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第68章屬於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聽到神光的問話,蕭九峰沉默了片刻,點頭:“是。”

神光:“那就怪不得了!”

她歎了口氣:“她這個人可能太固執了,認準了就一根筋,其實這裡根本不是她上輩子所生活的那個地方,她也不是那個上輩子的她,她為什麼就不能入鄉隨俗呢?”

蕭九峰抬起手,握住了她的。

其實對於王翠紅最後如何,他已經想過了。

王翠紅之前所作的事情,已經超出他的容忍範疇,所以她既然一根筋,那他就隨她,自己做出的決定,自己去承受後果。

但是真到了萬一不得已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辦法拉她一把的。

就像她再過分,當初中了農藥,他還是找了藥給她吃。

不過這隻是他心裡的想法,並沒有和神光提過,也是怕她小心眼,怕她對王翠紅存著膈應。

但他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神光想得竟然是王翠紅的處境。

蕭九峰握著她的手:“那你生王翠紅的氣?你以前——”

他想起來,以前神光對於王翠紅和自己來自一個時空其實不滿的,她會吃醋,會計較這個。

蕭九峰沒說出,但神光明白他的意思:“我是會覺得遺憾啊,遺憾為什麼不是我和你曾經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為什麼不是我和你一起來到這個時代,我注定沒辦法了解上輩子的你,而她知道。可是……”

神光努力想了想,想找最好的措辭來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可是她這個樣子,我心裡竟然也替她難過的。”神光歎息;“她那麼固執地認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也許是她瘋了,也許是她傻了,或者是她被人騙了。”

神光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

其實王翠紅並不是多壞,她就是固執,就是自以為是,最後她大著肚子,生下一個沒爹的孩子,這以後會怎麼樣……神光想想,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放心就是。”蕭九峰握著她的手,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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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紅是在初冬時候的淩晨離開的。

她裹得嚴嚴實實,抱著孩子,坐上了牛車,那牛車是蕭九峰讓蕭寶堂幫忙找的。

王翠紅的親爹娘已經不想送她了,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她爹丟儘了臉面,連看都不想看到這個女兒。

隻有她娘,臨走前抹著眼淚塞給她一個小包袱,讓她以後安安分分過日子。

神光爬起來,去送了王翠紅。

王翠紅抱著孩子上了牛車,牛車還沒開動。

初冬的淩晨,天將亮未亮,拾牛山下仿佛籠罩著一層猶如輕紗的縹緲霧氣,絲絲縷縷地流溢在田間,流溢在鄉間的小路上,讓這偏僻的村莊變得安詳靜謐,卻又充滿著神秘的色彩。

牛鼻子裡大口地噴出白霧來,發出灰灰的聲音。

王翠紅將孩子繈褓上的紅繩綁緊,然後走下了牛車,她環視過這山,這水,這朦朧在霧氣中的山村,咬咬牙,到底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她睜著淚眼,看向那個唯一來送自己的人。

她沒想到,來送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小尼姑。

王翠紅抱緊了懷裡的孩子,頹然地望著神光:“謝謝你。不管你是來笑話我的,還是來落井下石的,我都謝謝你,我真心地謝謝你。”

神光沒說話。

她知道一個人快走到絕境的時候,心裡總歸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的人說出來的話,她並不會計較。

她拿出一個包袱來,遞給了王翠紅:“給你這個。”

王翠紅猶豫了下,到底是打開,打開後,隻見裡面有餅乾,有烙餅,還有鞋,有尿布,都是她正好能用上的。

一股暖意襲來,王翠紅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神光:“你——”

王翠紅知道,蕭九峰是真生自己氣了,他能給自己指明一條活路已經極好,這斷然不是蕭九峰會為自己準備的,他也並不會有這麼細心體貼。

這是神光為自己準備的。

她垂下眼睛,有些苦澀地說:“為什麼要幫我?”

神光:“幫你就是幫你,為什麼要有為什麼啊?”

