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阿姐,收手吧,外面全是……(1 / 1)

許冥想出的離開方法, 說難不難,多少也有些鑽空子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利用怪談會將死人送出,以及規則書的綁定機製。

“不管這個怪談的真相是什麼, 白棋一方希望能弄死蝴蝶, 這是可以肯定的。這也是明天我和那位談判的基礎。”

許冥低頭, 邊在本子上塗畫邊道:“在此基礎上,讓它協助我們將顧雲舒送出去, 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接下去就很簡單了——讓顧雲舒帶著九號規則書離開,同樣攜帶有工牌的阿焦則留下。許冥再給自己留一條提示,確保下一輪循環開始後, 自己和邱雨菲下車後不會進入酒店,而是直接往回走。

之後, 再放出戴有工牌的阿焦們作為導航, 憑借工牌和規則書之間的天然聯係, 一路跟著指引前行……理論上, 應該就可以直接走出去了。

唯一讓人不太放心的,就是阿焦們的識路能力……

不過也沒辦法,他們沒有更好地選擇了。鯨脂人不能脫離規則書太遠,邱雨菲作為活人,又看不見規則書和工牌之間的隱形聯係。

鯨脂人聽了,卻是頗為興奮地“誒”了一聲。

“我覺著這法子可行誒。”它有模有樣地搓起下巴, 原本尖尖的下巴很快就給搓平了, “就是這樣一來, 規則書會有些危險……不過顧雲舒戰力還是挺夠看的,應該能撐到你們出來。那些阿焦看著呆呆的,但既然能跟著顧雲舒一路過來, 再追出去肯定也沒啥問題!”

鯨脂人越說越覺得這法子靠譜,動作也逐漸大開大合起來,顯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許冥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語氣卻仍透著思索:

“現在的難點就是,我們該怎麼把其他人一起帶出去。”

正在手舞足蹈的鯨脂人:“……啊?”

“主要問題在於,如何和他們彙合,以及如何說服他們跟著一起走。”許冥沒有理會它的呆滯,自顧自繼續道,“到了下一輪,我和雨菲就是第三輪循環,應該會在早上就來到酒店……難道要等在酒店門口攔人嗎?可攔住了也沒法直接帶人走啊,他們連記憶都沒有。況且還有比我們更早的人。”

“要麼就是趕在下一輪之前,給他們也留下提示,讓他們下車後等著……但具體怎麼操作也還沒頭緒……或許可以利用規則書建立某種規則進行引導?”

鯨脂人:“……”

“不好意思,等一下。”它緩緩舉手,誠懇地打斷了許冥的思索,“請問哪裡來的其他人?”

許冥詫異地看它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當然是說這酒店的其他活人啊。”

“我知道。”鯨脂人繼續誠懇地看著她,“那請問關你什麼事呢?”

許冥:“……”

“彆的姑且不論,但至少那個計程車司機我們得帶著走吧。”默了一下,許冥忍不住道,“他是跟著我們進來的。”

“他是跟著死人進來的。”鯨脂人冷靜地糾正了她的措辭,“隻是那個時候你們碰巧在一輛車上。”

許冥:“……”

她克製地閉了閉眼:“可如果他當時沒載我們的話……”

“沒載你們的話說不定也會在其他地方出車禍,誰知道呢。”鯨脂人指指點點,振振有詞,“他進來是他的命,說明他命中有這個劫,又不是你非要拖他進來的,你管那麼多乾嘛。”

……我真的不能把這玩意兒直接丟掉嗎?

許冥再次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繼續在規則書上寫寫畫畫。鯨脂人卻似被她搞得憂心起來,又吭哧吭哧爬了過來,打算再勸一勸。尚未開口,一眼瞥見許冥正在倒騰的東西,又是一怔。

“你在乾嘛?畫工牌?”它驚訝道,“不是所有阿焦都上完牌了嗎?”

“……我在研究能不能製作沒有指向性的工牌。”許冥不太高興地看它一眼,想想還是應了一句。

……???

