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第9章惦記自己男人的那個女人

拔了一會草,這邊的草都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蕭寶輝媳婦帶著大家去另一邊拔草,因為那邊的棉花地靠著山地下,地塊分散,大家也就散開來,神光本來還想跟著蕭寶輝媳婦過去,不過看蕭寶輝媳婦在和彆人說話,她也就隻好隨著大流去了隔著一小片樹林子的另一塊地裡。

這塊地在一眼水井旁邊,已經有幾個女人在這裡拔草了。

誰知道一過來這邊,她就覺得不對勁了,有一個女人便拿眼瞅著她。

這種瞅,和彆人的眼神不太一樣。

彆人是好奇,打量,帶著探究的笑,可是她不是,她那個樣子,就好像自己搶了她的米搶了她的糧!

神光暗暗吃驚,努力想了想,自己以前下山都是跟著師太下山,幾年前師太不見了,師太不見前曾經囑咐神光,讓神光不要隨便下山。

神光牢記師太的囑咐,特彆聽話,平時都不下山的。

便是庵子裡偶爾有個來燒香的,一般也都是機靈的師姐來招待,還輪不著神光露面。

這麼一來,她最近幾年都沒怎麼見過外人,怎麼會好好的得罪人呢?

神光小心地打量著那個女人,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也箍著白頭巾,穿著碎花短褂子,下面是一色的黑粗布褲子,她的衣裳和彆人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比彆人的好像更好看。

神光暗暗納悶,但是也不好去問,她人生地不熟,問誰呢,隻能是低頭繼續拔草乾活。

一時這麼乾著,就聽到不遠處幾個女人到了低地頭上喝水,她們拿出一個玻璃瓶,打開蓋子,咕咚咕咚喝,喝完了擦擦嘴巴,又拿下來白毛巾擦擦汗,之後就開始嘀咕了。

神光豎起耳朵想聽聽她們嘀咕什麼,沒聽到。

不過神光想著,肯定在嘀咕自己,而且憑直覺,可能和那個碎花短褂子女人有關係。

正胡思亂想著,就見她又有幾個人背著鋤頭往這裡走,其中一個竟然是她師姐慧安。

慧安過來後,便和神光挨著一起乾活。

神光心裡激動。

其實以前她師姐也會欺負她,比如本來應該慧安輪值的,卻非要神光替她乾,比如本來分到神光這裡的米,慧安說她不夠吃讓神光再分她一些。

神光覺得自己小,她是師姐,自己讓著就讓著,也就不說什麼,隻是心裡多少明白師姐愛欺負自己。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下山了,除了蕭九峰外,她能相信的就是師姐,現在看到師姐,比看到誰都親。

神光小聲說:“師姐!”

慧安瞅了她一眼:“她們說,你家那個男人對你好,大街上走著路還湊近了和你說悄悄話。”

神光沒想到這些事竟然已經傳到了師姐耳朵裡,她耳朵都羞紅了:“才沒有,我就是問他個事,彆人瞎傳!”

慧安:“我想著也是,你那個男人,我一看就是不體貼的,這種不能指望,你得提防著,他脾氣不好,脾氣上來就會打人。就算他不打人,晚上使壞折騰你,你也受不住,知道嗎?”

神光:“師姐,我知道啦!”

慧安:“你以後彆叫我師姐,我也不叫你師妹了,咱們還俗了,就得入鄉隨俗。”

神光有些傷心:“你不當我師姐了?那叫啥?”

慧安:“就叫我慧安姐唄!”

這還是帶著一個姐字嘛,神光好受了:“慧安姐!”

慧安眼珠動了動,瞟了一眼不遠處,又壓低了聲音說:“那邊那個女人,你注意到了嗎?”

神光一看她指的就是那個對自己不懷好意思的女人,連忙說:“注意到了,我就在琢磨,我也沒欠她錢,也沒欠她米,她乾嘛這麼看我?”

慧安冷笑:“你欠她男人了。”

神光大驚:“啥?”

慧安鄙薄地看著她:“你還不知道吧?”

神光:“師姐,到底怎麼了?”

慧安:“彆叫我師姐!”

神光趕緊說:“慧安姐,到底怎麼了?”

慧安同情地望著她,歎氣:“這個女人,是你家男人以前的老相好。”

神光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老相好?”

慧安點頭:“我家男人啥事都告訴我,我問啥,他告訴我啥,我又和大隊裡幾個女社員關係搞好了,現在已經打聽得門兒清。那個女人叫王翠紅,跟你家男人蕭九峰從小一起玩著長大的,到了十五歲,那個女人一心想嫁給你家男人蕭九峰。”

神光越發無法相信,原來蕭九峰這樣的凶狠男人,竟然有人這麼想嫁給他?

更無法相信,他那麼冷硬的人,還有這麼一段。

她深吸口氣:“然後呢?”

慧安想起這件事的後續,臉上泛起嘲弄的笑來:“結果蕭九峰沒娶她,反而走了,據說是她想嫁給蕭九峰,她家裡不許,說蕭九峰太窮,蕭九峰他爹成分也不好。之後蕭九峰家窮得吃不上飯,就走了,離開了,聽說是去參軍了。那個王翠紅沒能嫁給蕭九峰,就等著,說蕭九峰答應了娶她,說蕭九峰不回來她就一輩子不嫁人,還說如果蕭九峰死了,她就要去蕭家院子裡,死也要當蕭家的鬼。”

神光聽得目瞪口呆,她想起來自己上午抱過的那顆棗樹,敢情在她之前蕭家院子裡已經差點多了一個蕭家的鬼?

