額娘都是宗室的格格,教養好。”
聽見的太妃們紛紛點頭,對寧太妃這種一句話誇了好幾方的表達也是很佩服的。
接著就是在場的嬪妃們了,四妃和佟妃這幾位有妃稱號或者是待遇的人,太子妃也客客氣氣的。
然而君臣名分已定,太子妃站著不受她們的禮,這些人又侍奉皇帝多年,也是宮裡的山頭,用句話老話說沒功勞也有苦勞,大家站著互相點頭算是見禮了。
等到這些嬪們出來相見的時候,太子妃就坐著了。
若是有嬪和貴人生育過子嗣,無論是否夭折,太子妃的見面禮極為豐厚,普通的嬪妃的禮物不至於豐厚也是很紮實的了。
太子妃的初次亮相表現的極好,海棠送她回去的時候,這些格格們都去陪她。
路上海棠趁機拉著桂枝問:“懶蛋枝枝,你願意跟著我們一起去啊?”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桂枝說:“我還沒去過毓慶宮呢,我去看看怎麼了?彆叫人家懶蛋,不好聽啦!”
沒毛病!
太子是有幾天婚假的,然而他不休假,要陪著老阿瑪處理事情,康熙十分感動,父子兩個又當著大阿哥撒了一波父子情。
大阿哥當時就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咬死太子!
太過分了!簡直是太過分了!!
他立即召集去年去征戰的弟弟們,弟弟們大部分都到了,不是他號召力強,而是大阿哥拋出來的話題很吸引人:怎麼才能封爵!
唯一沒來的是四阿哥,四阿哥一方面準備行李一方面覺得一群烏合之眾坐在一起能商量出什麼。
讓六阿哥也彆去,但是六阿哥很好奇一群人能商量出什麼,顛顛跑去看了。
四阿哥為六阿哥的智商捉急!
大概是人多的會議商量不出什麼來,吵了一下午,真的是一個結論都沒商量出來,每個人離開的時候心裡的想法是一致的:怎麼就信了老大能辦成事兒呢,下次不來了!
六阿哥再次快樂的如同小豬一樣樂顛顛的跑來了。
進門就分享:“四哥,四哥,你猜今兒發生了什麼?”
四阿哥真
的不好奇,但是看他那興致勃勃的模樣,就說:“還能發生什麼?老大講的總結起來就是大而化之,老三全程搖頭晃腦掉書袋子。老五不在,老七全程閉嘴,老八滿嘴讚美,輪到你,你不是發愣就是裝傻。坐了一桌子人,有人不說實話有人不想出力,有人看著笑話有人看不清形勢,能商量出來才怪呢!”
六阿哥發現他總結的很對,就問:“你說汗阿瑪什麼時候給爵位?”
“要什麼爵位,沒爵位一年能領一萬的俸祿,有了爵位好的也就是幾千,不好的也就是幾百,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怎麼可能養的了全家?”
“話不是這麼說的,誰指望俸祿啊,俸祿不夠吃,這是都知道的!”
四阿哥把書放下,跟六阿哥說:“你也彆總想人家孝敬,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這道理你不是不知道。”
“知道!不就是聊天說起來了嗎?您看我都沒找門人,也不是沒門人,我伴讀額爾赫就是我門人,他是太慘了,他家老爺子身體不行退下來了,他又年輕,沒人給他鋪路,我隻能幫一把了。”
這不算什麼,四阿哥對自己的伴讀也照顧,一起同窗了那麼多年,能幫一把是一把,而且四阿哥對教過他的師傅也很重視,暗地裡接濟過他們。
四阿哥說:“老實點,彆冒頭。爵位不過是早晚的事兒,若是浮躁反而不好。”
六阿哥點頭,他也不是浮躁,他就是覺得弟兄們都挺好笑。
過了兩天,大家重新回到了暢春園,海棠就著手準備離開了。
在走之前,她打算在郎惠園宴請太後和德妃,請她們去住幾日。德妃和上次一樣隻去玩一日並不住下。
因此太後第一日不張羅著遊園,把時間和園子讓給德妃婆媳。
這次和上次來完全不一樣,暢春園是水多,雖然不是湖光山色,也是風景秀麗,開闊的環境令人心曠神怡。郎惠園是樹多,從高到低,從鳥鳴到花香,講究一個層層疊疊。這也就是康熙覺得不舒服的原因,處在其中如入叢林,雖然是一步一景,但是因為樹木花卉遮擋了視線,令他不能儘在掌握,有種被困住的的感覺。
此時氣溫升高,陽光從樹葉縫隙裡中照射下來,各處亮堂堂的,到處鳥語花香,德妃進入這樣的園子頓時覺得處處都好,十分喜愛。
“哎呦,這時候再看,這幾十萬銀子沒白花,你四哥也沒白費心思,這地方好啊。”
海棠和桂枝一人攙著德妃的一條胳膊,後面是四福晉和六福晉扶著宮女嬤嬤的手慢悠悠的跟著。遠處有馬車,防著體力不支的時候還能坐上逛園子。
