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伸手又在海棠的後腦上拍了一巴掌,對他瞪了一眼。海棠不敢再跟哥哥強嘴,立即說:“對,這些都是害人的玩意,日後我肯定不碰。”
說完端著自己的杯子裡的開水就說:“太子哥哥和大哥說的對,班班已經受到教訓了。還要謝謝舅爺和表叔,多謝你們費心,我以白水代酒,感謝各位。”
大家都端起酒杯,這杯酒喝下去,就開始吃晚飯。
席間說的也就是朝廷上的事兒,因為佟國綱就是火器營統領,這幾日也在整頓火器營,和康熙之間公文對答比較多。
海棠發現佟國綱這人粗中有細,席間恭恭敬敬自不必說,而且每次康熙說完話,該他回答的時候,他嘴裡的飯菜都已經咽下去了,絕不會讓康熙等著他把飯菜咽下去,或者是嘴裡含著飯菜答話。
說起正經事兒,特彆是鄂倫岱將來不僅要繼承佟國綱的爵位還要繼承火器營統領的職位,鄂倫岱這回沒鬨騰,聽的很認真,時不時的跟他爹和康熙請教,顯得恭順了很多,佟國綱看他也再用看刺頭的目光了,居然帶了幾分慈愛。
法海倒是一直低頭吃飯,對火器營不聞不問。
佟國綱說:“火器營裡面的火器,一直笨拙粗大,奴才上次在烏蘭布通就發現了,移動的時候很艱難,也幸虧駝城不能動,但凡駝城是移動的,火器就很難瞄準。奴才就想著讓下面看看,能不能做的小些,威力大些。”
太子就說:“聽聞康親王引薦一人,叫戴梓的,據說製成了子母炮,是不是?”
佟國綱點點頭:“征烏蘭布通的時候,就是這個子母炮立功了。”
海棠立即看向康熙,隨後把話咽下去,默默的吃飯沒說話。
宴席結束後,佟家父子離開,大阿哥和太子也回去了,海棠才立即跟康熙說:“汗阿瑪,您讓這戴梓跟我去青海吧。我跟您說,準噶爾也是有火器的。”
這事康熙知道,恭親王常寧吃了敗仗,給康熙的請罪折子裡就有一條“火器不如人”,康熙因為他那幾條分析失敗的理由氣得火冒三丈,事後也是派人查過的,噶爾丹是有火器的,這火器就是從羅斯國弄來的,噶爾丹和羅斯國媾和,弄幾支火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而且羅斯人溝壑難舔,明明疆域廣大,卻對擴張十分狂熱,也不過是把噶爾丹當成馬前卒罷了,對於馬前卒,自然是不遺餘力的支持。
他披上鬥篷和海棠一起出去走走,海棠也裹著鬥篷,提著燈籠,兩人一起在雪地裡散步。
康熙說:“準噶爾才是咱們的心腹大患,那羅斯人雖然來勢洶洶,卻到底和咱們不一樣,咱們和蒙古人,漢人,南面的的苗人,藏人,咱們一個長相。那羅斯才是外族異種,這片土地不是他們那些高鼻深目的外族能染指的。他們想來,彆說是漢人了,就是蒙古人和咱們滿人都不同意。
但是準噶爾就不一樣了。
對於準噶爾,你有什麼看法?”
他忌憚準噶爾部,是因為準噶爾部早先和黃金家族一起
在草原遊牧,早就是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人家當年俘虜叫門天子的時候後金對明朝還恭順著呢。
海棠想了想:“噶爾丹如今已經是沒了牙的老虎,咱們接下來的勁敵是年輕的策妄阿拉布坦。兒臣聽說噶爾丹戰敗後一路上經曆瘟疫,屬下死傷無數,元氣大傷。策妄阿拉布坦趁著他南下和咱們大戰的機會,搶了他的其他幾位可敦,俘虜了噶爾丹的子女,掠奪了他的人口和牛羊,實力大增,噶爾丹如今被遏製在科布多苟延殘喘。
策妄阿拉布坦一直想拿青海,如今青海在我手裡,我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在接下來的三五年中肯定要襲擊青海。”
康熙站住問她:“何以斷定是三到五年?”