慧安看著神光那備受打擊的樣子,同情地再次歎了聲,想著這個小師妹啊,這下子命真不好,師太當年還說小師妹是個如何如何有福氣的,可現在呢?

這說明師太果然都是騙人的,神光哪來的福氣!

慧安:“結果這個王翠紅也真是有意思,聽說是等了九年,苦苦等了九年,終於在二十五歲那年,絕望了,受不住了,被家裡逼著嫁給了陳鐵栓,當了陳家的媳婦。”

神光鬆了口氣:“那就好。”

看來賴在蕭家院子裡的還是隻有一個,沒人和她搶了。

慧安看著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頓時來氣了:“好個屁!”

神光:“……她不是已經嫁人了嗎?”

沒人和她搶了啊!

慧安看著這沒骨氣的師妹,深吸口氣,開始對她進行諄諄教誨:“那邊王翠紅剛嫁給陳鐵栓沒沒兩月,這邊蕭九峰就回來了,聽說王翠紅當晚上哭得一夜沒睡著,人家都不帶掩飾的,人家心裡就惦記著蕭九峰,要不是人家沒法馬上離婚,人家恨不得離婚撲到蕭九峰懷裡。至於你家那個蕭九峰,心裡怕是也惦記著王翠紅,這兩個人,郎有情妾有意,就差你橫在中間阻礙人家了!”

神光:“……沒有吧?”

慧安:“怎麼沒有?你不覺得這件事非常侮辱人嗎?我不知道你家那個男人怎麼想的,但是有一個王翠紅擺在那裡,天天想著嫁給你家男人,她還用那種眼神看著你,你覺得你日子能好過嗎?就算你家那個男人沒惦記著王翠紅,但是,你覺得你能和人家王翠紅比嗎?你這麼瘦,大家都說你不能生養吃閒飯,你這樣的,是一個男人都會要王翠紅不要你,如果王翠紅真得撲到你男人懷裡,你怎麼辦?你就要被休了!”

神光想了想,最後憋出一句:“人家乾部說了,現代社會,沒有休妻,不能休妻,隻能離婚。”

離婚也得她同意啊,不然她就去找婦女主任告狀!

這話把慧安氣得啊,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她咬牙說:“你能有點骨氣嗎?難道你能接受,你家男人心裡惦記著彆的女人,你能接受你家男人和彆的女人背著你滾到炕上?”

神光:“隻要給我飯吃,我管他那個乾嘛?”

慧安聽這話,但是瞪大了眼睛。

神光聳聳肩:“人家現在給我飯吃,也沒說讓我走,我這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我著急啥啊?”

慧安深吸口氣,她無法理解,她怎麼有一個這樣的師妹?

神光瞥了一眼旁邊的女人:“再說,現在人家喊我小嬸嬸,說我是蕭九峰的小媳婦,占著名分的是我,又不是她,她隻能旁邊乾看著,生氣著急的應該是她啊!”

慧安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攥著一把草,站在那裡,看了神光很久。

很久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師太總說神光有福根總是要讓神光去讀那些最難的佛經。

因為這個人腦子裡講的是神他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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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慧安終於走了,神光終於清淨了,她可以專心拔草了。

不過其實她的腦袋瓜子裡也在想著這件事。

關於蕭九峰之前有一個女人的事。

她讀的大部分都是佛經,但是偶爾間,幾個師姐也會弄一些閒書來讀。師太還在的時候,她會突擊檢查,把師姐的閒書收起來,收上來後罰跪師姐,就把那些閒書放在旁邊的紙簍裡,第二天去燒毀。

然而師太不知道的是,神光偶爾會在那些書沒被銷毀前翻一翻。

師太不知道,管得了那些最不聽話的,卻沒管住這個身邊最乖巧的。

因為這個,神光也知道了一些零散的關於男人女人的事。

所以這就是師姐所說的,郎有情妾有意,隻是有緣無分,而她就是中間那個擋道的。

神光手裡拔著草,腦子裡卻想著自己的那點小算盤。

偶爾間,一抬頭,她還是能看到那個王翠紅往自己這邊看。

王翠紅那眼神,簡直是恨不得把她推到一邊,她自己占那個位置。

想得美!

神光下定決心,怎麼也要霸住這個位置,不能讓她搶走。

那麼稠的小米粥和玉米面粥,不能便宜彆人。

正想著,就聽到有人說:“叔,咱這樣扯過來行嗎?”

神光耳朵靈,一聽就聽出來這是蕭寶堂在說話,她馬上抬眼看,隻見幾個男人抬著一個什麼東西往這邊走,而蕭九峰手裡拿著一盤子塑料線,正在那裡扯著。

神光立即看向旁邊的王翠紅,隻見王翠紅也抬著頭看蕭九峰。

那眼神,簡直是盯著不挪眼地看。

神光攥了攥小拳頭。

那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