桂枝就說:“這錢花到哪裡哪裡好看,回頭四哥和六哥的園子修了,您再去看也好看。”
德妃看了桂枝一眼沒說話,惠妃去過幾次大阿哥的園子?宮裡的妃子哪裡能隨意進出,自己跟著來這裡看看轉轉,已經是因為女兒與眾不同了而特意破例了,彆的也求不來了。
海棠說:“額娘,前面有花,還有亭子,進去歇歇吧。”
“走吧,讓你嫂子也歇會。”
四福晉和六福晉紛紛說不累,但還是一起入了亭子裡休息。
海棠在亭子裡給她們斟茶,因為四福晉和六福晉是孕婦,茶水都很淡。
海棠算著日子,把杯子捧著遞給六福晉後說:“我要是沒事兒早點回來,說不定能趕上六嫂子生產。”
德妃翹著帶指套的手指端著茶盞輕輕的吹了吹浮沫沒說話,她到現在都不搭理六福晉。六福晉跟著可以,在她跟前晃悠也可以,她就是不搭理六福晉。
六福晉也沒放心上,德妃要真是狠心,今年選秀的時候就往他們院子裡塞人了,如今她懷著孕,德妃也沒過問他們夫妻房裡的事兒,就這已經好過九成九的婆婆了。這婆婆給臉色看怎麼了?她要是不給她兒子塞女人,六福晉願意看婆婆一輩子臉色。
四福晉就是德妃和六福晉之間的橋梁,聽了這話就說:“是啊,算著日子就在九月,將來侄兒和妹妹同一個月過壽呢。”說完看看德妃的臉色,就笑著跟海棠說:“如今該給孩子準備東西了,衣服襪子被子毯子……額娘準備了可多呢。”給產婦的老參也準備了,防著生產的時候要用。月子裡食補的東西也準備了,如今宮裡孕婦多,怕到時候內務府供應不上,要提前打招呼。
德妃把杯子放下,不在意的說:“我如今也沒事兒,閒著也是閒著,忙慣了,不給自己找點活兒乾不舒服。”絕不是特意給老六家準備的!
桂枝忍不住白她一眼,這日子湊合起來真麻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化乾戈為玉帛。
六福晉立即謝德妃,德妃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沒聽見,眼神都沒給一個。過了一會德妃說:“走吧,去轉轉,我記得河邊有很多花樹,你從兩位王爺那兒訛來的月季就種在河邊,去看看,這時節開花了吧?”
“開了,這時候去正碰上頭一茬花,開的正茂密繁盛的時候。”
桂枝嚷嚷:“額娘,那不是訛來的!您就不會說。”
德妃冷哼了一聲:“你要不是我閨女,我現在就收拾你!”
從河流兩岸看,生命在怒放,誰看到後就忍不住感慨生命的勃勃生機和美好。
德妃對河邊繁花滿目印象深刻,回到暢春園之後跟康熙彙報安置太後的時候說起來,那是滔滔不絕的誇了半個時辰。
康熙就好奇起來,借著給太後請安的名義來看了看,當時海棠陪著,兩人站在橋上欣賞的時候,康熙對德妃的眼光認可起來,這確實是美景。
他喜歡就要在暢春園裡面也種上,跟梁九功說:“跟暢春園總管說在澹寧居、清溪書屋外種植這些,日後看書累了也能看些景。”
梁九功立即去安排,海棠就說:“此時此景,汗阿瑪不如賜下一首詩,兒臣令人磨石刻碑記載下來。”
康熙說:“你是主人,你怎麼不寫?”
海棠心想:我也能寫出來啊!這不是寫不出來嗎?!
海棠歎口氣:“兒臣讀了很多書,如今覺得自己就是個滿腹經綸的文
盲!搜腸刮肚都寫不出來一句!”
滿腹經綸?還文盲!
康熙斜眼看海棠:“你可真會說大話,朕都不敢說自己是滿腹經綸。至於寫詩嘛……朕也不擅長。”
康熙不樂意給人家題字,也不樂意給人家寫詩,但是很樂意給人展示自己拉弓射箭。
那是不樂意嗎?那是不自信!
說不自信也有些不對,畢竟人家也是做了幾百首詩的人了,就是水平參差不齊有些時候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拿出來顯擺而已。
海棠說:“您比兒臣強太多了,聽說您上次凱旋回程的時候寫了一首詩,兒臣讀了覺得很厲害。兒臣當日打敗了策妄阿拉布坦後坐在城牆上,坐到半夜都沒湊出一句來,本想讓自己文武雙全,可是覺得自己再努力也寫不出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康熙就開始勉勵她,說海棠偏愛文章不讀詩詞,針對海棠這種沒天分還不努力的情況,建議她先背誦,把過往前人的詩詞都給背誦了,先找找感覺,量變積累的多了就發生質變。用一句俗語就是“背會唐詩三百首,不會寫來也會吟。”
當然以上是海棠總結的。她聽了一肚子康熙學詩的經驗,就催他:“您現在有詩了嗎?就是眼前的這片花,您賜什麼詩?”
