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合一 ......(1 / 1)

成為雍正妹妹之後 則美 20121 字 8個月前

皇貴妃還不知道康熙的想法, 被絲絹扶著坐在了炕上。

康熙就問:“太皇太後令人給朕送了家書,信上說你上個月身子欠安,如今怎麼樣了?”

皇貴妃微笑著說:“尚可,仍和往常一樣, 不過是掙紮度日罷了。”

聽她這樣說, 康熙忍不住皺眉, 想著她自八格格去世到如今,身體每況愈下, 這也是因為心病引起來的,好在九格格夠伶俐, 想來足以撫慰她的喪女之痛。

宮女新綢端了一盤進貢來的橘子來放到他們中間, 皇貴妃伸手拿了一個要剝開。

她帶著護甲,兩隻手的無名指和尾指都用不上勁,在絲絹準備伸手接過來的時候,康熙從皇貴妃的手裡拿了橘子替她剝開,橘子皮裡的芳香彌漫起來, 清新好聞。

旁邊放著一隻白瓷碟子,康熙把橘子一分兩半, 把其中的一半撕了上面的白絡放到碟子裡,推到皇貴妃跟前:“嘗嘗, 依著朕看你就該多出去走動走動,日常你這裡也太安靜了,你心裡也不歡喜, 不利於養病。”

對於皇貴妃來說,這些勸她走走和人相處的話都是老調重彈,認識她的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說,她已經不想再聽了, 往往沉默應對,這次也是如此,兩個人默默的分吃了一個橘子。

皇貴妃吃完看他沒再說話,就想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時間更難熬,一邊伸手讓宮女給自己擦手一邊問:“表哥,江南如何?我還沒去過呢,看書裡說江南好,什麼‘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

康熙點頭,心裡面在想表妹怎麼提了江南?難不成是佟家往宮裡面遞話話了?

就說:“江南確實好,風都是柔和的,能泡軟英雄骨。這次去,看了江南的戲,聽了江南的曲兒,遊了江南的園林......此情此景令人感慨頗多,朕就想著,既然要建造園子避暑,不如就仿造江南園林,雖不能住在江南,住在這樣的園子裡也不錯。”

對於皇貴妃來說,冬日傍晚與良人共坐暖榻,沒有那麼多煩心事兒,聊的話題也輕鬆愉快,她的心情自然就好。

兩個人說起江南園林又說起園林中要用的楹聯匾額,期間兩個人連詩對句十分合拍,皇貴妃頻頻彎了嘴角。

沒一會上書房放學,皇子們得知康熙在承乾宮,大阿哥帶著他們一股腦的跑來了。

一群淘氣的男孩嘰嘰喳喳,皇貴妃也沒煩,微笑著看康熙和他們說話,還讓人把進貢來的果子分給他們。

天冷也沒說幾句,打發了他們之後,康熙叫住了胤禛和胤祚。

“老四老六,你們等一下。”

兩人站住,哥倆一母同胞長的很像,六阿哥這半年來養的好,圓滾滾的和海棠一樣,站直了之後能看到挺著的小肚子,他年紀不大不小,也不調皮,看上去十分可愛。四阿哥看著就瘦了一些,比弟弟個子高了一點,顯得有些單薄。

康熙說:“胤禛,帶你六弟去隔壁吧,陪著德妃吃頓飯再回去。”

哥倆瞬間驚訝,胤禛趕快看皇貴妃,胤祚看看皇貴妃再看看康熙,滿臉的不可置信。

彆看六阿哥年紀小,德妃和皇貴妃中間的那點恩怨是宮中人儘皆知的,這大半年來德妃的三個孩子也都知道了!

這兩個人的恩怨就在於四阿哥身上,所以胤祚不信皇貴妃跟這麼輕易的放哥哥去見額娘,她往日把哥哥藏的嚴嚴實實的,對他和永和宮一係的人接觸更是嚴防死守,六阿哥總覺得這事兒不像是皇貴妃能答應的。

皇貴妃對著胤禛招手,等胤禛走到她跟前,她摸摸胤禛的瓜皮帽,微笑著主動開口對胤禛說:“去吧,吃完飯帶著你弟弟早點回去,彆忘了你的課業。”

胤禛點頭應是,走的時候還覺得整個人像是飄起來一樣,沒一處可著地的地方,心裡有些惶恐又有些歡喜。他拉著弟弟的手到了門口,還忍不住回頭看看皇貴妃,想看看皇貴妃是什麼表情,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皇貴妃擺擺手讓他快去。

胤禛這才拉著弟弟出門,出了門看到雲紗姑姑端著茶要進去,胤禛立即攔著她問:“姑姑,怎麼今日讓我去給烏雅額娘請安?”