鯨脂人聽著又是一怔。就在此時,許冥筆尖正好停下,規則書上飄起絲縷紅線,緩緩向外蔓延,鯨脂人隨著紅線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床上不知何時已然多了張工牌。

和發給阿焦它們的一樣,塑封外殼,隻是連在外殼上的不再是那種絲絲縷縷、仿佛會隨呼吸飄蕩的紅線,而是光潔的紅色緞帶,看著十分正常。

鯨脂人好奇地湊上去一看,發現那工牌也和以往發的不一樣。照片處是張大眾臉的Q版小人,男女莫辨,所屬單位依舊填的是“怪談拆遷辦”,隻是職位寫的是“臨時工”。

更特彆的是,這張工牌上的姓名一欄,是完全空著的。

“……”鯨脂人低頭打量著這張工牌,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那啥。”它伸手指了指,虛心求教,“這個到底是……”

“半成品工牌。”許冥自我肯定地點頭。

鯨脂人:“……所以你搞這個是……”

“留著備用。”許冥繼續自我肯定地點頭,“就看明天和那位談得怎麼樣了。”

如果對方確實是有救人打算的話,那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和對方進行合作,合作的方式也很簡單——

她留下一些半成品工牌,放在酒店裡,若再有人進來,就由酒店方組織攔截,再出一個員工戴上工牌後充當引路蜂,循著與規則書之間的聯係,將人直接帶出來……

工牌的名字空著,就是等著到時讓佩戴的人自己填。隻是目前仍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她不確定酒店的員工是否能夠離開酒店,如果不能,這個合作方案還得調整;另一個就是這法子比較費員工,畢竟一旦出去就不知還能不能再轉回來了……

這些都需要經過明天的面談才能確定,許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隻能先儘可能做些準備。

另一邊的鯨脂人,卻是又一次聽傻了。

——合作。

她甚至已經想到了合作。

……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還處在寄人籬下的狀態,它真的會誠懇建議許冥出去後直接去四川,到樂山大佛頭頂上坐坐。

“不是,小孩……我是說,小姐。”鯨脂人靜了片刻,用力抹了把臉——真正意義上的用力,刷一下,直接把精致的五官都抹平了。

它這會兒卻顧不得這些,蹬蹬蹬又往前幾步,直接坐到了許冥的眼皮子底下。

“可能我說話有些直接,但我覺得你現在有點上頭。”被抹平五官的腦袋上裂開一道縫,開合著吐出聲音。

“……”許冥正在繪製新工牌的動作的一頓。

筆尖煩躁地在本子上戳了兩下,她微微抬眸:“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鯨脂人抱起胳膊,腦袋再次裂開,“我不知道你是被自己的謊言衝昏頭了還是怎樣,又或者是被什麼胡楊的精神感動到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你好像真的覺得自己能做到很多一樣。”

許冥:“……”

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她放下手中的筆,剛要說話,卻見鯨脂人已經煞有介事地又抬起一根手指,語氣卻是難得的嚴肅:

“但事實是什麼樣的呢?

“事實是,白棋一方的立場是你猜的。雖然看著合情合理,但你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它們是無害的;事實是,你確實有一本很厲害的規則書,但到底該怎樣用你自己都還沒摸清楚,連完全解鎖都還沒做到;事實是,你看著很牛逼隻是因為你是一個白癡,而所謂的怪談拆遷辦,根本不存在。”

鯨脂人腦袋上啪地又露出一隻眼睛,一言難儘地看了過來:

“我承認你這家夥確實蠻靈光的,有小聰明。但也彆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

“宏強裡的好運屬於偶發事件,但好運不會一直存在的。更彆提你還帶著規則書……這東西不讓人知道還好,一旦被彆有用心的非人發現,你就是一份明面上的超豪華外賣,怎麼敢賭的啊。”

許冥:“…………”

事實上,關於“白棋是胡楊”的猜測,方雪晴他們也曾給出過相似的提醒——他們這種業內人,最忌諱的就是在怪談中隨意交付信任,將某一方認定為胡楊。有些時候,這種錯認,足以致命。

因此,許冥心裡也是有些準備的,也有進一步試探的思路。然而沒等她開口,卻又見鯨脂人再次豎起食指。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它說著,突然重重歎了口氣。

“白棋一方,或者說這個‘魔方大廈’,估計撐不了多久了。哪怕你猜的都是對的,對方也願意和你合作,也隻是無用功而已。何必白費工夫。”

……?

