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第4章告彆過去

葉染懷裡是揣著從陳建設那裡坑來的八百塊錢的。她來到了A市三中的學校外, 先找了曾經的班主任老師, 表示自己要繼續在這裡讀書。

葉染曾經是這裡高一的學生, 隻不過這兩年逃學太厲害, 休學了。

班主任譚老師對她一臉防備:“你回來上也可以, 但是我們學校有我們學校的規定。”

葉染:“我會遵守學校的一切規範, 我也會好好學習的。老師,我已經知道過去我錯了, 請給我一個機會, 可以嗎?”

班主任譚老師一愣, 有些疑惑地打量著葉染,隻見她神態坦然,眼神真誠,說出的話也一字一句,透著決心。

這一刻, 譚老師幾乎是相信了葉染的。

不過她想起以前葉染的種種荒唐,到底是道:“學生要回來上課, 我們也沒有開除你, 我也沒辦法,但是我以後肯定會嚴格要求, 如果你犯了錯,我絕對不姑息的。”

本來對於葉染這種學生, 她隻要不在學校裡惹事,不違法反擊,學校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到時候再糊弄著給個畢業證。

葉染頷首:“老師,請你放心,我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

於是譚老師帶著葉染,為她重新辦理了住宿手續,以及找來了課桌。

葉染交了半年的住宿費360塊錢,課桌費書本費等一共200多塊,這麼一來,她的錢隻剩下200塊了。

葉染告彆了譚老師,坐公交車回去葉家。

回去後,隻見葉母正在那裡呼天喊地抹眼淚。

葉父一直沒回來,葉家兩兄弟被陳建設揍了個鼻青臉腫斷胳膊斷腿,家裡沒錢,也不敢送醫院,就請了旁邊診所的大夫接骨給包紮好了。

現在兩兄弟正躺在床上吭哧著,在那裡罵天罵地。

葉富強見葉染回來了,劈頭就罵:“小s貨,小賤人,你還有臉回來?給老子說明白,你怎麼和陳老板說的?”

葉富國也罵,對著葉染罵臟話。

葉染淡淡地瞥了床上的那兩個人,笑了笑:“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我可不依。”

這話一出,葉富國和葉富強都氣得鼻子歪了;“你還拽上了?”

葉染看了看,之前拿起旁邊掉下來的桌子腿,對上床上兩個人的腿鑿過去:“你敢罵,我就敢打!”

葉富國和葉富強同時發出殺豬一般的哀嚎聲。

葉母急眼了,衝過去就要打葉染:“你這賤丫頭,他們是你哥哥,有你這樣打哥哥的嗎?”

葉染直接閃過,葉母收勢不住,跌在了地上。

葉染冷冷地望著葉母:“這兩個垃圾現在自身難保,你要打我嗎?媽,你確定你能打得過我?”

葉母愣了,她不敢相信地望著葉染:“反了你了,反了你了,閨女打娘,沒天理了。”

然而這種道德壓力對於葉染來說就是一個屁,聽過就放了。

葉母,軟弱不能,事事務主見,生下的女兒全都賣了,兩個兒子留下,嬌慣寵愛,養成這種德性。

對於這樣的葉母來說,母性?親情?她早就沒了。

葉染:“我就是這樣的人,忘恩負義,翻臉無情,誰惹我,我就打誰。以前我弱,你們欺負我,但是現在,你們看到了,連陳艱澀或都不敢招惹我,因為我是蕭先生的女人。”

她昂首,冷道:“蕭先生你們知道嗎?動一動手指頭,A市震三下,以後有他罩著我,誰也不敢惹我!”

她這一番話真得鎮住了母子三個人,三個人都不敢吭聲了。

葉染徑自回了那個廚房改造成的臥室。

儘管她的衣物很少,但到底是衣物,還可以遮體擋寒。不要白不要,她必須得拿走。

葉染翻箱倒櫃,拿走了自己的衣服被褥,還有以前積攢下的兩百多塊錢。

當她看到床底下一個箱子的時候,一個並不起眼的記憶躍入她的腦中。

她愣了下。

伸手過去,打開箱子,隻見箱子裡是一整套高中的課本,整整齊齊,嶄新的,被保存得很好。

這一切和這間小臥室的雜亂無章格格不入。

拿起書,書裡面掉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周歲的杜來娣和養父母一家。

葉染靜默了很久後,才將照片收好,又將這些書本放在行李箱裡準備帶走。

拉著行李箱,她走出家門,葉母在後面哭哭啼啼地罵,說葉染沒有良心,說白養了她四年了,她竟然轉身就走,說她現在發達了攀了高枝就不要爹娘了。

旁邊鄰居被她哭訴的都出來圍觀,有的人還上前勸說:“葉染,你娘說的是,你娘養活你們不容易,你兩哥哥又受傷了,現在抬腿就走,你也太沒人情味了?”

