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1)

第43章關於小姑娘不知道的那些事

有那麼一瞬間, 蕭九峰甚至疑心, 這小尼姑是不是故意勾搭自己的,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但是他盯著她,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睛,那眼底是單純到不加遮掩的渴望和懵懂。

她就是一個不會隱藏自己情緒的孩子, 心裡的事情都浮在了眼睛裡, 一眼就能看穿。

蕭九峰下頜骨繃得死緊, 抿唇盯著她:“大晚上不睡覺,親什麼親,睡吧!”

說著, 背對著她躺下了。

神光沒想到被這樣拒絕,自然是有些委屈, 但更多的是茫然, 她隻好安靜地躺在那裡。

不過卻是睡不著的。

她躺在炕上, 就那麼看著他的後背。

男人的肩膀很是寬厚遒勁, 如果是以前, 她看到必然會害怕的,但是現在在一起時間長了, 他對自己那麼好, 她慢慢地就覺得, 曾經害怕的東西, 現在化作了她喜歡的。

他的身體結實有力氣,她反而覺得安全。

她甚至開始喜歡被他胳膊那麼摟住的感覺。

這讓她又想起了之前在瓜棚裡,那外面的男女那麼叫的時候, 他那有力的胳膊箍緊了自己,自己當時都覺得要被他箍壞了。

那個時候,她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骨子裡散發出的熱力。

她甚至會覺得,她和他成為了一個人,兩個人連在一起了。

這些想法,讓神光口乾舌燥,心裡產生一種渴望,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睡不著,隻能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

翻來覆去,總算是睡著了,一夜也都是夢,夢裡,她躺在高粱地裡,九峰哥哥緊緊地抱住了她……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神光是羞紅滿面,都不好意思看蕭九峰,就默默地下了炕。

蕭九峰也沒理會她,直接過去灶房做飯了。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搶著過去燒火拉風箱,和他一起忙乎,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想到昨晚上那個夢,她竟然有些羞窘,乾脆就不去了。

可是她乾什麼呢,衣服也沒有要洗的,她就想著把被子疊起來,炕上打理下。

誰知道就在用掃帚掃炕的時候,她發現涼席上有一些濕,白乎乎的,而且聞著有一股玉米地裡沒熟的青澀玉米味兒。

她驚訝地看著這一攤,有些不明白了。

這個地方顯然是九峰哥哥睡過的地方,這是他留下來的?

難道說,男人和女人一樣也會有月事,隻不過女人的是紅色,男人的是白色?

這讓神光疑惑了,她想想,還是決定把涼席抽下來拿出去洗。

誰知道她剛要動手,蕭九峰就進來了。

蕭九峰一看到那個,臉色頓時變了,厲聲道:“你乾嘛呢?”

神光嚇了一跳,忙說:“我這不是看涼席臟了嘛,想拿出去刷了。”

蕭九峰:“放下,我來吧。”

神光想起自己來月事的時候,當時九峰哥哥不讓她碰水的啊,那現在九峰哥哥來月事了,她也不能讓他碰水。

所以神光堅持說:“還是我洗吧,九峰哥哥,你歇著吧。”

蕭九峰擰眉:“放開。”

神光:“九峰哥哥……?”

蕭九峰繃著臉,把涼席從炕上抽下來,之後拎著涼席出去院子裡了,很快院子裡傳來唰唰唰的聲音。

神光覺得,九峰哥哥好像生氣了,他在賭氣,他刷洗涼席的動作都很粗魯的樣子。

神光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這到底怎麼了,她願意多做些活照顧好特殊時候的他,他不高興嗎?

這種茫然,一直到她過去地裡乾活的時候,還在她心裡徘徊。

因為拾牛山下幾個村子都遭災了,莊稼地被雨水淹過,現在自然是有許多事要做,譬如重新修田壟,比如重新打理田地,耕種,施肥,然後種地。

花溝子生產大隊的土地現在已經要重新種小麥了,麥種是自己生產大隊裡留的。

種完了麥子後,大家夥算是鬆了口氣,又趁機抽時間去山裡撿點野火,拾點野菜什麼的,或者在犄角旮旯的地塊裡見縫插針種上花生大豆。

這天神光分到的活是和幾個婦女在一塊地裡拔草,大家夥在那裡邊拔草邊說話。

其實天天一起說話,能有什麼新鮮事呢,無非是說說王樓莊的那些人,那些人現在怎麼窮苦,那些人每天勒緊褲腰帶,那些人餓得去挖草根啃樹皮。

“哎,昨日個我想著去山裡弄點薺菜來涼拌,結果我過去一看,可倒好,他們王樓莊的人漫天遍野到處挖呢!”

“嘖嘖嘖,真是可憐哪,怎麼就遭了這災!”

“誰讓他們不聽呢,當時九峰也勸他們了,結果他們根本不聽,還覺得咱們是傻子!”

“我現在想想,這王樓莊的人,這就叫自作孽啊!活該啊!”

其實花溝子生產大隊的人這日子未必就富裕,不過麥子換成粗糧,粗糧好歹能吃個八分飽的,總歸是比王樓莊要好太多了,人的幸福感就是這麼比較過來的。

多說說王樓莊的人多麼可憐,仿佛自己就能吃上五花肉了。

“我家今天吃的玉米面就鹹菜,挺好吃的,我把鹹菜疙瘩給切成片,我家孩子說,那就是肉!大口小口吃得那叫一個香!”