雲紗看到旁邊還站著六阿哥,有些話就說不出口,她隻能說:“阿哥儘管去,這事娘娘知道,沒有不高興的,以前那老虔婆......老嬤嬤的話多,您彆放在心上,趕緊去吧,外面冷仔細吹了冷風。”

胤禛隻能拉著弟弟去隔壁。

兩人走在宮巷裡,胤禛就問弟弟:“這是什麼意思?”

胤祚的年紀不大,他也不知道,更想不明白。最後隻能說:“難道是因為汗阿瑪在那裡?”皇貴妃為了討汗阿瑪高興才這麼說的?

也不可能吧,以胤禛對皇貴妃的了解,她除非自己想開了,絕不是事事願意聽汗阿瑪話的人。

哥倆磨磨蹭蹭的在宮道裡走著,想破了腦袋想不出來原因,永和宮和承乾宮畢竟是隔壁,再磨蹭這點路也走完了。

剛進門,門口的太監歡天喜地的把哥倆迎進去,趙金銀親自引著他們往裡面去,一邊走一邊說:“娘娘剛才忙的跟什麼似的,吩咐人準備了很多小主子們愛吃的菜,格格等半天了,剛才還問兩位小爺什麼時候回來。”他絮絮叨叨的話說不完,胤禛的心情十分忐忑,他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親生的額娘,能來和生母見面吃飯這事兒發生的猝不及防,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畢竟他和德妃沒相處過!

德妃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早就聽說小哥倆回來了,激動的跑到門口想掀開簾子,覺得不合適,趕緊退回來坐好。剛坐好又覺得太疏離了,還是到門口去吧,走了一半覺得太熱情了也不好,這是親兒子,又不是客人,然後又回去坐好。在海棠目瞪狗呆中,她再站起來的時候,門口的簾子被趙金銀掀開,胤禛和胤祚進來了。

老六胤祚跑進來喊著:“額娘,有什麼好吃的?兒子和四哥的肚子要餓扁了。”

德妃的目光已經放到了胤禛的臉上,胤禛看看德妃,母子一直在對視,最後胤禛掀開衣服的下擺,鄭重的跪地叩頭行了大禮。

德妃的淚水瞬間彌漫出來,她隻是仰著頭用帕子一抹,趕緊走過去拉著胤禛起來:“好孩子,彆這樣,彆這樣......”

她攥著胤禛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合適,胤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心意,兩個人都抓著對方的手沉默不語。

六阿哥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炕上的海棠。

海棠也覺得這場合太冷清了,立即在炕上喊:“額娘,冷,來坐~”

德妃立即說:“對對對,你們都坐炕上去。”

說著推著胤禛上炕,胤祚就問:“額娘,吃什麼?等半天了。”

德妃看著三個孩子排排坐好,就催著雙喜:“怎麼半天了飯菜還不送來?”

雙喜趕緊出門去問,德妃就微笑著跟孩子們說:“先等會,飯菜一會就好,今兒咱們加菜,你們多吃點。”

雙喜從外面回來,跟德妃說:“主子,今兒皇上在承乾宮,先緊著那邊,等那邊送去了就是咱們這邊的。”

這麼一說母子四個都知道怎麼回事了。德妃擺擺手,讓伺候的人退下,她也上了炕,從炕上的櫃子裡拿出很多小衣服來。

“這個是給胤禛做的襪子,冬天穿正好,底兒是續了新棉花的,宣軟舒服還保暖,讀書的時候凍腳,必須穿厚實些......”