許冥一怔,下意識坐直了身體:“這話怎麼說?”

“還用說,明擺著的唄。”鯨脂人幽幽道,“我一開始也以為發白棋糖果的那方是域主,所以沒多想。可假如真像你說的,蝴蝶才是域主,那它多半要完。

“知道為什麼人類管域主叫‘樹’,寄生者叫‘菟絲子’嗎?因為域主的優勢是天然的,枝繁葉茂,根深蒂固。菟絲子哪怕有能力反殺,也要花很長時間去積累、盤算……所以聰明的菟絲子都是避著域主走的,猥瑣發育、專門撿漏。

“白棋那方能夠在彆人的主場裡,靠兩個循環拖延人類送死的腳步,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當然也是鑽了空子。可一旦開始硬碰硬,它絕沒有任何勝算,懂?”

從域主的角度出發,蝴蝶也沒有任何容納白棋的理由——

假設許冥的推測全部為真,那現在的情況其實很明確,所謂的“循環”,其實就是一條由白棋方設立的,安在真正核心區域跟前的蛇形排隊通道,隻是這條通道分成兩個部分,高速公路上上的是空間排隊,酒店內的“循環”,則是時間上的排隊。

房客們按照這條“蛇形通道”一圈圈地往前,每走過一圈,就離真正的核心區域更近一些。雖說本質還是在靠近,且蝴蝶可以利用“密室”等方式,提前獵取一些食物。但本質上,這條排隊通道的存在,還是大大延緩了房客們進入核心區域的速度。

更何況這條排隊通道,不僅長,還限流。每一輪隻進三個新人,如果進來的有死人,還會被直接放掉,有的時候連三個都沒有。

這意味著,酒店裡的循環不拆,蝴蝶進食的速度就會一直被拖慢,外面還有那麼多卡在高速公路上的菜。設身處地,哪個域主會願意容忍這樣礙事的家夥?

更彆提,能夠構建出這樣的“排隊機製”,說明白棋一方,肯定也有自己的根。對域主而言,也算一盤不可多得的好菜。

“……”許冥琢磨了一下他的話,又想起顧雲舒曾提到過的鱗粉和蝴蝶翅膀,似是明白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那現在……”

“我懷疑,蝴蝶利用剪刀破壞的,不隻是循環的天數而已。”鯨脂人冷冷道,“就算能夠把酒店內的循環天數剪成一天又怎樣?高速公路那邊的循環還是無法解除。不如一鼓作氣,找準機會,直接入侵,把白棋連帶著被圍在循環中的人類,一鍋全部端掉。”

一了百了。

顧雲舒不在循環之中,按說有些東西她不該看見。但偏偏她已經看到了鱗粉和蝴蝶翅膀,這可不是什麼友好的訊號。

這個被剪到隻剩兩天的循環,估計本就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那個一鍋端的進程,隻怕也已經在推進中。

“我真覺得你一開始想的那法子不錯,感覺能成。”鯨脂人最終下了結論,“但彆的事,我也是真心建議你彆摻和。真要過意不去,出去後找安心園藝的人報個信也算仁至義儘。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趁著還沒進核心區域,能跑趕緊跑……”

“阿姐,收手吧,外面都是蝴蝶!”