“我是烙了紅薯面餅,也挺好吃,那紅薯面還是從鎮上換過來的,人家家裡人病了,得拿細糧養著,願意多出紅薯面換,我一看,就趕緊換了,可真是占便宜了。”

大家夥各自顯擺著這些,神光卻想起來昨天去縣裡,蕭九峰給自己買的那些。

在這個年代,能吃紅薯面餅都已經很好了,至於什麼芝麻燒餅,什麼熗湯面條配上燉牛肉,那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但是九峰哥哥就能給自己吃這個。

一時又想起來他白天冷著的臉。

其實他雖然那樣,但自己犯不著不高興。

他對自己很好,也許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才不高興的吧。

這麼想著的時候,到了歇息的時候,大家都去地頭上喝水,神光也拿著那個軍用水壺喝水,旁邊幾個婦女看到,自然是羨慕不已。

這個時候慧安過來了,慧安看著神光用那軍用水壺喝水,就想起來那是蕭九峰的水壺,想起來蕭九峰用那個水壺喝水的樣子,仰起脖子來咕咚咕咚大口地喝,從下巴頜到脖子,線條明快淩厲,屬於雄性的喉結隨著他喝水的動作滾動。

慧安想起這個來,也覺得口渴了,便湊過去:“神光,我沒帶水,把你的水壺借給我喝吧。”

神光抹了抹嘴:“師姐,你早說啊,我喝完了。”

慧安:“……”

她不太信,接過來晃了晃,果然沒了。

頓時有些沒好氣,想著不就是一口水,至於嘛,她還不稀罕!

神光見師姐很不高興的樣子,便安慰說:“那邊有井,等會再灌給你喝。”

慧安撇了撇嘴:“得,我自己喝自己的吧。”

說著拿出來自己的酒瓶子開始喝起來。

神光頓時納悶了:“師姐,你自己有水,怎麼還喝我的啊?”

慧安喝了一口後,臉色有些難看地望著神光。

有時候吧,她都忍不住想神光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她覺得神光生下來就是和自己作對的。

自己想喝口水,這麼簡單的事,她偏偏沒水了,自己想喝自己的,她還得從旁追根究底問為什麼?

你說這世上怎麼有這麼討人厭的人呢?

偏偏這麼討人厭的人還找了那樣一個了不得的男人。

慧安想著心都痛了。

她歎了口氣:“神光,走,我們去那邊樹蔭底下說話。”

神光看看旁邊的草:“等會還得乾活呢。”

慧安:“就說一會話,又不耽誤你。”

神光:“好吧。”

慧安看著師妹那不情願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師妹變了,不太聽話了,以前她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質疑自己的!

慧安心裡開始犯嘀咕,是因為蕭九峰那個男人嗎?

那可不行,師妹永遠是她師妹。

這麼想著,慧安就帶著神光過去了那邊一棵老柳樹下。

“你身上穿這個冷不?”慧安看著神光那身寬肥的衣裳,這麼問。

“現在還不冷。”過幾天可能就冷了,不過神光不怕,九峰哥哥給自己扯了布,當時他是說托人給做成衣裳的,過幾天她就有新衣裳穿了。

“哎,你說你這男人,怎麼對你的啊?他今年得了不少工分,分的糧食夠多吧?”

“嗯,是挺多的。”神光卻不再想著那些工分的事了,她想起來九峰哥哥信封裡的錢,他真是有錢。

“那你看看,他怎麼對你的?”慧安唇邊露出得意的笑:“他對你不好!”

“沒有啊……”神光忙替蕭九峰分辨:“他對我挺好的,他是要給我做衣裳的。”

許多事,神光不好直接說,蕭九峰說的,說不能告訴彆人,神光隻好含糊其辭。

然而慧安卻逮住話柄了:“哎,我已經讓我家男人去鎮上扯了兩塊布,我這秋天冬天的衣裳已經做起來了,可你呢?你說你這日子過的!”

神光隻好不說話了。

她望著師姐。

師姐人挺好的,她願意這麼想,那就讓她這麼想吧,她這麼想會高興。

神光覺得自己沾了實惠的便宜,也應該讓師姐心裡安慰下。

慧安看著神光不說話,更加覺得這神光可憐了,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慶幸還是難過了。

看來那個男人,是個架子貨,雖然長得看著像個男人,但其實做事一點也不男人,死摳門!

她歎著說:“你說說你,你這身子骨,天天受那麼一個男人的磋磨,你哪能受得了,這晚上還不天天哭啊!”

哭……?

神光心裡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想起來往常那些女人說的話,那些女人總是問,蕭九峰晚上怎麼樣,晚上對她如何。

她還想起來那個高粱地裡女人的哭聲,說是難受得哭,但好像又很高興一樣,讓人聽了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又想起來師姐那些暗地裡看的書,有那麼兩三本書,中間好像撕去了一兩頁,她不知道撕去的內容是什麼,但是她記得缺失的那兩頁後面說是“女子嗚嗚而啼,那後生摟過來溫存哄著”。

這好像一切都和哭有關。

神光豁然,她開始覺得,男人和女人之間可能有一個秘密,那個秘密,自己不知道。

而所有的人都知道。

師姐知道,寧桂花知道。

蕭九峰也知道。

隻有自己不知道。

神光疑惑地看著自己師姐,終於問出了一個問題:“師姐,為什麼晚上要哭啊,到底晚上要有啥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發100紅包!

嗷嗷嗷我已經安排上了車了,大概三四天內就修好了,小車滴滴答,大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