王翠紅一愣,她有些不明白。

神光想了想:“如果非要問為什麼,那就是我看著你這樣子難受吧。雖然我並不喜歡你原來的樣子,但你現在變成這樣,我看著並不舒服。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幫不了你很多,隻希望你能稍微好受一點。”

聽到這話,王翠紅默了好一會,最後微微抿起唇,她看向了眼前的女人。

她過來得急,初冬的薄霧打在她微卷的短發上,讓那烏黑的發梢帶了些許濕潤,黏在她額頭上。

因為那點濕潤,她的頭發泛著亮澤,皮膚也更顯得雪白透粉,散發著猶如溫玉一般的柔光。

這樣的一個女人,王翠紅是嫉妒的,嫉妒她可以擁有作為女性那麼迷人的特質。

她以前總想著,蕭九峰這個曾經的梟雄竟然那麼迷戀一個土生土長的小丫頭,不就是這小丫頭長得好看嗎?

但是現在,她開始懷疑了。

她已經落到了猶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挨打了。

神光這個時候肯來送自己一程,不是因為她想讓自己顯得善良,犯不著,也不是因為她想落井下石看自己笑話,她可以感覺出來不是的。

她真得是想幫自己一把,想送自己一程。

王翠紅捂著了嘴巴,彆過臉去,將心裡湧動出來那股難以壓抑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壓抑下去,之後才深吸了口氣。

“謝謝你,神光。”王翠紅苦笑了下,望著遠處的拾牛山,那是她看了二十多年前的山:“其實以前我不喜歡這裡,一點也不喜歡,這裡的人落後愚昧,這裡的山是如此偏僻貧困,我覺得這裡的空氣都透著閉塞的氣息,讓我感到窒息,我連聽到這裡的人說話都難受。”

她投胎在這裡,二十多年,其實打心裡沒有接受過這裡。

她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她夢想著有一天世界會改變。

她也想過好好學習,靠著學習的路子來改變這一切,但是時代的漩渦不是一個小小的弱女子能抵抗的,她拚儘了力氣,卻終究敗給了這個時代。

曾經的雄心壯誌慢慢地消磨了,她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蕭九峰身上。

蕭九峰和她來自同一個時代,他會幫自己的,他會將自己從這麼偏僻的地方解救出去。

當蕭九峰並不願意的時候,她陷入了絕望,開始偏執。

她想抓住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啊!

她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

生活在這裡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發現,鄉間的空氣是如此清新,來自拾牛山的風是如此動人,隻不過她要離開了,這裡的人已經容不下她了。

突然就想起那個塞給自己一個小包袱的娘。

她哭紅了眼睛,她對自己很失望,她放棄了自己,但她依然塞給自己一個包袱,讓自己以後好好過日子。

並不是她上輩子所接受過的毫無保留的愛意和支持,而是被大環境造就的價值觀扭曲過的母愛,但是這對此時的她來說,竟是彌足珍貴。

王翠紅:“可是現在,我後悔了。我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曾經的那個人,其實那個人,二十七年前已經死了。”

她現在終於覺得,自己錯了,她帶著已經死去那個人的驕傲和固執,在這裡用著自己的方式偏執固執地生活了二十七年。

她望著眼前的神光,嘴唇哆嗦著,過了好久才說:“對不起,神光。以前的許多事,是我錯了。”

現在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蕭九峰會選擇神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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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目送著王翠紅離開了。

牛車緩慢而笨重地走在略有些泥濘的鄉間小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牛車上,那個抱著繈褓中的孩子坐在那裡的女人,以一個固定的姿勢仰望著花溝子生產大隊,仰望著拾牛山,也仰望著這一片她生活過二十七年的天空。

她走了,隻留下一個活在彆人口中的故事,那個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神光的心裡有些沉重。

她突然想起來她看到的那本紅色小冊子,那個小冊子是蕭寶堂給她的,讓她沒事多看看,說讓她先學習,等她學習過後,再教給生產大隊的其它婦女。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已經乾枯的草,草上沾著露珠,露珠打濕了她的鞋頭。

