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桃花開? 當所有人都拿著纜……(1 / 1)

紅樓花下客 墨寶非寶 3765 字 1個月前

當所有人都拿著纜車票,心滿意足地往纜車那裡去時,薑橈悄悄往前疾走兩步,在沈問埕耳邊說:“你跟大家下去吧,我沒買纜車票……”

沈問埕腳下一頓,對前頭的少年道:“你們坐纜車下去,大巴在停車場等著。”

這一句,回頭的可不止一兩個。

薑橈面對十幾道目光,抱歉笑著,乾乾地道:“我忘買纜車票了。”

“我們兩個走下山。”沈問埕接著說。

“不等你們?”有人問出重點。

“不用。”沈問埕答。

這一刻,眾人想,仿佛沈教練是副總監的領導,有種不容置疑的氣場。大家對“客尋酒”這個隱藏版大佬十分敬重,唯恐他得罪領導,沒法升職加薪,紛紛說,願意和兩人一起下山。

薑橈愈發內疚,怕大家為了自己都走著下山,以眼神暗示他:你和他們走吧。

不知天太黑,還是月不夠亮,總之他沒瞧見。

沈問埕抬起手腕,瞧了眼時間:“你們晚下山一分鐘,大巴司機就要多等一分鐘。好意思嗎?”

少年們面面相覷,確實不好意思。

沈問埕打了個手勢,讓他們趕緊走。彆看他剛見這批新人沒多久,大家還真服他,不敢再嘰嘰喳喳,跟著幾個臨時選出來的隊長、副隊長撤了。

薑橈倒背著手,眼瞅著大夥往纜車去。此處,隻留了她和他。

“司機在山下等你?”她沒話找話說。

“沒,”沈問埕指了一下前路,讓她先行,“我自己開過來的。”

薑橈不小心露出了一副“這老板還挺接地氣”的神情。

沈問埕看懂了,不禁一笑。

“笑什麼?”她喃喃。

“我也不是一步登天坐到今天這個位子的,”沈問埕邊說,邊跟著她走石台階,“創業的時候哪有什麼司機。”

原來被他猜到了。

沈問埕剛要和她說話,電話進來,不得不戴上耳機,調整到工作頻道。

兩人就這麼沿著下山的石路,不緊不慢地往下走,她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怕他過於專心打工作電話,一個不小心踏空。

一開始還好,最後回頭次數多了,沈問埕忍不住按了靜音,對她說:“我會走路,你自己看好。”

薑橈不好意思笑笑,扭頭回去,專心下山。

“中午的四喜丸子,挺不錯的。”身後的男人突然說。

薑橈嚇了一跳,回頭。

“看路,”沈問埕已經結束工作電話,快走兩步,走到她身邊,“不用一直回頭看我。”

她“哦”了聲,忽然並排而行,有些不習慣:“是挺好吃的。”

說完,她緊跟著補充說:“中午是湊巧了,正好我們這桌在吃,你特助過來看見了,想買給你們嘗嘗,我才讓圓圓買的。”

說完,她想想,又說:“挺普通的一道菜,我都不記得裡邊兒有什麼了,你還記得?”

沈問埕等她一句跟著一句說完,才道:“有——十六個肉丸,細粉絲,白菜。還有香菜、蔥末,薑。”

說者仿佛有意,聽者怎會無心。

晚風拂面,她的臉竟被風越吹越燙。反反複複地,她不停給自己灌清醒湯,不是沒談過戀愛、年紀輕輕剛入情場的大學生,更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細心打動的小女孩了,彆當真。

“平時喜歡看電影嗎?”沈問埕恰到好處地問,仿佛主動岔開話題。

她鬆口氣,笑著說:“喜歡。”

“都喜歡什麼?”

“很多,”她回憶,“特彆小的時候,最愛看《東邪西毒》,看了好多遍。”

沈問埕重複著這個名字:“台詞挺經典的。”

“是啊,”她提到喜歡的電影,自然開心,“好多句,我都能背下來。”

“‘如果感情是可以分勝負的,我不知道她是否贏了’,”身邊的沈問埕忽然背出來,“‘但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輸了’。”

這是……電影台詞。

沈問埕見她不語,怕她不高興,解釋說:“是電影台詞,我挺喜歡的一句。”

薑橈笑了笑:“知道,我還記得。”

明知道是台詞,她還是被觸動了。

等回到酒店房間,薑橈蹲在行李箱前,盯著滿箱子的衣服雜物頻頻走神,像還能聞到他車裡淡淡的香氣。當時好奇問,沒想到當真是“香”,她問時,沈問埕從儲物箱裡掏出來了一個小檀木盒,遞給她,說,就是這個香的味道。

而這個深紅的檀木盒,如今就在她的床頭。沈問埕隨手送她了。

正走著神,房間座機突然響了。

她接起來,那邊竟是個熟悉的聲音:“船船姐,來看你們啦。快,來,訓練房。”

Doudou?