鯨脂人的語氣異常懇切。

許冥:“……”

嘴角再次抿起,她手中筆尖微動,一時卻沒給出回應。

直到心不在焉地將第二張半成品工牌畫完,她才重重吐出口氣,伸手將旁邊急到轉圈圈的鯨脂人拎上了床頭櫃。

“謝謝你和我說那麼多,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她輕聲說著,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認真。說完抽了張紙巾擦擦手,順便往對方的紙巾小床上又加了張床單:

“有些事,還得等明天和那位接觸之後再看……我會謹慎些的。

“時間不早,你就在這兒窩著吧。我去把邱雨菲叫回來睡覺。”

說完便起身,自顧自開門出去。

剩下鯨脂人一個,坐在自己的紙巾窩窩裡,片刻後,方滿眼複雜地搖了搖頭。

“果然是小孩。”它嘀嘀咕咕著,小心翼翼地坐進了自己的被子裡。

又過一會兒,房門再次打開,許冥和邱雨菲的腳步踏了進來。衣櫃被吱呀地打開,那是顧雲舒在尋找休息的地方,再過片刻,房間裡的燈被啪地關上。

這是他們在這酒店中過的第三夜。

不出意外,應也是最後一夜。

*

另一邊。

8207號房內。

薄荷早早就熄了燈躺在床上,卻不知為何,總也睡不著。

她仍在想著自己不久前在房間裡找到的兩份房客須知——一模一樣的材質,卻是截然不同的內容。

對比著看,卻無端讓人背脊一陣發涼。

因為覺得太過詭異,她還特意拿去問過自己朋友。朋友卻說兩份都是假的,隻是酒店為了製造驚悚效果而放出的道具,讓她一個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在意。

……話雖如此,薄荷卻實在做不到不在意。

仔細一想,朋友好像今天一早就怪怪的,自己在大巴上睡著了也不叫自己,一個人下去辦理入住手續,還一直叫嚷著頭痛,攔著自己不讓去吃飯……明明餐廳這時候還開著,卻逼著自己回來睡覺……

越想越怪。

薄荷抿了抿唇,又是一陣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便又醒來,發現再睡不著,索性直接坐起,開了夜燈,又拿出手機,想玩會兒解悶。

她手機沒裝遊戲,能用來打發時間的隻有社交軟件。她打開常用的平台刷了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入住到現在,居然還沒有發照片打卡,趕緊找了個好點的角度,拍了張相當精致的空鏡,精修一番後直接上傳發布。

發布完成,她又習慣性地打開相冊,打算把沒修過的那張刪掉——然而在看到相冊的那一刹,她表情卻一下僵住了。

……隻見她的相冊裡,不知何時,多出了很多照片。

很多她的自拍,在走廊裡的,還有和展示雕像合拍的,有些薄荷有印象,有些卻令她困惑,完全想不起是什麼時候拍的——再往後翻,還有她和朋友的合照,背景也是一樓展示廳,兩個女生,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薄荷死死盯著那張照片,大腦卻是嗡的一下,汗毛幾乎是在瞬間炸開——

她記得很清楚,朋友比自己先入住,她們兩個是在朋友的房間彙合的。朋友從入住到現在,就沒出過房間……

她們根本就不可能一起在展示廳拍照片!

意識到這點,薄荷的頭皮更是一陣發麻,恰在此時,卻聽手機上一連串提示音響起,連帶著彈窗跳出,她幾乎是本能地點下去,手機屏幕立刻切換到了另一個界面。

是她剛才發布打卡照片的社交平台。

方才滴滴響起的,全是評論提示音。

薄荷在這個平台上也有積攢些粉絲,不過這麼一會兒,評論就已經達到了十幾條。

撲面而來的活人氣息瞬間衝淡了方才的驚恐,她閉眼緩了又緩,總算是感到心跳逐漸平複下來。

……對,再仔細回憶下,她似乎是和朋友在展示廳拍過照片的。而且她們倆今天都穿得很好看,這地方又那麼適合出片,按照朋友的性子,不拍才是不正常……

應該隻是自己記錯了。

對,隻是記錯了。

不斷自我安慰著,薄荷終於緩緩睜眼。

在看清屏幕上評論內容的刹那,她眼神卻又再次僵住。

隻見照片下,一條條評論,排得整整齊齊,統一的空白頭像,隨機賬號名,關注的重點,卻都驚奇得相似:

【這蝴蝶拍得真好看!】

【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蝴蝶,歎為觀止!】

【你照片裡的蝴蝶真美啊——】

……

……?!!

