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5919 字 1個月前

華愉心醒來時,看到一屋子人都在盯著自己,嚇得從榻上彈坐而起,伸手就去摸劍。

“華小姐,不必緊張。”許之南的聲音溫和沉穩,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華愉心驚訝而不解地看看許之南,又看看其他人:“許真人,大殿下……你們,我,這是怎麼回事?”她想要起身,卻感覺身體虛軟無力,好像高燒剛退,皮膚還在發燙,又流了許多汗,身上黏答答的,十分不適。

祁夢笙道:“你不要亂動,聽我們說。”

華愉心盯著祁夢笙,剛剛被許之南略微安撫的情緒又緊張起來,中原門派對蒼羽門有許多邪乎的傳說,飛翎使祁夢笙的妖女之名更是如雷貫耳,她第一次接觸蒼羽門,就碰上這個大人物,還是冷面美人,難免害怕。

祁夢笙看到華愉心的反應,微微挑了挑眉。

許之南低笑兩聲:“夢笙,你彆嚇到她,我來說吧。”

祁夢笙冷哼一聲,彆過了臉去。

“華小姐可記得今晚發生了什麼事?”

華愉心想了想:“我記得,宴會結束後,沈妃娘娘邀我去清暉閣小坐。”她看向宗子珩,“沈妃娘娘招待我喝她珍藏的酒,我是……喝多了嗎?之後的事,我不記得了,這裡是哪裡?”她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不僅有酒味,還有一股奇怪的花香。

宗子珩心中羞愧,不敢直視華愉心,隻是靜默在一旁。

但聽到這番話,眾人都暗暗鬆了口氣,許之南亦是幾不可查地一笑。

她不記得,這件事就好解釋了許多。

“華小姐確實是喝多了,沈妃娘娘令大殿下和九殿下送你回客居,但是在路上,你們遭到了襲擊。”

“什麼?!”華愉心瞪大眼睛,“誰?”

“此事說來話長。”許之南看了宗子珩一眼,“大殿下負了傷,還好大殿下今夜約我們在此處飲酒,離你們遇襲的地方不遠,九殿下跑來求援,我們及時趕到,歹人才不得不撤退,否則今夜,後果不堪設想。”

華愉心見宗子珩確實換了衣服,又蒼白虛弱,她年少單純,根本不疑有他,驚惶又憤怒地叫道:“是誰,是誰想害我

?!”

“不是想害你,是想害我們。”宗子梟抱著劍站在宗子珩身邊,撒謊卻面不改色,“不過,這事也算跟你們華英派有些關係。”

華愉心立刻明白了過來:“難道跟我小師叔有關?”

“不錯。”許之南歎道,“我們剿滅了獅盟,活捉了陳星永,但這件事並沒有結束,陳星永挖的那些丹,包括你小師叔的丹,去了哪裡,我們還查不到,揪出幕後的買主,遠比抓到陳星永更重要。”

“那陳星永招了嗎?”

“招了,而且那個人,如今也在大名。”

“是誰?!”華愉心厲聲道,“他竟還想殺大殿下和九殿下滅口?”

“他就是五蘊門掌門——閆樞。”

華愉心瞳孔猛縮,倒吸一口氣。

“我們去年就已經知道,但礙於他的身份,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下,根本不敢打草驚蛇,如今他成了五蘊門掌門,就更難撼動了。”許之南沉聲道,“卻沒想到他囂張至此,先發製人,在大名的地盤上,竟然敢暗殺皇子。”

華愉心握緊了拳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有一計,或許可以拆穿他的真面目,但這件事,本是不願意讓華小姐卷入。”

“可是我已經卷入了。”華愉心握緊了佩劍,“不行,我要告訴我大哥。”

許之南阻攔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非此次你與兩位殿下一同遇襲,本也不該讓你知道的,這也是為了你大哥的安全。”

“好吧,那你們有什麼計?我能做什麼?”華愉心咬牙切齒道,“讓我知道是誰吃了我小師叔的丹,我一定殺了他!”

“這個計劃若有華小姐幫忙,將事半功倍。”——

許之南派人送華愉心回去前,華愉心找到宗子珩道謝:“大殿下,謝謝您救了我。”

宗子珩微微低著頭:“華小姐客氣了,是因為我們才讓你卷入危險中。”儘管他是因為心虛在回避華愉心純淨的目光,但看在華愉心眼裡,則是因為受傷所以虛弱。

華愉心擔憂地上前一步:“大殿下,您傷了哪裡?”

宗子梟馬上攔下她:“傷在不好見人的地方。”

華愉心俏臉一紅:“那……嚴重嗎?”

