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7.29. 城(1 / 1)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有些興奮,其實都是些閨中嬌女,平日裡學了騎射也都是花樣子,可是卻以為自己已經有些本事了,隻是沒有機會施展。當下她們仗著人多勢眾,紛紛尋了木棍來,便一起衝向了後院。

待衝進去,卻並無人影,還是何霏霏眼尖,英武非凡地指著一處猶自晃動的乾枯花叢:“那裡在動,在那裡!”

說著,她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如同先鋒軍一般衝向那裡,口中竟然還喊著:“不許跑,納命來吧!”

這話一出,阿煙幾乎要噴笑了,她這是學得哪個話本裡的台詞啊!

其他姑娘們,見何霏霏衝了過去,一個個也不甘示弱,大著膽子去捉歹徒。

誰知道那花叢後面果然是有人影的,見大家過來,那人影從花叢中衝出來,用衣袖掩著臉面就要往外跑。

何霏霏一個箭步上前,拿著木棍就去追打那黑影,那黑影在前面跑,何霏霏在後面追,眼看著那黑影竟然是向宮門城牆方向跑去,大家都有些詫異,心道怎麼這歹人竟然如此大膽!

這邊李明悅和阿煙已經跑去花叢中,扶起那被欺淩的姑娘,果然是孫雅蔚,卻見她衣衫半褪狼狽不堪,捂著小腿低泣不止。

阿煙一看之下,便知道那小腿上必然是被什麼給咬了,當下忙將她的手拿開,卻見那裡傷口已經是發黑了,不由臉色微變,皺眉道:“這是有毒了。”

孫雅蔚一聽,頓時越發哭泣,痛聲道:“阿煙救我。”

而就在此時,那邊何霏霏並幾個姑娘終於將那歹人捉住,大家棍棒齊發,一通亂打,隻打得那人哭爹喊娘,最後求饒道:“各位姑娘,想來是有所誤會,請不必打了!”

眾人聽著那聲音分外眼熟,定睛看過去,卻見那人拿起遮擋臉面的衣袖後,竟然是當今太子殿下。

這一驚之下,真是非同小可,一時不由想著,怪不得他要去宮門那邊跑,原來是要回去宮裡!

在場諸位姑娘,大多是父親在朝為官的,以後都是要臣服在太子之下的,也有的其實是心存僥幸,想著將來要進宮為妃的。也就是說,算來算去,無論哪一個,不是說自家爹或者未婚夫婿要給太子當下屬,就是自己恨不得嫁給太子當妃子。

如今,她們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倒是早早地把太子爺給打了。

一時之間,大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看被打得狼狽不堪的太子,再看看一旁衣衫不整哭泣不止的孫雅蔚。

這下子,大家漸漸明白過來,這到底是這麼回事了。

鬨了半天,她們竟然是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此時外面也聽到了動靜,山長知道書院的後山出了歹徒,可真是驚得不小,要知道這書院創立百年,還不曾出過這樣的事兒呢,當下忙叫了書院中的侍衛,急匆匆地趕過來。

待趕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頓時恨不得將自己藏到地底下。

不過他到底是山長,還是苦著臉上前,恭敬地給太子磕了頭。

太子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在這冷風中站了半響後,終於艱難地看向大家,最終目光落到了阿煙臉上。

阿煙,這可是內定的太子妃呢,是皇後娘娘重病的時候給皇上的囑托。

可是太子卻和其他女人在這裡偷情。

太子尷尬地一步上前,啞聲道:“阿煙,阿煙,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從大家發現這是太子的那一刻開始,阿煙便知道,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她咬著唇,努力抑製住渾身的顫抖,眸中泛著委屈的淚水,帶著些許的哭腔道:“你,你怎可如此,皇後娘娘正是病重啊,你,你……”

說到這裡,她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忽然捂著臉,轉身就這麼跑了。

太子一見,急了,忙不顧自己背脊上的棍傷,更是不管那剛被毒蛇咬中的孫雅蔚,就這麼衝過去追趕阿煙。

而在場的山長,愣了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指揮著眾人扶起孫雅蔚,趕緊叫大夫為孫雅蔚治這蛇毒去了。

孫雅蔚原本就哭泣不止,如今見太子根本不顧自己,就這麼追阿煙去了,忍不住尖聲哭道:

“你果然是在騙我,一直都在騙我!”

何霏霏低著頭,無奈至極,她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一場好戲,這可如何收場啊!

