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1 / 1)

又一段時間後。

另一層空間內。

酥脆攏了攏睡衣的領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旁邊人。後者一臉見過世面的鎮定,

正十分自若地翻看著面前的文件櫃,

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的線索。

“嗯……”酥脆猶自不太相信剛聽到的話,糾結片刻後,還是確認般再次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404神秘事務所的單位?”

“嗯。”站在文件櫃前的男人毫不猶豫地點頭,順手抽出一份檔案袋,看了一會兒後就開始拆。

酥脆:“……所以那位‘血水煎茶’也是……”

“假的。”男人頭也不回繼續道,“不過按你的說法,他人還不錯。至少沒把你們帶坑裡去。”

“哦對,順便再說個事。我們合作單位調查過你們那個論壇,也查過‘血水煎茶’這號人。這個賬號的主人應該是個南方高中生,所以你之前遇到的那個一口大碴子味的成男版‘血水煎茶’,大概率還是個假中假。”

酥脆:“……”

這信息量著實有點大了,給他的衝擊更大。他隻覺大腦一陣嗡嗡作響,下意識往旁邊扶了下,摸到旁邊架子上的一灘血跡,又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心臟砰砰直跳。

我應該不是在做夢吧——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又或者是不小心又中了什麼陷阱,陷入了什麼新的幻覺?

不然真的太難解釋了……從他跨出電梯到現在遇到的一切,都太難解釋了。

先是在離開電梯的瞬間一下落單,原本一起走出來的人統統不見,等反應過來時,已被獨自困在了這間巨大的檔案室內。藏在睡衣口袋裡的手機還沒了,莫名多出來一串鑰匙,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沒辦法,隻能一個人硬著頭皮在這間昏暗的、似是立著無窮書架的檔案室內打轉。

檔案室的規則簡略,但費時。簡單來說,就是要按照管理員留下的要求,在空無一人的檔案室內找出所有特定的檔案袋,核對並整理。而離開這裡的鑰匙和會員卡,就藏在其中某個袋子中。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地方遠沒看上去那麼寧靜——光線昏暗、藏著無數漆黑角落的巨大房間,本就足夠嚇人。更彆提隻要凝神細聽,似乎總能聽見某些藏在角落的聲音。

所幸,在經曆過“原本空無一人的管理員位置上突然出現人影又消失”、“掛在牆上的電話突兀響起,接聽後裡面卻是奇怪的聲音”、“從靠牆的文件架上抽走檔案袋時居然看到對面有雙眼睛”、“打開一個檔案袋結果發現裡面裝著的是自己的資料,還有詳細的生卒年月”等等一係列令人心驚肉跳的事件後,酥脆總算在這空間內,遇到了另一個活人。

也就是他面前的這個。看著三四十歲,留著長發紮高馬尾,姓田名毅亮——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也自稱是業內人士,為了搞清這裡的情況,特意找了方法進來的。

因為“血水煎茶”和顧銘的關係,酥脆現在對這種自稱業

內人士的天然就有好感,

更何況對方一見面就露了一手——他遇到田毅亮時,

正因為開了錯誤的檔案袋而被袋子裡鑽出的怪物狂追。幸虧對方及時出現,拉著他躲到正確的文件架後面,他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因此,之後一起探索時,他不但分享了所知的情報,還順帶提了下自己之前的經曆。

沒想剛說完就遭到了對方的無情打假——他非常肯定地告訴酥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404神秘事務所”,也根本沒有什麼通靈大佬“血水煎茶”。

……然而,在最初的錯愕後,酥脆心頭湧上的,卻是些許怒意。

老實說,事到如今,他大腦已經完全亂掉了。什麼真真假假,他是真的搞不清,但有一件事,他再清楚不過——

之前在豬臉迷宮裡,是血水煎茶和顧銘,幫他們逃了出來。如果沒有他們,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因此,在聽到來自田毅亮的全盤否定後,他本能地感到了幾分光火——然而光火歸光火,現在自己毫無頭緒還驚魂未定的,還真沒什麼膽子去大聲反駁。

於是,在片刻的糾結後,他最終也隻能儘己所能地陰陽怪氣一句:

“行行,明白了。什麼神秘事務所什麼怪談拆遷辦都是假的,就你們單位是真的。”

“啊?不是啊。”誰料下一秒,站在文件架前的人又突然轉頭,一臉莫名其妙,“誰說怪談拆遷辦是假的了?”

酥脆:“……”

好的,這下他是真糊塗了。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神秘事務所不存在,但拆遷辦……存在?”