胤禛捧著襪子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眼圈都紅了。皇貴妃沒親手給他做過衣服,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額娘給做的針線,無論是生母還是養母,這是第一次。

隨後覺得自己在心裡面比較生母養母是不該的,臉上就有些羞愧,趕緊低著頭不敢抬頭,怕被生母和弟妹看到。

他不說話,德妃看他低頭,也不知道哪兒說錯了,趕緊停了話,場面又安靜了起來。

海棠就解開襪子上的帶子,扯了自己的襪子扔在一邊,伸著腳丫子讓德妃看:“額娘,我要!”小小的腳趾還一動一動的。

德妃一看女兒躺在炕上翹著小腳,忍不住開始嘮叨:“坐好了,姑娘家家的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咱們海棠是個格格,不能跟哥哥們似的淘氣……”

六阿哥就趁機說:“額娘,我和四哥又沒淘氣!說話不能把我們倆帶上!”

德妃剛想說你還沒淘氣過嗎?就六阿哥以前淘氣做過的事她都記著呢。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敢說出來,就因為六阿哥淘氣的事都知道,四阿哥淘氣沒淘氣德妃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在這個時候越是說起小兒子淘氣的事兒,越是顯得冷落了大兒子。

德妃趕緊把海棠的襪子找出來,給了海棠讓她自己玩兒,這會兒炕上暖和,一時半會兒不穿襪子也沒事兒。

德妃接著把這堆衣服跟三個孩子分一分,給四阿哥的一個荷包上面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色哈巴狗。

宮裡面都知道四阿哥喜歡養狗,彆的倒也罷了,這個荷包就能證明德妃確實是時常惦記他。

四阿哥心裡面感動,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衣服總有分完的時候,分完了之後,德妃也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一個話題。

海棠又敏銳的發現了,知道又該自己這個可愛貼心的小棉襖出馬了。

她在炕上打了個滾兒,爬著趴到了德妃的腿上:“額娘,棠棠,為啥,叫棠棠?”

因為是趴著,口腔肌肉控製的不太好,有口水流了下來,德妃趕快用手帕給閨女擦擦口水。

六阿哥聽了也忍不住問:“對呀,為什麼叫海棠?姐姐妹妹們都是滿名,怎麼妹妹起了個漢名?”

連四阿哥都好奇的抬頭看德妃。

德妃就微笑了起來,摟著趴在腿上的閨女:“生你們妹妹的時候正是九月,在她出生的前兩天,內務府送來了一盆秋海棠,那花開的特彆好,額娘就想著把那盆花挪到屋子裡,坐月子的時候就放到窗邊看看解悶。

後來你們妹妹生下來之後,你們汗阿瑪讓壽康宮的嬤嬤們把你們妹妹抱走,老嬤嬤抱你們妹妹的時候問格格叫什麼名?片刻之間沒有想到什麼好名字?額娘就看到了那盆秋海棠花,就說叫海棠吧。”

她上個閨女沒名字,總是七格格的叫著,想著慢慢取個好名字,哪知道天不由己,也就兩三個月後孩子沒了。

海棠被抱走的時候,她當時的心情是絕望的,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養住,放到彆人哪兒總沒自己看著靠譜,可是沒辦法反抗。想著萬一孩子夭折了有個名字也好,不然白來世上一趟。這些話是不能跟孩子麼說的。

四阿哥和六阿哥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個經過。

四阿哥的目光放到妹妹身上,又放到了德妃的肚子上。

如今德妃是個孕婦,挺著肚子坐姿端正已經很難受了,就跟妹妹說:“彆趴在額娘腿上,窩著額娘肚子裡面的弟弟了!”

海棠趕緊從額娘的腿上滾下去,德妃就像是喝了蜜水一樣,心裡面甜蜜蜜的,覺得隻要多相處幾次,和大兒子的關係總能處的好。

她忍不住說:“胤禛真有哥哥的樣子,以後你幫額娘多管著弟弟妹妹。”

胤禛被誇了,矜持的點頭:“額娘放心,兒子必然會給弟弟妹妹做好表率。”

六阿哥就說:“我不想要弟弟,我想要個妹妹。小格格們都好,小阿跟們淘氣搗蛋的多,特彆是九弟,他就不好玩兒,可霸道了。”

四阿哥也不喜歡老九,聽見說九阿哥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海棠更是記得她和九阿哥之間的過節,忍不住氣呼呼的說:“棠棠,也,不喜歡!”

