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花自向陽(110)三更(1 / 1)

花自向陽(110)

四爺回來的時候, 這兩口子才坐下。

門鎖一響,桐桐就起身去開門。

四爺攬著桐桐抱了抱,“白天睡了嗎?”

“睡了!”桐桐拍他, “有客人。”

四爺探頭一看,見是那兩口子, 這才把公文包遞給桐桐,說劉建濤, “沒打算過滿月宴, 還驚動這麼多人。”

“哥!”劉建濤起身, “這麼大的喜事, 當然爸爸了,當然得過來看看。”

“坐!”四爺說著話, 就將外罩脫了。

保姆出來接了外套,幫著掛著去了。桐桐這才說, “又下雨了?”

“才開始下!”四爺坐過去了, 拍了拍沙發的扶手,桐桐就順勢坐邊上了。

紀敏看了劉建濤一眼:人家那中山裝穿到身上, 筆挺筆挺的。坐在那裡, 就有一股子揮灑方遒的勁兒。

看看人家這日子過的, 這才叫過日子呢。

劉建濤也不自在,人家仕途順利,媳婦漂亮溫柔賢惠,本身又有能力。婚後添一小子, 順順當當的。

而今看看,人家兩口子還好的蜜裡調油的。彆人的媳婦都是一生孩子就要不成了,磕磣的得扔。人家這媳婦……越長越嬌。

要麼說妻好一半福呢?

反正就是坐在這裡,哪哪都不得勁。

四爺也不問他的現狀, 他也不主動說,能說什麼呢?

隻能說今年秋裡的雨多,溫度也低。看天氣預報說降溫,眼看就上凍了。又說今年什刹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凍上,好幾年不去滑冰了。

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題。

紀敏低聲問桐桐:“孩子睡了?”

“睡了!”桐桐沒有起身,也沒有帶她去看孩子的打算,“我媽哄著睡著了!”

“喂母乳還是奶粉?”

“都吃!晚上有時候會加點奶粉,怕打攪我睡覺。我一般是九點睡下,就是一整晚,早上七八點才醒。”

“晚上不管孩子?”

“嗯!晚上我婆婆帶!還有請了人來搭把手……”

難怪呢!這會子廚房還有香味傳來,該是熬的紅棗粥吧,鼻子裡若有若無的傳來紅棗的香甜味。

正說著呢,門又響了。

保姆去開門,是林楠和嚴言來了。

這兩口子沒想到這個點還有客人,嚴言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保姆,“阿膠,桐桐會做,問她怎麼做,彆嫌麻煩,每天給做了吃。”

說著,跟客人打了招呼,直接上次臥去了。兩人專門繞過來,送東西是次要的,就是來看看孩子。

這麼著,劉建濤兩口子就不好多呆了,隻能起身,“那我們先回,彆打攪嫂子休息。等以後了,得空聚聚。”

四爺應著,跟桐桐一起把人送出去。

出門了,紀敏一摸口袋:壞了!沒給人家孩子紅包。

她一把拉住劉建濤:“進來兩人一打岔,我把這事給忘了。”

劉建濤想發脾氣的,想了想算了:給了紅包關係就好了?不給就更壞了?已經這樣了,給不給的意義不大。

他隻說,“那就先攢著!下次碰見了,彆管是過年還是什麼時候,加倍的就完了。尹禛也不是太計較這些的人,沒事!”

大男人不計較,他媳婦能不計較?

“計較能咋?還能再送回來?”劉建濤騎在自行車上,催紀敏:“快點,上車!”

紀敏沒說話,上了車了。

在路上她就說:“……你看見沒?她家掛著的畫有冬妮的……他們現在走的還是很近。”

劉建濤沒言語,繼續騎他的!

紀敏撐起了傘,隻遮住她自己,雨傘戳到劉建濤的脖子上,後腦勺上,劉建濤忍著沒言語。心說,冬妮姐嘴上再厲害,可那也是會照顧人的。

“電視、冰箱的價錢可都不低。”紀敏低聲說,“他是不是也收人家錢了?”

“不是!”劉建濤知道尹禛在外面可能接私活了,可這種事誰也彆說他!他隻要不認,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嶽父掙的極多!陪嫁個電視、冰箱是多大的事?何況,林桐本身從事的就是高補助行業,又在醫院裡任職……”懂什麼意思吧?

大夫私下便是看診,收點診費,這不違法。

所以,尹禛就算是過的富裕,為啥沒人覺得奇怪呢?不就是他的助力硬嘛!

這就給他搞錢打了掩護了。

紀敏卻覺得劉建濤這話是話裡有話,馬上道:“你什麼意思?是嫌棄我爸沒補貼你?還是嫌棄我沒林桐的能耐?”

之前的事,連他嫂子的娘家都驚動了,可自己為什麼不拿錢,也不叫娘家人管呢?能為什麼?還不是這孫子弄的錢拿回家才多少呀?

一個月多給一百,就好像天大的恩情。

可其實呢,他一個人揮霍了好幾萬呢!

你要是把錢都拿回來了,我不管你是偷的,是搶的,還是貪汙來的,至少你跟我一條心呀!像是你這種,掙了就在外面花天酒地,胡吃海塞的,把我瞞的死死的,那你出事了我憑什麼要管你?

所以,她真一分都沒出!連問都不問。

這會子劉建濤又是誇尹禛的老丈人肯補貼,又是說林桐有能力掙的也不少,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給我捎帶話又是乾什麼?