得到田毅亮肯定的答複,酥脆更是傻眼。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名字更離譜的那個,反而是真的啊?

“說到這個,我還想問你呢。”田毅亮放下手裡的東西,“你之前說遇到的那個拆遷辦的人,到底是誰啊?”

酥脆之前受驚比較嚴重,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對那拆遷辦的員工也一直以“版主小姑子”這樣的指代稱呼。他認真聽了半天,愣是一次名字都沒聽到。

“啊,我沒說過嗎?”酥脆迷茫眨眼,“應該是……顧銘?”

“哦,她啊。”田毅亮恍然大悟地點頭,“那難怪了。”

“什麼難怪?”酥脆忍不住道,“你們認識?”

“算是吧。”田毅亮道,“有聯絡。”

畢竟顧銘是拆遷辦唯一指定對外窗口,他也是有聯係方式的。當然,一般是他的助理交流比較多。

“……”酥脆聽著,卻是越發傻了。

不是說隻是兼職的嗎?怎麼還真認識了?

“可她……也說神秘事務所是存在的啊。”酥脆頭腦發蒙地喃喃道。

“啊?她這麼說嗎?”田毅亮看著,卻也似愣了一下。片刻後,了然地點頭:“哦……懂了,那應該是我搞錯了。可能確實是我孤陋寡聞了,不好意思。”

雖然不清楚當時的狀況,但顧銘這麼做

肯定有理由,既然如此,自己也沒有非得拆穿的必要。

田毅亮非常自然地想著,卻不知他一番話落在酥脆耳朵裡,更讓人心情複雜了。

不是,你這種“啊好吧既然拆遷辦的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也認同一下吧”

“◥”

酥脆愣了下,卻是搖了搖頭。

他和顧銘的直接交流並不多,而且對他而言,光是保持鎮定就足夠艱難了,也沒那麼多心思去打聽彆人的事。

“哦。”田毅亮放好手中袋子,心中泛起幾分思索。

顧銘在這個怪談裡,他對此倒是不是特彆奇怪。早在他通過論壇進入這裡之前,顧銘那邊就已經進入了失聯狀態,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因為她先進了怪談。

問題是,這次的怪談極其特殊,不論是呈現的形態還是捕獵的方式都是前所未見,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更可能與拆遷辦提到的“門”與“鑰匙”有關。如此特彆的怪談,他不認為拆遷辦會隻派一個顧銘進來。

不、不如說,居然會派一個實習生進來,這本身就不合常理……不不,等一下。

田毅亮一頓,忽然反應過來——顧銘當時,是突然失聯的。

他和安心園藝那邊確認過,顧銘在失聯前,並未給出任何準備進怪談的預告。甚至還說了保持聯絡。可按照她一貫的性格,如果已經準備進入怪談,應該會提前打聲招呼才是。

而且顧銘之前給出的信息裡,是包含了進入怪談的方法的。所以她誤入這裡的概率也不大……那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顧銘進入怪談是臨時起意,而且不準備讓領導知道。保險起見,她對所有人都隱藏了自己的想法,而後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偷偷進來了。

第二,就是這個怪談針對她展開了特殊的狩獵,用某種突破現有規則的方式,強行把她吞了進來。

如果是前者,說明這個怪談內很可能存在著某個令她非常在意的東西,在意到哪怕違反上司命令,也要冒險闖入;如果是後者,則變相佐證了他們一直以來的猜測——顧銘本身,就足夠特殊。

嗯……前者的話,似乎沒有更多頭緒。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怪談拆遷辦現在也有個異化根消失了,而且就是在郭舒藝怪談和他對峙的那一個……

說起來,拆遷辦那邊確實也曾通過顧銘轉達過一個猜測,即認為所有消失的異化根,都被帶到了這個怪談之中。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顧銘……就是因為那個養狗的家夥,進來的?

田毅亮:“……”

不不不,不太可能。

片刻的沉默後,田毅亮果斷否定了這種猜測。

小姑娘得多想不開,才會看上這麼個清澈玩意兒,而且他和蘭鐸聊過,那家夥明顯

對他們主任有意思……

……嗯。

應該,確實,不至於吧?

相比較起這種有些胃疼的猜測,田毅亮還是更願意相信第二種可能性。

但不論是那種,他相信怪談拆遷辦都不至於放著不管。

而且這麼特殊的怪談,他們多半會派一個大佬鎮場才是。就是不知道來的是誰?傳聞中的許主任?還是那位襲明老師?襲明老師的手段他是見過的,不過印象裡,她也自稱隻是中級……

就是不知道之後有沒有機會遇上。畢竟這個怪談的機製實在太麻煩了,縱使是拆遷辦,估計也有的頭疼……

正思索間,卻聽酥脆一聲驚呼。田毅亮一個激靈,立刻轉頭:“怎麼了?”