四阿哥滿意的彎起了嘴角,親的果然是親的,咱們仨都不喜歡九阿哥!

這時候雙喜進來說:“娘娘,飯菜送來了。”

德妃趕緊站起來,讓三個孩子到炕裡面坐好,讓人把炕桌搬上來。

這邊開始上菜,承乾宮那裡飯菜已經擺好了。

今天皇貴妃的心情好,親自給康熙夾菜,康熙在餐桌上也很照顧她,親自幫她剔魚刺,又給她盛湯,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康熙就問:“你最近小恙,佟家的夫人來給你請安了嗎?”

這是問佟家有什麼話讓皇貴妃傳達。

皇貴妃沒理解他這拐彎抹角的問話,臉上的表情不太好:“進來了,見了一次,說的都是老生常談的那些,意思是我妹子有多好多好,翻過年就要選秀,讓我吹吹您的枕頭風,把這優秀的女孩子留下來,用他們的話說好女孩就該留在宮裡伴駕。”

康熙了然的點頭,對於皇貴妃最後一句帶諷刺的話一時半會弄不準到底是在諷刺誰的,覺得大概率在諷刺佟家。

宮女們開始撤殘羹剩湯,把炕桌撤了,他往皇貴妃哪兒挪了一下,摟著表妹說:“這事兒啊要看你的意思,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你們又不會聽,我的意思是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吧,生兒育女管著一家老小的吃吃喝喝儘夠了,民間女子雖說有各種愁苦,也有各種幸福,就看各自的經營了,在宮裡......”

康熙看著她,皇貴妃歎口氣:“您要是個糊塗的也罷了,偏是個清楚的,國是國,家是家,分的太清楚了,日子太苦了。”

康熙就不這麼認為:“朕自認為照顧表妹還是儘心的。”

“沒說不儘心。”儘心就夠了嗎?

看她又板著臉,康熙就有些摸不準她又怎麼生氣了。

不過看上去佟家還是那些要求,想再送一個秀女進宮,這事兒在他看來不是不能談,主要是表妹轉不過來彎兒。

他正想著下盤棋打發時間,就看表妹打哈欠,立即說:“安歇了吧。”

皇貴妃疑惑的看著他,康熙就說:“朕勞累一天了,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太累了,早點歇著吧。”

皇貴妃也就信了,立即讓人安排。

冬天的晚上,康熙摟著皇貴妃躺在溫暖的被子裡聊天:“老祖宗說九格格早慧,又不淘氣,很好照顧,你覺得九格格怎麼樣?”

皇貴妃半夢半醒聽了這話,含糊的說了一句:“是個好孩子。”

“老祖宗也這麼說,她說小格格很有靈氣,上次大喇嘛來的時候說九格格有福氣。”

皇貴妃想起這幾日聽說過的消息,說九格格大方展樣不鬨人,在太皇太後跟前把一貫得寵的大格格都壓下去了,很公正客觀的說:“這次她給老祖宗幫了大忙了,這才像是愛新覺羅家的人。”

籠絡人心這塊,就是她都甘拜下風,這宮裡十個人裡面有九個都喜歡九格格。仔細想想,太後就是個糊塗的,雖然德妃很精明,但是德妃也不能日日跟著孩子,這孩子跟著糊塗的太後表現的這麼聰明,從根上說就是個聰明人。

康熙有些得意,看表妹也喜歡這孩子,評價也不低,加上今晚上兩個人氣氛很好沒拌嘴,覺得是開口的好機會。卻歎口氣:“唉,隻是有一點不好。”

皇貴妃好奇的問:“不好?九格格還有不好的地方?”

“她出身不好。”

皇貴妃嗤笑了一聲,這宮裡除了十阿哥哪個阿哥格格的出身好?哦,太子算一個。

時間太晚,她也有些困,就不想和康熙說太多,敷衍道:“您的孩子您的血脈,哪有出身不好的?”

康熙摟著她:“烏雅氏的身份到底低了,朕想把九格格記在你名下,改了玉碟名冊,往後你們做母女如何?”

皇貴妃覺得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問:“什麼?您剛才說什麼?”

