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萬裡扶搖(164)一更(1 / 1)

萬裡扶搖(164)

事件本身的熱度很高!

林伯瓊看著跟著忙進忙出的老婆, 他低頭給兒子看課業。孩子進學了,開蒙就得寫字。剛開始抓毛筆,滿紙滿手甚至於滿身的墨汁。

他拿著筆給改了還不行, 還得把孩子抱在懷裡,然後抓著孩子的手, 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每天得這麼帶著寫小半個時辰, 才能很快的掌握了。至少不會弄的滿紙的汙糟吧!汙糟了, 這是對學問的不敬。

這會子正叫孩子過來,往懷裡抱呢, 一瞧,孩子娘又出門:“聽戲呀?”

黃蕙荃‘嗯’了一聲, 商量說,“今兒晚些叫孩子寫行不行?要不, 你跟我一塊去,帶著孩子也行。”

要是單純去玩呢, 給孩子鬆散鬆散也無不可, 但是看那樣的戲, 就很不必了。

他說妻子:“那戲是人家的親兒子叫編的, 他有他的立場, 這不是他刻意美化, 而是一個人在不同的人眼裡本就不同。因此, 這是有偏頗的!”

黃蕙荃站住腳,又坐回去, “那五夫人是個壞人嗎?”

“不是!”林伯瓊就問黃蕙荃, “齊家給齊二娶妻,咱們是去了的。”

因著同鄉的情分,看在齊渭的面子上, 他們夫妻去送了一份新婚賀禮。

“齊二的妻子二十五了,她當年難道不是十四五歲?他未婚夫不尊重她,沾花惹草就罷了,還對外說了許多她貌醜,折辱她的話,她這才把人打了。打了自首了!

之後因著家裡父母的逼迫去道歉,結果又被那般對待。那是在男方家裡,男方家人拉偏架之下,她儘全力反抗,失誤之下打死了人。她是有防衛的前提!她防衛錯了嗎?其實那就是意外。可也因此,她坐牢坐了十年,她冤枉嗎?與這位五夫人比,誰更值得同情?”

林伯瓊看黃蕙荃,然後又去抓兒子的手寫字,他盯著紙張,帶著孩子一筆一劃的寫著:“若是這樣的也可寬恕,那接下來的是什麼呢?她誤殺了人家兒子,那人家是不是也可以‘誤殺’了她或是她的家人呢?反正又不用付出代價。畢竟判斷‘失誤’的標準難以確定。如此,冤冤相報,世道哪有不亂的道理?”

“所以呢,你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不重要,可迄今為止,是爹說過一句話呢?還是叔珩就此事說過什麼話?”

可他們也沒攔著我們摻和。

“願意摻和是你們的事,你們怎麼想,就怎麼去做。但上面的人怎麼想,你們是不能知道的!叔珩掌管刑部,她忙著處理其他的案子,對此事她幾乎閉口不言。難道隻是因為跟金家有些瓜葛,她在避嫌麼?”

“可金家……也沒攔著金家五公子!”

“人家為親娘叫屈,怎麼攔?”林伯瓊滿意的看著抓著兒子的手寫出來的字,這才說黃蕙荃,“你呀,要是把聽戲當成瞧熱鬨,想出去玩那就去吧。隻是莫要太當真,回頭想不明白又憋氣,那倒也是犯不上。”

然後擺手,“想去就去吧!我看著孩子呢……我們寫完字,念一會子書。念完書了,他得蹲馬步了!這一點得跟三姑姑學……哪怕隻為了身體呢。”

說著,還說孩子,“你看你三姑姑,跟個牛犢子似得。一天天的東奔西走,風裡來雨裡去,不分晝夜……卻沒病過……這就是堅持騎射的好處。”

曜哥兒也說,“娘,你看完戲回來給我買臭豆腐,要多放香菜……帶個大碗放籃子裡,回來我跟祖父分著吃……”

黃蕙荃:“……”算了!看什麼戲呀,我還是專門去給你們祖孫買臭豆腐吧,“你三姑姑也愛吃,拿個小盆吧。”

要出去了,她回頭看丈夫:“這事上……你倒是活絡了起來。”

林伯瓊一臉迷茫,問她:“我什麼時候不活絡了?不過是律法這個東西,就跟規矩一樣,無規矩不成方圓。設定了規矩,就在規矩裡走嘛!你先踏出圈了,就不要怪規矩的繩索束縛住你了……”

黃蕙荃:“……”行了!我就多餘問你最後一句話。

然後桐桐一回家,就被送了一碗臭豆腐。

其實她在衙門已經吃過了,不過這個嘛……還能吃的下。

一聞就知道,這不是常挑擔在府門外吆喝的那個小攤販的臭豆腐,必是專門去老字號買來的。

她吃著,問曜哥兒:“你吃了嗎?”

“吃了,也吃了一碗。”

桐桐看他用小彈弓裝了棉花球對著門把手打,就放下筷子糾正他的姿勢,“你這麼著瞄不準……得這麼站著,手臂抬高……對了……放……”

用棉布縫出來的棉花球準確的打在門把手上,這小子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我就說……我爹打的不對。”

“繼續玩吧!”