“窗、窗……”酥脆咽了口唾沫,顫巍巍地指向另一邊的窗戶,才剛冷靜些的大腦又被剛才的一眼嚇到近乎慌亂,“窗簾後面,好像有人……”

這裡的窗戶原本是沒拉窗簾的,通過窗戶,可以看到遠處明亮的燈塔。是他覺得這種地方的窗戶有些嚇人,才在不久前把窗簾給拉上。

因為太慌,拉也沒拉嚴實,中間留了道縫——而方才,就是從這道縫裡,他清楚地看見了。

有什麼東西,貼著窗戶,忽然晃了過去。

……沒記錯的話,這裡樓層還特彆高……

意識到這點,酥脆的臉色登時更加難看。田毅亮則是瞬間斂了神色,衝他做了個安撫的手勢,小心翼翼朝窗戶靠了過去。

靠近後,發現酥脆說得果然沒錯——隔著薄薄的窗簾,分明可以看見,外面一道影子正在搖晃。

長手長腳,搖頭晃腦。看上去似是個人型。田毅亮深吸口氣,驀地上前,一把扯開窗簾,在看清外面的狀況後,頓時倒抽空氣,身後的酥脆,更是沒忍住,從喉中溢出一道驚恐的低吟!

隻見窗戶外面,赫然正趴著一道人影——一道渾身焦黑、面目模糊的人影!

那人手腳皆扒在窗戶上,右手似是抓著什麼,正在往窗框裡放。注意到屋內的兩人,他明顯也怔了下,將手裡東西猛地往窗框裡一塞,毫不猶豫,扭頭就走!

手腳並用,壁虎似地,轉眼就爬得不見蹤影。剩下屋裡兩人楞在原地,猶自沒有回過神來。

又過好一會兒,才聽酥脆遲疑地開口:“那個,它好像在窗戶外面,留了個什麼東西?”

田毅亮定睛一看,果見窗框的縫隙裡被夾了張紙。

“這是什麼?”酥脆驚魂未定,“罰單嗎?”

“……”那應該不是。

田毅亮小心上前,輕輕打開了窗戶,將那張紙拿了進來。腦袋裡卻還琢磨著彆的事。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總覺得那道焦黑人影胸口掛著的小牌牌,似乎有些眼熟……

思索間,手中的紙已經展開。田毅亮打眼一看,頂格一行秀氣的大字,頓時闖入眼簾——

【告全體誤入者書——我司[怪談拆遷辦]針對當前怪談的應急處理辦法

公示1.0】

田毅亮:“……”

快速掃過紙上的內容後,懷著一種微妙的敬畏,他無聲撫平紙上的皺褶,將它遞給了身後的酥脆。默了一會兒,又再次開窗,試探地朝外看去。

——隻見樓體外牆上,好幾道焦黑人影正忙碌地爬來爬去,不是忙著往窗框裡塞傳單,就是在忙著塞傳單的路上。

……於是短暫的沉默後,田毅亮又悄悄收回了腦袋。

——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孤陋寡聞了。

居然會以為區區怪談機製就會阻攔拆遷辦辦事的腳步……

終是我太狹隘。

*

同一時間。

第二十六層·客廳內。

客體的桌子上,鯨脂人、郭舒藝正坐在一起,忙碌地手抄著最新出爐的《告全體誤入者書》,作為文本起草人的許冥也特意切換了夢行者形態,拿了紙筆和她們一起謄寫。

寫好的紙張,會交由阿焦,逐個傳遞到其他窗口——為此,許冥還特彆給他們做了緊急培訓,尤其強調了可以引人注意,但不要嚇到人,尤其不要把人直接嚇跑。

如果看到窗戶開著的,就直接把紙張團好丟進去。如果窗戶沒開,就設法夾在窗框內,再弄出聲響將人引過來。如果有紙張不慎被弄掉的,做好記錄,回來再領再發就是……整套流程,最麻煩的反而是抄寫這一步。

“不是,這玩意兒我們是非寫不可嗎?”鯨脂人已經抄到手都斷了。一邊將掉下的手掌撿起來往腕上拚接,一邊無奈道,“你就讓他們像顧雲舒那樣直接去不行嗎?”