“你怎麼來了?”

“先來,先來再說。等你!”doudou果斷掛斷。

薑橈沒耽擱,換了乾淨裙子,一打開房間門,就見隔壁走出來的男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和她出來的。不是她沒換房間,而是根本沒得換,全滿了……

薑橈見他短發微濕,想,該不會剛洗完澡?

“剛洗完澡。”沈問埕見她的目光,隨便胡了下頭發。

平日裡,他在公開場合都不得不講究一下儀表,難得來這邊兒,沒幾個人認識他,就沒想著吹乾。衣著也簡單,寬鬆的黑色短袖和運動長褲,除了手機什麼都沒帶。

薑橈總有種重回大學校園的感覺,出了宿舍樓,一拐彎見著了剛從澡堂子出來的同年級男生……

“你要覺得不合適,我去換一下?”沈問埕察覺她眼神的不對勁。

薑橈忙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不換了?”他問。

……

這對話,越來越不對。

“挺好的,”薑橈說,“明天正式開始集訓,記得穿工作裝。”

這話說的,仿佛她真是他領導。

沈問埕從十幾歲之後,就沒被人如此“管”過了,感覺還不錯。他來到薑橈面前,瞧著她用個暗紅色夾子胡亂挽起來的長發,隻這一眼,那夾子的紅就落到了心裡。

偏她還換了一身白,裙及腳面,稍一挪動便是步步生蓮。

他像誤入了月夜宮廷,兜兜轉轉尋不到來路,一轉彎,卻見水榭輕幔後的一影紅,似宮燈,似紅燭,又確確實實是位佳人。

在今夜前,沈問埕從來都以為自己是坐懷難亂的真君子,而今,卻不敢說了。他不自覺地,將這佳人鎖在目光中,低聲問:“這層的電梯在兩頭,你想往哪邊兒走?”

挺正經的一句話,從語氣到內容都是。

薑橈沒敢回視,隨便一指。也不曉得指的是東南西北。

沈問埕沒說話,也沒動。

離得近,她像能聞到他身上的水汽。

“快走吧,”薑橈小聲催,“他們在樓下,要一直看我們不下去,該上來了。”

沈問埕一笑。

這男人本就是眼含春水,這一展顏,哪裡還有平日辦公大樓裡的樣子。要知道,今天中午,他帶著幾個副總走進食堂,敢當面迎上去打招呼的人都不多。

“他們不敢上來,”他告訴她,“沒工作牌,誰都不能上休息區。”

有這個規矩嗎?她怎麼不記得?

“我給他們定的規矩,”沈問埕像在回答她的疑問,“他們自在慣了。要不這麼說,早就上來敲你門,找你聊天了。”

薑橈恍然。

“你要怕碰上太多人,坐東邊的電梯。”沈問埕給了一個建議。

“不是去訓練房嗎?”她問,“以後天天要過去,怕什麼?”

沈問埕瞧著她,她和他對視。

“我看你挺喜歡避嫌的,”他打趣道,“以為你不想讓人看到。”

今晚他怎麼這麼喜歡懟人?

不過都是善意的,她倒是聽得出來,全是因為高興在和她玩笑。

難道脫掉老板的名號,就這麼高興?

沈問埕見她困惑的模樣,隻覺著,再這麼說沒營養的廢話,說一夜都不會乏。但樓下還等著那幫小孩兒,再不下去,真要鬨起來,一會兒說話沒邊兒弄得她不高興,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他暗暗一歎,道:“走吧。”

言罷,他先掉頭,往東邊兒的電梯間走去。

沈問埕感受著薑橈跟在身旁,和他並肩而行,莫名地輕鬆,回到大學時代。這些年,他從讀書時就開始創業,一個一個公司,一批一批朋友。

他已經許久沒有記起曾經的學生時代,那些不需要背負他人命運和前途的日子了。

兩人一進電梯。

裡邊兒站著七八個同樣準備下樓的選手。大家先看見沈問埕,七嘴八舌地叫著“教練”,沈問埕兩手斜插在褲子口袋裡,“嗯”了聲。

他一邁進去,眾人目光馬上鎖定在了他的身後。薑副總監。

還是,穿著這麼好看的薑副總監。

幾乎是同一時間,大家都發現了一個事實——

沈教練和薑副總監從長城上就粘在一塊兒,到此時,大半夜的快十一點了,竟然還形影不離?

而且,明顯沈教練洗澡了,兩人都換過衣服了。

……

薑橈不是傻子,在安靜的連喘氣聲都沒有的電梯裡,緩緩地轉過身,背對著電梯裡一乾人等,默默地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上。

如果讓她總結從有記憶起自己所經曆的最尷尬瞬間,此時,在北京慕田峪長城的訓練營酒店東邊右手數第一個電梯裡發生的這幾秒靜止畫面,一定可以排到人生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