桐桐坐回去吃臭豆腐去了,家裡不鬨騰了。除了大哥一家三口在家之外,其他人都不在。

林憲懷在班房輪值,其他人嘛,應該又是去聽戲去了。

黃蕙荃幾次想問,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桐桐不等她開口,先轉移了話題,“……齊二那媳婦娶的怎麼樣呀?我還沒工夫問呢。”

“那姑娘不醜,隻是容貌稍微普通了一些。她祖上是北方人,看著高壯了一些,好似比你還有高一些……你高的靈巧,身段軟看著好看,她高的直挺挺的!看著極爽利。”

想也知道,能打的過幾乎成年的男人,一定是有一把子力氣的。

“齊夫人沒鬨騰?”

“怎麼會沒鬨?在家裡絕食呢……娶親的日子,齊二哭的跟死了親娘一樣。可那位齊家大公子,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當日就請了人,說是要堌墓。要給齊夫人提前修墳塋,得用大青石,還征求齊夫人的意見,問棺材選什麼木料的?鬆木的還是杉木的……最後定下了鬆木的。”

桐桐就笑出聲了,“當年芝林玉樹的齊渭,誰能想到呢?”

可不是嘛!黃蕙荃也笑,“後來齊夫人倒是不鬨了,可這位大公子還是叫人繼續修,且真的叫人采買了鬆木,馬上就打棺木。還說了,要打兩個,省的哪天老太太又想不開了,或是齊二又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活不成了。乾脆提前打好,也省的今兒要絕食,明兒要上吊。”

真的!當時齊渭就袖手站著,面無表情,聲音不高不低的,格外和緩,他說:“……以後但凡想不開,不想活了……那耗子藥又不貴,喝了就往棺材裡一躺,回頭往墓穴裡一塞,口一封,事就完了。”

然後那新娘子直接掀開蓋頭,繪聲繪色的在喜堂裡講起來了故事:“之前在牢裡,我聽聞過一個案子,說是一老婦呀,但凡有不順心,就說要跳村裡的井,可從來沒有一次真跳的。可也是怪了,鬨了十幾次之後,有天早上,村裡人發現,她真的淹死在井裡了。

有人說,瞧!又嚇唬人,結果失足掉進去了吧。還有人說,昨晚看見她家兒媳婦跟婆婆在井邊爭執,怕不是兒媳婦把婆婆給推井裡去的吧。

可兒媳婦堅決的說,她以為婆婆隻是跟往前一樣想嚇唬她,她那天氣的狠了,並沒有像是往常一樣跪下給婆婆認錯……誰知道婆婆就真的死了。

您猜最後怎麼著?最後判了個失足落水,意外身亡!可這老婦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沒人知道了!”

然後還一臉好奇的問:“婆婆,您覺得這老婦是怎麼死的?”

說完,還打量新郎官,以同樣的語氣問齊二:“夫君,你覺得愛作死的人最後都是怎麼死的?”

於是,婆婆不鬨了,新郎乖了。

婚禮後半程舉行的特彆順利!

“齊大公子當著親朋的面把家事都交了,那莊子的地契,房契,家裡的一應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新娘子打理,且都過戶給了新娘子。

他本是要帶齊老夫人走的,說是他忙,但是可以雇人照看,隻請弟妹是時常過去照看一二就行!結果老太太就不走,要跟二兒子過!如果非要帶她走,那她就得帶著二兒子走。

結果新娘子接話了,說是願意奉養婆婆,隻要大伯子放心!這位大公子馬上應了,又立了契書,每月他拿三兩銀子奉養母親,再雇傭一人服侍。所以,新媳婦不用伺候,隻幫忙照看著,彆叫人慢待了就行了。

而且,奉養之資一年一付,今年的三十六兩他直接給了。不求穿的綾羅綢緞,保暖整潔便好;不求吃山珍海味,跟他們夫妻吃一樣的就行。”

黃蕙荃特彆感慨,“這位大公子,當真是一明白人。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說了,這自來孝子成仇人。誰距離父母近,誰難得孝名聲。他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不會聽彆人怎麼議論,也不會隻聽老太太怎麼說。若是做到這些個了,老太太還不滿意。那就給他送信,他給接出來單獨安置。

完了之後,喜宴一結束,客人走的時候,他也走了。除了他日常用的,其他的一蓋沒帶。顯見的,那地方成了弟媳婦的了,他這個大伯子住著不合適。”

桐桐點頭,齊渭是把那母子的路給堵死了。那新娘子自是會留下齊夫人的,隻要留下齊夫人,就是幫了齊渭的忙了。有齊渭在,她將來有了孩子,子女肯定無法入仕途。但是仕途不是唯一的出路!

說實話,孩子有齊渭這樣的大伯,不管是教養還是彆的,她愁嗎?

這些好處跟老太太那點小麻煩比起來,又算什麼?

聽完了,她也吃完了。吃完了,一抹嘴:“嫂子,那您看著孩子,我過去處理點公文。”

好啊!

黃蕙荃看著小姑子走了……人走了,她反應過來了:我剛才想問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