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弦一郎對自己的名字很在意的。”幸村開口說道。

他看著悄悄豎起耳朵的柳,笑眯眯地說道:“畢竟,弦一郎的名字是在寺廟中自己辛辛苦苦抓鬮抓到的。滕川前輩這樣隨意篡改他的名字,他肯定生氣了。”

這樣的“趣事”,真田當然不會主動講給彆人聽。

還是有一回幸村去真田家做客的時候,聽真田的堂姐提起的。

當時,真田的臉色有多黑,幸村至今記憶猶新。

柳蓮二聞言,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有想到,看起來如此嚴肅的真田,私底下的生活竟是如此這樣精彩。

跟人分享完真田的小秘密,注意力自然要放回比賽中。

幸村眼看著自家幼馴染快要被氣得直接升天了,出言提醒道:“弦一郎,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和前輩的比賽。比賽前,不管對手說了什麼話,都不可以讓這些話動搖你的心智,這你應該明白的吧?”

真田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將帽子的帽簷拉到了腦後。

反戴著帽子的他,與規規矩矩戴著帽子的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他給人的感覺是個乖小孩,那麼現在的他,就是妥妥的叛逆少年。

“我明白,前輩是想挑釁我,好讓我輸掉比賽!我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話雖這麼說,真田眼中的怒火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幸村有心想說,依照滕川和真田的實力差距,滕川根本不需要耍什麼花招,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戰勝真田。

但處於憤怒狀態的真田已經明顯聽不進勸了,見狀,幸村也不打算再浪費口舌。

反正,待會兒比賽的時候接不到球,真田總會冷靜下來的。

說起來,真田每次與滕川凜相處,不是在生氣,就是在生氣的路上。他們究竟是不是氣場不合呢?

幸村歪著頭,有些疑惑地想。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讓幸村驚訝的是,被憤怒所驅使的真田,居然發揮出了120%的實力。

很不錯,看來真田的潛力還可以再挖掘挖掘呢~

幸村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在憤怒buff的加持下,真田接連打出了好幾個對滕川凜來說具有威脅力的球。

這也加深了滕川凜對他的興趣。

滕川凜將展現出來的水準稍稍提高了些許,與真田展開了一場激勵的攻防戰。

小小的網球在兩人之間不斷地來回,一旁觀戰的立海大網球部眾人緊張地注視著這顆小球,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最終,網球落在了真田所在的半場中。

錯失這一球的真田舉著球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很顯然,屬於他的爆發期過去了。

恢複了常態的真田自然不是滕川凜的對手,他的“風林火山”,被滕川凜一個個打了回來。

“啊,真是無聊,還以為你能讓我看到更有意思一些的東西呢。”滕川凜打了個嗬欠,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真田果然如他預料中那般,又被氣得臉頰鼓鼓的。隻是,他沒能再一次進入到剛才的那種狀態中。

周圍的人一邊佩服真田能夠跟滕川凜打到這種程度,一邊忍不住為被挑釁的真田掬了一把辛酸淚。

唯有幸村和柳,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真田那不正常的出汗量上。

“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你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嗎?”幸村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柳。

“啊。”柳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感覺無形中有什麼東西在壓製著我一般,增加了我的體能消耗。”

精神力能夠造成這樣的效果嗎?

柳不知道,幸村也不知道。

他們隻是從網球部前輩的口中得知,滕川凜擅長精神力網球,但他們對精神力網球的了解都太少了。

就連已經邁入了這扇大門的幸村,對這類網球也是一知半解。

甚至,他也是從滕川凜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之後,才知道自己打的原來是精神力網球。

“從真田君在球場上的表現來看,他所遇到的,恐怕不僅止於此。”柳神色嚴肅地對幸村說道。

“啊。”幸村點了點頭:“滕川前輩會根據挑戰者的水準,調整自身的網球水平。在與你和弦一郎對戰的時候,滕川前輩發揮出來的實力,明顯比之前強得多。”

站在賽場之外,有些東西終究無法親身感受到。

真田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境況,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吧。

幸村發現,真田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樣,不能順利地抵達網球的落點。

每次他在追逐網球的時候,行進的方向都會出現些許偏差。

彆人或許會認為這是真田的失誤,隻有對真田十分了解的幸村知道,這對於真田而言很不正常。

柳對真田雖然不夠了解,但他也通過收集到的數據,察覺到了一些端倪。

幾球過後,真田在球場上出現的失誤越來越大。

明明球朝著他的右邊打來,他卻朝著左邊跑了過去,這樣自然不可能得分。

一旁圍觀的人也開始為真田著急了起來,不明白在第一球中展現出高水準的他,為什麼會一球不如一球。

如果不是從頭到尾見證了這場比賽,他們都要以為最初上場的,和現在站在球場上與滕川對打的,不是同一個人了。

“Game 滕川,6:0!”裁判報出了比分。

七球對決中,率先奪得七分的選手獲得勝利。

這也意味著,還有一球,滕川凜就要贏了。

真田自然不甘心,但此時的他,視線被流淌而下的汗水所阻擋,胸腔裡仿佛有一團火在灼燒。

也不知道滕川凜究竟做了什麼,真田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

從剛才開始,真田就發現了,在與滕川凜對戰的過程中,他的空間感在逐漸喪失。

明明能看到球行進的路線,卻無論如何也抵達不了球的面前。

他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似乎是為了嘲諷真田,最後那顆至關重要的球,在真田眼皮子底下慢吞吞地落在了他的跟前。

真田下意識地邁出腳步準備去接這顆球,結果,他的身子才動,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又跑偏了。

不甘心,不甘心啊!

