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花自向陽(191)一更(1 / 1)

花自向陽(191)

老孫住院了, 桐桐第二天得去一趟。

平時主要負責他身體情況的,就是桐桐。

當然了,老孫的情況, 主要是他被照顧的情況, 桐桐是必須要跟劉主任彙報的!病人嘛, 三分治, 七分養。

大夫再怎麼高明,也經不住家屬這麼折騰。

而怎麼跟老孫談, 就不是桐桐的事了,有劉主任呢。

劉主任也跟老孫談過, 他給的建議說:“要是這種情況不能完全改善, 那你就考慮看看能不能跟子女生活。”兩口子分開。

談的時候桐桐就在外間,她聽的清清楚楚的。

反正都到了那個份上了,劉主任也沒勸過人家過不下去就離這樣的話。

事實上,子女成家了,跟子女住是個法子。他退休金高, 跟著兒子,那退休金大多數就給到兒子兩口子手裡了。

要是住的逼仄,那做兒子的可以做主在他家附近給老孫租個房子,這也是一種方式。

況且他女兒的條件好,女婿又不是個斤斤計較的,再加上無親無眷的, 想來並不介意家裡多個老孫。

事實還真就是這樣,圖全就提過, 打著叫老孫給他幫忙的借口,說車行裡事多,要是不願意住在家裡, 可以去店裡嘛!店在城外,買了三十畝地,這地都是咱的,蓋的房子也是咱的,後面有員工宿舍,也帶著食堂。

白天您就是跟著去店裡,中間也有休息的地方,給您專門拾掇一間房子能怎麼著呀?

晚上咱回家睡,白天咱一起去店裡。

結果老孫自己不願意,用老孫的話說:“我常年不在家,現在你們管我,你媽會覺得你們疏遠她,算了。”

於是,不了了之。

桐桐今兒去醫院,還是孫靜和圖全在。

孫靜懷孕了,折騰不起了。桐桐就問說:“大誌哥呢?”

“我哥昨晚在,今兒我叫上班去了!我嫂子要帶孩子,我就沒叫她來。看好孩子就行了!”孫靜拉著桐桐坐,“大夫說幸好你叫吃了急救的丸藥……”

吃了急救的丸藥還呼吸急促了?按說戴著口罩呢,不至於呀。

她就道:“我先進去看看。”

見孫靜要跟,她忙道:“叫圖哥跟著就行,你安心的呆著吧。”

兩人進去了,圖全才低聲問:“折騰的這麼邪乎?”

桐桐‘噓’了一聲,這才靠過去,抓了老孫的手腕,號脈之後就道:“您這又是何必呢?”

老孫擺擺手:“……”六十大幾的人了,死了就死了!死了乾脆。

桐桐沒法說,隻給圖全朝外指了指:出去說。

出去自然要找劉主任,這話得說清楚:“……我見到的時候是戴著口罩的,所以,我估摸著難受是有一點的!但這個情況……孫叔是摘了口罩了。也就是救護車到的及時,要是不及時,便是急救丸服用了,也夠嗆。”

其實,他完全可以從屋裡出來!出來走到林家,自己就在林家。

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放棄求助,甚至摘掉了口罩。

孫靜就問說,“那要是夜裡,我爸睡著了,給床邊倒一瓶香水,再關上窗戶,會怎麼樣?”

圖全拉了孫靜一下:不至於!要是想要他的命早這麼乾了,這不就是在他清醒能自救的時候才這麼乾,擺明了就是故意折磨他呢嗎?

她要表達的意思是:我恨你,恨不得你死。你就是真的快死了,那我也隻有拍手稱快的份。

孫靜真的是:“……我之前每月按時給我媽錢,後來我看她跟我爸的情況糟糕,我就再沒給過!我爸的工資一直就是分四份,他自己留四分之一,四分之三給我媽。我媽要養我們呀!一直就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爸的退休金和補貼,他留四分之一,四分之三在我媽手裡。我就想著我不給我媽錢了,叫她知道知道……她花錢大手大腳那花用的大多數都是我爸的……”

總想著有這個前提,兩人哪怕誰也不搭理誰呢,可好歹不至於鬨的太過分。

可誰知道竟然到了這個份上。

孫靜問圖全:“有沒有可能,子女做主叫父母離婚的!或是起訴離婚,找律師,起訴!”說完又問劉主任,“或者,我爸是病人,不具有完全的民事責任,可以由我們做子女的做主,替他起訴,跟我媽離婚。”

離婚是夫妻雙方的事,隻能是夫妻雙方的事,誰也不能代替!

劉主任就說:“這事組織上一定會管的,你們先等等。”

孫靜撫著肚子,在外面等桐桐出來。

桐桐一出來,她就問說:“工資得去財務上領,是吧?”

當然!工資不是存折,是現金。直接去財務領就可以了!

“能代領,對吧?”

當然!夫妻、子女,隻要當事人同意,這個錢就可以委托對方來領。就像是有些老人癱瘓了,那這工資不還得子女來領麼?

