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專業的醫生賀鬆翁今年已一百五十多歲了，聯邦目前人口的平均壽命是一百六十歲，雖然還有不少能活到兩百歲的，但說賀醫生已經走完自己大部分人生已經沒有問題了。

以他的年齡來看，不管徐以敘還是顧琛這點年齡，在他眼裡這點人生和外面兒科裡的孩子沒什麼區彆。

尤其徐以敘嚎的這一聲，給賀醫生感覺就更像了，忍不住莞爾一笑，不等顧琛去安撫徐以敘的情緒，見多識廣的老醫生就十分熟稔地從白大褂兜裡掏出一顆糖來。

“隻是看看情況，不是治病不要緊張，來先吃顆糖。”賀醫生和藹地笑著，對著徐以敘抖了抖那顆糖。

糖？

徐以敘這才向著賀醫生那邊看了過去，賀醫生手上的糖和孩子們給顧琛的不一樣，但看在場另外兩位的樣子，這確實也是糖沒錯了。

看著賀醫生的臉，徐以敘稍微猶豫了會，小聲確認道：“不是治病對嗎？”

在徐以敘的邏輯裡，不是治病就不算救人，那就可以不用被負責了。

“不是治病，隻是做個檢查。”賀醫生滿臉真誠。

徐以敘覺得從顧琛和陳其院長那邊傳遞過來的情緒有些怪怪的，仿佛賀醫生在撒謊一樣，但徐以敘的感覺裡，賀醫生確實是沒有騙他。

在考慮了會，徐以敘才坐到賀醫生前面，接過糖果很認真地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研究什麼一樣。

顧琛看著徐以敘這瞬間變臉的情況嘴角一抽。

這家夥真的是太好騙了，剛才還特彆不能接受呢，接過人家給一顆糖就能跟著跑。

恍惚間，顧琛覺得，徐以敘現在最重要的可能不是學習知識，而是要先認真學習一下兒童安全手冊之類的內容。

“小朋友，你身上的血管斑在哪裡知道嗎？”見徐以敘情緒穩定之後，賀醫生正式開始問道。

徐以敘聽到問題，寶貝地把糖果攥在手心，一隻手撩起衣服下擺，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腰腹：“這裡有。”

隨著徐以敘的動作，那青紫色的‘小花’就出現在賀醫生眼前，看著這‘花朵’外形賀醫生表情有些凝重，之後試著按壓那青紫色，問了徐以敘之後都得到沒有什麼特彆感覺這個回答。

用便攜檢測儀掃描了徐以敘，又采集了血，看著儀器上的數據和臨床表現，很快賀醫生就給出了確切的結果，對著家屬也就是顧琛語氣嚴厲地說道：“確實是體質崩潰，按照血液的病變情況，在五十四天前就已經病變了，這期間病人應該表現出不止一次的異常情況，為什麼現在才帶他來檢查？”

賀醫生雖然從陳其院長那邊感覺到，這次的病人可能身份不凡，不過他也是國寶級的醫生之一，見到的達官貴人不知凡幾，是人總是會生病的，越是達官貴人越是惜命，以賀醫生現在的地位，並不可能畏手畏腳的連幾句不太客氣的問話都不敢說。

倒是陳其院長有些緊張地看著顧琛，深怕顧琛表演一個當場翻臉。

作為一個二十歲就坐穩顧家家主寶座的存在，顧琛在一定階層裡是相當有名氣的存在，什麼冷酷無情、唯我獨尊、不敬長輩、肆意妄為等等相當叛逆瘋狂的標簽都在他身上。

這樣的人，陳其院長也有點拿不準會不會突然來個當場發作。然而讓陳其院長完全想不到的是，顧琛聽了賀醫生的話，率先出口的話居然是道歉。

“這點我很抱歉，請問醫生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救嗎？”顧琛語氣誠懇地問道。

現在木已成舟，賀醫生也不是想著追責什麼的，語氣嚴厲也隻是看不過這些孩子對身體不重視。

“你應該知道，目前我們蒲氏做的研究吧？”賀醫生嘴裡是這麼問，但不需要顧琛回答也知道這是肯定的，特意跑到蒲氏醫院過來，讓陳其院長來找他，必然是知道什麼。

“去年研究有了進展，在針對體質崩潰最初期的情況，已經研製出來了特效藥，基本上治愈成功率維持在90%到92%之間。”

“但是步入早期之後，對應特效藥的治愈成功率直接降到20%到35%。”賀醫生手比了一條近乎豎向垂直的線，從上一直快速劃到低，“而到了中期，治愈率目前為0%。”

“在我離開研究院的時候，針對中期體質崩潰的實驗，一共測試了七千八百八十二隻白鼠，在治療中活下來的——”

“零。”

顧琛緊緊抿著嘴，對這種所謂的重大進步完全不能接受：“最初期幾乎沒有病症情況，除了運氣好正好做檢查，基本上不可能會意識到自己體質崩潰了。”

“早期的反應也很輕微，大多數人都當做頭疼腦熱忽略過去，而且20%到35%這個治愈率低的是在開玩笑吧？！”

“這算什麼重大進步！”顧琛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遷怒，但還是難以抑製的感覺到惱火。

徐以敘還挺喜歡這個給他糖果的醫生的，拉了拉顧琛的衣角，替老醫生說話道：“這個病症治愈率20%到35%治愈率不算低了。”至少他待著的那個實驗室做不到這一點，也可能是他們壓根沒好好研究過怎麼治愈。

“既然有藥了，怎麼好像網上的人完全沒聽說過有這個？”徐以敘對此感覺到好奇，對著賀醫生問道。

“這個治愈率怎麼就不低了？實驗室治療類藥物成功率到50%才算是到及格線。”徐以敘的維護讓賀醫生還挺受用的，但也肯定了顧琛並沒有說錯。

“而且這個藥去年才做成，也就是還在實驗室提升治愈率的階段，實驗室階段完需要走審批流程，大概還要招收一批誌願者做人體實驗，之後觀察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確定是否有效，是否有後遺症。如果完全沒有問題，才可以開始申請藥物批號，之後還需要幾個月的審批流程，最快也要明年下半年才能正式生產。”

“這些都是必須運氣好，中間完全沒有任何差錯的時間，理論上在過個三五年才能投產也是正常的。”

“這樣啊……”徐以敘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其他地方做實驗的流程，居然和他長大的實驗室完全不一樣，做出來的藥物還要走什麼流程審批，才能在人身上使用。

徐以敘長得不錯，看起來又是一副乖巧好學生的樣子，挺討老人家喜歡的，賀醫生臉上的表情帶了點惋惜，語氣努力積極地對著徐以敘說道：“目前還沒有針對中期的特效藥，但延緩身體崩潰的藥物還是有的，而且已經做了提升，每天按時服用，估計能多三到四個月的時間。”

之前聽醫生說自己沒有救治希望都沒有什麼特彆反應的徐以敘，聽了這個頓時有些心動了。

徐以敘查過現有常用的延緩藥，他中期才開始服用的話，大概也就延長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對於徐以敘來說除了延長痛苦之外，並沒有什麼意義。

但如果是有三四個月的話……

現在離開學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如果他能延長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去學校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