真田咬緊了下唇,直接在眾人面前上演了一個360度平地轉。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不由為他發出了驚歎,就連滕川凜,也將視線放在了真田手中的球拍上。

不錯嘛,這小子,雖然他的網球還有些稚嫩,但他的上限比滕川凜想象中更高。

球拍在真田的揮舞下無限接近那顆黃色小球,但最終還是沒能打中它。

網球擦著真田的球拍邊框落在了地上,真田心中極為失望。

下一秒,他便因為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上。

還沒等真田緩過神來,那顆已經落地的網球又彈了起來,恰好砸在了真田的頭上。

真田的眼淚花都差點被那顆網球給砸出來了,他的帽子也被網球帶飛了出去。

其實不是很疼,但對真田來說,這顆球的侮辱性真的極大。

真田覺得,他過去在網球之路上遇到的窘境,都沒有今天一天來的多。

眼看著小真田要哭不哭的樣子,贏得了比賽勝利的滕川凜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賤兮兮地朝著真田揮手道:“真遺憾,弦太郎,看來你還有的好練呢!”

這話一出,滕川凜果然又收獲了來自小真田的一枚瞪眼。

隻是,隔著眼眶中的水光,他的瞪視非但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還顯出了幾分委屈。

見狀,幸村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雖然他平時也喜歡捉弄真田,但他的好朋友,隻有他能欺負。

外人想要欺負真田,也得看看他答不答應。

此時,滕川凜的挑戰者,隻剩下幸村一人。

滕川凜也沒有催促幸村立刻上場跟自己打比賽,而是由著他將真田扶了下去,而後與真田交流了一番心得。

幸村在聽真田提到“方向感喪失”這一點之後,精致的小臉皺了起來。

難怪真田剛才在比賽中會有那樣怪異的表現。

再加上滕川凜那讓人體力流失極為迅速的能力,想要與他對戰而不落下風,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蓮二則拿著筆記本,站在距離二人不遠處“刷刷”記個不停。

與精神力網球有關的資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他不能放棄每一個收集數據的機會。

在聽完真田的敘述之後,柳蓮二感慨地說道:“精神力網球實在是變幻莫測,我們現在看到的,恐怕還隻是冰山一角。網球的世界很大,我們對網球的認知還是太少了。”

“嗯,你說得沒錯。”幸村點了點頭。

真田則站在一旁,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不是他第一次完敗了。

當小夥伴幸村開發出新的技能yips之後,他曾經完敗在小夥伴的手中;Jr.大賽上,手塚國光因為遲到而喪失了比賽資格,真田自動晉級,事後,真田與匆匆趕來的手塚國光比了一場,又完敗在了手塚的手中。

可與幸村和手塚的比賽中,真田至少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

與滕川凜的這場比賽,卻讓真田雲裡霧裡的。

而且,越是到後期,真田越有種憋屈感,他有著十分的勁兒,卻隻能使出四五分來,這也讓他很不甘心。

小小的真田就像是一張白紙,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滕川不用仔細思考,都能夠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小子,你不喜歡我的網球風格,是嗎?”

“是,既然有這樣的實力,前輩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地與我進行對決?”真田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他承認,眼前的前輩,實力是很強,可比起不明就裡地敗在對方那玄乎的網球之下,真田情願敗在對方那快得看不到影子的網球上——就像滕川與毛利對戰時打出的網球那樣。

“你希望能夠與對手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大賽,雙方都毫無保留。可我為什麼要按照你的想法來打球呢?”

滕川凜的口中吐出了涼薄的話語:“雙方相互硬碰硬,然後見招拆招什麼的,幼稚死了。讓你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來,本身就是我實力的體現。在賽場上,用對手最難受的方式來打球,有什麼不對嗎?”

真田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你不了解我的網球,所以無法看到我的網球真正強大之處。”滕川搖了搖頭,顯然,他不是第一次遭遇他人的質疑,但他卻從未放在心上:“人總是更傾向於接受自己能夠理解的東西,而排斥自己不了解的東西。”

他走到真田面前,彎下腰,一把摁在了真田的頭上:“不過呢,敗者就要有敗者的自覺。從今天開始,不了解的東西都給我補上啊,小鬼。”

一旁的幸村認真地聽著滕川的話,沒有阻攔。

他雖然護短,但這回滕川是在教導真田,而非刻意欺負真田,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小綠,準備好了嗎?”滕川將視線轉移到了幸村的身上:“要不要我再留點兒時間給你們交流情報?”

小……小綠?

幸村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戴了一條綠色的吸汗帶。

繼真田之後,幸村成為了第二個受害者。

真奇怪,這位前輩在跟之前的二十幾名新部員比賽的時候,怎麼沒隨便給他們起綽號呢?

“不需要。”幸村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網球拍:“我們這就開始比賽吧,前輩,你的對手是幸村精市。”

“那就來吧,小精市。”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滕川凜居然沒有給幸村亂改名。

這待遇,與之前的真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毛利懶洋洋地將手枕在了腦袋後面:“看樣子,阿凜很喜歡這個小學弟嘛。”