昏黃的燈光下,康熙貼著皇貴妃,在她耳邊廝磨著說:“朕說,讓你和九格格做母女!”

這下聽清楚了,皇貴妃一股氣直衝腦門,眼淚瞬間流出來了:把我當什麼了?我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的嗎?

她一把將康熙推出去,推了一下沒推動,顧不得冷,立即坐起來,把人往外推,連推帶踹:“你出去,出去!!”

“怎麼了?好好的你鬨什麼?”

皇貴妃氣的咬牙:“今兒你覺得九格格的身份低你就塞給我,明日不知道你從哪兒抱來一個十九格格二十九格格是不是也塞給我?

把我當什麼了?當日胤禛是因為祖宗家法抱我這兒,我沒說什麼,今日太後養孩子養的好好的,你又說什麼記在我名下,我怎麼跟老祖宗和太後解釋?我怎麼跟滿宮的嬪妃解釋?

我自己有女兒,她夭折了是她的沒福氣,是我們母女緣分淺,我也沒可憐到搶人家的孩子的份上!”

“朕不過說說罷了,你不願意就算了!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你自己的身體如今成這個樣子了,朕不過是想讓你高興一點!”

皇貴妃氣的渾身發抖:“這是為我好嗎?這是巴不得我死的更快!”

她憤怒之下一把把人推下床,撈起枕頭就往康熙身上砸。

康熙掉下床噗通一聲,外面的宮女們趕緊衝進來,看到皇貴妃把枕頭往下砸,個個嚇的臉都白了,一股腦衝過去先把皇上扶起來。康熙被一群奴才圍觀,臉上青紅交錯,覺得掛不住臉面,指著皇貴妃說:“你......你這是刺王殺駕你知道嗎?”

皇貴妃就梗著脖子說:“你殺了我啊!這會把我拖出去打死了事,一了百了!”

“你不可理喻!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瘋瘋癲癲......”

“我瘋瘋癲癲都是因為你,我就是出家做個姑子也比跟著你過這種日子強!”

這話說的康熙也氣血上頭:“你想做個姑子就成全你,天亮就送你走!”

皇貴妃聽了冷笑:“何必等天亮,我做了姑子還有人在你耳朵邊求情,讓你煩心,不如我直接撞死,這一床被子裹著扔外面,你清靜我也清靜,正好一了百了。”

說著直接往床頭上撞,宮女們嚇的尖叫,幾個大宮女趕緊爬床上拉著她,皇貴妃都已經撞了一下了,撞的眼前發黑,全是金星,嘔吐不止。

康熙呆呆的,看皇貴妃開始乾嘔,立即上去給她拍背,對絲絹說:“愣著乾嘛?端水去。”

皇貴妃推開他:“我死了乾淨,你走吧。”

康熙還很生氣,就說她:“你鬨鬨就行了!”

“我哪裡是鬨一鬨,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你但凡心裡有我,我至於度日如年嗎?”

她說著哭起來,康熙就覺得莫名其妙還很生氣:“朕對你不好嗎?朕心裡沒你嗎?朕是時時刻刻想著你,都這麼大了,不是小時候了,你彆鬨了!滿宮嬪妃誰跟你似的矯情,朕有兩個皇後,沒一個像你一樣能作!”

不說這些還好,一說皇貴妃就嚎啕大哭,她想做皇後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會還提前面兩個皇後,他就是故意的!

皇貴妃指著門口說:“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康熙覺得她不可理喻!

都被連著趕幾次了,他也是要臉的,也不留著了,轉身就走。

絲絹跟新綢說:“給皇上把衣服送出去。”

外面那麼冷,要是把皇上給凍出個好歹來更沒法子收場了。

新綢抱著衣服追出去,乾清宮的宮女瞬間把承乾宮的宮女擠開,幫著康熙把衣服穿上。

這時候各處宮門落鎖,乾清宮的奴才去叫門。

康熙的衣服都沒穿好,他拉起披風裹身上出門去了。

新綢她們眼睜睜的看著轎子出去,彼此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

轎子裡冰涼一片,外面的太監也沒想到皇上會大半夜從承乾宮離開,所以裡面根本沒放炭盆。

康熙在轎子裡裹著披風面無表情的想著:皇貴妃太放肆了!