海棠說:“那要看他幾時能勸動和碩特部。和碩特部和準噶爾部係出同源,然而一直分分合合,這百十年來,兩家的關係難解難說,要說親密,策妄阿拉布坦還是和碩特部的外孫,他前幾年還想和和碩特部聯姻,不過是他的未婚妻阿海被他叔叔噶爾丹搶了。
要說兩家是仇敵也能說的過去,說到底這百十年還是對青海的爭奪使得兩家積怨很深,準噶爾部想控製青海,但是和碩特部當年不給。
如今和碩特部失去了青海,要是策妄阿拉布坦和他們約定,兩家出兵奪回青海到時候一家一半,和碩特部也是會心動的,心動就要行動啊!他們還指望著茶卡鹽湖的鹽過日子。每次送來黃金換鹽他們心裡也是不服氣的!”
這個分析是沒錯的。
康熙問:“你覺得他們聯手如何攻你?”
海棠想了想:“和碩特部做夢都想奪回青海,但是心裡有兩處忌憚,其一,怕被準噶爾部坑了,兩家誰對誰都了解,萬一他們出力,死了人流了血最後便宜了策妄阿拉布坦呢?
其二,怕被報複,彆看他們在藏地,人上去呼吸艱難,但是川貴康等地的士兵是不擔心上去沒法呼吸的。而且他們也不是藏地土生土長的人,他們當年是在草原上縱橫的,還俘虜的前明的叫門天子,是後來屠殺黃金家族的嫡係被漠南蒙古各部聯手給趕到漠西,一步步上了高原的。
吐蕃信笨教,他們和那些喇嘛們絞殺了笨教,苯教消亡的時間不算太長,他們也擔心笨教卷土重來。
這種前後狼後有虎,心思不堅定的人,出兵的時候氣勢洶洶,但是沒什麼鬥誌,不足為懼。
再說回策妄阿拉布坦,他就是騙和碩特部出兵出力,他是不會出力的,青海雖好,前提是他要擁有準噶爾才行,他手裡握著準噶爾部,奪下了青海是錦上添花,要是丟了準噶爾部奪下了青海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他最怕的是他南下和我爭奪青海的時候,他那好叔叔噶爾丹殺回準噶爾腹地重新掌權。”
海棠跟康熙說:“因此一戰定乾坤,這一戰打完,十年內沒什麼戰事。十年後,噶爾丹會老死,那時候策妄阿拉布坦徹底掌握了準噶爾部,就會揮師南下和我硬碰硬了。”
康熙點頭。
“說的不錯,那你有什麼準備?”
“準備有的,駐紮的大軍日日整訓,應對和碩特部,而我還要藏下一支大軍,在策妄阿拉布坦來的時候給他點小小的震撼,那就是火器營。”
康熙想了想:“火器營這些年都是攻城的時候才出動,比如他們手裡的紅衣大將軍炮,這是攻城利器,草原上移動困難,未必能發揮出功效啊!”
“今兒佟國綱說的戴梓就不錯,叫我說,火器將來會代替八旗,或許這事兒您和兒臣看不到,但是趨勢就是如此。
當年周天子征戰,率領的是戰車,到了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時候,戰車都進垃圾堆了。咱們雖然是以八旗為主,可將來您的子孫要是出現一個敢於打破祖宗家法的趙武靈王才是幸事。”
康熙問:“你如何看待當今之世?”
“大爭之世!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自以為統治了天下,那時候放眼望去,似乎天下隻有華夏。可是如今這天下更大了,北邊有羅斯國,還有法蘭西,英吉利,比利時,意大利……這境況和當年七雄並立是多像啊,如今還早,彼此還沒有互相攻伐,但是現在要積蓄力量了,須知秦始皇是奮六世之餘烈才有了後來摧枯拉朽一統天下的能力。咱們是趙國還是楚國,是秦國還是齊國,後代是身死國滅宗廟儘毀還是成為超越秦皇漢武的新九五至尊不是一代皇帝能決定的,若是要自強,自然是以您始。”
康熙歎口氣,再次埋怨德妃,你怎麼就把孩子生成了個丫頭呢。
他說:“你把戴梓帶走吧,再帶走一些火器營的將士,鄂倫岱一直想去青海,讓他以副統領的身份帶著火器營在草原上試試火器吧。”
說完領著海棠回去,今兒海棠就住在了湯山行宮,她在行宮沒什麼住處,就跟著太後住。
康熙就說:“回去給太後請安吧,隻是煉丹這事兒萬萬不可行的,秦皇漢武在你心裡是一代人傑,可是晚年都被方士愚弄,最後成了笑柄,朕希望你一輩子都受人仰望,免得後世把你的糊塗事當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你少年英偉,中年誤入歧途最後吃丹藥把自己吃死了。”
海棠哭笑不得:“您放心,就是好奇才了解的。”
康熙接著說:“堵不如疏的道理朕是知道的,你年紀小,這時候正是心生逆反的年歲,不讓你乾的事兒你怕是要偷偷的乾,想要讀這些書也行,在京中的時候有不會的來問朕,讀讀也就是了,不能動手煉丹,炸爐可不是鬨著玩兒的。朕也不想看著你的下場是天妒英才,被丹爐炸死!”
