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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峰冷笑一聲,回首溫聲對阿煙道:“你先去馬車裡,免得等下我顧不上你。”

阿煙這邊答應著就要往外走,誰知道那公子哥遠遠地看到了阿煙,頓時眼前一亮,擰眉細看,隻覺得眼前女子仿佛天外仙子一般,一時不由讚道:“哪裡來的小娘子,竟是如此絕世姿色?我怎不知,這窮鄉僻壤的,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個尤物!”

蕭正峰本就惱他,如今見他出言褻瀆阿煙,臉上也發冷了幾分。

公子哥見此情景,頓時明白了,知道這嫵媚小娘子乃是眼前彪悍男子的女人,若是要得這小娘子回家,必要整治了她家男人!

當下他揮手道:“還不快上,給爺往死裡打!打死這男人!”

一邊囂張笑著,一邊對不遠處的阿煙咧嘴笑道:“小娘子,等你成了寡婦,我接你進門可好?爺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麼美的,真不知道你在床上怎麼個浪呢!”

蕭正峰原本不過是教訓下這個紈絝子弟罷了,如今聽得這話,卻是仿佛被人觸了逆鱗一般。阿煙是他房中女人,便是生得再美,哪裡容人覬覦半分?他冷笑一聲,冰冷暴戾的氣息透體而出,腰間長劍已經拔出,頓時寒光四溢,殺氣騰騰,周圍的氣息仿佛都驟然下降。

附近一眾人等,見這陣勢,都有些怕了,紛紛後退。一時這摩肩接踵的街道上頓時被騰出來大一片空地。

一群軍士心裡雖懼怕,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可是無奈公子哥已經下了令,隻好上前去圍攻蕭正峰。

蕭正峰那是曾經深入虎穴一人獨戰北狄百人戰隊面不改色的,所謂一劍光寒照九州,他少年之時苦練武藝,長劍鋒芒之下哪個能擋,此時眾人隻見眼前白芒乍現,猶如閃電一般,隨著聽到的是鬼哭狼嚎的叫聲,以及重物砰砰落地的聲音。

大家定睛看過去時,卻見一群軍士都哎呦痛叫著倒在了地上。

那位年輕公子哥見此,不由怕了,震驚地盯著蕭正峰,嘶聲吼道:“快回府報信!”

他話音剛沒落呢,蕭正峰的長劍已經應聲而出,隻見白光呼啦啦的閃過,一番目不暇接之後,有黑發撲簌簌地落在地上。大家震驚地抬頭看過去,那位原本還算俊俏的公子哥,如今成了半個禿和尚!

人群中有人驚歎,有人怕了,也有人鼓掌叫好,更有人笑起來。

蕭正峰將長劍按在地上一個軍士的衣服上,嚇得那軍士瞪大了眼睛,如臨大敵地盯著蕭正峰的劍。可是蕭正峰卻隻是緩慢而沉著地用他的外袍擦拭著劍鋒。

待到長劍入鞘後,他銳利的眸子盯著地上的人,淡淡地問道:

“你們身為大昭軍士,為何要跟隨在這麼一個紈絝子弟身後為虎作倀欺壓百姓?”

這邊話音落時,那邊忽然又有一批軍士跑過來,一個個圍在公子哥身旁,拔劍亮出對著蕭正峰。

公子哥原本是怕了的,如今卻陡然間腰杆硬起來,指著蕭正峰哭叫道:“拿下此人!”

蕭正峰見此,從腰間摸出一個印信,冷道:“我乃新任錦江城守城主將蕭正峰,你們哪個敢上前!”

這話一出,原本囂張的公子哥不敢置信地望向蕭正峰:“你是誰?蕭正峰?蕭正峰是什麼玩意兒?”

可是一旁的軍士們,卻是聽說過這位在去年大昭和北狄之戰中立下汗馬功勞的蕭正峰的,也知道這個人物要來錦江城做主將,前幾日他們兄弟幾個喝酒的時候還聊起這事兒來,分外期盼呢。如今見蕭正峰拿出印信,又是高大彪悍氣勢凜冽,想著世間之人除了蕭正峰,哪個還有這般威武英姿?頓時都信了,忙單膝跪地,高聲道:“蕭將軍!”

這個轉折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瞪大了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這位傳說中的蕭將軍。

公子哥呲牙咧嘴地捂著自己的禿頭,氣急敗壞地道:“他怎麼可能是守城主將!”

蕭正峰冷掃他一眼,走過去挽住阿煙的手道:“走,我們下去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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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朝素來是對武將頗為忌憚防備的,而對於這種邊城守將,更是越發謹慎小心。是以大昭國的每一個邊城都設置了兩種官吏,一種為知軍,由文官來擔任,負責監督當地軍備軍餉以及軍中調度,統管日常瑣事事務,知軍的任期是五年。另一種則是蕭正峰這種武將了,為守城主將,身邊設兩位俾將,三位將領共同把手城池,平時職責為練兵防守等,任期為三年。

蕭正峰來到軍中,掛了印信,和孟聆鳳一起見了早已候在這裡的另一位俾將馮如師,稍作了解,很快就明白了。

原來這位街頭遭遇的公子哥叫譚浩林,是當地知軍譚傑的獨生兒子。

今日街頭所見的情形實在是簡單明了,蕭正峰也不必細問。知軍因是文官,若是沒什麼戰事,淩駕於守城武將之上是常有的事兒,蕭正峰這幾年也見多了的。當下他隻是命俾將取來軍中花名冊並曆年軍餉開支細目,要詳加研究。