薄荷愕然抬眸,點開自己之前拍的空鏡照片,反複放大,看了又看。

裡面根本沒有什麼蝴蝶

就在此時,似是察覺到她正在閱讀,原本已經停止增長的評論,忽又以驚人的速度暴漲起來,手機叮叮叮響個不停,彈窗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接二連三、鋪天蓋地,刷出的卻都是同樣的內容——

【你照片裡的蝴蝶真美啊】

【你照片裡的蝴蝶真美啊】

【你照片裡的蝴蝶真美啊】

【那麼美的蝴蝶。】

【快去看看呀】——

【它正看著你呢。】

“……”

壓抑的恐懼隨著評論層數越疊越高,在看到最後一句時,薄荷終是克製不住,爆發出一聲尖叫!

手機亦跟著扔了出去,啪地一下掉落在地,恰好落在薄荷之前取景的位置。

掉落在地的手機仍在不停地閃爍、作響。薄荷驚駭地瞪大眼睛,本能地往後退去,視線無意中往上一掠,卻忽然捕捉到一抹異樣的色彩——

心跳登時漏了一拍。她僵直地坐在原地,明明求生欲正在尖叫,卻還是克製不住地繼續抬頭,視線緩緩上移。

……就在此時,她的眼睛忽然被遮住了。

隻有一個人的房間裡,身後卻突兀地伸出了一雙手。手掌按在她的眼睛上,胳膊擦過她的臉頰。不論是手上還是胳膊,都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冰涼。

“彆看。”她聽見朋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現在閉著眼睛往外走,跟我走。我帶你下去。”

“彆睜眼。彆看它。彆看任何文字。如果聽到我突然改變說法,那就連我的話也彆聽。”

“趕緊起來,趕緊走。它很生氣。”

“那個笨女人,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就知道,不該信她。”

*

同一時間。

另一邊。

許冥睡得正好,忽聽耳邊響起鯨脂人焦急的聲音。

聲音壓得很低,似是怕驚動什麼。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見鯨脂人手腳並用地往自己包裡鑽,不解轉頭,卻發現睡在旁邊的邱雨菲,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了身。

正在看電視,看得目不轉睛。

房間正暗著,唯有電視機的熒光在黑暗中閃爍,不斷發出嗤嗤的聲音。

許冥直覺覺得不對,下意識往電視的方向看了眼,隻看到滿屏的雪花;再看邱雨菲,卻依舊死盯著屏幕,看得如癡如醉。

“……雨菲?”許冥呼吸微滯,試探著叫了一句。邱雨菲卻隻淡淡應了一聲,一個目光都沒有給她。

……許冥這下臉色更是嚴峻,再看鯨脂人,已經躲得完全不見蹤影,隻在腦海裡小心發出些聲音:“情況不妙,非常不妙!”

許冥:“……怎麼說?”

“那個‘蝴蝶’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就開始搞事了!”鯨脂人的聲音更虛,又虛又緊繃,“我真傻,真的!我猜到它會找機會強行入侵一鍋端,但我沒想到它這麼急,連多一天都不給……”

“你是白癡看不到,現在到處蝴蝶翅膀和鱗粉,沒字的地方都長著字,有字的地方也都被扭曲得差不多……”

“……?”

許冥悄悄翻下床,一邊伸手到邱雨菲的包裡翻找,一邊低聲問道:“都被扭成什麼了?”

鯨脂人嘶了一聲,又發出那種神似牙疼的聲音,另一頭,邱雨菲卻給了許冥她想要的答案。

——幾乎就在她將邱雨菲的工牌摸出來的瞬間,她聽到床上傳來邱雨菲陶醉的呢喃。

她說,這裡的蝴蝶,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