“還真有,你聽著
‘晨葩吐王苑,花蒔就新晴。
玉版參仙蕊,金絲雜綠英。
色含潑墨發,氣逐彩雲生。
莫訝清平調,無香自有情。’
如何?”
海棠使勁拍巴掌,不服不行,這確實比自己厲害!凡是能做出詩的,在海棠這裡都是詩人!
海棠立即讓人記下來,趕緊去磨石刻寫,立即拉著康熙去其他地方轉轉,彆的地方也需要詩詞點綴一下,畢竟四哥和自己差不多,硬憋了幾天是一句都沒憋出來,六哥也不遑多讓,妄圖回去請六福晉代筆被海棠識破,憤而剝奪了他題詩的權力。在海棠看來,自己三兄妹不會寫詩罪魁禍首就是尚書房的教育太死板了!紮拉豐阿倒是肚子裡有墨水,而且一刻鐘能寫好幾首,就因為速度太快,讓海棠以為這些都是水詩,拒絕使用。
今兒逮著康熙這一隻羊使勁薅羊毛,好歹把園子裡各處的景致給題寫詩詞點綴下,他寫的詩就是不好也沒人敢說不好,所以沒人敢點評郎惠園裡的詩,海棠這主人就避免尷尬。
而且也能避免紮拉豐阿那個醋缸又要鬨:“憑什麼用彆人的都不用奴才的,奴才好歹是自己人,格格就是分不清裡外人!”
用了康熙的,看他說什麼!
康熙也發現了,本來是來放鬆的,結果被催著各處作詩,笑著罵海棠:“你哥哥們都沒這個膽子,就你無法無天。”
海棠就說:“兒臣自己也納悶啊,詩詞也背了不少,文章也背了很多,就是不會啊!跟您說,前幾日去試射新火器,佟公爺讓兒臣賜名字,兒臣心裡頓時就慌了,兒臣哪有這本事這能耐啊,但是那麼多人都看著也不能露怯,兒臣心一橫就說,‘叫
吳鉤吧,古詩有雲,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好歹把這事兒給遮掩了過去!”
康熙哈哈笑起來:“倒也貼合。”
海棠就說:“吳鉤,吳越之地當年真是大放異彩,正所謂‘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一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三千越甲可吞吳,南越為何這般勇猛,說到底還是當年吳越的鍛造之法厲害,當年的乾將莫邪寶劍就出自吳越,又有傳言說晉國向楚王索要太阿劍,後來因索要寶劍攻打楚國大敗而歸。這就是利器帶來的好處,如今火器就是新的利器,所以才有了紅衣大將軍在南疆大放異彩。
可是當年吳越的勇猛僅僅是曇花一現,因為鍛造之法很簡單,很快被彆國學了去,三千越甲吞一國的事兒也就不再發生了。如今咱們利器在手,防著泄密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像對待世間難出的鑄劍大師一樣對待這些織造火器的人,令他們不斷的改進,不斷的完善,讓外人永遠追不上,絕不能曇花一現隻出現了區區幾把神兵利器就滿足了。”
康熙點頭:“你這話說的才像是一個立大功的郡王該說的話。‘百一秦關終屬楚,三千越甲可吞吳’,好氣魄啊!這可真是妙句偶得之,我兒還是有天分的。”
海棠先是呆了一下,這話是蒲鬆齡說的。
她略想了一下,蒲鬆齡的《聊齋誌異》大名鼎鼎,對作者的生平也了解一些。她就說:“兒臣剛才還說自己沒這天分,是真的沒天分。這對聯自然不是兒臣說的,這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說的。”
“哦?”有此氣魄的人還會屢試不第?“為何不來博學鴻詞科呢?”他對招攬讀書人很積極的!
你也不想想你那博學鴻詞科都是些什麼人!
海棠說:“兒臣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過他,他是濟南府人,聽說他是因為他寫了一本神鬼誌異的合集。”看到康熙臉上漸漸露出不以為然來,立即說:“您可彆小看這本書,這書它能和《搜神記》並駕齊驅,甚至有過之而不及,絕不是那亂七八糟滿篇汙穢的書,將來必定會傳於後世。”
“哦?”傳於後世這是很高的評價了:“你有書稿嗎?拿來朕看看。”
“沒有,兒臣前幾年帶著抱殘守缺在大街上亂晃的時候看過,不過您派人去找蒲鬆齡就行,讓他帶書稿來京中,兒臣付他來往盤纏,他的書稿讓兒臣的人抄一份就夠了。您要是覺得他不行,也彆管他,他想走就走,不走在兒臣王府做個差事就行。”
“濟南府?山東人!嗯,來往不費時間,朕見見他。這是你第一次給朕舉薦人才,往後也要為朕分憂才是。”
“兒臣這不算舉薦,也就是那麼一聽,都沒見過人。”
康熙伸手拍了拍海棠的腦袋,海棠是有見識的,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
“你今兒想說火器,說說吧,朕今兒心情好,咱們多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