將這些文案封入了牛皮袋中,蕭正峰便來到了錦江城的將軍府。

這個將軍是東西並列兩個三進的院落組成,東邊院落是日常住宅,西部則是花廳,用以待客。兩處院落的後方還有一個花園式的後院,後院裡修建得有模有樣,有亭台樓閣花謝假山,隻不過因太久無人搭理,看著分外頹敗。

因上一任駐守在此的將軍早已離開,這裡已經空了三個月有餘,此時將軍府的管家名叫柴九的早已熱情地迎了阿煙進去,向她介紹這將軍府的布局等。

阿煙看著這院子倒是不小,比她昔日燕京城的那個左相府還要大呢。到底是邊遠小城,比不得燕京城裡寸土寸金,這才能住這麼敞亮的房屋院落。

隻是如今家裡的主人隻有自己和蕭正峰罷了,院子裡所留下的官奴清點了下,除了管家柴九,一個看門的瘸腿老爺子,兩個家仆,連個丫鬟都不曾有。

阿煙想起青楓,不免有些擔心,想著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到錦江城呢。她若來了,自己倒是可以少操不少心。如今沒個臂膀,隻能自己去購置些老實丫鬟慢慢調理了。

於是面對偌大一個宅院,阿煙發現這可真是初來乍到百業待興,未來幾年在這裡要想過得舒坦,不落得跟個李明悅一般,還是要費些心思呢。

就在此時,蕭正峰也回來了,便見這宅院裡蛛網遍布,灰塵四處都是,後院的殘枝落葉更是滿地都是,真跟荒廢了一般。

蕭榮已經帶領兩個下人將正屋收拾起來,好歹讓主子今晚有個地兒落腳,又給了小廝幾兩銀子,讓他去買些蔬菜米糧回來。

當下蕭正峰和阿煙來到正屋歇下,用了簡單的晚膳,蕭榮那邊又燒了熱水送過來,蕭正峰和阿煙分彆洗過了。

這邊城冷得緊,蕭正峰擁著阿煙在後院轉了一圈,便回到房中。一時夫妻二人說起閒話。

“這裡實在荒涼得緊,倒是委屈你了,未來三年,咱都得住在這裡。”蕭正峰摟著阿煙坐在窗前,笑著說道。

“我倒是覺得極好的。”阿煙躺在蕭正峰懷裡,透過這邊塞特有的單扇窗欞望著天上那一輪模糊的月亮:“我喜歡這裡。”

“嗯?”蕭正峰低首看過去。

舒服地靠在他身上,半合上眸子,阿煙的聲音猶如湖邊的水霧一般飄渺:

“以前沒嫁人的時候,住在顧府裡,覺得那是自己的家。可是後來嫁人了,回去一看,這才明白,其實家裡的主人是繼母,而不是我或者姐姐。沒有了我和姐姐,她便能過得舒服自在,她舒服自在了,才能和我父親過得好。所以,那是父親繼母和阿清的家,不是我的了。”

蕭正峰抬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阿煙眸子中有一絲濕潤,不過依舊是笑著的:

“後來嫁去你蕭家,偌大的宅院,上面有老祖母,也有伯母妯娌,下面是侄媳婦和各色奴仆丫鬟,那都是一雙雙的眼睛。縱然老祖母和伯母都是疼愛的,可是這日子也過不安生。咱們在蕭府所擁有的是巴掌大的小院子,可是過日子卻不可能關上門過自己的,是非不斷,凡事不得做主。”

她抿了抿唇,清亮而濕漉的眸子望著他道:“所以,那裡也不是我的家。”

蕭正峰喉頭動了動,想說什麼,不過到底也沒什麼可說的。

如今的他,能給她的真得不多。

可是阿煙是敏感的,也是體貼的,她仰起精致的小臉兒,抬起手來用軟滑纖細的手輕輕觸碰他的下巴,沁涼光滑的手帶著一點安慰的味道拂過他剛硬堅毅的唇。

她輕笑出聲,軟軟地道:“如今咱們來了這裡,你看雖然荒涼了些,可是這麼大的一個三進院子,以後我想住哪裡就住哪裡,什麼事我都是我自己做主,我完全不用顧忌彆人的眼光和想法。等過幾日,把這裡收拾妥當了,咱們再種點花草樹木,養一些鳥獸魚蝦的,這必然能過得舒坦。”

她歪頭望著他,抿唇笑道:“這裡就是我的家,未來三年的家。”

蕭正峰低首凝視著她,隻覺得此時的她是如此柔軟乖巧,明媚的眉眼溫馴得像個小鹿一般惹人疼愛。她這麼好看,出身又是那樣的千金小姐,可是卻很容易滿足。

他喉頭微動,緩緩親上那清澈猶如三月湖水一般的眸子。

“煙兒,你——”

他的胸臆發熱,仿佛有什麼溫熱在心間流淌,他特彆想告訴她,我這輩子遇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咱們就這麼過一輩子真好。

不過他又覺得說這些話其實是犯傻了,一輩子很長呢,光說有什麼用呢,他的煙兒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兒家,他說了,她未必就信。

於是最後,他隻是輕輕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低聲道:“謝謝你。”

謝謝你賜予我那樣的美好,陪著我在這段孤寂苦寒的邊疆時光裡,給我在這裡營造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