她很慢地往家走。

這個時候,已經有花溝子生產大隊的人起來了,也有勤快人背著竹筐準備出去拾糞了,不知道誰家的狗還汪汪汪地叫起來。

這個因為夜晚而沉寂下來的村子慢慢地醒了過來。

神光想著,大概沒有人會在意王翠紅的離開吧,畢竟這裡的人還要忙著家務,忙著種地,忙著織布,忙著填飽自己的肚子。

正想著,一雙鞋子出現在她的視野,那是一雙很眼熟的鞋。

神光抬起頭來,她看到了蕭九峰。

高高大大的蕭九峰,就那麼安靜地望著她,一雙黑色的眸子深沉卻溫和。

“看你那傻樣,想什麼?”

“也沒什麼。”神光搖頭:“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有點難過吧。”

“她這樣子,對她來說不是最好的嗎?”

他給他一個遠方農場工作的朋友寫了信,可以收留王翠紅,蕭寶堂這裡出了介紹信,隻要王翠紅過去,老老實實地在那個農場乾,總是能吃飽飯的。

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以寡婦的身份,重新開始她新的人生。

“是挺好的。”神光扁了扁嘴:“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啊,本來可以更好的!”

“你啊——”蕭九峰走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人活在事,有起有伏,有悲有歡,這才是人生,你讀了那麼多佛經,難道看不透嗎?”

“但那隻是佛經啊!”神光歎說:“佛經裡隻有字,我眼前看到的卻是人,活生生的人。”

佛經裡隻說了人生有八苦,說人貪瞋癡慢,但是她卻看到了人世間餓著肚子時的渴望,對生存的執著,對生活的希望。

光棍想著娶媳婦,姑娘想著嫁漢子,老農民盼著豐收,老奶奶渴望抱孫子,這就是偏僻的花溝子生產大隊,這就是俗氣的人生,也是這裡鮮活的人。

蕭九峰沉默了。

他看著她,過了半響沒說話。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自己的小妻子,但是她卻時不時給他一個意外。

雲鏡庵十幾年的青燈古佛,讓她的心境猶如稚子一般,也讓她的心性格外通透。

他握住了她的手,領著她回家。

兩個人肩並肩,都沒再說什麼。

當走到家後面的時候,在那朦朧薄霧中,正好有紅色氤氳暈染了這片天空,於那灰沉沉之中透出來一些暖粉色。

“天亮了,太陽要出來了。”

神光恰好看到了,她仰臉望過去。

在這些許的曦光中,她臉頰上透出生機勃勃的紅色,眸中也帶了一點笑意。

蕭九峰眸中泛起暖意:“是,太陽出去了,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他並不想去預言什麼,但是根據他的判斷,明年這個時候,這個時代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時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你想去城裡嗎?”蕭九峰低聲問道。

“想啊!”神光以為他是說去城裡趕集:“我還饞那家的面,真好吃!”

蕭九峰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並沒有解釋。

屬於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了一個預收文《蜜果的七十年代》,求收藏,點進專欄可以看到:

文案如下:

蜜果上輩子當殺手碌碌無為沒業績,算命的卻說她積福了,下次投胎是福祿雙全富貴命。

蜜果成了棲鳳山下顧家的小女兒。

娘是個病秧子,爹摔瞎眼在家養著,哥哥在荒地裡偷挖爛紅薯。

蜜果小肚子咕嚕嚕叫,這叫什麼富貴命,我得挽起袖子靠自己了。

她不知道的是,

摔斷腿的爹將來是赫赫有名農民企業家

病秧子娘是首都大人物丟失的女兒

偷挖爛紅薯的雙胞胎哥哥是第一惡毒大反派

而那個被她用土疙瘩砸中的冷漠男孩,正是本書升級流男主,叱吒風雲一代首富。

此時的她,對此全然不知,還用小奶手揮舞著鐮刀,賣力指揮:你們,都要聽我的!

未來的農民企業家大人物流落在外的女兒大反派冷漠男主的心一起提了起來……

蜜果果快放下!彆割到自己的小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