她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冷笑道:“你乾的什麼好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本事不大,心倒是不小!你這德行,我配你綽綽有餘……”

兩人在路上呢,一邊走,他一邊的叫罵。

又正好是下班的時間,自行車大軍在路面上洶湧,他們就夾在中間,劉建濤是走也走不快,停也不好停。

兩家大院間隔又不遠,以前常進進出出,就是這麼一條路,騎自行車十五分鐘的距離,遇到面熟的人太正常了。

他嫌棄丟人,不言語。

紀敏見他不說話,火氣再也壓不下去了,“看看人家過的日子,再看看我跟著你都過的是什麼日子?咱不敢跟好的比,咱就跟大院裡那一般的人家比!看看人家的男人,再看看你……你他媽的也算個男人……”

說彆的都能忍,就這個不能忍!

劉建濤猛的一停,惹得跟在後面的自行車叫罵聲一片。他也不管,腿從橫梁上拐過來,從自行車上下來。然後一鬆手,車子倒了,坐在車後座上的紀敏跟著也倒了。

他抬腳就踹,踹到哪裡就是哪裡。

打到路過的人給攔住了,他這才住手。然後也不管車子和紀敏,自己坐了公交車揚長而去。

他也看出來了,男人能弄到錢,就像是尹禛那樣,進門媳婦殷勤的等著。哪怕住的離媳婦娘家近,也一樣理直氣壯。

彆說紀敏覺得日子過的沒意思,他又何嘗不是覺得日子沒意思。

以前挺喜歡紀敏身上的那股子勁兒的,現在她身上那股子勁兒也不知道去哪了?除了對彆的男人還總想浪一浪之外,在家難得見她一個好臉。

哪個男人又不想回家來媳婦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笑臉相迎呢?

他去老莫,在那邊吃頓飯,看看今晚上上哪混去。結果才坐下,就有人過來了,坐在他對面:“劉建濤,可有些年沒見了。”

劉建濤愣了愣:“趙大明?”這可是當年鼎鼎有名的明哥。

JI關大院的,追過冬妮姐!趙大明家當年被盜,偷他家的那個賊死在了糞坑裡,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這個賊的死跟他有關,但終歸是有些嫌疑了。

他爸把他給弄到三線的工廠了,這一走都多少年了?七八年了吧。

“多早晚回來的呀?”劉建濤輕笑一聲,“很意外呀!”

趙大明穿著皮夾克,打了領帶:“早回來了!這幾年一直在特區。”說著,就叫服務員,“拿瓶洋酒來,哥們聚聚。”

劉建濤朝椅背上一靠:“這是發財了呀!”

“嗐!小打小鬨。”趙大明輕笑,“怎麼樣?你們那一夥子還都好?”

“我們這一夥子……”劉建濤想起當年騎著自行車,滿大街的逛蕩的時候,“散嘍!各有正事,都忙去了!就哥們,閒人一個。”說著,就笑問:“嘛呀?還惦記冬妮姐呢?沒戲!人家現在是美院的老師,跟葉飛鵬結婚了,才給葉飛鵬生了個大胖小子……”

趙大明點了點劉建濤:“尹禛呢?不帶你玩了?”

“人家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仕途順暢,嬌妻幼子……且忙著呢,誰搭理咱呀?”

“你呀你!酸溜溜!不管是說董妮,還是說尹禛……你呀,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酸味。”趙大明就笑道,“娶不到董妮,酸的是你!比不上尹禛,酸的還是你!我就說你呢,眼界太窄!你比來比去,就你們大院那點地方。走出去看看去,那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到南邊……想要什麼樣兒的沒有呀?”

說著,手指搓了搓,“隻要有錢,你隻說想要什麼樣的?”

“果然是發財了?”劉建濤主動給對方倒酒:“怎麼樣?帶兄弟一個?”

“掙錢……是掙錢,就看你有沒有膽子了。”

“哥們有什麼不敢的?小看人?”劉建濤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儘,“哥們現在是懂了,什麼都是假的,去他媽的兄弟情義,夫妻恩義……都他們統統是假的!隻有錢……隻有錢是真的!哥們現在什麼都不認,就認錢!”

趙大明跟對方碰了一下,“現在什麼物資都緊缺!你知道鋼材的國家定價是多少嗎?”

多少?

“七百一噸。”趙大明說著又問,“那你知道……市場上一噸多少錢嗎?”

多少?

“兩千!”

多少!?!?

“兩千!”趙大明將手掌一翻,“這邊一批,那邊將批條一轉手,一千三到手。”

劉建濤倒吸一口氣:“這麼多?”

“化肥、農藥、水泥、彩電……”趙大明笑了一聲,“搞到什麼是什麼!你算算,一噸鋼材的淨利潤,比他們兩年的工資都高。”但是呢,“一般人難搞到這個東西。”

“明哥你……沒路子?”

趙大明低聲道:“你是不是傻了,你那嶽父大人就是你最大的人脈!”

不行!他不待見我。

“那就找你大舅子、你小舅子……他們不需要錢?”

劉建濤這才又沉默了。

趙大明強調,“兄弟,這事呢,得自己決斷!我聽說呀,你一直跟在尹禛的屁股後面,出事了他替你收拾爛攤子!你要是不能獨立任事,就當我沒說過,咱倆今兒沒見過,好不好?”

誰他媽的說我跟在尹禛屁股後面了?沒有的事!

姥姥的!乾就乾,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