明天就把她給佟家送回去。

越想越生氣,滿宮嬪妃哪個這麼刁蠻任性?朕對她不好嗎?她說不想和人家擠著,讓她自己獨占一宮,人家那麼多人住在巴掌大的一片地方都沒怨言,她都不想想,對她不好她能有今日?

就她那個臭脾氣,沒朕護著她,早晚被宮裡的其他嬪妃活撕了她,老祖宗對她放肆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都是看在朕身上嗎?

一片真心喂了狗!

喂狗都比對她好強!

讓她自生自滅吧!

該死死該埋埋!

不管她了!

轎子無聲的往前走,一路上乾清宮的奴才提前叫門,開門的聲音在夜裡傳的很遠。

康熙想著:等著吧,朕晚上走了,明天老祖宗就問你的罪!看你怎麼狡辯!

想起老祖宗,康熙不可避免的想起來董鄂妃!

他小時候見過董鄂妃,用他今天的眼光來看,董鄂妃是個好女人,然而也受夠了夾板氣!

流言蜚語能殺人!

每一次老祖宗和汗阿瑪吵起來,“板子”都會落在董鄂妃身上。汗阿瑪和廢後吵架,老祖宗覺得錯在董鄂妃!汗阿瑪不立蒙妃為後,老祖宗覺得錯在董鄂妃!就連他額娘當時的佟妃,也恨著董鄂妃,年幼的康熙甚至在想,董鄂妃就是死了,汗阿瑪這塊肥肉也落不到額娘的盤子裡。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閉上眼,腦子裡想的都是皇貴妃。

自滿清入駐中原以來,承乾宮隻有兩位女主人,都是皇貴妃,前有董鄂妃紅顏薄命,要是表妹也......他和表妹哪怕天天掀桌子,日子過的磕磕絆絆,其實內心也沒想著讓她早亡。

康熙把披風裹緊,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說:“梁九功,狗奴才,誰讓你叫門的!”

轎子停下來,整個隊伍停下來,外面的宮女太監面面相覷。

梁九功跑過來,小聲的問:“皇上?”

“回去!”

“主子爺,馬上就到乾清宮了。”

“狗奴才,回承乾宮!”

“啊?啊!啊!!是,是是是,”梁九功不知道為什麼還回去,立即跟抬轎子的人說:“擺駕承乾宮,快點!”

整個隊伍調轉方向,一路又叫開各處的宮門,康熙一身寒氣衝進皇貴妃的寢宮。

皇貴妃側躺著面朝裡默默哭著,幾個大宮女趴床上勸她。

康熙進了寢宮,解開披風對幾個宮女說:“滾吧!”

幾個大宮女再次面面相覷,不敢不聽,怕他們再打起來,皇貴妃是打不過皇上的,但是又不能不走,隻能磨磨蹭蹭的退了。

康熙歎口氣,把外面的衣服脫了鞋子踢了躺回去,伸手拉了一下被子,皇貴妃捂的緊緊的,他動手搶過來把兩個人裹緊,從皇貴妃背後摟著她:“睡吧!你愛乾嘛乾嘛,以後這些事不提了。”

想不提也不行,昨日皇帝半夜回乾清宮,又折回承乾宮,整個宮裡都知道了。

在康熙上朝的時候太皇太後派人問梁九功怎麼回事。梁九功不敢隱瞞,他這邊剛吐口,整個宮裡都知道了。

德妃得到消息的速度一向快且準確,這得益於她娘家在內務府樹大根深且她會做人,聽了以後氣的渾身顫抖:“你再說一遍?”

雙喜說:“梁九功跟太皇太後的人說,昨日皇上和皇貴妃因為要不要把咱們九格格記在皇貴妃名下吵起來了……娘娘,是不是皇貴妃要奪咱們格格?我就說她怎麼會那麼好心讓四阿哥回來和您一起吃飯,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德妃手腳都是軟的,她呼吸不暢,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

雙喜趕緊扶著她,德妃喘了一會跟雙喜說:“不是皇貴妃!不是她!”

“啊?”

皇貴妃想奪海棠撒個嬌就行了,皇上能氣的走了又回來?