孫靜‘嗯’了一聲,“回頭我爸的工資我領!”

桐桐:“……”也是個辦法!老孫的工資和補貼都很高,而蘇曉梅她的退休工資現在有一百沒有?差不多就是一百零幾塊吧。

要是她一個人的話,吃穿肯定是不愁的。但要想有太好的物質生活,那不大可能。這個工資就屬於會心疼電費,會心疼水費,會在買菜的時候斤斤計較的工資。

如果子女不補貼,那就隻能這樣生活。

但是,也不能說子女不贍養,因為大病之類的,還得子女掏錢。單位會報銷,但報銷比例不一樣。老孫花多少錢,國家都管。她作為普通的職工,就屬於報銷一部分那一類。

單位知道了當然要管了,張紅的媽張主任現在已經退休了,就是那個當時不同意桐桐要二胎的那位阿姨。

她是人老心不老,婦女工作嘛,小年輕搞不定,她親自上馬。

蘇曉梅說:“家裡坐吧。”已經被她懟回去幾撥人了。

但是這位老張主任可不進去,人家就站在院子裡,“蘇曉梅,你是家屬,記住身份。如果老孫死了,那麼,單位會給予你一些彆的照顧,但是這房子是不會再給你住了……”

“憑什麼?”蘇曉梅站在院子裡,“他就是死了,我也是遺孀……”

桐桐站在院子裡,一邊間苗一邊歎氣:冬妮的父親沒了,董母隻在那樓裡多住了一個月,適應了適應,馬上就搬走了。為什麼的?名不正言不順呀!

當然了,要是非賴著不搬,也確實不好攆人。就是不體面而已!

“這地方是給功臣的……”

“他的功勞有我一半!沒有我,他的孩子長的大?男人不在家的苦,我一個人吃了。”

“你吃不了男人不在的苦,那你離呀!誰也沒攔著你離婚!婚姻是自己選的,自己經營的!男人不在,你住的是最大的房子,有那麼大的院子,領著最高的工資和補貼……”

“那又怎麼樣?你們照顧我們了嗎?我的孩子還不是一樣下鄉了?”

“我誰逼著你的子女下鄉了?不是他們最先報名做的積極分子?這不是你教的!怪誰?”就是要下鄉,也允許留一個在身邊的。何況,老孫這狀況,單位事先安排一個上班,哪怕去下面那個實驗基地呢!這麼著就能順理成章留一個在身邊,哪個孩子都能不下鄉的。

老張主任朝她哼了一聲,“蘇曉梅,我現在就是來通知你,叫你有個心理準備!老孫如果死了,單位會給你安置房。最多四十平,不能再多了!而今單位沒空房,但是不要緊。新樓動工了,明年就交工,明年年底就都能搬進新房。單位福利分下來的老房子就清退出來了。”

這種房子主要就集中在臨街的幾棟樓,住戶嫌棄吵,多是買了新樓了。

老張主任就點著她:“回頭呀,你抓鬮去吧,一樓肯定沒有房子,都是鋪面。最低也是二樓!你這小彆墅住慣了,怕是得適應適應!”

蘇曉梅臉憋的通紅:“你彆欺人太甚。”

“不欺人!你最好走到老孫的前頭,要是走到老孫的後頭,那就是這樣的待遇。”你家兒媳婦太老實,你欺負人家,你兒子直接帶著媳婦搬出去了;你姑娘隻恨不能不跟你碰面,你還能飛了。

作!你還能怎麼作?!

蘇曉梅冷笑,“這個時候組織冒出來了!他有彆的女人的事,組織怎麼不管?”

老張主任攤手,“他有彆的女人?誰?說出名字來。說!”

蘇曉梅張嘴結舌,說不出名字:她隻是感覺老孫有人,但真不知道是誰。保密單位,她也不可能知道是誰。

老張主任一臉嚴肅:“你要搞清楚兩點,第一,他要是真在外面有人,你拿住實質性證據,那就算是功臣也是犯了大錯,這些優待一律取消;第二,他要是外面沒人,沒有他,這個優待也一律收回。你自己想清楚!”

說完,轉身就走,走的雄赳赳氣昂昂的。

桐桐起身,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這老太太下巴一揚,滿臉都是:一個小小的蘇曉梅而已,我還彈壓不了?

尹儀本來坐在秋千上聽熱鬨呢,這會子抓了她手裡的糖就追出去了,“張奶奶——張奶奶——”

那邊一停,扭臉一看,就瞧見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姑娘,跟林桐長的極其肖似,那眼睛亮閃閃的,燦然一笑,就塞了一把糖過來。

老張主任一愣,看看這小姑娘的臉,再看看手裡的糖,問說:“你是尹超……不是!叫錯了,我是問,你是你爸你媽超生的那個?”

尹儀嘟嘴,將糖往回一拿,腳一跺轉身就走:超就超了!還私下管我叫尹超!之前覺得這個奶奶挺牛,現在嘛……

哼!她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