顧雲舒原本是和邱雨菲一道的。就在大概十分鐘前,兩人已經成功又突破了一間房間,也因此再次分開——邱雨菲轉移到了三十層,陸月靈也下去給她幫忙了。顧雲舒則率先開始自由活動,隨意找了個層空間探索起來。

“先打好群眾基礎總沒錯。”許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多傳播下拆遷辦的名字,對我們有利無害。”

“你是真不怕再被人給盯上啊。”鯨脂人誒了一聲,疲憊地往桌上一趴,“我這邊紙快用完了!”

“等等讓郭舒藝再回去拿點。”許冥頭也不抬。旁邊郭舒藝飛快點頭。

紙筆而已,她怪談裡多得很。

鯨脂人:“……”

“那什麼,我突然想到個事。”微妙的停頓後,鯨脂人緩緩直起身子,“既然你可以從自己家裡拿紙……那你能不能直接拿打印機?”

沒有打印機,複印機也行啊?實在沒那麼高科技,那直接進去讓裡面的人手抄再拿出來呢?七個人動作總比三個人快吧??

“……可以是可以。”郭舒藝眨了眨眼,看向自己旁邊一堆已經抄完的紙,“不過我以為不用來著……”

滿打滿算四十四份,加上備份也就五六十,抄抄很快的。

鯨脂人:……哪裡快了!

“行了,都快抄完了,說這些。”許冥信手將謄完的一

份放在旁邊,

面上那叫一個鎮定自若,

鎮定得仿佛那個才剛意識到可以用打印機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話說回來,是不是快到能離開的時間了?”郭舒藝一無所知地抬頭,說話的時候,抄寫的動作依舊未停。

“嗯。”許冥回神看了眼時間,肯定地點頭,“差不多了。”

她已經修改過了盆栽澆灌的規則,就如之前所規劃的,另外擬了張時間表,一天直接澆滿十四次。目前水已經全部澆完。

而且盼盼一直有盯盆栽的變化,根據她的彙報,盆栽生長進度一直根據澆水的次數而推進著,截止第十四次澆水前,已經到了結出果實的地步。估計完全長成,也就在這一會兒了。

就像呼應著她的想法般,又五分鐘後,便見盼盼輕手輕腳地沿著走廊小跑過來。

“姐姐!”她似是怕驚到什麼,連說話都壓低聲音,“那個怪東西……我是說盆栽,果子已經熟了!”

許冥聞言,立刻直起了身。盼盼忙又補上一句:“但它現在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許冥心說都這節骨眼了,不好也得好,當即切回了鸚鵡模式,在心裡瘋狂滴滴起鯨脂人,“快點快點,起駕起駕!”

鯨脂人:……就這麼點路,你倒是自己飛過去啊!

話雖如此,還是相當配合地把人扛到了儲藏室門口——而直到這會兒,許冥才深刻地體會到,盼盼所說的“狀態不好”是什麼意思。

門都還沒推開,她便聽見了裡面傳來的震天動地的哭聲。

在開門進去之後,淒厲的哭聲更是一下爆發開來:

“哇哇哇——你們居然帶鳥進來……還是左腳先進門!我不活了,我要死給你們看——”

許冥:“……”

很好,看來確實養得不錯。本來隻會嚶嚶的哭,現在連話都會說了。

再細看那盆花,許冥心情登時更加微妙——如果說這盆栽最初的模樣還隻能算有病的話,那它現在的外形,絕對稱得上有毒了。

脊柱為莖、肺葉為葉。在此基礎上,枝頭上更多了好幾團粉乎乎的腦花……據盼盼所說,這就是隨著澆水而開出的“花”。

現在,其中一朵“花”已經完全凋零,腦漿腦乾糊了一地。原本“開花”的位置上,則多了一枚小小的、灰紅色的橢圓體——毫無疑問,這就是它結出的所謂的“果子”。

考慮到這家夥奇葩的構成材料,許冥有理由懷疑,那果子的大名是叫放大版鬆果體。

許冥倒是有心直接上去把那果子啄下來,然而那盆栽哭得實在是太大聲了。一邊哭,還一邊當真簌簌地往下掉腦花,一副真的不想活了的樣子。許冥怕它想不開,隻得帶著鯨脂人和盼盼,先退了出來。

退出了門,又走出好幾步遠,哭聲這才漸漸弱了下去,化為細細的抽噎。許冥默了一會兒,無奈地讓鯨脂人幫忙開口,和盼盼確認了一下:“它有這種症狀多久了?”