而一旁眾人也都是尷尬萬分,唯獨李明悅,面上雖然不言,可是心裡卻得意至極。

顧煙啊顧煙,你今日可得謝我,若不是我,說不得你就真嫁給這太子了。

這麼一個窩囊廢太子,可是沒多久就被廢掉了呢。

太子一路狂跑,終於追上了捂臉哭泣的阿煙,他急切地拉住阿煙的手,著急地辯解道:

“阿煙,你一定要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子!”

阿煙淚眼望他,眸中厭惡而冰冷

:“不是這樣,又是那樣,趙栔斌,難道事到如今,你竟要告訴我,你和孫雅蔚在後山隻是談詩論詞?難道孫雅蔚衣衫半褪,竟是她覺得這天氣太熱要脫下來涼快一番?”

太子萬沒想到,平日裡溫柔和順的阿煙發起火來,竟然是如此難以招架,望著那雙冰冷而含淚的眸子,他無奈,隻好點頭承認道:

“是,我是和孫雅蔚有了首尾,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心裡喜歡的是你,不是她,這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這話一出,如果說之前阿煙的傷心欲絕悲憤難當都是假裝的話,那麼此時她還真有點瞧不起這個男人了。

她無奈地搖頭,滿腹悲傷地道:

“你在我面前是這般說,可是在那孫雅蔚面前,必然是另外一番說辭吧!”

猶記得,上一世,當她知道太子和孫雅蔚私通的事後,太子氣急敗壞地找到她,也是對自己說了這麼一番話。

當時的自己傷心欲絕,閉門不出,消息傳到了永和帝的耳中,那個時候永和帝已經對自己父親戒心重重,不過依舊下令賜婚她和太子。

當時的自己和父親依舊沒有意識到,其實這門婚事根本不可能成的,那個時候的永和帝已經對父親動了殺念。

後來大婚前夕,孫雅蔚卻發現身孕,於是自己和太子的婚事隻能作罷。此時的父親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其實自己和太子的婚事必然是不能成的,可是卻絕對不能讓皇上親自斬斷這樁姻緣啊!

於是父親為了能保住自己,將自己匆忙出嫁,嫁給了那威遠侯的二公子沈從暉,在自己嫁出去沒多久後,緊接著便是父親牽扯到一起莫須有的貪腐案,就此當啷入獄。

想起過往,阿煙心知肚明,此時正是自己揮劍斬情絲之時。拒絕太子的婚事,不能由父親提出,免得傷了天子顏面,也不能等著天子提出,那就是為時已晚。

能做出這個決斷的,隻有身為弱女子的自己了。

當下她望著太子,越發傷心欲絕,水潤的眸子裡淚水盈盈欲滴:“你和她早已暗通款曲,如今卻這般哄我!”

太子無奈,一跺腳,終於忍不住拉著阿煙道:

“阿煙,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如今我勢單力薄,你父親言辭含糊,竟無心助我。我除卻如此,還能怎麼辦呢!”

阿煙聽著這話,心中不免冷笑,想著這男人兩世都做出了同樣私通的事來,可是兩次的理由竟然並不相同。

上一世,父親一心為他打算,籌劃謀算,他卻能說出“你父親權勢太大,處事間每每讓我倍感壓力,我實在是一時無奈才做出這樣的事來。”

如今呢,父親不為他打算了,他竟又是這般說辭。

一時不免想著,這母豬要上樹,男人要偷情,無論旁人如何對他,他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當下她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悲痛欲絕,咬著唇泣聲道:

“你無論說什麼,我是再也不會信你!”

說完這,狠力一把將太子揪扯住自己的袖子扯開,隻聽得布料發出“嘶”的聲音。

太子怔在那裡,不敢置信地望著阿煙,卻見佳人顏色若冰,衣袖已經撕斷。

阿煙不再看他一眼,甩袖離去。

她情知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看熱鬨的,當下眸中含淚,一路小跑穿過女子書院,引起眾人觀看。

總算跑到了外院,這消息走得快,綠綺和藍庭已經知道了。綠綺衝過來,忙將一件鬥篷披到阿煙身上,口裡還哭著道:“好好的來個書院,怎麼還能出這等事兒。”

阿煙捂著嘴巴,徑自上了馬車。

這個時候,山長知道今日的事兒鬨大了,不是得罪太子就是得罪左相,或者是連同威武大將軍也一起得罪了,於是忙親自追趕過來。

誰知道藍庭見了他,卻冷聲道:“不管是誰欺負了我家姑娘,總是要回去向相爺稟報清楚!”

說完一揮鞭子,馬車就跑遠了。

山長站在那裡隻跺腳:

“這都在鬨什麼啊!我這沛山書院自開院以來數百年,還不能出過今日這檔子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