“嗯。您放心汗阿瑪,說不動手就不動手。”
“夜深了,這寒冬臘月外面冷,去跟太後請安吧。”
海棠行禮後帶著太監宮女們往宮眷住的地方去了。
太後看到海棠的時候很驚訝,“哎呀,這是什麼打扮?”
海棠說:“這是道士啊!”
“道士啊!”太後癟著嘴:“我以為你裝和尚呢。”
太後他信佛,而且是信草原上的黃教。
因為太後信佛,海棠對於佛教還是了解的,
不像是對道教一竅不通。
海棠把衣服給換下來,就說:“我有預感,汗阿瑪早晚打發我去廣州口岸走一趟,那裡的銀子太多了,下面的人免不了要伸手。”
太後就歎氣:“讓銀子給鬨的!彆說是下面的人了,咱們家也不太平。”
“怎麼了?”
“你那些哥哥都缺錢花,我是看出來了,現在都想法子弄銀子呢。你大哥收了不少門人,下面有孝敬,太子那邊有內務府和索額圖,你三哥沒什麼門路,正急的抓耳撓腮,你四哥有佟皇後留下的私房是一點都不急,你五哥六哥懵懵懂懂,但是宜妃開始急了,再選秀就要給你五哥六哥挑媳婦了,你五哥就要養小家了,宜妃三個兒子呢,她手裡一個子都沒有,自然著急,著急的都上火了。”
海棠點點頭。
太後說:“她沒地方抓撓,就讓你五哥來我跟前奉承,你五哥也不是那伶俐人,每次來了陪我說話,也不提銀子的事兒,樂嗬嗬的,傻乎乎的。哎,你五哥和你十一弟都是我養出來的,我就養了你們三個冤家,我這點銀子將來是要給他們兩個的。”
太後早就有這打算,也在往常跟海棠透露過,這次就很正式的說出來了。
“我也知道,對你不公平,但是你是小狼,吃的起肉,你那兩個綿陽兄弟隻能靠著我了。”
“這事兒您早就說過,您的嫁妝您自己打算。”
海棠也不惦記太後的私房,儘管這私房很龐大,太後有嫁妝,還有這些年來各處的孝敬,私房數量極其可觀,要不然宜妃也不會起歪心。
太後還是說:“也不能一點不給你留,給你留一份薄薄的嫁妝,是個意思就行了,都是些笨拙的家夥,當年我成了皇後,科爾沁補送嫁妝來,有牛羊駱駝也有金銀器皿,牛羊駱駝這些你不缺,你成親的時候,科爾沁給我送來的金銀器皿你拿走,其他的也沒你的份了。”
海棠就不想和她聊這個,這話題有些沉重,就把今兒鬨的笑話拿出來講:“今兒來這裡真的是意外,本來沒打算來行宮呢,是被佟國綱父子帶來的。”
太後果然來興趣了:“怎麼回事,說說啊!”
說到煉丹,就是太後的知識盲區了,她想了想問:“不是太醫搓的藥丸子啊?”
“不是,是用石頭磨成粉放在一起燒,就跟過年的爆竹一樣,容易炸,汗阿瑪說太危險,怕炸傷了我。”
太後一聽立即拉著海棠的手:“你可要聽話啊,這事兒可容不得你淘氣,你汗阿瑪說的你要聽啊,哎呦,我這擔心啊,”她跟身邊的嬤嬤們說:“你記著,明日一早把抱殘守缺叫來,我要囑咐他們看好了格格。包嬤嬤來的時候你也要提醒我,讓她也看好格格,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太後歎氣:“這真是……盼著你出息,又盼著你彆有大出息,有大出息了我都管不住你了。你現在見識多了,說起話來我有時候就聽不懂,也就不知道你在外面乾嗎呢,你要記住,保護好自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說話就用手帕捂著臉,那樣子似乎是想到未來海棠掛了,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哭的一臉淚水。
海棠哭笑不得又很感動:“彆哭了彆哭了,沒有,不會出現這種事兒。”
“那你對著菩薩發誓。”
“行,”為了讓太後放心,她特意去太後供奉的菩薩跟前發誓:日後絕不煉丹,要是煉丹就肚疼腰疼一年!