她先前一直忙著構思新的詐騙……不

是,

通知文案,

構思完後又忙著組織人抄寫投遞,還真沒沒顧上這盆盆栽,都是由盼盼負責澆水觀察的。

盼盼很快給出答案:“長果實後就這樣了。開花的時候明明還很開心的。”

許冥:“……”行吧,那可能純粹就是生理問題了。

都這種時候,再慢慢哄肯定是不行的。況且她現在的樣子是隻鳥,對方看到就生氣——偏偏自己又飛得很慢,想要在對方發現前就把果子啄掉,根本不現實。

於是片刻的思索後,許冥果斷拍著翅膀,先回了一趟客廳。沒多久,又拍著翅膀飛了回來。

“等等……好像不哭了。”鯨脂人凝神聽了下儲藏室裡的動靜,面露詫異,“你乾了什麼?”

“沒什麼,就稍微改了下它的特性。”許冥拍著翅膀落在它肩膀上,順口在腦海中道,“把它從一顆脆弱敏感的草,改成了一個‘毫不怯弱’並且非常能‘認清自己位置’的草。”

其實她本來還打算再在描述裡加個“搖尾乞憐”。然而轉念一想,這個詞其實更適合廚房裡的那隻“貓”,所以還是先留下了。

還好,事實證明,這次的改動還挺有效——不僅哭聲漸停,等許冥他們再次邁進屋裡時,那盆栽也沒再做出更多的反應。

非常安靜、非常挺拔,就像是一株真正的植物。

許冥十分欣慰,而後便讓鯨脂人變高些,好讓自己能直接夠到那枚小小的果子。

靠近的刹那,刺鼻的腥臭撲面而來,隨著腥氣一起撲來的,卻是強烈的饑餓感與食欲。

許冥讓鯨脂人抓緊自己,強忍著心動一波波湧起的衝動,努力伸出了鳥喙,啪一下啄在那枚還在鼓動的果子上。

果子瞬間墜落,帶下了一片落花。砸在地上的刹那摔得稀爛,裡面一點光芒微微閃動——正是一枚小小的銅製鑰匙。

下一秒,便見許冥轉頭跌跌撞撞地飛了出去,一路撲到客廳,光速切回夢行者狀態後,又猛衝向衛生間,爆發出一陣乾嘔。

鯨脂人則是兢兢業業地撿了鑰匙,去了書房,打開最中間的抽屜——隻見裡面,果然放著開門的鑰匙,以及一張會員卡。

剛巧這會兒郭舒藝又抄完了一張,當即起身回家,叫上大小郭,搬出一堆手電筒和防身武器,給在場幾人分了。跟著便開門出去,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陸續進入電梯之中。

許冥現在還沒法去改電梯內的規則,因此他們還是得按照要求,在電梯的本子上書寫設定才行。好在這點許冥和郭舒藝之前就有規劃,幾人也沒在這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隻是在電梯門即將關上前,許冥想想還是又衝了出來,緊急寫了張條,囑咐陸月靈放在顯眼的地方。陸月靈打開一看,隻見裡面是兩行字:

【彆怕,我們還在。】

【怪談拆遷辦。】

“……”

微微翹了下唇角,陸月靈依言轉身,尋找起合適的安置地方。關上的電梯門外,鯨脂人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腕,想想卻覺得奇怪。

“說起來,雨菲小孩不是給了你一份樓層名單嗎?你要真想幫人,乾嘛不直接把那個貼在電梯裡?”

“貼在裡面,方便彆人寫設定是吧?”許冥忍不住看它一眼,頓了下,又輕輕歎了口氣。

“而且,總得防著些。”

鯨脂人;“……嗯?”

“你忘了?你和邱雨菲看到的那個女的,看上去很怪的那個。她也能坐電梯。”許冥道,“而且楚雲剛也說過,像口罩男那樣會惡意搶奪彆人卡片的人,不止一個……”

所以說,能幫的得幫。

但該防的,也得防。

*

另一邊。

一片漆黑的空間內。

光著的雙腳啪啪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穿著紅裙的女人頭也不回地往前跑著,時不時驚慌轉頭,像是正在拚命躲避著什麼,倉皇之間,眼前忽然一束光打來,嚇得她一個激靈,登時僵在原地。

又過一會兒,手電的光往旁邊挪了挪。拿著手電的人緩步靠近,聲音不大,卻很冷靜:“你沒事吧?”

“……?”

隱隱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紅鞋子愣了一下,試探地抬起了眼。

越過手電的光芒,她清晰地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似曾相識的女孩。

一個穿著保潔製服、戴著防塵面罩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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