“沒什麼

大礙,休養幾日就好了。”宗子珩輕聲道,“華小姐,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令兄該擔心了。”

“沒事的,我獨自出門遊曆,他都不擔心。”華愉心有些得意地說。

宗子珩淡淡一笑:“同是做大哥的,我想他一定是擔心的,隻是不能阻攔你長大。”

華愉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華小姐,我們今晚約定的事,你一定要保密,明日若是見到閆樞或五蘊門的人,也要淡定自若,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大殿下放心吧。”華愉心背著手,後退了兩步,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她抿了抿唇,略帶羞怯地說,“大殿下,就不好奇,沈妃娘娘與我說了什麼嗎?”

宗子梟看著倆人眉來眼去,看著華愉心毫不掩飾對宗子珩的愛慕之情,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他突然哎呀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小九,怎麼了?”宗子珩一把扶住他。

“大哥,我肚子好疼,不知道怎麼了。”

“九殿下沒事吧?”

宗子珩一眼看穿了宗子梟,他輕咳一聲:“沒事,我會照顧他的,華小姐,那就不送了。”

華愉心有些失望地走了。

宗子珩踢了一腳宗子梟的屁股:“還裝。”

宗子梟直起腰,冷哼一聲:“我還不是為你好,再跟她聊下去,我怕你露餡兒了。”

宗子珩怔了怔,黯然神傷:“我確實無顏面對華小姐,讓她遭遇這樣的事,還要撒謊騙她、利用她。”

“這又不是你的錯,是沈妃娘娘……”宗子梟勉強忍住了說刻薄話的衝動,“她太過分了,簡直害人害己,愚蠢透頂。”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娘會犯下這樣的錯。”宗子珩無法紓解心中的憤怒、羞恥和痛苦,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自己的母親。

宗子梟看到宗子珩這麼難受,也跟著難受起來,他握住大哥的手,安慰道:“大哥,你也彆太自責了,畢竟也沒真的發生什麼,華愉心不知道,沒有人會知道的。”

“天知地知,你們都知,大哥心裡過不去。”宗子珩搖搖頭,啞聲道,“我一輩子光明磊落,卻險些做出最無恥下流的事,還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陷害,我……”

宗子梟歎了口氣,用還不夠寬厚的臂膀,抱住了宗子珩:“大哥,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苛責自己。”

宗子珩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最親近之人毫不吝嗇釋放地溫暖和關懷。

宗子梟卻因為靠得太近,被撲鼻而來的蘭花香沁得心神蕩漾。

原本這熟悉的清雅的味道,被那媚俗的情藥香味所掩蓋,但沐浴更衣後,藥味散了,殘留的藥性讓宗子珩身體的高溫未退,使得他的體香愈發馥鬱香濃。

宗子梟想起月光下衣衫不整、神智迷亂的大哥,想起一門之隔的屋內,暖燭、溫水、曖昧低吟,他腦子轟地一聲響,整個人也跟著熱了起來,他悄悄鬆開手,不敢再這樣貼著,他喉結滑動,神經緊繃:“大哥,你身體還沒恢複,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明天……”宗子珩凝重道,“明天你的任務就是好好比武,千萬不要為此分心。”

當晚,兄弟倆都沒有回宮,而是借宿在了許之南的客館。宗子珩想著母親或哀怨、或憤怒、或失望、或可憐的模樣,徹夜未眠——

第二天的蛟龍會,自然是比第一天有看頭得多,這一天將要選出能夠留到最後的八人,在第三天一決雌雄。

宗若凝和宗子勻都在第一天就被淘汰了。宗若凝修為較淺,來參加比武也不過是玩玩兒,但宗子勻並不差,在同輩中也算出類拔萃,卻敗給了一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女修。

他儘管沮喪,卻也輸得心服口服,而這位名喚陳蘭朵的女修,也和她的兩位同門一起,在蛟龍會上名聲大噪。

這是蒼羽門第一次參加蛟龍會,其實往年蛟龍會也偶爾派人觀戰,與中原門派越走越近,融入中原修仙界也是早晚的事,而這一次蛟龍會派了二女一男三名後生比武,各個都是幾招之內製敵,厲害得很,眾人對今年的勝負又有了新的猜測。

宗子梟今日要比三場,若三場都勝,明日就能角逐魁首之位。而他第一場碰到的,就是蒼羽門的另一位女修。

那女修修為不俗,但依然不敵宗子梟,很快敗下陣來。而在宗子梟休息時,人群都很默契地湧向了西邊的擂台。

宗子珩低聲道:“五蘊門的和純陽教的抽到了一起,閆樞一定會去看,我們也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