太後對這個誓言很滿意,卻不知道擺弄火器比煉丹還危險。
這種事兒海棠就不告訴她了,隨後讓人端水洗腳,祖孫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海棠陪著太後吃了早飯,太後就說:“去你額娘跟前一趟吧,陪她說說話再回來,咱們一起吃午飯,順便再趁著中午日頭好,一起出去曬太陽。”
海棠應下了,就去德妃跟前說話。
德妃這會正處理宮務,十四阿哥跑出來撲倒海棠身上,海棠抱著弟弟進了屋子,就看到德妃坐在炕上,炕桌上放著算盤,還有一個宮女坐炕上拿著毛筆幫她記錄。
看到海棠進來,這宮女放下筆從炕上下來,請安後走了,海棠就笑著問德妃:“了不得了額娘,您都有專門伺候筆墨的宮女了,這是算什麼呢?”
“能算什麼?算袁貴人肚子裡的阿哥出生後滿月的花用。按照日子算,這孩子該在正月生,貴妃又生病了,但是過年的事兒還要操持,就分了一些給我們,也是我倒黴,居然分到了這事兒!”
袁貴人在佟妃的延禧宮,德妃給袁貴人操持,就其中就很微妙,佟妃怎麼想不知道啊,德妃的態度也不是如她表面上抱怨的模樣。
“哦,就要有十五弟弟了。”
德妃的表情很精彩,那種想笑又忍著的模樣,說道:“你可要失望了,聽太醫說了,那是個格格,如今沒生下來,大家都說是阿哥,不過是圖個好口彩,可是太醫的話也不能不聽啊!”
說完這話看到十四聽的津津有味,想到這小子也不小了,德妃就覺得日後必要囑咐他不許亂說。就讓人把這張炕桌挪到一邊,重新放空著的炕桌上來,打算拉著閨女說說話。
海棠坐在炕上,看這會都沒見到桂枝,問道:“妹妹呢,怎麼不見?”
德妃發愁的揉太陽穴:“在她房間彈琴呢。叫她來見姐姐。”
十四告狀:“才沒有,兒子剛才看了,她坐在暖閣裡睡覺呢。”
海棠說:“算了彆叫了,讓她睡吧,小孩子睡的飽才能長的高。”
宮女就沒去把人叫起來。
德妃更發愁了:“這可怎麼辦?我說讓她讀書認識幾個字吧,她比我當然強多了,我想學我祖母還不許呢,她卻看書看著睡著了。我說學點琴棋書畫吧,她還是睡著了,這孩子上輩子是個睡精啊!托生到我肚子裡是來曆劫的!這也幸虧是個格格,要是個阿哥,你汗阿瑪能氣的衝我嚷嚷,你彆不信,你們幾個但凡是有點不讓他順心的,總能找到我嚷嚷幾句。”
海棠就捧著杯子笑,她發現這些家長裡短的事兒她和德妃有些
談不來了。
德妃是很高興,海棠今年的俸祿大幾千兩銀子被她支取了,這足夠她帶著幾個孩子過個肥年。過年娘家的人進來磕頭,她也有底氣賞賜了。
不過德妃還是要問一聲的:“你的俸祿都給了我,你怎麼辦?”
“王府那邊有內務府給他們發俸祿,我也沒安插彆的人也不用再額外給俸祿上千,王府裡面的人都是內務府指派存檔的,再說了我不在那兒住,也沒什麼花費,就是需要錢了,我去汗阿瑪的內帑支取銀子就行。”
德妃這才沒再說什麼,能去皇上的內帑裡面支取銀子的人少之又少,海棠就有這個資格。
她立即問:“你在青海沒王府是吧?我聽說你三姐姐嫁到巴林部,巴林部是有王府的,而且還要給她在巴林部蓋公主府。”
不止是榮憲,其他幾個姐姐也有公主府。
海棠點點頭。
德妃問:“你汗阿瑪說沒說什麼時候給你在青海蓋王府,你不能總是住在帳篷裡面吧。”
海棠隻能說:“那裡人口少,要是都來給我蓋王府,大家都不放羊不種地了。幾萬人口要蓋一年兩年才能把王府蓋起來,我也就是那幾萬人可以用,沒必要把人手浪費在給我蓋房子上。”
青海什麼都沒用,想蓋房子,要伐木要燒磚,海棠肯定不答應。
德妃才意識到閨女這青海王也就在京城威風一下,在青海還不如個縣令呢!縣令也至少管了十幾萬人口啊!