也有的嘲諷地說:“哪有娘跪在那裡哭著求閨女的,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更有個老太太直接勸阻葉染:“爹娘再有錯,也得孝敬爹娘啊,葉染,你好歹幫你娘一把。”

葉染抬起頭,抬頭看向這些人。

她的目光清澈冰冷,一看之後,是透骨的涼意。

所有的人都噤聲。

他們覺得今天的葉染看上去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平時的葉染是個暴脾氣,但是也能聽進去勸,你多說幾句,她雖然不耐煩,但能看得出會心軟。

今天的葉染,是油鹽不進。

葉染掃過這些鄰居,之後淡淡地道:“我就是忘恩負義,我就是無情無義?父母親情,和我有什麼關係?現在我要發達了,我攀上了蕭先生,以後你們所有的人都和我沒關係,誰敢去沾我便宜,我就讓蕭先生打誰!”

說著,她瞥了一眼地上痛哭流涕的葉母:“你也一樣,不要以為你生了我,你就可以要挾我,我不認。”

在場所有的人都嚇到了,誰也不敢再說一聲。

葉染拉著行李,走出了那個破舊的大雜院,也走出了這一片淤泥。

這是上輩子的葉染怎麼也沒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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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染並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來到了一片豪宅區。

她拉著行李箱,下了公交車,又徒步走了很久,才終於到了一個宅子外面。

這是一棟三層的小洋樓,小洋樓前後還種著花草,有一個木製的秋千架。

葉染隔著白色欄杆,看著那個秋千架。

在上輩子的葉染十三歲之前,她最喜歡的是在那個秋千架上蕩秋千,當秋千高高蕩起,她會覺得自己長了兩隻翅膀,正飛向天空。

十三歲的葉染以為這裡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叛逆乖張,她各種找茬,她對父母不滿,她大聲吵架,她理直氣壯。

後來,她被告知了真相。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心裡的怨憤和不滿就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噗的一下子,全都沒了。

連自己在這個家裡的理由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去質疑父母的不公平去和弟妹爭寵。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這個家裡最荒謬最可笑的是她。

沒有了她,這個家裡一切都是那麼地完美,她才是闖入了這個家庭分走了父母關愛的陌生人。

所以她什麼都沒說,安靜地接受了被送走的下場,去了那個陌生的家庭,承受著她本就應該承受的命運。

自此之後,她就和這個家是兩個世界了。

哪怕後來葉染最絕望無助的時候,她也沒有去求助過把自己養大的養父母,也沒有在踏入這個家門。

葉染不知道,在後來這個女孩的夢裡,是不是曾經夢到過那架秋千,是不是曾經夢到過童年時代媽媽溫柔的笑,是不是曾經夢到過這棟她再也沒有踏入過的小洋樓?

就在這個時候,小洋樓的門開了。

葉染將身子隱在了欄杆外面的梧桐樹後。

是陳秀雲。

陳秀雲領著包,帶著女兒杜寶靜出來。

杜寶靜比葉染小一歲半,現在才十六歲,讀高一,但是已經生得十分高挑,亭亭玉立,漂亮大方,身上穿戴也都是講究的名牌。

杜寶靜拉著陳秀雲的手撒嬌:“媽,今天咱們看完歌劇,是不是可以去雲樓啊?”

雲樓是A市非常高檔的一家餐廳,裡面的甜心很好吃,許多小女孩會喜歡。

葉染也曾經喜歡過,會嚷著要媽媽帶去吃。

陳秀雲笑著說杜寶靜是小饞貓,說多大了還喜歡貪那口吃的,不過她還是答應了,母女兩個人去了車庫,很快,一輛高檔轎車緩緩地開出去,離開了。

葉染靜默地站在柵欄後,隔著草坪望著那一架秋千。

那架扶手快被磨光了的秋千在夏風之中輕輕地動了下。

葉染轉過身來,拉著行李箱,離開了杜家。

她知道,若是葉染依然是上輩子的那個葉染,她就沒資格出現在杜家人面前。

走在了喧鬨的人群中,想著那一箱子被妥善保存的高中課本。

她低首,輕聲喃道:“你沒有得到的,我會幫你得到,你沒有完成的,我會幫你完成。”

我會披荊斬棘,踏平一切,走出那片泥潭,重新站在那家人面前,輕輕地告訴他們一聲,我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