這事八成是皇上要把海棠硬塞給皇貴妃被撅回來了。

德妃氣的跺腳,恨不得衝到乾清宮對著康熙罵他八輩祖宗!

她把手帕塞進嘴裡緊緊咬著,就怕罵出什麼話來引來災禍。

呸,這是嫌棄海棠從一個包衣奴才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他要是嫌棄,當初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二兩肉?這滿京城的貴女多的是,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他才臨幸的宮女?!

兩個人被翻紅浪的時候他也說了那麼多甜言蜜語,這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德妃氣的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流,心想胤禛生下來壯實,被抱走了。海棠伶俐乖巧,也要被抱走,當自己是什麼?雞窩裡下蛋的雞?不管下多少蛋都留不住?!

雙喜見她哭的傷心,想著她還是孕婦,慌得不知道怎麼勸。

“娘娘您彆哭了,咱們格格還在您這兒啊?您彆哭了,事兒還沒發生呢。”

德妃哭的打嗝,哭的一句話都說出不來。

她心裡清楚,海棠越是伶俐乖巧,皇上越是抬舉她,將來她必要嫁到蒙古去。

公主最高貴莫過於嫡出的固倫公主,一個固倫公主必是要嫁到大部落去做汗王的福晉。順治爺說什麼“北不斷親”,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愛新覺羅家的外孫掌握各部大權,將來聽愛新覺羅家族的號令,草原上的各個汗王又不傻,人家能看不出來?

宮中王府的公主格格們嫁過去那麼多,這幾十年有幾個愛新覺羅家的外孫活下來?公主格格們也個個早早的香消玉損!

越是大部落越是桀驁不馴,越是對公主心懷鬼胎!

想到這裡,德妃對著自己的臉抽了幾下:自己要不這麼削尖腦袋往上爬,海棠也不會抱到太後那兒去,在自己這裡養著,哪怕海棠伶俐還可以遮掩,如今哪裡還能遮掩啊!

她寧肯海棠如五格格那樣靦腆,如十格格那樣平庸!

想到海棠外嫁蒙古,德妃恨的想捶胸。七格格夭折她痛苦,九格格活著她揪心。

她抱著肚子,想著這個必須是個阿哥,生個阿哥吧,最起碼能留在京城啊!

這消息傳的宮裡人儘皆知,但是聊的內容都有些不一樣了。

有的說是皇貴妃看上九格格了,想摘桃子攏到自己身邊。

有的說皇貴妃和德妃鬥法又出新招了,皇貴妃虛晃一槍,揚言要奪九格格,把德妃嚇壞了。

……

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指向了嬪妃之間爭風吃醋,九格格成了這場爭鬥裡面的小可憐,要不是皇上明燭高照,這小可憐要換額娘了呢!

所有流言蜚語的版本中,皇上永遠都是聖明的,可見欺軟怕硬也是人之本能。

海棠在壽康宮裡和太後一起玩耍,幾乎沒受到影響,沒一個不開眼的嬪妃敢跑到壽康宮裡和太後聊這樣的話題,這裡面正經受到影響的是四阿哥。

流言蜚語中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生母一個是他的養母,他極為痛苦,就因為牽扯到他最重要的人之二,他不敢求證,不敢問,不敢打聽,就怕事實比聽到的更殘酷。

他失魂落魄,白天讀書的時候不能集中精力,下午學習騎射更是三魂七魄沒歸位。

三阿哥偏還要撩撥他,對他擠眉弄眼:“四弟,回頭你求求皇貴妃,讓她把你記在名下,你就是半個嫡子了!”

四阿哥難受了半天,聽這話一陣邪火冒出來,一拳打過去,三阿哥一下翻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三阿哥嚷嚷:“你怎麼打人!做弟弟的怎麼打哥哥,你這是以下犯上!”

三阿哥嚷嚷著爬起來,六阿哥一看,像個小牛犢一樣衝過去,撞倒了三阿哥以後順勢爬起來騎在他身上掄拳頭打他。

他畢竟比三阿哥年紀小,三阿哥使勁翻身,騎在他身上的六阿哥搖搖欲墜,四阿哥就跑過去,摁著三阿哥的肩膀,兄弟兩個掄著拳頭暴風雨一樣的揍三阿哥。

你不是說做弟弟的打哥哥了嗎?現在打給你看,到汗阿瑪哪兒也有話說,全是你嘴碎!