這時候前面康熙的寢宮來傳旨意,讓德妃陪著吃午飯,
德妃一聽,隻能趕緊梳洗打扮,把海棠趕回去和太後一起吃午飯,把桂枝和十四交給大福,讓大福照顧他們姐弟兩個吃午飯。
十四在德妃梳頭的時候圍著額娘轉,給額娘遞個珠釵,再給額娘選一對耳墜,是個精力充沛的小暖男。
德妃催著海棠回太後跟前,海棠就趁機說:“下午我回宮裡住著了,還有些事兒沒辦呢,實在是沒空在這裡陪著您和太後。”
德妃用手指挑了一些胭脂膏子抹在唇上:“知道了,這都臘月了,在這裡也住不幾天了,過幾天跟著你汗阿瑪回去,咱們母女有大把的說話時間。”
海棠就告辭回去。
德妃利索的收拾好了,牽著十四到了桂枝的房間,這丫頭還睡著呢,德妃伸手擰著桂枝的耳朵:“你怎麼一天到晚都在睡,你昨晚上是去做賊了嗎?怎麼白天就睡不夠。”
桂枝哼哼唧唧:“哪有您這麼說自己閨女的,誰去做賊了,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這裡暖和,熱氣烘著自然就瞌睡。”
德妃說:“我也不是聽你的歪理的,我去前面伺候你汗阿瑪午膳,你看著點弟弟。”
桂枝這才坐起來,招呼弟弟坐暖閣裡玩。
德妃看著這兩個小祖宗沒鬨起來,就一邊披上鬥篷一邊囑咐他們,這才在宮女的催促下急忙出門了。
康熙的寢宮也暖和,這裡有溫泉,雪落在地上沒多久就化了,昨日還能在雪中散步,今
兒雪地上的白色痕跡就很少了。
梁九功進來稟告:“德妃娘娘來了。”
康熙把手裡的書扔到桌子上:“擺膳吧。”
德妃扶著宮女的手進門,在門口把外面的披風揭開讓宮女拿下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快走幾步來到康熙跟前蹲下見禮。
“起來吧。”
德妃站起來,滿面笑容的看著康熙,然而康熙卻毫無表情的盯著她。
康熙昨日晚上沒睡好,海棠的話讓他久久不能平靜,要說起來,海棠的資質比太子要高出一截,這真是……康熙不覺得孩子生下來是個女孩錯在自己,他是覺得都是德妃不爭氣!
德妃看到康熙的態度心裡咯噔一下,她對康熙是有幾分了解的,這肯定是老四和老六哪個兔崽子惹他生氣了!
她微笑著上前,小心的把康熙扶起來:“臣妾今兒來伺候您用膳。”
事已至此,除了難受也沒彆的可做的,康熙歎口氣站起來和德妃往餐廳去了。
德妃心裡想著,既然是那兩個不爭氣的又惹事了,不如說點皇上愛聽的。
就把剛才和海棠聊的,要不要在青海蓋王府的事兒說了,她的目的是告訴康熙:看,咱們閨女多通情達理,多愛民如子。
德妃覺得這話說出來皇上一準愛聽。
康熙是知道的,海棠對自己的處境有絕對清醒的認知,彆說蓋王府了,她恨不得無時無刻在想法子增長自己的實力應對南北鄰居。這王府現在不會蓋,二十年內都不會蓋。
要說安於享樂這塊,海棠表現的很得康熙的心意,能隨處而安,在宮裡不迷戀好日子,在宮外不抱怨不方便的日子,跟一顆野草一樣,生機勃勃,放哪兒都能養大。
他再看看德妃,臉色更不好了,都怪你!
德妃心裡徹底沒底了,說這個也不愛聽?這人今兒怎麼這麼難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