大阿哥看看太子,太子看看大阿哥,兩個人一起喊:“拉開他們!”“快攔著些!”

大家七手八腳的拉開他們,三阿哥還在喊:“你們好樣的,兩個一起上,就欺負我弟兄自己!”

“老三!”太子帶著警告,“怎麼說話呢?這裡誰和誰不是兄弟?”

三阿哥瞬間覺得失言,汗阿瑪最忌諱人家說他們兄弟離心,哪怕是事實,但是誰說誰挨罵也是真的。

三阿哥氣的跟牛蛙一樣,六阿哥對著他冷哼一聲,抬著小下巴對著他擠擠眼,十分欠揍。

四阿哥很沉默,面無表情,三阿哥知道會咬人的狗不叫,彆看六阿哥那小模樣特彆欠揍,這哥倆心思多的是一直默不吭聲的老四!

沒一會乾清宮的太監來了,康熙得知他們打架,把哥幾個都叫過去。

這下連同各王府的世子和陪讀、太監、侍衛都在心裡叫苦不迭。誰不知道皇上對這些阿哥們十分看重,上課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這裡彆說打架,就是拌嘴也會有人給皇上學一遍!大家沒看住沒拉架都有責任!

老三老四老六的侍衛太監們被拉出去打一頓,武師傅們這會都在乾清宮外罰跪,哈哈珠子們在門外跪著,姓愛新覺羅的都在禦書房的地毯上跪著。

太子站在書桌邊磨朱砂,硯台裡面全是紅色,康熙用毛筆批紅,寫完之後看看下面跪的整齊的兩排人,再轉頭看看銅漏,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

他放下毛筆,太子也停了手。

康熙說:“沒打架的起來吧?記得下次還看熱鬨。”

起來了一半的小孩子們趕緊再跪下去,齊聲說:“奴才不敢。”

康熙冷哼了一聲:“看他們打架你們不拉,你們也該罰,這次記住了,下次再這樣都拉出去打板子。”

這些小家夥們趕緊保證,這才被允許站起來。

老三是苦主,是原告,老四和老六是被告。

老三說他無端被兩個弟弟毆打。

老六牙尖嘴利:“你怎麼不說讓四哥去求皇貴妃娘娘把他記在皇貴妃的名下,是半個嫡子的事兒!”

最後的“半個嫡子”四個字,學三阿哥的口氣帶著說不出的嘲諷。

老六還說:“你還說我和四哥是親兄弟,就欺負你這單蹦的,這話兄弟們都聽見了,是不是大哥?是不是太子哥哥?是不是雅爾江阿哥哥?”

太子和大阿哥不說話,雅爾江阿立即說:“奴才聽見了,或許是三阿哥被兩個弟弟打了,氣急了口不擇言。”

三阿哥立即磕頭:“汗阿瑪,是兒子口不擇言,是兒子衝動。”他想先挽回在父親心中的形象,自然是想借坡下驢。

各王府世子隱晦的對視了一眼,這老三,就不知道雅爾江阿給他挖坑了啊。

康熙的臉色很難看,那“半個嫡子”的說法正好戳中了他的心事,把昨日和皇貴妃吵架的難堪全部翻出來了。

他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是怎麼想起這個事兒的,沒想到你平日裡操心也挺多的。”

三阿哥再笨也聽出來了,這話不是什麼誇人的話。

他隻能說:“聽......奴才們說,說......皇貴妃娘娘想養九妹妹......”

康熙的臉色很難堪,這昨日晚上剛發生在皇貴妃寢宮的事兒,如今連阿哥們都聽說了,這宮裡什麼風刮的這麼快?難道以後他抱著宮妃在床上說幾句調笑的話也能傳的滿城風雨?

他轉臉叫顧問行:“顧問行,查,讓慎刑司查查這妖風哪兒起來的!”

顧問行應聲而去,屋子裡的這群小家夥們瞬間背後一涼,慎刑司出動,這皇城裡要有人腦袋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